第一百九十六章 我们一家人
作品:《神谕》 “小公子你就不要装啦,你对方姑娘虽然好,可是绝大部分原因也是因为她的命格跟你相佐,这个阴艳都告诉我了。方姑娘不记得过去的事情,性格又有问题,都分不出别人对她好还是对她坏,像咱们如果受了委屈,遇到不解,还可以问问家里的大人,找个人商量,再不行了,我们还能回家呀,方姑娘能去哪里?除了咱们公子府,她就是个孤家寡人,漂泊无根,性格还那么奇怪,很难交到朋友,所以我觉得,方姑娘也蛮可怜的。”
应生一边说一边点着小脑袋,只着认真地掰着手指头好好数一数道一道。
王轻候只是听着笑,也不打断他,他看着应生的眼睛,看这一双没有任何阴谋,任何污秽,任何肮脏的眼睛,他羡慕又喜欢。
从朔方城来的时候,本来他父亲怕他旅途寂寞,他平时在朔方城金贵惯了,在凤台城又没几个人照料,要给他多安排几个下人跟着,可是他只要了应生。
应生的眼睛就像是一面镜子,能从这对纯粹的眼中映出自己的所作所为,是非好歹。
这也是他为什么对应生有过多偏爱,却不让他过深地涉及到自己万千种局里的原因,要有这样一个人在,王轻候才能看清他自己在做什么。
“小公子,你怎么啦?”应生见王轻候不说话,晃了晃手指,看他是不是走神了。
“没有,在想你说的话,我记得过几日是什么乞巧节吧,是不是女孩子都喜欢过这节?”王轻候坐起来问道,带起了满身的秋叶沾在身上。
应生一片一片给他拿掉,点头道:“对啊,小公子要带方姑娘上街吗?”
“嗯,看她乐不乐意去吧。”
“我看方姑娘是乐意的,方姑娘喜欢你呀。”
“哟,你这都看出来了?”
“但也只是一点点喜欢,小公子你喜欢方姑娘多过她喜欢你。”
“我这么惨啊?”
“就是这么惨。”
王轻候笑了下,伸了个懒腰站起来,看了眼应生手里的瓷瓶,道:“你也别收这玩意儿了,府上的人都没那么精贵,打点井水上来冲茶也是一样的,讲究这些东西累不累人?”
“不行,花姑娘喜欢的,她喜欢露水的清冽和花香味,我很快就能收好的,小公子你别又把我收好的喝掉就行了。”应生也站起来,对王轻候行了个礼,再次隐入花丛深处,顺着叶与花,收着晶莹剔透的夜露,仔细而认真。
就像他喜欢花漫时,也仔细而认真。
王轻候不再管他,提了提衣袍准备回房睡下,却在花丛另一端看到另一张脸。
阴艳躲在花丛后面,扒开着花叶,目光清亮地看着正为花漫时忙碌的应生。
王轻候内心一个咯噔响,这可真是造了大孽了,后院要失火啊这是!
三人行这种事,不管是放在任何感情里都挺伤人。
当两组三人行同时上演的时候,那画面简直不要太美令人不忍看。
乞巧节转眼便到,王公子府上的人“倾巢而出”,誓要好好祸害祸害这令无数痴男怨女情浓意深的好节日。
本来王轻候以为今日难做人的只会是应生,直到门口堵来了红衣骚包的越清古,他摇着一把不知从哪里拐来的团扇,塞进方觉浅手里,道:“今日乞巧节,我带你出去玩呀,外面天热,你拿着这扇子好扇风。”
王轻候站在一侧脸色如锅底,凉凉出声:“怎么着,你不用进宫陪你妹妹?”
“王轻候你哪壶不开提哪壶,这日子我进宫陪她干什么?”越清古翻了一记大白眼,上手就要拉方觉浅,“我知道今日有个地方的花灯特别漂亮,我带你去看。”
“不去。”应话的人不是方觉浅,而是王轻候,他锅底般的脸色上写着“老子很不爽”五个大字,夺过方觉浅夹在臂湾里:“我们一家人,要去游湖。”
“什么一家人,她又没嫁你,游湖是吧,我也要去!”
“不带你去!”王轻候幸好没蓄胡子,不然他要气得吹胡子。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管着我往哪儿走吗你?”越清古真是不怕死得很,赶着趟地要得罪王轻候。
方觉浅在王轻候胳膊下夹得有点痛,拍了拍他手臂,道:“你先松一松,我等会儿用内力把你震开了不好看。”
“不舒服?”王轻候低头看她。
“对。”方觉浅点头。
“不舒服也给我待着!”好好说话王轻候大概是能死,手臂还加了些力气把方觉浅夹得更紧些。
花漫时看不下去了,过来道:“唉呀越公子,今儿我家小公子跟阿浅两人约会呢,你少来添乱。”
“我约他个大头鬼,以为我不知道今日殷王今日包了游坊要带着王后出宫散心啊,王轻候这就是去见王后的,还约会!”越清古毫不留情地撕开王轻候包裹在糖衣下的莲子心。
“真的假的?”花漫时有些失望地看着王轻候,原以为小公子这是转了性子,会对阿浅好些,不成想还是带着目的的。
王轻候厚颜无耻地道:“这两件事就不能同时进行吗?”
“这两件事能同时进行吗!”花漫时叉着腰就质问。
“不能吗?”
“能吗?”
……
“烦不烦了你们,还去不去了?”王轻候跟花漫时争上瘾了,可怜了方觉浅还被王轻候夹着,便再也顾不上王轻候面子,双掌一推推开他,解救了自己,揉着被夹痛的胳膊。
心大如她,并不觉得委屈,哪怕王轻候只是拉着她做个幌子,却还说得情真意切,十足的虚伪之徒。
残忍如他,自是知道她不会觉得委屈,才敢如此的肆意妄为。
但王轻候蓦然地就想起应生那句“小公子你喜欢方姑娘多过方姑娘喜欢你”,果真是如此的,她若喜欢自己再多一点点,便会觉得不公平的。
可怜了王轻候还在这儿跟自己纠结过不去,又恼她为何不生气,又恼自己为何要指着她生气,恼得反倒是给他自己填了一肚子的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