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年,她的名字叫娃娃【4000】
    更新时间:2014-2-26 20:19:38 本章字数:4582
    在连城,如果长时间居住在这里,会给人一种错觉感,仿佛时间走得很缓慢。
    白墨一周时间里,会分三天时间去福利院,两天时间去孤儿院,一天时间去敬老院,周日通常会忙自己的事情。
    其实她的事情通常都很无趣,大清早起床做饭,煲汤喝,擦拭地板,然后前往医院检查耳朵听力,然后安排时间学习聋哑人手势。
    小时候,她幻想自己可以不必这么居无定所,可以过安定的生活,等她终于开始感受到安定时,她又觉得日子太过悠闲,其实她还可以过得更充实一些。她想,她要做好任何坏准备,即便将来耳朵听力受限,她也应该自寻出路,至少学会与人沟通。
    即便是最无望的人生,至少她也可以活的有滋有味恁。
    她去看望老院长,听说她要来,白发苍苍的老院长很早就站在了家门口。
    白墨隔着车窗对院长微笑,但背对着院长推开车门下车时,却微不可闻的擦掉了眼角的泪。
    昔日温和善良的他不知不觉间竟已这么老了胆。
    她未在他面前落泪,老人却落泪了,频频拭泪,连声道:“长大了,长大了,真好。”
    白墨浅浅笑了,笑容在阳光下一如童年,明媚而又温暖:“爷爷身体好吗?”
    “好,好……”说着又是一阵垂泪,老院长是个感性的人,每逢伤心事和难过事必定流泪,但却心地善良。
    她当年在福利院寸步难行,孩子们孤立她,唯有他知晓后会狠狠训斥他们,即便事后她的处境更加艰难,但心里对他的感激却是用任何语言都难以表达的。
    冬日阳台很温暖,她和老院长温茶浅聊。
    老院长说:“只知道你后来去了法兰克福,也曾看过你的照片,但那时候你还很小,后来再没见过你的照片,十分记挂你,也不知道你过得怎么样?”
    “父母担心我和妹妹曝光率太高,会对私生活造成不便,所以后来对隐私极为看重。您放心,这些年我一直都过得很好。”
    老院长欣慰的笑了:“回去见到你父母,代我跟他们问好,这些年来全国福利院条件比以前完善了许多,他们待你好,我是知道的。”老院长毕竟是谨慎的,家里还有亲人在走动,他不敢提楚衍和白素的身份,所以说话间难免有所避讳。不愿别人知道白墨的身份,造成不必要的困扰。
    白墨了悟,正是因为懂,所以才心怀感激。
    老院长问白墨:“这次回来,打算在连城住多久?”
    白墨说她不确定,她说她现在每天过得很忙碌,被人需要的时候会觉得很开心。
    老院长笑了,“感恩和帮助别人毕竟是一件好事。”停了一会儿,老院长想起一件事情来,对白墨说道:“林弛你还记得吗?”
    听到“林弛”这个名字时,白墨正在喝茶,手微微一抖,有茶水溅了出来,一滴又一滴的砸落在桌面上……
    倒没有慌张,漠然的抽出纸巾把水珠擦拭干净,放下茶杯,却再也没有喝茶的意思了。
    “似曾听过。”
    耳边隐约响起男童凶狠的声音:“偷东西还敢狡辩,我踢死你。”
    他在她人生中消失了20年,那些yīn暗、愤怨、耻辱的过往,她曾以为早已烟消云散,但如今听到,恍若隔世的同时,她才惊觉有些记忆一旦存储在脑海里,纵使被遗忘,却会在某个瞬间骤然清晰深刻。
    老院长感慨道:“他现在是连城出名的慈善家,时常来看我,有一次提起你,他说他以前在福利院里私底下偷偷苛待你,他很自责后悔。”
    白墨低头,过了很久,笑了笑:“我已经忘了。”
    跟老院长告别,白墨开车回去,今天日光格外明亮,照在挡风玻璃上,那么刺眼,好像能够在不经意间就刺穿她的眼睛。
    没想到会那么快就再次见到林弛。
    就在她见到老院长的隔天,她想或许是老院长告诉了林弛她的行踪,要不然怎么那么巧。
    她和林弛之间没有缘分,更不算旧识,只是一场她极力想要忘掉的噩梦。
    20年前的她瘦弱不堪,营养不良,见到他会心生愤恨和畏惧。
    20年后的她亭亭玉立,眉目间没有不安和愤怨,只有冷漠,冷漠……
    20年前的林弛两面三刀,处处针对她,下手凶狠,不知轻重。
    20年后的林弛坚毅硬朗,戾气尽退,看向白墨眼神温和懊悔。
    他们似乎都变了。
    白墨很想笑的,但她笑不出来。
    “娃娃。”
    他唤她的名字,他从未这么轻声细语的唤过她,如今听到只有讽刺。
    林弛比她大九岁,白墨有记忆以来,林弛就已经在福利院生活多年了。
    林弛家境还是很好的,他懂事不久,他父亲出轨,直到新欢产女,他母亲才获知真相。林父见事已至此,干脆破罐子破摔,要跟林母离婚,林母自是不肯。
    那日,林父收拾行李要离开,林母拉着车门不让林父走,林父干脆发动引擎,心想车开后,林母势必会松手,因为她胆子一向很小,但没想到车子发动了,而林母却铁了心的不放手……听说身体被甩到路旁,没等救护车来就断气了。
    这一幕被林弛亲眼目睹,明显是受了刺激。
    林父坐牢,在国内没有亲人,林父朋友也不愿收养林弛,因为林弛从出生的那刻起心脏就不太好,他就像一个皮球一样,被人踢到了这里。
    过早体会人情冷暖的林弛性情yīn晴不定,难以捉摸。
    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原本就跟白墨无关,但因为他们同处福利院,没有父母,一直视福利院的工作人员是亲人,在白墨出现之前,最得宠的人是林弛,后来白墨很小,再加上长得漂亮,性子安静,所以难免偏爱白墨多一些。
    林弛的恨意向来很直接,白墨两岁左右,他就开始恐吓她,喜欢折磨她为乐。
    后来,白墨明白,他之所以那么讨厌她,是因为她和他的“妹妹”是同一年,同一个月份出生的,看到白墨,他就想到了让他家破人亡的“妹妹”。
    林弛从不叫那个小孩子是他的“妹妹”,他叫她小贱人,连带的也会私底下叫白墨小贱人。
    福利院工作人员喜欢白墨,他就会想方设法陷害白墨,让别人讨厌她。
    林弛是谁啊?他比白墨大九岁,九岁足以在这种环境里修炼成仙了。白墨时斗不过他的,孩子们都听林弛的,因为患病,所以残虐。那样的架势好像恨不得白墨天天跪地求饶,他才能从中得到报复的快感。
    白墨是很少哭的,就算林弛偷了工作人员的钱偷偷塞在白墨的枕头下,所有人拿着异样眼光看着白墨时,她也没哭。
    “我没有偷东西。”
    她声音很低,低的仿佛能够渗进尘土里。
    没有人会相信她的话,孩子们都帮林弛,有人作证看到她进出工作人员的房间,说的那么言之凿凿,好像她真的进去过,只是她记性不好,所以忘了。
    自此她的形象在工作人员眼里一落千丈。
    四年,在她最需要朋友和温暖的年纪里,长久被人孤立,私底下承受林弛的恶意捉弄,有时候看到他扬起的手臂,她就会感到害怕,下意识缩起脖子。
    她的举动,换来轻狂者的笑声,只有她的心闷闷的,沉落到海底,没有声息。
    林弛离开福利院是在白墨4岁那年,也是在那一年白墨遇到了白素。
    林弛定居国外的远房姑姑听说林弛的际遇,回国收养他,很多人都很不舍,唯有白墨内心很欢喜,她兴奋的一连好几个晚上都睡不着觉,好像即将被收养的那个人是她一样。
    临别前,林弛最后一次堵住她,不过没有再打她,也没有捉弄她,他只是看着白墨,冷冷的说了一句:“你怕是要死在这里了。”
    她没吭声,贴着墙,她想如果林弛再打她的话,她就快速跑到角落里,护着头,只要不打她的脑袋,打哪里都可以。
    她想,这一次她不会再恨他,因为他要走了,永远走出她的人生,只是想想,心里都能乐出花来。
    林弛还记得,他离开那天,很多人都在哭,只有远远站在一旁的她在笑。那种笑是来自眼眸最深处,她在欢庆他的离开。
    可那一次,他竟奇迹般的没有戾气大生,更没有殴打她的冲动,他站在阳光下眯眼看着她。
    第一次真正的审视观察她。
    她穿着破旧的衣服和鞋子,因为是捡剩下的,偶尔鞋子鞋码还会一个大一个小,也不知道她每次走路都是怎么走的,竟然还能走的那么自然如常。
    她很瘦弱,瘦的仿佛活不到冬天,他明白都是因为他,他把他的恨悉数发泄在了她的人生。
    一次次陷害她,让人孤立她,眼睁睁的看着工作人员疏远她,她在夹缝里坚强不屈的生存着,四岁的孩子在长久的排斥和异样眼神里变得越发沉默,敏感小心翼翼,很多时候她都会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呆着,没人愿意跟她玩,有谁愿意跟一个不肯认错,时常偷东西的小偷在一起玩,即便她是无辜的。
    她怎么就击不垮呢?同为不幸的人生,为什么她的笑容有时候可以那么灿烂,仿佛能够忘掉所有的悲苦。
    毕竟还是有些生气的,他离开,她就那么欢喜吗?
    ——福利院的人除了吃就是睡,偶尔凑凑热闹,然后静静的等死。你连热闹都凑不了,离死期不远了。
    ——没人会再需要你,你对这个世界来说,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被父母遗弃在这里的人此生注定得不到幸福。
    ……
    后来,在异国生活的林弛,在温暖里慢慢改变戾气性情,他会常常想起娃娃,想起那天眼泪溢满她的眼眶,却被她压制着不肯流出来。他的话击垮了她极其微弱的期望。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出那种话,若换了现在,他是万万不会说出口的,但过去的过去,他确实是这么说的。
    如今,她的性格还跟小时候一样,对亲近的人热情,愿意付出所有的温暖,但跟不喜的人仍然保持着一段距离。
    每个人的心里都会有一道伤口,但他想,她的性格其实跟他有着直接的关系,她眉宇间的漠然,是他赋予的。
    ……
    午后阳光寂寂,闲闲的洒落在林弛和白墨的肩膀上,她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故友”再见,只有林弛声音里有着喜色,他喋喋不休的说个没完,好像童年时的噩梦只是白墨一个人的幻觉。
    ——娃娃,能够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离开福利院之后,我一直都很挂念你,多年前我从报纸上无意中看到你,虽然你那时候已经九岁了,但我一眼就认出了你,看样子你在法兰克福过得很好。
    ——上天还是很厚待你的,我万万没想到,有一天你会被楚家收养……
    白墨终于抬眸,淡淡的看着林弛。
    他像是一个邻家大哥哥,那么温和亲切的说个不停。
    他觉得往事时过境迁,她觉得彼此谈话宛如一场笑话。
    他和她并不熟,所以现如今这股亲热劲,又是做给谁看呢?
    风好像有些冷了,她打断了林弛的话:“好了林弛,就这样吧!”
    林弛眸色沉了下来,嘴角的笑容也在瞬间僵在了唇角,看着她,不再说话。
    离开前,她留给了林弛第二句话,也是当天相遇后的最后一句话:“听说你在做慈善,挺好的。”
    移佛,还钱风波
    更新时间:2014-2-26 22:25:46 本章字数:3487
    清晨和傍晚交替,又是一天天过去了。
    白墨此后又去了一次福利院,给他们检查身体时,并没有再遇到林弛。
    云萧常说:“你的冷淡,有时候杀气腾腾。”
    她听了,只是笑,但语气却是认真的:“萧,你们在我的冷淡之内。”
    冷淡之外是漠视和无情,冷淡之内是温暖和感怀。她不是一个圣人,只想活的分明一些恁。
    也许,她的冷淡让林弛意识到了一件事实:他把她当故友,但她却把他当成了陌生人,也许连陌生人也不如。
    周日那天,她没有去学手语,而是坐在家里静默温茶,看书。
    外面在下雨,她没有打伞冒雨散步的冲动。也是这么一个下雨天,她站在集体宿舍里,看着他们从她枕头底下搜出来一条银手链胆。
    那天雨下得很大,她习惯性的贴着墙,发着呆。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她想,如果她亲生父母还在,他们看到她被人误会和指认,他们会相信她吗?
    不会的,她知道不会。
    别人误会她偷钱的时候,她说不是她偷的,没人相信。为什么不愿相信她呢?她还那么小,她一个人没办法离开福利院,她偷了钱有什么用,她又花不出去。
    别人误会她偷手链,她说手链她又戴不上,她偷手链干什么啊?有人说她手贱,有人说她是惯偷……
    一句惯偷,把所有的不合理变成了合理;每次都有人“无意”中发现,于是汇变成了一声“手贱”。
    她被白素收养的时候,很多人都松了一口气,好像堆积多时的垃圾终于被人清走了一般,她踌躇不安,她扯着白素的衣袖:“你想好了吗?我在他们眼里是小偷。”
    白素笑了笑,但却握住她的手,很紧:“我知道你不是。”
    为了第一个愿意相信她清白的人,她抱着白素的腿,委屈的哭泣着。
    白素对她说,他们越是误会,不喜欢你,你就越要笑容灿烂,活出不一样的自己给他们看。
    白素带她去福利院,用她的名义送礼物给那些朋友们,让她每个星期都抽空去福利院帮忙。
    白素说:“墨墨,你的尊严是在这里丢的,我相信有一天你还能在这里把尊严给找回来。”
    半年后,终于有人跟院方承认,她不是小偷,这一切都是林弛故意陷害她的。
    她得到的是什么呢?将近两年背负恶名,被人孤立,时常活在闲言碎语和异样的眼神里,当真相揭开的那一刻,他们无非谴责早已离开福利院的林弛寥寥数语,至于她只获取到稀落复杂的一声声:“对不起。”
    可即便是再简单不过的“对不起”,却让她在无人时潸然泪下。
    很多东西以为没有改变,殊不知早已在时光流逝中面目全非。
    如今24岁的她,再不是当年那个可以任人欺负污蔑的女童,她不再呆坐角落眼神委屈,一坐一天,不说话,寂静等死。
    感受到了温暖,她不可能再回归黑暗。
    小时候每每受了委屈,她就喜欢四处奔跑,她在福利院里像个初生的小牛犊,莽撞逃窜,想要冲破围墙,逃得远远的,以为只有这样才能活出不一样的自己。
    可围墙太高,太坚硬,她闯不出去,也不敢出去,出去意味着饿死,所以她只能站在墙根下看着周围的高楼大厦,看着万家灯火。
    万家里面,没有她。
    这样一个雨夜,似乎能够冲洗净世间尘埃,冲刷出时光沟壑,挖掘出最初最初的自己。
    鞋子一个大,一个小,她跑几步,就会一只脚心一痛,连忙折返身把鞋子穿上,再次往前跑。她想她当时的姿势一定很难看。
    隐忍,挣扎,故作坚强,她唱着属于自己的独角戏,跌跌撞撞,不知她想要的是什么,又该期望些什么……
    夜色暗了下来,房间明明暗暗,仿佛幼时她羡慕他们可以成群结对的玩捉迷藏,她也想参与,但只能远远看着。
    后来,她不羡慕他们了,因为他们玩捉迷藏,最终都会被人找到,可她不会,她玩捉迷藏,没有人来找她,她在角落里兴奋又激动,随着时间流逝,兴奋转化成平静,她藏身暗处,无比安宁。
    那是她最早感知安全感的地方。
    ……
    白墨盘腿坐在沙发上,面前的茶水已经凉了,她摸了摸干燥的脸,无声呢喃道:“真傻。”
    谁傻?习惯一个人玩捉迷藏的小女孩,太过傻气。
    房间很早就开着灯,她走进厨房,打开冰箱,正在计划晚上吃什么饭的时候,明亮的房间忽然一片漆黑。
    停电了。
    她在黑暗里站了一会儿,摸出手机,先给物业打了电话,一直处于忙音状态,可见对于停电原因,什么时候会来电的问题,各家住户都很关心。
    白墨也不打电话了,家里是没有蜡烛的,不管什么时候来电,外出买些蜡烛总是没错的。
    外面还在下雨,很小,路面上积水不少,她走的很慢,一天没出门,只当是散步了。
    公寓附近有家超市,虽然停电,但电力供应却很充足,这时候逛超市的人很少。
    白墨买了几支蜡烛,准备结账的时候,又想到不知什么时候才会来电,就又买了一些面包和日常用品,家里有牛奶和果汁,可以省下了。
    白墨在路上给物业打电话,终于打通了,询问他们什么时候会来电,对方说大概需要一个小时左右,也许更快,说不准。
    白墨想,只要来电就好。她想事情入神,所以当她走到小区楼下,看到大喇喇停在道路中间,挡住大半道路的黑色汽车时,终于皱了眉。
    倒不是车主太没有公德心,而是站在车身旁的男人,消失了大半个月,终于出现了。
    “晚上好。”身形挺拔修长的男人,纵使身着休闲装,依然温润如玉,一身琉璃。
    “同好。”白墨这时候宁可不要礼貌,但又颇觉无奈,这人啊!为了一百美元,还真来了,挺能折腾的。
    元朗原本没期望她会理会他,所以当他听到“同好”两个字时,竟忍不住笑了笑,尽管那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冷不热。
    “出去买东西了?”他看到她手中提着超市的购物袋。
    她点头,一手拿着购物袋,买的东西比较多,有些重,一手撑着伞,想要打开钱包,比较吃力。
    元朗知道她的意思,主动开口:“把伞和购物袋给我。”
    白墨也想早点解决,就没多想,把伞和购物袋给了元朗,在手袋里翻找着钱包。
    元朗没看,伞几乎都在她的头顶,免得她淋湿,她低头取钱的时候,可能因为外面比较冷,睫毛微微颤抖着,他眼眸一热,想起那日双唇相贴,接吻的时候,她的睫毛也是像现在一样微微颤抖……
    元朗移开眸子,把眼睛落在她的发丝上,不其然又想起她汗湿的发紧贴在她白皙的胸前……
    他想叹气了,却是再也不看她,望了一眼小区住户,问她:“停电了吗?”
    “嗯。”白墨从钱包里取出一百美元,递给了元朗。
    元朗举了举手中提着的购物袋,意思是两只手都在忙,没办法接钱。
    “放在我外套口袋里。”他说。
    白墨能怎么说,为了能够尽快移走这尊大佛,她又很配合的把钱放在了他的口袋里。
    元朗看到她的动作,只能遗憾错失机会,如果手上不是有东西的话,他一定会抓着她的手,十指交握藏在口袋里不松开。
    这么想的时候,白墨的手已经很轻快的从他口袋里抽了出来,她去接元朗的伞还有他手中提着的购物袋。
    但某人不合作,“挺重的,我帮你提上去。”
    多么贴心啊!
    白墨静静的看着他:“元先生,我已经把钱还给你了。”
    “嗯。”
    白墨说话是很直接的:“所以,我们能不能桥归桥,路归路?”
    元朗沉默了几秒,非常认真的对白墨说:“为了讨债,短短大半个月,我先后往返连城多次,这次好不容易拿到钱,你心里难道就不会过意不去吗?”
    不会。
    白墨把钱包放在手袋里,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元先生,其实可以不必这么麻烦的,我说过我可以把钱邮寄给你。”是他自己喜欢折腾,关她什么事?
    元朗笑的温和:“我见到邮递员或是邮寄过来的任何物件都会心生恐惧。”
    白墨抿唇,藏住紧咬的牙齿,“我第一次听说。”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你没听说过很正常。”把伞又体贴的往她身边移了移,“外面还在下雨,我们快进去吧!”
    白墨头都大了,我们?
    深夜23点,近她情怯
    更新时间:2014-2-27 19:30:38 本章字数:3321
    冬夜细雨,不知不觉间早已沾染了几分凄凉。
    白墨的脸在车灯映照下反而令人看不真切,她不说话的时候,带着淡淡的沉静,倒是比以往更加冷漠了,按理说元朗应该适时退避,但他不希望现如今的咫尺有一天会变成天涯。
    越近越疏远,这样的事情不该发生在他和白墨之间。
    彼此静默,只有雨水砸落在伞面上的细碎声,他把伞移到她那边,所以他几乎整个人都暴露在雨幕中。
    白墨潜意识想要避开元朗,在发生那种事情之后,她和元朗的状况是颇为尴尬的恁。
    熟悉吗?她对他并不熟,甚至所知甚少。
    陌生吗?但她却跟一个陌生人醉后贪欢……
    她还是隐有意识的,虽说酒醉后意识朦胧,但她至少知道那个男人在灯光下眼眸中有着温柔的颜色…胆…
    那么温柔,让她心生恍惚和怅惘。
    原以为两人不会再有交集,但他似乎并不是这么打算的,她有些头疼,这种疼,嵌进意识里,搜刮着那夜零碎画面。
    原本脸庞看不真切的他,被她看清了;他远没有外界所说那么风度谦逊,他在连城看到了不一样的元朗。这样的看到,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元朗没有想到,白墨会放弃雨伞,放弃购物袋,她是摆明要跟他划清界限的,转身朝公寓走去。
    还没有来电,光影离合间,白墨的身影有一种朦胧的坚决,无情的背影仿佛在告诉他,他和她之间没有未来,而他并不该对她心怀希望和期望。
    “你就这么讨厌我吗?”他没有追上去,声音很低,微不可闻。
    这么低的声音还是被白墨听到了,她没有说话,步伐却加快了。
    元朗的出现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她不排斥他,但若说喜欢,她向来慢热,所以也是不可能的。
    他说他喜欢她。第一次相见,他喜欢她什么?这种喜欢太过不确定。
    曾经想过元朗是在跟她开玩笑,但他的眼睛里总会流露出炙热的光芒,毫不掩饰,仿佛她是他牵挂在心底的人。那种情意,让人吃惊的同时,又困惑不已。
    一见钟情吗?那么一见钟情的速度是否太快了一些。
    她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以前也有男生追她,但通常都会在她的冷漠下打退堂鼓,但他似乎毫不介意,究竟是他心理承受能力太好,还是他脸皮厚,生性喜欢受虐?
    坐在漆黑客厅里的白墨,双手蒙着面,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因为他的胡搅蛮缠,她竟因为一个元朗发呆了近半个小时。
    这种情况维持到了来电。
    走到窗前,看着楼下,元朗的车早已开走了,她松了一口气,他如果执意纠缠,她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白墨过早把心放了下来,所以当她听到门铃声,打开门看到元朗时,她下意识皱了眉。
    他竟然还没走。
    对于元朗知道她住在哪里,她还用问吗?他想知道,自然能够一清二楚。
    元朗其实是很想笑的,这时候的白墨倒增添了几分可爱。
    她见到他之后防守着房门,戒备的盯着他,好像他是十恶不赦的大坏人一般。
    “别这么看着我,我没你想象中那么坏。”话虽如此,他对她的所作所为,好像也没“好”到哪去。
    “……我不是这个意思。”白墨心里又有些过意不去了,走廊灯光照在他的肩上,闪烁着细碎的光,那是尚未浸入衣料中的雨水。
    放任他一个人在外面呆了大半个小时,确实不是待客之道,尽管他在她眼里称不上是客。
    元朗开始得寸进尺了:“已经到了家门口,不请我进去坐坐喝杯茶吗?”
    “抱歉。”白墨打算关门,吃了闭门羹,他早晚都会离去。
    但他却一脚抵着门,阻止了力道,她气恼的看着他,这人究竟想干什么。
    “伞和购物袋给你,看到里面有面包,就知道你还没有吃饭,这是我给你买的晚餐,也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你拿着,别饿着了。”
    元朗把手中的东西递给白墨,白墨这才看到他手中还提着印有餐厅标志的晚餐袋,她没有接。
    元朗这时候也怕她不接,或是一句“不用了”,就直接关门谢客,所以脚用力,把门踢开,在白墨不敢置信的目光下,提着袋子登堂入室,然后又在白墨的目光里,把晚餐直接放在餐桌上,走到门口的时候,眸光含情,声音温润:“别送我了,晚餐记得要趁热吃。”
    白墨哭笑不得,她什么时候要送他了?还有,看似淡定优雅的一个人,怎么会像十几世纪蛮荒部落的人,做事霸道蛮横,登堂入室后,拍拍手泰然从容的潇洒离开?
    元朗来去如风,留下一个无语至极的白墨,关门回去,看到餐桌上的晚餐,她双臂环胸,静静的站在那里,良久都没有再动。
    白墨早早就睡下了,辗转反侧,良久未眠,到了深夜23点左右,室内一片静寂,外面响起隐隐约约的声音。
    白墨居住的这层楼只有两家住户,除了她,还有一对老年夫妇,早晨的时候白墨去楼下取报纸,还曾见过他们,好像今天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所以才会这么晚回来。
    走廊声音持续了有一分钟左右,这么晚了夫妇二人就算有什么话,可以直接回家关上门再说,何必站在走廊里?
    起床,开门,她下意识想关门撞墙,为什么要开门呢?她看着微微含笑的元朗,脑子嗡嗡直响。
    老爷爷说:“小姑娘,有什么误会解释清楚就好了,你男朋友可比我那时候浪漫多了,这种小伙子很难找,你可别错过了。”
    老奶奶说:“你看你男朋友长得多好看,这眉毛,这眼睛,还有他笑起来的俊模样,我孙女找的男朋友如果有他一半好看,我只怕晚上睡觉都要偷笑了。”
    ……
    他们说话的时候,白墨就意味不明的盯着元朗,元朗的眼神温柔似水,甚至还带着浓浓的笑意。
    他能说他很喜欢“男朋友”三个字吗?
    白墨气的想吐血,这个恶魔……
    元朗、老年夫妇宛如一家人,白墨冷冷的看着,看着他们是怎么在短短几分钟时间内相识恨晚,看着他们是怎么依依不舍的告别,并且约好改天一起喝茶。
    元朗转身看向白墨,她正靠着门,穿着素色睡衣,发丝披散在肩,一双明亮的眸子没有丝毫情绪外泄。
    白墨的面庞在灯光下尽显柔和,元朗想此景再美,也比不过她真心一笑,但她的笑容除了楚家和最亲近的人,从不肯给陌生人。
    眸色转深,他也是陌生人吗?
    白墨颇感无奈:“你是怎么跟他们说的?”
    元朗忍不住笑了笑:“我说我们之间有点小误会,你在生我气,所以把我从家里赶了出来。”
    白墨这次是真的头疼了,他见了,关切道:“头疼吗?我帮你揉揉。”说着伸手过去。
    “别碰我。”她说。
    元朗倒是很配合:“好,我不碰你,但你可以碰我。”
    “……”白墨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麻木了,迟疑道:“你一直在这里?”
    “从你这里离开后,我才发现我的车钥匙、手机和钱包都被锁在了车里,所以我……”元朗漆黑的眸子凝定在白墨的身上:“身无分文,只能找你来求助了。”
    “既然求助,为什么不敲门?”都被锁在了车里,他是否也太“倒霉”了一些?
    元朗语气中夹杂着无尽的怅然:“哎,近你情怯啊!”
    白墨不搭腔,垂眸几秒,咬了咬唇,这才说道:“你需要什么帮助?”
    “借我用一下你的手机。”
    “你等着。”白墨说着要关门给他拿手机。
    他却伸手握着她的手臂,无视她皱眉的小动作,轻声道:“我在外面站了几个小时,快要冻僵了,请我进去坐一会儿……”说着,懂得适时进退的男人手指下滑,已经快速握住了白墨的手,白墨一惊,反射性想要甩开,却被他握的更紧:“你摸摸看,是不是很凉?”
    元朗手指确实很凉,一个恍惚,她已经被他拉进了房间,顺便关上了房门。
    “快进来,外面太冷,也不怕感冒。”这话是他说的。
    白墨有些分不清楚了,这是她的家,还是他的家呢?
    狡诈元朗,她哑口无言
    更新时间:2014-2-27 22:44:12 本章字数:3818
    白墨不会知道,此刻的元朗究竟有多紧张,担心白墨会把他轰出去,表面镇定,耍赖到了极点,但心情却忐忑不安。
    白墨确实在客厅里挣开了他的手,就在他失落之际,她已经把手机递给了他。
    无波的眸子,却让元朗无比欢喜,那样的喜色倒让白墨生出几分愧疚来。
    于是元朗像模像样的坐在客厅里打电话,白墨转身去了厨房,倒了一杯热水走过来再次放在他的面前。
    不过是一杯水而已,正在讲电话的男人竟然笑了,好似夏夜流萤,遮掩不住的耀眼风华恁。
    白墨收回目光,坐在对面的沙发上,没吭声。
    这个时间段,这种天气,找谁开锁都不方便,所以元朗挂断电话,叹气说了三个办法可以开锁。
    1、天亮后请人过来开锁。(此法理智,但晚上住哪儿呢?)
    2、砸破车窗,打开车门。(此法神经病,这种天气一路吹着寒风,怕是要进医院急救。)
    3、求助警察。(此法大惊小怪,又不威胁生命,想来纵使给警察打电话也是无用的。)
    白墨觉得元朗分析的很好,所以她回到卧室,拿出自己的钱包,淡淡的看着他:“附近有酒店,我可以先把钱借给你。”
    “不急。”元朗打量着房间摆设,当他看到餐桌上晚餐包装依旧,没有动过的迹象时,心里一沉,“你没吃晚餐?”
    白墨知道他在看什么,她确实没吃,倒不是晚餐是他买的,所以吃不下去,而是没有食欲,所以就没动。
    看他面色不太好,想是误会了,她也没有解释的必要,他如果生气那是再好不过了,从此以后互不干扰,挺好的。
    但元朗并没有生气,只是有些落寞,“我也没吃晚餐。”
    白墨坐着没动,他给她买了晚餐,自己却没吃?
    “想吃什么,我给你做。”说话间,他已经起身往厨房方向走去。
    白墨眯眼跟过去,对正在冰箱旁晃悠的元朗说道:“你坐着,我来做饭。”
    这话怎么听,都有些咬牙切齿。
    她拿围裙系起来,他垂眸笑了笑,无声帮她洗菜。
    白墨知道赶不走他,也索性不说话了,厨房就那么大,难得两人没有任何碰撞。
    时间太晚,白墨熬了稀粥,准备了清蒸鱼,炒了蒜蓉茄子,香菇油菜,一份平菇**蛋汤。三菜一汤,想了想,白墨也不计较饭菜有什么讲究了,又临时加了一道菜,翡翠桃仁。
    元朗见了问她:“喜欢吃桃仁?”
    她看了他一眼:“控血压。”她担心自己会晕死过去。
    元朗佯装听不懂,无辜的笑笑,以至于白墨纵使有脾气也没办法发泄出来。
    这个时间,她应该躺在床上睡大觉才对,但她却在厨房里忙碌着。算了,就当是她欠了他,吃完这顿饭,她需要跟他好好谈谈,不能再这么纠缠下去,太累心了。
    元朗并不知道白墨的想法,此刻整个房间里只有她和他。近在咫尺,恍似梦中。
    ……
    初见她,是在白墨18岁成人礼。身为女主角的她自然很漂亮,笑颜如花,眉眼间的明媚和灿烂好比夏日烈阳。
    成人礼结束,他和父母夜宿法兰克福,也就是那天晚上,他在楚家酒窖里看到了她。
    温昭向来喜欢收藏酒,这里的藏品都是他的,温昭邀请他入内欣赏,只是谈话间手机响了,外出接电话时,看到白墨也进了酒窖。
    他进去的时候,白墨正在陪温昭擦拭那些酒瓶,动作熟稔,看样子时常在做这些工作。
    她和温昭说话的时候语气柔和,看似平静,但话音却极其压抑。
    “外公,爸妈帮我找到了亲生父母。”
    “嗯。”温昭问她:“你是否想去看看他们?”
    “……你不知道,我有多恨他们。”美丽年轻的容颜上被哀伤覆盖,她的眼眶中明明含着泪水,但却倔强的不肯落下来:“我虽然生来残缺,但毕竟也是他们的孩子,怎么能说弃就弃?如果没有妈妈,我早就死在了福利院……”
    她语声愤恨,因为倔强,执意不肯落泪,只把那些无法宣泄的情绪用重重的言语发泄出来。
    她说:“残疾人也是人。”
    ……
    他悄然离开了酒窖。
    楚家都是高智商,就连白墨这个养女也是智商很高,并非跟遗传有关,而是楚家极其重视白墨智力启蒙和教育,她又十分好学上进,优秀出色的外表,结疤的内心有着不敢触及的敏感。那道伤疤带着与生俱来的残缺和自卑,被父母丢弃后的痛苦和绝望,当她童年正需要父母在身边的时候,却过早的融入福利院生活中。
    那是福利院,不是孤儿院,她所接触到的人不是有病,就是身带残疾。她有她的痛而不能言,她有她的不能释怀。
    她有什么错,她唯一的错,就是不该被她的父母送到这个世上,然后再被他们弃之不要。
    但她一直都没哭,那天他远远看着她,离开酒窖之后,又是那个笑容沉静,偶尔说话风趣,懂礼知礼的楚家大小姐。
    隔着玻璃窗,她的脸上有一种朦胧的温和,就像如今,白墨脸庞在白雾缭绕的粥雾中氤氲浮现,令他怦然心动。
    相对吃饭,无言沉寂,周遭很安静,只有筷子发出细碎声,那道翡翠桃仁是元朗准备的,轻声唤她:“墨墨。”
    她恍惚抬眸看他,这个称呼太……他叫的很温柔,仿佛经年都是这么呼唤着她,熟稔自然,还夹杂着如许深情。
    他已经夹了桃仁放在她的碗里,“尝尝。”
    元朗眸中带着热切,她抿了抿唇,这才吃下桃仁,元朗一直看着她的表情,见她神色如常,应该是不难吃,干脆把翡翠桃仁放在了她面前:“喜欢的话,多吃一点儿。”
    她低头继续吃饭,开口说道:“……吃多了也不好。”
    他看着她笑:“那就少吃。”
    白墨笑了,浅淡,无奈。像他这样的人,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何苦赖在这里自讨没趣?
    一顿饭吃完倒也相安无事,元朗坚持洗碗,白墨也由着他了,煮了茶,端到了客厅里,各自沏了一茶,摆明了这是要谈话的阵势。
    元朗出来看到,眸色转深,不动声色的走过去。
    “麻烦你了。”
    “不麻烦。”元朗觉得这姑娘真狠,前面以礼相待,他刚把心放下来,刹那间却因为一杯茶再次把心提了起来。
    白墨抬起盈盈双眸望着他:“我想跟你谈谈。”
    元朗坐在她对面,淡淡的说:“正好,我也想跟你好好谈谈。”
    元朗这么一说,白墨反倒一时不说话了,她拿着抱枕放在怀里,把玩着上面的穗子流苏。
    元朗也不喝茶,只静静的看着她。真羡慕那只抱枕啊!可以被她抱在怀里,他如果现在抱着她,可能会被她视作流氓吧?
    白墨开门见山:“你喜欢我?”
    “我以为我表现的很明显。”
    “你喜欢我什么?”
    元朗笑道:“你每天都要吃饭,你会问自己为什么喜欢吃饭吗?”
    白墨对上他的眼睛,他眼眸深沉,她微微别开眼眸:“我会,吃饭是为了活着,那么喜欢一个人又算什么呢?”
    他答的轻松:“是为了更好的活着。”
    她问:“你对我一见钟情?”
    “一见入眼,二见钟情,三见倾心。”这话他说的柔情似水。
    白墨深吸一口气:“我和你在酒店那次是初见。”
    “对你来说是初见,对我来说却是常见。”元朗端起茶,却又含笑放下。刚沏的新茶,太烫,喝的太急,容易伤了自己,还是慢点喝比较好。好在他有耐心,对人,亦对茶。
    白墨有些气恼:“……元先生,这么说吧!世上好女人众多,我也远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好,我自认配不上你。”
    元朗嗓音清冽,带着淡淡的笑意:“配不配得上,我说了算,另外你怎么知道你就不是好女人呢?通常好女人都能耐得住寂寞,我觉得你挺好的,大学期间身处狼窝一直洁身自好,独善其身,这样一个你不是好女人又是什么呢?”
    白墨真心不知道“好女人”还可以这样评断。还有,他说狼窝?好吧!虽然她同学中男生比例确实挺高的,但即便都是狼,加在一起,也比不上一个他。
    “元先生,那天晚上的事情,我……”她原想此事作罢,却被他打断话音:“你不用多说了,你的意思我都明白,我不是一个好男人,通常好男人都能经得起诱惑,反倒是我抵抗不了诱惑,所以才会在洗手间里失控要了你,不过既然发生了,我们应该试着彼此负责。”
    白墨呆了几秒,皱眉道:“元先生,你可能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说,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我们还是彼此忘记比较好。”
    他的意思是,她诱惑了他?发生那种事情,怨她了?
    元朗郑重道:“你是第一次。”
    “我不介意。”
    “可我介意。”元朗说着,嘴角带着笑,温声道:“我也是第一次。”
    “……”白墨心都在颤抖了,怎么会有这种人啊!
    也难为元朗了,谁让他百毒不侵呢?
    “你不让我对你负责,那么你是否应该对我负责呢?”某人气定神闲道:“我很看重我的第一次。”
    白墨被他的话惊住了,郁结难舒,胸口堵的厉害,此话一出把她的后路堵得死死的,因为她不穿衣服,诱惑了纯洁的他……
    耍心机,他百毒不侵
    更新时间:2014-2-28 9:21:03 本章字数:3416
    白墨做了一个梦。
    梦里面,她在一片漆黑混沌中奔跑,以至于迷了路,但她并没有惊慌失措,因为这时候有人朝她走了过来,修长的身材,模糊的眉眼,他握着她的手,那么牢。
    他说:“冬天很冷,需要灵魂依偎在一起度过寒冬,牵着我的手,跟着我走,我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这些东西,唯我能给。”
    有阳光穿透迷雾和黑暗,照亮了他的眉眼,漆黑的眸深不见底,看着她的目光无比专注和深情,她甚至能够在他的眼眸中看到她的倒影,那么清晰,那么真切。
    他在微笑,笑容宛如晨间悬挂枝头的新露,清冽,偏生带着孤注一掷的执拗,不肯轻易就在阳光下消失恁。
    这一天,白墨在连城,熟悉的房间里,缓缓醒来。
    房间里早已没有元朗的身影。
    是的,凌晨的时候,他同她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然后就离开了,留下一个无语还击的她,还有一杯他不曾喝过半口的茶带。
    他让她对他负责,她良久不语,后来同他说话,声音是无奈的:“元先生,做人不能这样。”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他声音淡淡扬起,从容不迫,有着厚重的质感。
    她低头扯着抱枕穗子,力道不重,只是为了梳理有些杂乱的思绪:“……你这样步步为营,会让人觉得心机颇深。”
    “生活中能够让我耍心机的人,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你是第一个。”元朗忽然不想遮挡自己的情感了,他在雨夜的凌晨,寂静的客厅里,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那么坦白直接,也不管白墨是否能接受的了。
    白墨侧眸看着室内一角,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她不是一个习惯发脾气的人,如果以前遇到这么胡搅蛮缠的人,她说不定会直接发怒,但元朗这个人太过有眼力劲,也太过固执了。
    面对这样一个他,好像百毒不侵,她反倒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因为她说什么,做什么,他都不会生气,既然这样,她又何必多费口舌,但不说,心里却堵的厉害。
    他看似说话间不温不火,不急不躁,行径跟无赖差不多,但出口的话,却说的滴水不露,让她避无可避。
    “元先生,我和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如此优秀,我如此不堪,何必强人所难呢?”
    强人所难吗?元朗怅然,她又怎知,他有多喜欢她。
    “再不堪的人也会有人将她视若生命;再优秀的人也会对他不屑一顾。如果你是前者,我就是后者。还有……”元朗在灯光下,意味深长的告诫她:“抬高我可以,但不能贬低你,我不喜。”
    视若生命?
    白墨心下一窒,如果他是认真的,他对她的感情竟已这么深厚了吗?
    “我的行径可能在你眼里类似耍无赖,但我并不认同,为了和你在一起,至少我正在努力着。”
    说完这番话的他,终于站起了身,看着她面前早已喝去大半的茶水:“晚上少喝茶,否则,容易失眠。”
    这一夜,恰恰相反,熟睡的人是白墨,失眠的人是元朗。
    天气很好,元朗拉开窗帘,打开窗户,冰冷的阳光铺陈洒落,卷着潮气迎面袭来。
    打开电脑,跟下属交代工作任务,纵使隔着千山万水,隔着电脑屏幕,对方也能感受到元朗心情很不错,也许他的嘴角还带着如沐春风的微笑。
    白墨吃早餐的时候,收到了元朗发给她的短信:“如果已经起床的话,要不要一起吃早餐?”
    她放下短信,没继续理会,她有很多事情要做,但这些事情里面不包含爱情,更不包括一个元朗。
    她是没办法对他负责了。
    她拿着摄像机,把家里里里外外,还有小区悉数记录在摄像机里,她之前录了好几天,剪辑编写后传给了母亲。
    视频聊天,白素一边忙着自己的事情,一边轻轻的笑,“首都冬天比较冷,但连城气温却比较高,你有福了。”
    她动情开口:“这座城市很想念你。”
    白素停了手头工作,眸色柔和,感慨道:“它是一座温暖的城。”
    白墨笑,她觉得这话说的很贴切,连城确实很温暖,有家的地方就是温暖的,好比连城,好比素园,好比法兰克福。
    母女说着琐碎的话,白素很喜欢白墨购买的餐桌布。粗布,式样简单怀旧,看着让人觉得很舒服。
    “回来的时候,多买几条,我很喜欢。”
    她柔柔的应。
    白素打趣道:“老大以后会是一个好妻子。”
    她眉眼间都是笑意,生活安静如水,安稳度日,琐碎家常,她感受到的只有欢乐和温暖。
    来连城后,她给父亲打过几次电话。他忙,短信和邮件远远胜过电话问候。
    初次通话,父亲问她:“过得好吗?”
    “好。”她在用自己的方式对自己好。
    在她心里有个童年梦,连城赋予她的意义远远胜过了素园和法兰克福。她的不幸和新生都是发生在这里,她的第一个家也是在这里。
    第一次走进玄关处,她局促不安。
    客厅桌子上,似乎还残留着白素教她写名字时留下的激动和兴奋。
    厨房里,白素为她做饭,给了她前所未有的感动。
    ……
    那些感动来自生活中微小的细节里,仿佛久久不见阳光,忽然普照大地,即便只是看着,也会觉得很温暖。
    一个星期前,阿诺打来了电话。
    “米兰天气晴好,路过市场,淘了一套新茶具,做工简单,但想来你会喜欢,给你邮寄过去,温茶的时候定要想起我。”
    收到茶具后,她当即煮了杯子,事后温茶,沏了两杯,是阿诺喜欢的花茶,有白色花瓣漂浮在上面,水颜色红红的。
    她拍了几张照片发给阿诺,“与妹共享。”
    阿诺回道:“我喝了,味道极好。”
    那天窗前阳光很暖,纵使有风声呼啸,但温茶静坐,读一些能够让人心生温暖的书,日子莫不欢喜。
    她每隔几天就会去一次医院,本身就是做医生的人,所以很听医生的话。
    残缺的耳朵,有人弃,有人惜。她和她的家人、至交好友属于后者,所以她很爱护。
    她想,哪怕有一天她的耳朵听不到任何声音,其实也是没关系的,因为这世上最美好的声音早已被她铭刻在了灵魂里。
    亲人柔软的眼神,无声胜似有声。
    ……
    开车去福利院的时候,挡风玻璃上蒙上了薄薄的雾气。街景,不甚清楚。
    雨刷器机械移动着,行到中途,接到了养老院打来的电话,有老人一大早就开始胸闷,不舒服,希望她能够过去看看。
    自是要过去看看的,改了车道,给福利院那边打电话,说有病人可能会晚点过去。
    院长是个很和善的人,叮嘱她开车慢一点。
    她含笑应了,24岁的她已经是个大人了,但在长辈眼中,好像永远都还只是一个孩子。
    人一老,各种并发症就开始肆意侵蚀着年老的身体,白墨在养老院呆了一上午,又给几位身体比较差的老人做了检查。
    她检查身体的时候,她们就会热心的询问她是否有男朋友了。
    她笑:“没有。”见她们一脸不信,她笑容加深:“真的没有。”
    24岁,其实还很小,不急。
    老人们絮絮叨叨的晒着太阳,说着话,她一边做事,一边静静听着,偶尔听到她们问她话,她就礼貌回应着,不热切,也不冷淡,声音软软的,是个好脾气的姑娘。
    有老人问她:“家里老人健在吗?”
    “都很安好。”
    “我就说嘛!你照顾人得当,应该时常跟老人相处。”猜对了,老人神情隐隐得意。
    她但笑不语。想起已有两日不曾跟外公外婆联系了,离开养老院的时候,在车里给他们打电话。
    外公念叨她照顾好身体,这话本是她要对他们说的,她笑着叮嘱他们注意饮食,外婆身体不好,不宜久坐,应该时常走动。首都天气冷,可以午后再出去。
    外婆却说首都天气极好,她每日都会外出晒太阳,如果白墨羡慕的话,不妨早点回来。
    她听着,摸了摸脸,听出来了,外婆是想念她了。决定了,回去后,她会陪着两位老人常去公园里走走……
    中午回家做饭,看到楼下颇为熟悉的车辆,还有车内气定神闲的某人。
    真是冤家啊!
    12月,天地一片肃静
    更新时间:2014-2-28 19:35:24 本章字数:3662
    白墨把车停好,提着食材,经过元朗的车,走进了公寓大楼。
    她如此心无旁骛,连招呼都不打,可他呢?静静的跟在她身后,不远不近,那样的距离足以让白墨有时间进屋后把门关起来,将他拒之门外。
    白墨没有关门,敞开的门让元朗有些受宠若惊,他不会以为是他的一番话让白墨动了心,她这样,怕是用意不善。
    “中午吃什么?”他跟着她进了厨房。
    “意大利面。”平和的声音,听不出情绪,连恼怒都没有了,反倒让元朗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恁。
    他说:“我帮你。”
    她垂着眼睑,清洗着蔬菜,语气淡然:“只是两碗面,很快的,你去客厅坐着吧!”
    适逢有人给元朗打电话,他便没有多说什么,走到阳台上接电话去了荡。
    这通电话接的时间很长,直到白墨把面端上桌,他又说了一分钟左右,这才挂断。
    元朗看着静静吃面的人,一颗心就那么悬着,她这么平静,反倒透露着不平静,他想或许她打算跟他说些什么。
    这番谈话结束在午饭后,她去福利院之前。
    一扫之前冷面孔,她试着温和解决问题:“元先生,我现在没有交男朋友的打算。”
    元朗眼眸闪烁着温润的光:“我没有要求你必须接受我,我只希望你不要排斥我靠近你。”
    她渐感疲惫和无奈:“纵使你付出,我也不会给你任何回报。”
    “你不能给我,但我可以给你。”他声音冷清,但听起来却带着温柔。
    她好像劝不了他。
    她笑了,只是笑容苦涩。
    谈话就这么无疾而终结束了,她没说话,他也很久没有说话。各怀心事,一言难明。
    日子过得比较慢,元朗好像无所事事一般,偶尔会神出鬼没的出现在她面前,偶尔会无声无息的消失,初时不习惯,习惯了也便那么一回事。
    11月末,她在孤儿院里做义工,看到孩子们在阳光下奔跑嬉戏,嘴角笑意融融。
    孩童声音清脆、稚嫩、悦耳,中午接到了尤拉的电话。
    尤拉埋怨她没有电话打过去,警告白墨再不主动联系的话,以后绝交。
    白墨笑,以后势必要时时联系着,多年好友同学情谊,尤拉那个火爆脾气,她可得罪不起。
    几日前,她在福利院接到了元朗的短信,说他有急事需要回国一趟,过段时间来看她,叮嘱她照顾好身体。
    他不来,她觉得轻松了许多。
    一切都发生的那么毫无征兆,当有孩童摔破膝盖,有年岁大一些的孩子气喘吁吁的追赶上白墨时,白墨看着他开开合合的嘴,嘴角的笑容慢慢淡了下来……
    12月初,在医院遇到林弛,几秒意外,长久沉默。
    咖啡厅里,林弛看着对面安然静坐的女人,提起过往事,他说他很抱歉,他说关于过往,他忘不了,但已经学习放下,唯一觉得愧疚的那个人就是白墨……
    他说了那么多,白墨只是静静的坐着,看着桌上的花朵愣愣出神。
    林弛在她的沉默里止了话,至此再没多说一句话。
    一壶茶喝了大半,她起身离开,他跟在她身后,叫了她几声,她没应,他便追上她,站在她面前有些局促不安:“娃娃,我送你。”
    她今天没开车,已有好几日没有开车了,坐公交欣赏这个城市,内心一片安静。
    有时候寂静也是一种美。
    她看着林弛殷切的眸子,看着林弛眸中的紧张,不其然想到了另一双眼睛,也是这么紧张殷切的看着她……
    她想,林弛很期望她能原谅他吧?
    最终上了他的车,林弛试图打破沉默,但白墨似乎没有交谈的意思,他只能尴尬的看着路况,最终还是觉得太过寂静了,打开了音响。
    白墨看着他的动作,收敛眸子,说了今天见面后的第一句话:“什么音乐?”
    林弛先是一愣,并没多想,以为她没听过,再加上她主动开口,难免很激动,笑了笑:“Memory。”
    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在听,好像那句话只是随口问问,说完后,又是长久的沉默。
    林弛看着她,她比小时候更加沉静了,寡言少语,即便他打她的时候,她也是抿着唇,乌黑的眼睛湿漉漉的,却始终都不肯叫出声来……
    林弛咬着唇,从没这么自厌过,前方道路拥堵,这让他有些心烦气躁,刺耳的喇叭声响起,是他不小心碰到的,连他自己都吃了一惊,身旁的人却淡定的没有任何反应。
    他心一凛,又试着唤了几声她的名字,白墨反应依旧,他终于碰了碰她的肩,她条件反射的望向他,清冷的眸沾染了几分迷雾,“怎么?”
    他忽然咬着唇,颓然靠着椅背,面上一片寂冷,却是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了。
    下车的时候,他握着她的手,她没挣开,只是淡淡的看着他,他忽然丧失勇气握着她的手,面对这样一个平静无波的她,溢满身心的竟是前所未有的痛惜和心疼。
    他想跟她说些什么呢?又该说些什么呢?
    她最终抽出了手,露出重逢以后第一抹微笑,眸色如雾袅袅,淡薄中带着微茫的光。
    他怔怔的看着她,他知道她不笑则已,若笑必定十分美丽,可她是从来不对他微笑的。
    她说:“林弛,你曾说过,像我这样的人此生注定得不到幸福,但纵使被人弃之,憎之,我也想要好好的活着。生来不易,我惜命;过往无情,我已决定悉数忘在睡梦里……你不欠我。”
    林弛看着她的背影,却没勇气追上去,他只能站在原地,麻木的站着。
    ……
    12月5日,母亲给她打来了电话,她没有接,事后视频打字聊天。
    白素:“最近很忙吗?有好几天都没有给家里打电话了。”
    白墨:“比较忙。”
    她搁置在键盘上的手指蜷缩了一下,很快就打了一行字出来:“妈妈,今年圣诞我就不回去了,我有事情需要去美国一趟。”
    白素:“很要紧吗?”
    白墨:“有些专业知识需要请教教授,时间可能会比较久。”
    白素:“照顾好自己。”
    她笑,儿时的她会向父母倾诉她的委屈,但长大后的她已经习惯安抚自己的坏情绪。
    她若不好,父母定会不好,外公外婆年事已高,实在经不起折腾和打击。
    没有给二老通话的日子里,她发了很多图片给他们,她煮饭,喝茶,看书……图片上面的她过得很充实,他们看了也觉得很欢喜。
    她现在已经很少出门了,太阳好的时候,会去公园走走。
    24岁的她,变成了一个恋家的人,房间各处,她都可以独自呆上很久。
    一天大部分时间里,她在沉默中安静的一分分走过。
    12月7日,公寓附近的公园里,有中年叔叔吃力的滑动着轮椅,她见了,推着轮椅把他送到了路面平坦处。
    她看着男人启唇说“谢谢”,温声笑道:“不客气。”
    小时候一直希望自己长大后可以说很少的话,做很多有意义的事情。命运未知,能帮助人,还是助人为乐比较好。
    力所能及的帮助别人,有时候何尝不是在帮助她自己。
    也是在这一天晚上,消失多日的元朗再次来到了连城。
    白墨收到了他的短信:“我在门外。”
    她握紧手机,在厨房里站了一会儿,解下围裙,走到玄关处开门。
    触目,英俊男子风尘仆仆,眉眼间带着些许疲惫,但眸中的光却是极为温润的。
    “按了好几次门铃,你没应,如果不是灯亮着,我还以为你没在家……”他话语很柔和,但她脸色不太好,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他终于还是察觉出了异常,轻声问她:“怎么了?”
    沉默,良久的沉默。
    她看着他,语气淡淡的:“元先生,请不要再来找我,也请你……放了我。”
    ……
    元朗坐在车里,指甲深嵌掌心,可再痛也不及内心十万分之一。
    他在异国寒冷的夜,独坐一夜,想到她冷漠的眸,内心竟是一片泥泞。
    嘴角扯开一抹讽笑,低头,声息呢喃:“如果能放,早放了。”握紧手中的佛珠,暗沉的颜色,不知何时竟已有了斑驳色……
    天亮,他在小区对面看到她寂静慢行,遇到沿途小区的人,微微含笑,她说:“早上好。”
    风吹动她的发,围巾随风飘扬,似乎带着缱绻的梦。
    这个梦最终被打破了,他开车跟着公交车,看她去了医院,待她离开后,他在外面深吸一口气,迈步走进了医生办公室。
    难怪,她不再去福利院、孤儿院和养老院;难怪那么响的门铃声,她竟然听不到……
    她聋了,左耳全聋,右耳因为车祸,也失去了所有的声音,从此以后在她的人生里只有可怕的寂静……
    医院走廊里,元朗如雕像般坐在椅子上,垂眸间,有液体从眼眶里无声砸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