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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旧爱新欢,总统请离婚》 他和她,谁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6000】
更新时间:2013-12-17 9:37:31 本章字数:6415
很多人不喜欢冬天,因为天气太冷,但楚修文却觉得,纵使寒风凛冽,却始终有一种温暖在无人角落里寂静萦绕着。
但他意识到,这个冬天跟往常不一样,以前天气冷,身心却很温暖,但如今,就连周身也开始溢满了彻骨的寒。
陈惠在流泪,压抑的哭声撕心裂肺,她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楚修文知道,她在后悔她之前的所作所为……
似乎每个人都在事后才开始学习反思,在无尽的跌倒中,深一脚浅一脚的总结人生经验,然后再继续迈步前行。
他起身离开了,走廊里,灯光照耀下,他看着他和他的影子亲密依偎,隐隐透着孤寂,步伐沉稳,他是楚修文,他现在还坚强的站在这里,试图撑起楚家,保护他想保护的人,他觉得这样很好攴。
来到书房,他知道顾维在那里。
她在窗前站着,双臂环胸,只留给他一个执拗的背影,透着无言的强势……
楚修文恍惚的笑了笑,她以前不是这样的邂。
以前的顾维,清冷善良,美好的令人心生温暖,只不过时光流转,他和顾维错过了爱情时光,在岁月长河里搁浅了彼此的步伐,一梦三十一年,前尘往事恍然如烟。
如今,只是看着她的背影,就有浓雾笼罩,只见泪光闪闪,却不见恣意横流。他忘了,他已经很久没有流泪了,自从顾维拿掉子宫之后,他就告诫自己,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流泪了,至少不再为眼前这个女人~流泪。
所以此刻,他不是想落泪,而是风太大,吹得眼睛生疼。
窗户大开,顾维也不嫌冷,放下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肩后长发在寒风中肆意浮动着。
楚修文站在门口没有动,寒风吹在他脸上,他沉沉闭上了眼睛。
他从未对她说过“我爱你”,如果她不懂,他就算在她面前念叨千万遍“我爱你”又有什么用?31年来,他们的婚姻在无望中度过,他反思过,痛苦过,心思沉淀过,他强迫自己百炼成钢,但顾维有一种魔力,她能让一个人挣扎在希望和绝望中无力自救。他越痛苦,她就越高兴。
无尽的失望包裹着他,对她的爱和好,也曾随着绝望灰飞烟灭,但她是一个游戏高手,她不会让人永远绝望下去,适时的好,长久的伤。
很多时候,他都不愿意去想,他和顾维之间究竟还剩下多少情感,他已经在这场看不到硝烟的战场里迷失了太久,也许他早已在不知不觉间就迷失了爱人的能力。要不然,他曾经怎么会逼迫楚衍离开白素,并以爱的名义步步紧逼?
都说爱情是一场修行,在爱恨间不停循环,相互衍生。他之所以会感到痛,是因为他的道行还比较浅,没有修成正果。
说到底,在这场婚姻里,她无心,而他用心,但他却没有办法谴责她,因为一切的祸事根源,全是因他而起。
“素素刚才问我,北海绑架案是不是我幕后策划的。”终于,他走进书房,率先打破了沉寂。
“……”顾维没说话,无动于衷的站着。
“我承认是我做的。”当年陈惠询问楚修文,绑架案是不是他做的,他选择了默认,所以陈惠一直以为楚修文绑架白素杀人灭口,其一是为了掩饰暗杀楚明翰事件,其二是为了唐天瑜能够顺利嫁给楚衍。
顾维淡淡开口,“所以呢?”
他提醒她:“别穿帮了。”
顾维转身看他,冷冷的笑,充满了讥讽和嘲弄:“你认为我会感激你吗?”
楚修文没回应顾维的话,眉眼沉郁,凝声道:“你杀了秦川?”
“他看到了我的脸,必须死。”顾维声音被寒风吹得有些变形。
“为什么要在国立小学对素素赶尽杀绝?”
顾维眼神缩了缩:“秦川死前,也曾问我为什么,我告诉他,一个人犯了错,在以后的岁月里,为了弥补这个错误,她只能不停的错下去。”
楚修文看着她,胸腔里有一把无名火熊熊燃烧着:“我对你发过誓,我这辈子都不会动楚衍,你如果肯相信我的话,何至于有这么多祸事发生?”
“我凭什么相信你?”顾维眼神yīn郁,声音冰冷:“27年前,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何至于在楚衍面前杀人,让他亲眼目睹我的罪孽?”
“……”楚修文眸色变了,薄唇紧抿成线。
“31年前,你有一个亲信叫宋伟,他受你密令,伪装成右翼分子,表面暗杀你,实则暗杀了君翰。你排了一出好戏,把意外做的天衣无缝,所有人都以为君翰是为了保护你才牺牲了生命,事实上一切只是你的yīn谋。我怎么会那么傻,竟然以为当初你是真心祝福我和君翰?你每天看到他,是不是很恨他?是不是觉得我们在一起让你很没尊严?”顾维越说越激愤:“楚修文,如果我们相爱让你觉得很受伤的话,你可以打我,骂我,一枪打死我,可你怎么能那么残忍的杀了他?你知道我有爱他吗?我以为我找到了我的阳光,但你却在我拥有阳光的时候,残忍的打碎了我的梦。可悲的是,我竟然相信你的话,相信君翰是被右翼所杀,相信你会好好照顾我和我肚子里的孩子……”
楚修文心里一紧,如刀割般疼痛,“结婚后有四年时间里,我确实对楚衍视如己出。”慕君翰的事情,他不想再提,做了就是做了,她恨了27年,无论他怎么弥补,只怕都无法得到她的原谅了。
顾维眼神轻蔑,冷冷说道:“当初我以为君翰是为救你而死,我不怪你,冤有头债有主,既然是右翼暗杀你,那我该恨的人就不应该是你,而是楚明翰。后来你父亲卸任,拥护声最高的那个人恰恰就是楚明翰,我知道一旦楚明翰当了总统,第一个不放过的人就是你,只可惜我多次说服你杀楚明翰,偏偏你一直无动于衷,狠不下心”
楚修文神色一凛:“所以27年前,你瞒着我,暗中吩咐曲良武派特工暗杀楚明翰?”
“我是为了保护你,如果没有我,你能稳坐总统之位吗?”她报仇,他上位,同一个目的,各需所需,不对吗?
楚修文在笑,不过却是冷笑:“真的是为了我吗?你是担心楚明翰当了总统之后,你再想杀他为慕君翰报仇,只会变得比登天还难。”她做这一切不是为了他,是为了楚衍将来能够坐在总统这个位置。从小一起长大,顾维是什么心思,他还不了解吗?
“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楚明翰死了,这才是重点。”
“你知道我为了替你收尾,牺牲了多少人吗?原本把特工全部灭口就可以了,但当时有特工说漏嘴把行动地点告诉了他的家属,难保其他特工没有犯同样的亲情错误,你当真以为我楚修文是一个杀人狂魔吗?那些家属,如果不是因为逼不得已,以防消息走漏祸及政坛的话,我怎么下得了手?”楚修文怒火攻心,血腥气充斥整个口腔:“如果不是因为那次剿灭行动,陈希怎么会在前往公海途中发生交通事故?如果她不出事,她怎么会在医院里抱走品品的女儿?”
顾维觉得好笑,事实上她确实笑了。
“你这是在指责我吗?你一边享受我用我的坏给你带来的好,另一边却在不耻我的坏,知道我想说什么吗?”顾维声音扬高,字字咬的很重:“楚修文,你真虚伪。”
楚修文脸色yīn沉,居高临下的看着顾维,眼神里布满了寒意:“你知道你害死的那个人是谁吗?他是楚明翰,是我的亲人。”
“别跟我提亲人,楚明翰是你的亲人,所以你维护他,那慕君翰呢?他难道就不是我的亲人吗?”顾维一瞬不瞬的盯着楚修文,良久才开口说道:“有一点儿你说对了,我当初派曲良武暗杀楚明翰,确实有两个目的,首要目的是为了给君翰报仇,次要目的是为了让你稳坐总统。”只不过,很快她就发现她错了,而且大错特错……
*****
楚明翰下葬之后,她深夜醒来不见楚修文,正好有些口渴,不想大半夜麻烦佣人,就自己起床到楼下喝水,路经书房时,里面有灯光散出来,书房门没有关紧,细缝中有隐隐的谈话声从里面传了出来。
楚修文因为楚明翰的死郁郁寡欢,他对宋伟说,一切都是他的错,如果他一开始没有因妒生恨派宋伟制造意外暗杀慕君翰的话,也不至于会发生这种事情……
那天,仿佛有冰水劈头盖脸的淋了下来,顾维站在外面全身发凉,有一种怒火和背叛直冲脑际,身体绷得紧紧的,宛如一张被拉开的弓,她努力克制自己的怒火,强自镇定的回到了卧室,全身开始忍不住的颤抖起来,她躺下去想继续安睡,但心脏却像被人狠狠的攥住一般,除了疼还是疼……
这么多年来,每当想起获知真相的那一夜,顾维都会觉得那是一场噩梦,让人想永远沉睡,永远都不醒来的噩梦。
她记得很清楚,那天后半夜楚修文回房,当那个害死君翰,欺骗她,霸占她的男人从身后将她自然而然的搂在怀里时,她背对着他死死的咬着唇,要不然她担心她会掐死他。
获知真相半个月后,楚修文过生日。因为楚明翰刚死,所以没有举行生日宴,除了楚家警卫,陈惠只留了几个佣人,其他佣人全都放假一天,各自回去休息。
陈惠兴致很高,主动下厨做菜,顾维帮忙,婆媳俩烧了一桌子好菜,也许称好菜的话有些牵强,毕竟两人平时并不怎么下厨,但这顿饭是楚修文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为他做的,所以即便味道再怎么差强人意,对于楚修文来说都是极为弥足珍贵的。
如果说生日餐让楚修文心生感动的话,那么他妻子顾维晚上送给他的生日礼物,就足以让他铭记一生了,因为顾维当着他的面杀死了宋伟。
被绑成“肉粽子”的宋伟初时呈现在楚修文面前,楚修文还没反应过来,顾维已经一枪打中了宋伟的大腿。
当顾维心中溢满仇恨的时候,那股狠劲连男人见了都自愧不如,她在楚修文惊怒的眼神中,撕开宋伟嘴上的胶布,问他:“慕君翰是被谁杀死的?”
宋伟咬着牙不说话,而楚修文呢?表情冰冷,和之前的温柔模样判若两人,好像他原本就是这样一个人,前一秒可以笑脸相迎,后一秒却可以翻脸无情。
那是两人结婚以来,第一次剑拔弩张,之前因为楚明翰,楚修文虽然心中有气,但还不至于跟顾维翻脸,但这一次明显不一样了。
宋伟和楚修文关系匪浅,如同曲良武和慕君翰交情甚密,所以当楚修文目睹宋伟受伤时,楚修文当时就怒了。
他爱顾维,很多事情他都可以妥协,但他把宋伟当兄弟,怎么能够容许顾维当着他的面杀了宋伟?
被顾维知道真相,楚修文虽然有些惊慌,但见她为了慕君翰失去理智,死的心都有了,一颗心冰寒彻骨,所以楚修文就连话语也变得格外强势:“有什么气冲着我来,把宋伟放了。”
顾维怎么可能听楚修文的话,漆黑的眼眸中充斥着无尽的黑暗,而楚修文呢?楚修文眸光冒火,大步上前,死死的扣着顾维的手腕,力道极重,一把将她挥到一旁,解开宋伟身上的束缚,让宋伟离开。
顾维狠狠的瞪着楚修文,似乎想把他剥皮拆骨一般:“他杀死了君翰,我要杀了他。”
“你真正想杀的人不是宋伟,是我——”楚修文像是一头被惹怒的雄狮,表情yīn鸷:“在你眼中,究竟是我重要,还是慕君翰重要?”
“慕君翰——”顾维愤恨的吼道,见宋伟离开,迈步就要追上去,却被楚修文再次钳制住,他紧紧的盯着她,是愤恨,但又何尝没有压抑下的紧绷和试探:“你不是要报仇吗?是我害死了慕君翰,我现如今就在你面前站着,你怎么不杀我?你杀了我啊……”
顾维冷笑一声:“你以为我不忍心杀你吗?杀死总统,我偿命不要紧,楚衍该怎么办?那是君翰的血脉,我不能毁了楚衍,让别人拿他当怪物看。”
“所以你打算杀宋伟报复我?”这一次,楚修文是真的怒了,手指指节泛白,额头上更是青筋直冒。
“报复?”顾维低低的笑,把头埋在自己的臂弯里,遮住眼角的湿润,“楚修文,你还没见过什么叫真正的报复。”真正的报复,应该是生不如死的活着。
顾维虽然平时看似很沉静,但业余爱好却很广泛,其中自由搏击和跆拳道都很好,楚修文拦着她,她有的是办法脱身。
所以当楚修文膝盖骨传来一阵抽痛时,顾维已经夺门而出。
当时宋伟已经逃到了花园里,灌木丛比较多,光线很暗,顾维毫不犹豫,一枪打死宋伟的时候,楚衍就在宋伟身旁的灌木丛中。
那天,楚衍睡前发现顾维之前送他的白金镯子不见了,想到吃完晚餐后楚修文还牵着他的手在花园里散步,他就跑到了花园里,想要找到镯子,免得弄丢了,顾维会不高兴。
楚衍没想到,会亲眼目睹宋伟死亡,炙热的鲜血喷在楚衍的脸上,当宋伟倒下,他看到了拿着枪指着“他”的顾维,而顾维也看到了从灌木丛里站出来的他。
没有人知道楚衍当时有过怎样的心理变迁,楚衍把自己封闭在小小的世界里,那是他第一次目睹血腥和杀戮,3岁的他过早接触了谋杀,并且给他上这一课的人不是别人,而是他的母亲。
宋伟的死,引起了楚修文的恨和怨,但楚衍的自闭,却让楚修文陷入水火煎熬之中,漠视的同时,却又忍不住想要关心他,直到顾维为了不想孕育他的孩子切除了子宫,他才彻底的“醒悟”了。
那个他原本视如己出的孩子,是顾维和慕君翰的儿子,不管他再如何宠他,都不可能成为他的血亲。
楚修文看着楚衍的目光开始在不知不觉间发生着变化。
楚衍是顾维和慕君翰的孩子,那他的孩子呢?顾维手段狠毒,成功报复了他,也成功捍卫了楚衍在楚家的长子和独子身份。
他明明应该恨死了顾维,因为她剥夺了他做父亲的权利,但他憎恨顾维的同时,却又无法停止去爱她。
也曾想过要报复顾维,她不愿意给他生孩子,自有大把的女人愿意给他生儿育女,她想护佑楚衍一生无忧,他偏偏不让她如愿,但他看着那些女人,却悲哀的发现,他连触碰拥抱她们的***都没有,又谈何生儿育女?他和顾维从小一起长大,从他明白什么是爱情的那刻起,他所有的幻想和情爱都是围绕着她才缓缓展开。
因为她,他早已爱恨无力。
*****
27年后的今天,顾维抬头盯视楚修文,“所有人都把你当痴情种,都说我顾维有福气,可我实话告诉你,这样的福气我顾维消受不起。”
慕怀远至今还不知道他哥哥是被楚修文害死的,不知道的那个人也许还有楚衍。
楚衍自闭症好了之后,好像完全忘记当时都发生了什么事情,事后她多次试探他,说右翼害死他亲生父亲,让他接任总统之后,一定要为父报仇,他同意了。
最后一次提起此事,是他接任总统前夕,楚衍一手翻阅文件,一手把玩着钢笔,随着手指动作娴熟的转圈,他语声轻漫:“接任总统日子都定了,你还在担心什么?”
她忽然不说话了,那时候才意识到,三岁时发生的事情,或许楚衍一直都深深的记得,他不说,并不代表他会遗忘。
楚修文听了顾维的话,好像尽在意料之中,微微苦笑道:“追根究底,一切都是因我而起。如果我不因妒生恨害死慕君翰的话,就不会有之后一系列事情发生,你会变成现如今这样,我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风也许真的太大了,她的眼睛开始有了刺痛感。如果知道白素是品品的女儿,两年前她不会对白素赶尽杀绝……一切都是yīn差阳错。
白素手臂残废,还有白荷死前被糟蹋,这些事情她并不知情。十一大概担心她发怒,所以才会一直瞒着她。
顾维背对着楚修文,他看不见她的表情,他也无心再看。素素说血债血偿,他替顾维受了,因为这是他应得的。这一次,他不是为了顾维,而是为了素素,他希望自己能够维护素素的幸福,但愿一切还不太晚。
离开书房前,楚修文开口说道:“这辈子你我已经这样了,下辈子如果你还能遇到慕君翰,我一定成全你们。”这次是真的。
“……”一滴泪从顾维眼眶中毫无征兆的仓惶滑落。
深夜散步,你就是我的全世界【6000】
更新时间:2013-12-18 9:10:37 本章字数:6704
来楚家的时候,楚衍并没有来得及换衣服,所以穿着很正式。
黑色西服,黑色大衣,戴着金框眼镜,精明能干之余,多了几分温和,尽管神情依然淡漠,疏离的令人难以亲近,但当他牵着白素慢步行走时,那一刻白素的心很温暖。
两人走出楚家后,白素看着外面排列成行的车辆,她对楚衍说:“可以一起走走吗?”显然她并没有坐车的意思。
楚衍原本想拒绝的,毕竟天气很冷,入了夜气温很低,他担心她受寒,但她既然这么说了,想必刚才在楚家让她觉得很不适……沉默了几秒,他淡淡的看了一眼等待他们上车的易笙,握紧她的手,笑了笑:“走吧!”
车辆默默的跟在他们身后,街道上积雪被清理过已经没有积雪的踪影,道路两旁每隔一段距离就能看到路灯在雾气中散发出昏黄的光晕,留下半弧或圆弧形的光影攴,
楚衍打破沉默,开口问她:“在想什么?”
“我在想,想要伤害一个人其实很简单,就像抽血一样,只要找对脉,很快就能抽出鲜血来,如果找的地方不对,就算他把我扎的全身都是窟窿,也注定什么都抽不到。”好比她的身份,如果她不是楚锦秋的女儿,陈惠又怎会哭的竭斯底里,肝肠寸断?只可惜,亲情忏悔那一幕在她看来却是讽刺到了极点。是亲人所以可以体谅和感同身受,同样一旦他们成为毫无关系的路人甲和路人乙,就可以肆无忌惮的伤她,害她吗?
楚衍漆黑幽深的眸子一眼望不到底,开口问她:“你的脉在哪里?彐”
她半开玩笑道:“你也想抽我的血吗?”
他看着她,笑容从唇角流溢蔓延,“舍不得。”
如果不是寒风袭面的话,也许白素会因为楚衍的话转瞬脸红。
想了想,她说:“我的脉其实一目了然,我的亲人,还有身边我在乎的每一个人。”原本以为没几个,但仔细想想,她在乎的人其实还是有很多的。
他不紧不慢道:“如果分轻重的话,我排在第几?”
白素侧眸看了楚衍一眼,倒是一如既往的神色淡定,好像只是随口问问,至于她答不答,其实并不重要。
她问:“男人也热衷这个话题吗?”
楚衍笑了笑,伸手将她被风吹乱的发整理好,声音很轻:“想听听你怎么说。”
“楚衍,我曾经说过,女人如果想要喜欢上你,其实很简单。”因为是冬天,再加上还是深夜,这个时间段街上几乎没有什么人,虽然让人觉得很空旷,但却觉得心思安宁。
停了几秒,白素接着说道:“我跟你结婚后,爱上了一个男人,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被我收藏在心里,从没对他说过,爱上他之后,那种喜欢有些忘我,有时候连我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很多时候,她在什么地方说过什么话,她自己都忘记了,偏偏他却记得很清楚。姑且不说别的,仅仅是这份用心,就足以她感念一生了。
楚衍表情平静,唇角弧度却在无意识加深:“我先打断一下,那个男人我认识吗?”
她看了他一眼,灯光下俊雅的脸庞有些晦暗不明,但凉薄的唇角却微微上扬着,看的出他心情很不错。
她微微敛眸,沉默走了一会儿,这才慨叹道:“我爱他,但也曾恨过他,曾经以为此恨绵绵无绝期,从此以后形同陌路,再见不识。”
“你有没有在睡觉前,用恶毒的话咒过他?”楚衍语声如常,平淡的没有丝毫起伏,并没有因为她的话心生不悦。
“诅咒过,但定居连城的时候,有时候看到他出现在报刊或是电视上,总会觉得恍若隔世。如果身边有人提起他的名字,我会瞬间失去所有的力气。我总会不期然想起,我在期待爱情的年纪里,遇到了那个男人,曾经为他付出了我的青春,卑微过我的眼泪,但他也许早已忘了我的存在,适应这世上没有一个叫白素的女人曾经出现过。”
楚衍心一紧,温声道:“他可能那时候只是迷了路,如果你回头望去,你也许会发现,他始终都在你身后不紧不慢的跟着你。”
她停下脚步,深深的看着他:“后来我在连城见到他,浮现脑海的第一个念头竟然不是想念他,而是想亲手杀死他。凭什么他过的那么好,但我却过的那么惨?但我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自己,我之所以那么恨他,是因为我容忍不了我在他面前那么的狼狈……”换言之,她可以在任何人面前那么狼狈,唯独不能在他面前,这……何尝不是因为在乎呢?
他看着她,眼神温柔:“所以你想开车撞死他?”
“……”白素抿唇,不予出声,眼神中却浮起氤氲之气。她知道他没有责怪她的意思,但她想到当时的情景,没有愧疚是假的。
见她眼里泪光闪闪,楚衍笑意收敛,有些慌了:“素素,我是开玩笑的。”把她搂在怀里,亲吻她的脸颊,哄道:“别哭。”
她把脸庞埋在他的肩上,“你别怪我,楚衍。”
楚衍双眸里沾染了些许春情,无奈道:“傻瓜,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开车撞我的时候,我心里有说不出的欢喜。”
“安慰我?”事关生死,有什么可欢喜的?不是安慰她,还能是什么?
他轻叹:“你开车撞我,看似充满了恨意,但至少说明我还在你的心里,如果不曾爱过,你怎么会对我这个人始终都耿耿于怀?”那时候,他对她只有满满的心疼,恨不得她的伤痛都转移到他的身上,又怎么会怪她呢?
她眼睛有些发热:“你让我背负你很多人情债,这辈子好像不管我怎么还都还不清了。”
这世上最让人无力的一件事情,就是她爱的男人和她恨的男人,从头到尾都是一个人。好像罂粟一样,怎么戒都戒不掉。
楚衍漆黑的眸子锁视着她,有些暗潮激涌:“这样才好,你欠我越多,就越离不开我。”
她皱眉道:“打算把我当成金丝雀,圈养在你手中的笼子里吗?”圈养的太久会失去飞翔的能力,到时候她只会越来越依赖他,她忘了,他原本就想让她一直依赖他。
“我比你大三岁,但在我眼里,你就像个孩子一样,因为还没有长大,所以不管你去哪儿,我都不放心,只有把你放在安全区域,抬眸就能看到,伸手就能摸到,只有这样,心才能安定下来。”可能是夜风的关系,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暗沉。
白素看着他,眸光微微闪烁,好奇问他:“你会和一个没长大的孩子上床吗?”所以他才会那么反对她去见楚翎?她知道现在跟他提这个话题,得到的答案不会跟之前有所不同,所以就没吭声。
楚衍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有低沉笑声溢出口,止都止不住。
“笑什么?”
“羞不羞?”楚衍的尾音里带着淡淡的笑意。
白素显然没感觉有什么好羞的,因为她在笑,楚衍只愿她能维持这样的笑容,短短一天发生了太多事情,回去后还要面对秦川的遗体,她到时候心里会有多难过,可想而知。
她对秦川感情深厚,让她面对秦川,确实太残忍了。
“楚衍……”这一次,她主动牵着他的手,继续在寒风中穿行。
“嗯?”反手握住她的手,察觉有些凉,握着她的手放在他的大衣口袋里,手掌包裹着她,无声暖着。
“楚修文承认北海绑架案是他做的。”顿了顿,她眉眼间浮起了yīn郁之色:“还有秦川的死。”
“哦。”楚衍微微蹙眉。
“你知道的,有很多事情是不能见光的。”她轻轻的叹,她知道他懂她话语间的深意。
“嗯。”他对她笑了笑。
过了一会儿,她迟疑开口:“你什么都不问吗?比如说我准备怎么做?”
楚衍看着她,似有光芒掠过他漆黑的双眸:“素素,有些事情不能说的太明。”
他不喜欢她杀人,但他知道,这些年素素病了,白荷带给她的伤还没好利索,又出了秦川这件事。以暴制暴他并不提倡,但他有时候又何尝不是如此。
他爱她爱的小心翼翼,最初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有些话说出来需要再三斟酌,唯恐太温柔,她觉得不真诚;太强势会吓跑她;太冷漠会让她心生隔隙……面对这样一个她,他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把她安放在手心里,谁曾想他舍不得骂,舍不得伤的她,有一天会遭遇一系列yīn谋变故?
素素在得知她是楚家子嗣之后,依然没有放下仇恨的意思,可见心中的恨积压的有多深。
没人能够劝得了她,一如他之前所说,除非她的手臂能完好如初,除非白荷能复活,现如今又多增加了一个除非……除非秦川能够起死回生。
时间是良药的同时,也是毒药,偶尔的忘记,长久的记得。
在这样一个隆冬深夜,楚衍握着白素的右手,抚摸她的手指骨节,忽然在想,有些痛会跟随素素一辈子。
当她想要忘记的时候,这只右手带给她的记忆总会提醒她那段过去究竟有多不堪。
虽说,素素的右手和白荷的死都是绑匪造成的,但追根究底,下达绑架令和死亡令的人却是楚修文。
当年轮船爆炸,白荷尸骨无存,那样的痛,只有沉浸在海水中的素素最清楚,所以有些事情,他劝不得,也确实张不开那个口。
“在这世上最懂我的那个人除了你,不会是别人了。”白素看着他,眼神如湖水般清澈,带着点点柔情。
他笑,开口问她:“喜欢首都吗?”
沉吟片刻,她说:“这里是生我养我的地方,我应该喜欢她,但她带给我的坏记忆太多,很多时候都快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想过要逃离吗?”他声音轻柔。
她唇微微上挑,似笑非笑:“你要带我私奔吗?”
楚衍看着她,目光宠溺,“到时候可能要拖家带口。今天晚上,我跟我母亲谈过,如果她愿意放下一切,我会带她一起走。”
“她同意了吗?”并没有很意外,那是他母亲,不是吗?
楚衍眸色深幽:“或许我应该对她多一些耐心。”
他三岁的时候,母亲当着他的面杀了宋伟,他患自闭症两年,圈禁在自己的世界里,不是受了惊吓,而是他无法接受那样一个母亲。
在他眼里,他的母亲温暖善良,但那一夜她手中拿着枪,脸上因为愤怒扭曲着,让他觉得仓惶而又不安。
后来,他身世曝光,楚家之前营造出来的和谐和幸福瞬间烟消云散,当时的他又能怎么样呢?一切的痛苦,他受着,只因他要依赖他们生存。有时候想想真的很不可思议,有长达二十多年的时间里,无论楚家怎么对他,他愣是没有在人前说过楚家半句坏话。徐泽还为此说他不是一般的忍辱负重。其实真正忍辱负重的那个人不是他,应该是他母亲。
有很多事情,他虽然查不出来,但能猜到,他的杀父仇人应该是楚修文,那天夜里母亲之所以会杀死宋伟,大概是听到了事实真相。
至于母亲摘除子宫,只能说明当一个女人利欲熏心的时候,究竟可以狠到何种程度。但她利欲熏心的同时,他不能否认的是,她这么自虐的伤害她的身体,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保护他,让他在楚家安全无虞。在楚修文害死慕君翰之后,她早已不再相信楚修文的任何话和偶尔表现的柔情和妥协。
楚修文对母亲的伤害是欺骗和背叛都无法企及的痛,他能谅解,但无法接受。
母亲病了,也许从她得知真相的那刻起,她的价值观就在无形中被扭曲了,她体会到权势的重要性,并以此辛苦算计着。
他可以不计较杀父之仇,因为这是上一辈的恩怨。
他对慕君翰并没有所谓的父子亲情,因为他们没有父子相处过;但顾维不一样,她生他,养他,纵使他对她有着无尽的失望和无力,但亲情难断,只要他身体里一日流淌着顾维的鲜血,他就忘不了他是她儿子的事实。
素素之所以对楚修文能下手,是因为血缘在,但无朝夕相处之情,如果换成那人是白毅,她只怕做出的抉择会比今时今日困难许多,也痛苦许多。
他清楚的记得,当医生委婉告诉他们,素素不再适合做母亲的时候,母亲坐在一旁沉默了许久。
当时她是否想起了被她摘除的子宫,那天晚上楚修文像是疯了一样,只差没有掐死她,楚修文离开后,她蜷缩在床上,脸色煞白,孤苦无依,像是走到了末路尽头……
昏昏沉沉的她也许永远都不会知道,他坐在她床边守了她大半夜。
冰冷的楚家,她是他唯一的亲人,尽管后来他们之间的关系渐行渐远……
“她也挺不容易的,为了你吃了很多苦。”白素感慨道:“我做过母亲,知道子宫对一个女人的重要性,她能为你做到这份上,我虽然无法认同,但多少有些触动。”
楚衍眼眸平静无波,看不出任何情绪:“亲生儿子和总统位置并列一起,让她二选一的话,她可能会选后者。”
她安慰他:“没有人不喜欢权势,我也喜欢,也希望自己的丈夫能够出人头地,我理解她的想法,但一味把***强加给你,本身就是不对的,有时候那些看似很珍贵的东西,其实放在尘世中往往不堪一击,对我来说一家人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
夜色仿佛融进楚衍的眼眸里,他看着她,声音很低,“如果她能像你这么想就好了。”
“她只是看不开,放不下。”白素想,顾维虽然很爱慕君翰,但顾维心里并非对楚修文无情,如果有一天她杀了楚修文的话,顾维又怎么会原谅她呢?
有些事,不能想的太多,如果顾虑所有人感受的话,她只会变得步步维艰。
“怎么叹气了?”楚衍垂眸看她。
“我有没有对你说过,我以前为了改善我和你母亲的关系,特意请专业师傅教我怎么煲汤。”
沉默了几秒,他才开口问她:“后来呢?”
“我一连送了大半个月,她连一口汤都没喝过。”
“那些汤呢?”表情如常,声音已经有些不悦了。
白素无奈道:“楚家佣人喝了。”
楚衍皱眉,“……这些事,你为什么要瞒着我?”
她笑了笑:“那时候你我关系也不见得有多好,况且她是你母亲,就算我对你说了,也不见得你心会向着我。”
他轻叹:“我现在对你说抱歉的话,会不会太迟了?”因为他,也因为他母亲。
“楚衍,告诉你这些,我只想告诉你,因为你是我丈夫,因为我爱你,所以就算你母亲再怎么不喜欢我,我也会尽最大的努力改善我们之间的关系,不让你为难。”都说婆媳难处,想要和睦相处,确实需要找对方法才行。
他心中一暖,温声道:“你就是你,不需要因为任何人委屈你自己,你嫁的人是我,要跟你过一辈子的人也是我,很多时候别人是不是喜欢你并不重要。”前半句话语凉薄,后半句却溢满了温暖:“下次煲汤的话,不需要给她,可以给我喝,无论咸甜,你丈夫一定把它喝完。”
“为什么听了你的话,我的兴奋程度会在瞬间大打折扣呢?”他笑话她厨艺不精湛,他以为她听不出来吗?
“傻瓜,我是在心疼你。”除了在旧金山,他什么时候舍得她下厨过,想到她煲汤时满满的热情,可到了母亲那里却是一盆冷水浇下来,他没有恼意是假的。
她笑了笑,转移话题:“你以后想去哪儿定居?”
他把她拥在怀里,额头与她相抵,“全世界最适合人类居住的地方是哪儿,我就带你去哪儿。”
“如果在那里呆久生厌的话,怎么办?”
“带你换地方,你喜欢哪儿就去哪儿……”
“可不可以换丈夫?”声音变得很小。
“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楚衍盯着白素,眸色危险:“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算了,不想说了。”走累了,她打算上车。
“想休夫?”他蓦然把她抱起来,声音里藏匿着威胁。
她连忙搂着他脖子,因为太突然,险些没惊叫出声。
“不休。”她摇头,信誓旦旦,只差没有举手发誓了。
他微微眯眸:“拿全世界来交换,也不打算休夫吗?”
“你就是我的全世界。”她的脸有些红。
他忍着笑,脸色却有些冷:“还是很生气,你说怎么办?”
“没了你,我还怎么呼吸?所以这辈子,你别想甩掉我,我要一辈子都赖着你。”这话,白素也只说这么一次,除非下次他还这么恐吓她,要不然实在是说不出口。
“那我岂不是很倒霉?”淡淡的话语,隐带笑意。
头枕在他肩上,察觉额头上有温热传来,知道是他的吻,久违的安定感开始在周身蔓延,闭上眸子,她说:“知道吗?今天原本很糟糕,但因为有你在,所以我觉得还好。”
永别,他的灵魂寄居在云朵里【7000】
更新时间:2013-12-19 8:55:46 本章字数:7512
世上爱情千万种,其实全都千篇一律,男欢女爱,爱恨情仇,无数人飞蛾扑火,没有人能够做到真正的全身而退,毫发无伤。
当年温岚和徐泽分手之后,她对白素说了这样一句话:“以前看爱情,觉得比花儿还好看,现在看爱情,才发现它根本就是糖衣陷阱,引诱红尘男女一心赴死;它总在你充满期待的时候,在你内心最深处狠狠扎一下,次数多了,早晚有一天会久病成医,百炼成钢。”
放眼望去,每个人都吃过爱情的苦,可悲的是,吃过这样的苦头之后,第二天醒来,心里依然会对爱情有所期望。
今夜在见到徐泽之前,温岚还在想她或许就是那个例外,但见到徐泽之后,她忽然听到内心里有一道声音在疯狂叫嚣:“温岚,你又开始自欺欺人了。”
曲良武自杀,完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徐泽为此很自责,因为楚衍把曲良武交给他,但他却把这件事情给搞砸了攴。
她看到徐泽的时候,他正坐在素园客厅里,双手蒙着面,看上去很脆弱。
黄昏的时候,温岚代白素送走了司徒玄霜和木槿,至于索菲亚已经送到安全岛屿养伤,待伤势养好就会启程回国。
当初她们集合在一起,为的就是找到曲良武,目的达成,她们原本中午把曲良武交到楚衍手中,就应该启程回国,但白素出事了,直到黄昏时,听说白素安全回来,这才松了一口气彖。
S国现如今看似平静无波,但每个人都预感到很快就会有一场大风暴席卷而来,司徒和木槿并不适合继续逗留在这里。温岚送她们离开时,拥抱道别,依依不舍,但她们坚信,风波过后,她们一定会重新聚首在一起。
徐泽很少有这么情绪失落的时候,温岚走过去,她在想她该怎么劝解安慰他才合适,她并不是一个很好的心理辅导师。
“阿泽——”手搭放在徐泽的肩膀上,徐泽身体僵了僵,缓缓放下手,抬眸望去,见来人是她,眸光闪了一下,“来了。”声音竟有些沙哑。
“你还好吗?”她有些担心,因为这个很少流泪的男人竟然在哭。曲良武自杀,虽然让人很失落,但为曲良武伤心,实在是没必要。
徐泽扯了扯嘴角,算是笑了,只不过看上去笑容很勉强:“我没事,既然来了,你先去看看他。”
温岚没想那么多,她以为徐泽说的是白素,但两分钟之后,当她在一楼卧室里看到秦川的尸体时,仅仅几秒而已,眼眶里就布满了泪水,她失声唤了一声“秦川”,泪水终于在那一刻仓惶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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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时分,慕少卿还没睡,楚衍把地铁事件交给了他,他需要在天亮之前把所有收尾工作安排好,要不然天一亮,地铁不能按时运行,只会给国民造成不便。
“地铁警报暂时提升到第***,增派人手过去,国民需要定心丸。安检这一块主抓,如果再发生这种事件,对于国家来说将是一场永不谢幕的悲剧。”办公室里传来慕少卿的声音,紧接着有下属拿着文件走出了办公室,迎面碰上程昱,点了点头,疾步离去。
程昱端了一杯柠檬水,推开~房门,办公室里人员走动,今夜对于以慕少卿为首的副总统团队来说,将是一个无眠夜。
表面看来,他们需要面对的只是一次恶性地铁事件,但因为这件事情有白素参与,在国民中造成了轰动效应,这就代表他不仅仅要解决地铁事件,还要面对示威游行人员。
“明天官方新闻标题有了:攻击国民,就是攻击国家,我们将同仇敌忾。”慕少卿薄唇微启,声音有些沙哑,甚至字音很轻,但震慑意味十足,接过下属递交的文件,在上面签好字,递给他,“慰问遇难者,启动应急机制,对国民公布应急电~话。”
“好,我这就去办。”
程昱把柠檬水放在慕少卿面前,皱眉道:“阁下,这些工作交给我就可以了,你赶紧回房间睡一觉,工作重要,但身体更重要。”
这就是慕少卿,对工作向来讲究尽善尽美,对下属苛刻,对他自己更是苛刻到了极点。
慕少卿靠着椅背,看了一眼各司其职的工作人员,这才抬起手腕,看了看腕表时间,时候确实不早了,剩下的工作交给程昱跟进,没什么不放心的。
“我睡三个小时,到时候你记得叫我。”慕少卿端起冒着热气的水杯,站起身,走到窗前,窗外不知何时竟然飘起了雪花,他有些神色恍惚。
寒风太过放肆,包裹着雪花,正以不可阻挡的步伐入侵寒冬。
徐泽的电~话就是在这个时候打来的,他接电~话的时候还很平静,但握着话筒的手指却在一点点缩紧,然后话筒从手指间脱落下垂,另一手中端着的水杯“砰”的一声砸落在地。
耳边嘈杂声响起,一片混乱,好像程昱在他耳边着急问道:“阁下,您怎么了?”
是啊!他这是怎么了?
“我没事。”良久之后,他沉沉开口。
他平静无波,在众人不解的目光里转身,他扯了扯唇,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哭,还是在笑。
当他跟白素在一起的时候,有一个孩子会围着他一声声的唤他“姐夫”,那个孩子叫秦川。
——姐夫,我长大后也要当特种兵,以后帮着你一起保护阿姐。
——慕少卿,我阿姐哪一点儿配不上你,你竟然要跟她分手?等着吧!迟早有一天你会后悔。
——我是6918号警卫员,从今天开始我将报效国家,报效国民……
慕少卿仿佛听到宿命在他身体里狂笑不止,他知道此生再也不会有人像他一样围着他,眼睛里冒出稀奇的耀眼光芒,一声声叫他“姐夫”了。
走出总统府的时候,他看着漫天飘落的雪花,眼睛有了刺痛感,似乎有液体无声滑落,他告诉自己,那是因为雪花砸到了眼里,太重,遇热融化,仅此而已。
前方有车辆等着他,他步履仓惶疾快,但地面太滑,身形趔趄,险些摔倒,他在这里行走无数次,像这样的狼狈还是第一次发生。
宛如一盆冰川雪水沿头浇下,他忽然止了步伐,距离汽车不到8米处,面对秦川的死,他望而怯步,步伐再也无法迈动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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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岚想,人与人之间如果没有爱恨的话,是不是会过得很轻松。
当她趴在秦川尸体上失声痛哭时,有一种冷似乎在她身体里冻僵了。
莫珂死了,虽然那个坏丫头生前做了难以弥补的错事,但她毕竟跟她们从小一起长大,没有悲伤是假的。
但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的人是秦川啊!他还那么年轻,他还没有恋爱、结婚,生子,人生有很多过程,他还没有来得及体验,就这么死了,让他们这些看着他长大的哥哥、姐姐们如何承受?
把秦川当弟弟看待的人,何止白素一人,还有他们,如今温岚握着秦川的手,她终于意识到徐泽为什么会那么难过了,让他那么难过,情绪失落的,不是曲良武,而是秦川。
温岚很愤怒,她看着秦川的遗容,身体微微颤抖着,泪流满面道:“我当初应该回头找找你,不应该丢下你,柏兰山那么大,那么冷,你一个人在那里该有多孤单啊?”
徐泽在一旁看着她,这就是温岚,还跟以前一样,这些年来好像周围的人都在改变,只有她还是老样子。
平时性情直率,在朋友亲人面前笑起来傻傻的,是一个天生有正义感的人,悲天悯人的性格与生俱来,能够把朋友的痛苦当成她自己的,甚至把朋友们的生死凌驾在她的生命之上。
除了朋友,如果社会事件太过令人难过,她也会感同身受,能够很轻易就动容。
如果说莫珂的死,以及后来发现的真相,让他们觉得浑身力气都被抽走的话,那么秦川的死,完全击垮了他们内心最柔软的东西。
“阿岚,你我要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走过去,搂住了温岚的肩。
徐泽说的没错,温岚是一个悲天悯人的人,很多时候,她都会事先想到最坏的结果,无非希望能够无时无刻,在任何突发情况下给自己保留最好的退路,但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在这世上唯有爱恨没有退路。
她热爱这个国家,但这个国家却让她很失望,左右两翼纷争波涛暗涌,也许楚衍说的对,政坛需要全面洗牌,一次性剿杀才能恢复安定清明。
像这样的死亡事件,不能再发生了,她已经经受不起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去。
秦川毫无征兆的死亡,让她深受打击,饱受痛苦的同时,也让她忽然意识到徐泽对她的重要性。
跟她拥有一样想法的那个人还有徐泽,那天凌晨,两人一前一后走出秦川的卧室,在走廊里,徐泽忽然停下脚步等温岚,然后转身看着她,对她温声开口道:“阿岚,我们复合吧!”
没有干涸的泪,再一次决堤而出。
温岚站在灯光下,她已经分不清楚,她究竟是在笑,还是在哭,总之后来徐泽紧紧抱着她,声音竟有些发颤:“可能你我之间已经没有当初热恋时应有的激情,可能你我只是习惯依赖彼此,但我想爱情到了一定程度,都是要转化成亲情的。”
最后,徐泽说:“虽然畏惧婚姻,但我想试试。以前觉得死亡离自己和身边人很远,但最近我忽然间觉得很焦躁,很不安。昨天看到一篇新闻报道,有个男人因为感冒去世了,在平原上无关紧要的感冒,却因为到了高原地带被夺去了生命。见到秦川之后,你来之前,我一直在回想这些年我们是怎么一步步走过来的。想到最后,我忽然间觉得很难过,这种难过很莫名,我们长大了,我们成熟了,我们在现实中变得面目全非,身边在乎的人有人走,有人留。一个个遍体鳞伤,千疮百孔,但我想,我是在乎你的……我早已把你看成我生命中的一部分。”
温岚忽然像个委屈的孩子,抱着徐泽,失声痛哭。
她想说,虽然之前她受了很多委屈,但在这一刻,悉数烟消云散。
在徐泽跟她说出这番话之后,温岚在想,做人有时候太认真的话,注定会让自己过得很累,也会让身边的人觉得很累。所以,她打算放过这些年对徐泽的怨,给他们一次重新呼吸的机会,就像他说的那样,她成为他生命的一部分,而他早已长在了她的身体里。人生短短几十年,她不愿意再放开他的手,只要他紧紧抓着她,她就绝对不会主动松开。
此刻,她惟愿不多,只盼他们这些还留下的人,都能够好好的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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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两点到清晨六点,白素一直呆在秦川的卧室里,她握着他的手,静静的看着他,说他小时候的事,说他的优点和缺点,说他之前的糗事和带给他们这些人的感动。
白素说:“我的人生因为有你的存在变得很美好,所以我要谢谢你,让我遇到你。”
白素说:“贪念和私欲是痛苦之源。我们常常会被假象所迷惑,然后沉沦其中,但却忘了,那些***有时候就像橡皮筋一样,拉的越长,弹回来的时候打中自己就会越痛。你跟我们不一样,因为你活的简单,活的比谁都明白。”
白素说:“比起哭,也许你更希望我能笑着送你走。我一定是个狠心的人,我为你伤心,但却不容许自己一直被痛苦占据意识。因为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完成,你放心,我不会放任你就这么离开人世,谁往你头上打一枪,我就往谁头上打一枪……阿姐不想杀人,是他逼我的,走到今天这一步,如果死亡是唯一的救赎,我会紧紧的抓着它,不惜一切代价。你再等等,我很快就能为你报仇了。”
……
回应白素的是沉默,但她知道她说的,秦川都懂。
一场大雪在夜晚悄然而至,它以决绝的姿态肆虐着整个天地,触目所望一片洁净,宛如初生婴儿,白的耀眼,扎的人眼睛生疼。
秦川,这场雪大概是为你而下。
清晨所有人都来了,就连白墨也下楼送秦川最后一程。
她不顾肩上的枪伤,趴在秦川的身上,失声痛哭着,她唤他“舅舅”,但她的舅舅再也不会牵着她的手送她去学校;再也不会叮嘱她下课后不要乱跑;再也不会对她说:“墨墨,你是全世界最美丽的小公主。”
她知道她不美丽,她看似正常,一只耳朵的听力却在逐年递减,她很害怕有一天她耳朵再也听不到声音,更担心另一只耳朵失聪,如果她的世界不再有声音,闹市人潮那么汹涌,她到时候又该如何自处呢?
但她舅舅说她是全世界最美丽的小公主,她开始试着相信这句话,因为只要活着一天,就是一种福气。每个人都应该珍惜自己的现在,当她因为她的听力残疾哭泣的时候,有些人可能比她还要惨,惨到还没好好看一眼这个世界就没了。
孩子的悲伤往往是最直接的,也是最能触动人心的,白素原本想劝她,但听到她撕心裂肺的哭声时,白素眼睛红了。
后来,还是楚衍抱起伤心欲绝的白墨,把她带到客厅,安抚了很久,总算让她停止了哭泣。
楚衍让吴为带白墨回房间休息时,对白素说:“少卿没来。”
是的,慕少卿没来,在这世上,秦川把白素当姐姐,把慕少卿当兄长,虽说曾经因为白素和慕少卿分手,秦川怨过慕少卿,但跟他的感情自始至终都很亲厚。
慕少卿知道秦川已经走了,却始终没有露面,这……并不寻常。
白素良久沉默,耳边再次响起楚衍的声音:“素素,他听你的话,你把他叫来,送送秦川。”
白素还能说什么呢?楚衍懂她,也懂慕少卿。这一刻,他放下心中芥蒂让她前去找慕少卿过来,因为他的话,白素内心涌起了丝丝缕缕的感动。
她除了点头,还能如何?秦川即将被送去火葬,慕少卿应该看他最后一面,要不然秦川怎么能走的安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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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素见到慕少卿的时候,听说他彻夜办公,没有离开过办公室。
她来之前,他应该刚发完火,因为地上一片狼藉,散落着不少文件,程昱正蹲在地上,埋头整理文件。
程昱先看到的是一双短靴,再抬眸,就看到了面色清冷的白素。
“夫人——”程昱没有吃惊是假的,S国人人都知道白素和慕少卿曾经是恋人,所以为此白素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从未到副总统办公区域找过慕少卿,像今天这种情形还是第一次。
白素没回应程昱的话,她在看慕少卿。
她来之前,慕少卿坐在办公椅上背对着她;在程昱唤她时,她相信慕少卿听到了,但他并没有转身面对她。
白素声音很平静:“程昱,你先出去,我有话跟阁下谈。”
“呃……好。”程昱看了一眼慕少卿,把文件放在桌上,离开了办公室。
沉默片刻,白素开始蹲下身体捡地上的文件,她说:“秦川死了。”当初之所以让他早晨去看秦川最后一面就是因为如此,他们之间感情太深厚,能晚些知道,还是晚些知道比较好。
“……”回应她的是沉默。
白素开始怀念两只手整理文件的日子,那时候最起码比现在快多了,只可惜往事不堪回首。
“秦川生前写了一本日记,他希望死后能够火葬,他说他不希望死后埋在土里,让虫子啃噬他的身体……”白素压下眼里涌起的雾气,这才继续捡文件:“他生前除了我,最亲近的人就是你。11年了,你教会他许多东西,有很多话他不方便跟我说,全都说给你听了,你在他心里亦兄亦父,真的不打算送送他吗?”
“……”慕少卿没说话,但身体绷得很紧,那么压抑,令人喘不过气来。
白素起身,把整理好的文件放在桌上,看着慕少卿的背影道:“上午9:30,尸体送去火葬场。”
背对她的男人,终于在这一刻双手覆面,那些泪水蓄满眼眶,只需轻轻一眨眼,就能夺眶而出……
“是谁杀死他的?”良久,他开口,声音沙哑,有一种窒息感在室内蔓延。
“楚修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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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锐的风在火葬场上空肆意呼啸,沉寂空旷的停尸间里,秦川紧闭的双眸,不再跳动的心脏显示他不再有任何生命迹象。
楚衍、白素、乔梁、徐泽、温岚、易笙、邵凯皆是一身黑衣,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秦川。
慕少卿抱起秦川,把他放在了冰冷的停尸床上,当工作人员把秦川推进熊熊烈火时,慕少卿忽然抓住了推车一边。
所有人都看到了,慕少卿嘴张了张,他明显是想唤秦川的名字,但从他喉咙里迸发而出的却是一道愤怒的嘶吼声,那道声音穿透力十足,仿佛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他在抗拒秦川的死,他无法接受秦川离世的事实。这个骄傲的男人,在来火葬场的这一路上异常沉默,但到了这一刻,那些被他藏匿在内心最深处的痛苦终于避无可避,悉数逃窜而出,宛如一场看不到前路的无望救赎。
“秦川如果还活着,他看到你这样,该有多难过……”说话的是徐泽,声音很轻,搂着慕少卿,拍了拍他的肩。
慕少卿被火光映照,眼神闪现出一片血红色,他紧紧的抓着推车不放,工作人员显得很无措。
白素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她出奇的冷静,也许该说她很平静,视线凝定在秦川的身上,目光深幽。
“把他拉开。”是楚衍的声音,压抑而又理智。
徐泽和乔梁合力钳制慕少卿,使劲掰着他的手,当慕少卿手指离开推车的那一刻,他的泪终于再无遮掩的缓缓滑落。
他们这群人,一起搀扶走过青春,走过伤痛,他们送秦川离开,目睹他被烈火吞噬,几乎都在流泪,但楚衍和白素没有。
“想哭吗?”楚衍问。
“不,我还好。”她转身走出火葬场,这一次楚衍站在她身后看着她,没有跟上去。
他想,她或许想一个人静一静;或许她的眼泪不想让他们看到;或许她只是想要单独的跟秦川告别,用另外一种方式告别。
白素的确在跟秦川告别。
鹅毛大雪中,高高的烟囱里升起浓浓白烟,那不是烟雾,是秦川的灵魂在飘荡,升至高空,被风一吹,烟消云散。
如果幸运的话,秦川的灵魂将会被冬风送到洁净的云朵之上,寄居在那里,永久长存,以此安家。
白素仰脸看着,雪花飘落在她的脸上,有些凉,眼中有泪,但笑容温暖:“阿姐送你,下辈子我们还做姐弟。”
如果有下辈子,她会好好保护他,再也不丢下他……她发誓。
天空还在下雪,世界一片洁白,秦川今天永远的离开了他们,但白素知道秦川闭上眼睛的那一刻,他一定很从容……
打雪仗,他们和好如初【9000】
更新时间:2013-12-20 8:50:16 本章字数:9748
秦川骨灰将在黄昏时下葬,他们在此之前只需静待黄土掩埋,然后交出他们所有的温暖和不舍。
鹅毛大雪纷纷扬扬,楚衍去书房处理公事之前,他牵着白素的手,对她说:“每个人的人生看似不一样,其实都长着相同的灵魂,一半幸福,一半苦难。人这一辈子最重要的是经历,你遇到秦川,秦川遇到你,这就是幸福,至于死亡,是每个人都逃脱不掉的苦难,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释然和有选择的忘记。”
白素看着楚衍,他的目光跟往日有些不一样,不似以往那般锐气凌厉,yīn鸷莫测,反而增添了几分担忧和无奈。
“我明白。”这个太过聪明的男人,说话如此拐弯抹角,无非是想换个角度来安慰她,做的如此滴水不露,不动声色,确实有些不容易。
楚衍见段亚楠等人站在大厅电梯口等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腕表时间,握紧白素的手:“我先去书房处理一下工作,你一个人没关系吗?”看样子,他还是有些不放心她独处攴。
“温岚他们都在这里,我没事。”温岚、乔梁、邵凯他们都在素园,难得相聚在一起,只不过每次聚集在一起的时候,坏事居多,好事渐少。
楚衍点点头,眸光看向坐在客厅沙发上的慕少卿,慕少卿情绪很失落,还没从悲伤中回过神来,楚衍微微抿唇,漆黑的眸看向白素,迟疑道:“或许你可以劝劝他。”
白素有些意外,“不介意?”她以为他并不希望她和少卿过多接触羼。
“介意。”说这话时,他多少有些别扭,但却话锋一转,散漫的声音里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但我相信你,也相信他。我们的关系已经摆在这里了,你和他的过去,我要正视;同样的,我和你的现在,他也要学会放下和释然,过程虽然痛苦,但我们不能一直逃避……”楚衍轻轻一叹,修长的手指滑进她的后项,额头与她相抵,气息炙热缠绵:“素素,我在乎你和少卿,爱你,也爱他。我和他走到今天这一步,我感到很遗憾。”尾音中带着淡淡的失落和怅然。
白素心中一紧,说不出来那股忽然上涌的感觉是什么,也许是复杂,也许是感动,环着楚衍的脖子,将脸埋在他颈间,究竟要怎么做,才能少爱他一些,越是跟他相处,就越发依赖他,太过依赖一个人,她正在慢慢适应。
白素意识到楚衍对慕少卿的难以割舍,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分享过所有的喜怒哀乐,在楚衍最为艰难的时候,一直陪伴他的人是慕少卿和徐泽,如果没有她,楚衍和慕少卿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
一切问题还是出现在她的身上。
听程昱说慕少卿彻夜未眠,白素犹豫了一会儿,终是走到慕少卿身旁,对他说道:“需要休息吗?”
她以为他还会像之前一样不理她,原本没指望他有所回应的,但他却摇了摇头,声音沙哑:“我不困。”
白素应了一声,站在那里并不吭声,有很多话想说,但又不知从何说起。
她没想到,这次最先打破沉默的那个人竟是他:“我们去那里谈谈。”他指了指外面。
白素顺着他的手指向外望去,在素园西北角,有一处造型独特的玻璃花房,占地面积很大,外面鹅毛大雪漫天齐下,但里面却是藤蔓交织,灌木葱翠,鲜花绽放,配以小型假山和流水,宛如一处世外桃源。
一温一寒,形成两个截然不同的天地。
外面很冷,但走进玻璃花房却觉得很温暖,白素抬手拍身上的雪花时,却因为慕少卿的动作,手指僵了僵。
慕少卿很沉默,帮她把身上的雪花拍干净,看到花房里有一处休闲区域,就走了过去:“到那边。”
白素只能跟着慕少卿,她隐隐猜到慕少卿将要跟她谈话的内容,她在想如果他问她的话,她该怎么回答才合适。
果然,慕少卿的话可谓有些开门见山:“关于秦川的死,我不多问,我只想知道你打算怎么做?”
“一命换一命,很公平。”
“你来,还是我来?”这就是慕少卿,说话简洁明了。
“我来。”
良久沉默,白素不得不抬眸看着慕少卿,不曾想他一直用锐利的目光盯着她,脸色发寒,似乎在隐忍边缘,只不过他终是没忍住,因为他冷声道:“……素素,你知道我现在是什么感受吗?我周围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忽然起了雾,我一个人在里面不知道该往哪儿走,因为看不到路,所以一路走来跌跌撞撞,那些雾气不是别人给我的,而是你们制造的。我心中有一千,一万个疑问,我想拿出来让你们给我个答案,但我不确定,你们是否会拒绝我。好比莫珂的死,我感觉你们有事情瞒着我,只有我一个人被你们隔离在外,我现在在你们眼中就那么不堪,就那么不值得你们信任吗?”
“……”慕少卿的目光和话语有些咄咄逼人,白素险些招架不住。
慕少卿暗自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情绪,忽然问道:“你现在是不是很恨我?”
白素皱眉:“你怎么会这么想?”
“那天晚上在莫家,我对你说了很多不可饶恕的恶毒之言,你没道理不恨我。”他看着白素的眼睛,声音突然低了下去,自嘲道:“素素,我很抱歉,连我自己都不清楚,我怎么会说出那种话,我一定是疯了,要不然怎么忍心伤害你?”
“少卿,我不怪你。”沉默了几秒,白素放缓了声音,“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会不清楚吗?我们相爱四年,你对我是不是真心的,我能感觉到。”
慕少卿眸瞳漆黑,带着自责和懊恼,“我很惭愧,我以前不是这样的。”近几年,偶尔看到镜子里的他,他甚至不敢承认那个人就是他。
白素起先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才看着他:“少卿,你知道我曾经有多喜欢你吗?”
他微愣,看着她,没吭声。她又何曾知道他有多喜欢她?习惯有时候真的很可怕,越是抗拒,越是忘不了。
白素微微含笑:“我在最美的年华里,遇到了你。我在医院里,第一眼看到你,你很英俊,穿着白衬衫,眼神很温柔……所以我对你是一见钟情。”
“看来我是占了容貌的便宜。”慕少卿无意识笑了,眼角有浅浅的笑纹,白素不期然想到了楚衍,好像他笑的时候也有,当他们成熟的时候,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开始走向苍老……
她说:“知道吗?你第一次抱我,吻我的时候,我手心里出了很多汗,你不知道我有多紧张。”
他眉角轻扬:“我当时看你很镇定,还以为你不喜欢我吻你。”所以紧张的那个人应该是他才对。
白素笑了笑,眸色温润如水:“我和你走过了四年寒暑,你知道我怕冷,所以总会把我的手握在手心里。遇到下雨天,如果没带伞,你会用外套为我遮风挡雨。我和你之间度过的第一个情人节,你送给我一条项链,但我却粗心大意弄丢了,你并没有责怪我,反而拿着手电筒在花圃里寻找,我们找了大半夜,最终没有找到,但心里却很欢喜。那时候我才意识到,恋人在一起,最重要的不是理解,而是包容。少卿,你的存在,曾经在某一段时期内丰富了我的记忆和人生。”
慕少卿看着她,黑眸中闪烁出点点星辰,璀璨耀目,“很高兴你能这么说。”
“我和你在一起四年,却没能摆脱分手的宿命,不是你的错,也不是我的错,而是我们长大了,所以我们开始在爱情里注入了责任和承担。只不过我们在步入成熟,学习对爱情负责的时候,让幸福从指缝间悄悄溜走了。”而她恰恰在人生拐角口遇到了楚衍,他承担她的坎坷,给了她悲喜。
慕少卿意识到了什么,微微蹙眉,迟疑开口:“你在劝我放下过去吗?”
白素摇了摇头:“我不打算让你放下过去,那是我们共同走过的人生,没道理为了避嫌就选择遗忘。我爱过你,你爱过我,传出去被别人知道,并不可耻。”
慕少卿眼睛熠熠生辉,但嘴角笑容却有些落寞:“只不过,你后来爱上了楚衍。”
白素浅浅的笑道:“世间男女都是上帝棋盘中的棋子,拐角遇到爱总是发生的措手不及,冥冥中有一只被命运操控的手会推着你一路往前走。有人说,男女一旦陷入爱情,那么女人可以轻而易举的就征服男人。我并不赞同这句话,男欢女爱应该是相互欣赏,你作饵,我上钩,你情我愿,不存在征服。我第一次看到楚衍的时候,那时候我和你还没分手,所以对他,我只是欣赏,却不动心。但我没想到,有时候一眼竟然会成为一生。他是一个很容易就能让人着迷的人。结婚最初三年,他在首都很少对我微笑,所以当他在非洲对我微笑时,我看着他微微上扬的唇角,大脑竟休克了好几秒钟,那一刻我委屈的想落泪。那时候我才意识到,当我口口声声说不爱他的时候,其实我已经爱上他了。”
“……”慕少卿深深的看着白素,抿唇不语,大概觉得她笑容太过耀眼,于是眼神淡淡移开,脸上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一如之前。
白素将他反应看在眼里,温声道:“知道吗?你和楚衍其实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所以我很少拿你们两个做比较,也确实没什么可比性,但我今天想跟你谈谈你们的不同之处。我和你性情其实很相似,当初我们分手,你我都很执拗和骄傲,所以注定错过了,但楚衍跟我们不一样。我和他结婚三年,我向他递交了离婚协议书,但他始终没有签字。我在想,如果当初他也像你和我那么骄傲,也许我和他的婚姻早就破裂了。因为他不肯放手,所以我发现了我的非他不可。”
慕少卿心一紧,沉下眉眼,声音很低,“以前我以为在这世上最爱你的那个人是我,可后来我发现,我不及他爱的深。”所以她爱上楚衍,他不该感到意外。
白素嘴角从始至终都挂着淡淡的笑,黑白双眸,剔透的像是要照进慕少卿的心里:“楚衍回国之后,我们在一起聚过好几次。不管我们怎么说笑吵闹,他都静静的坐在那里,不张扬,看着我们浅浅的笑,那时候我觉得他修养很好,是个很沉默寡言的人。后来我跟他一起工作,我开始发现他的很多面。他遇到突发事件时,很少有皱眉的时候,从容不迫,沉着应对;左右两翼矛盾滋生时,他不动声色,冷眼旁观,其实他不是不管,他是在等待时机,希望能够后发制人。说实话,最初的时候,我有些怕他……”
慕少卿有些意外:“为什么怕他?”
“在总统府,所有人都要听他吩咐做事,这里面也包括我。身处他那样的位置,纵使脾气温和,也会让人觉得不怒而威,那种气势是从内向外散发出来的,谁敢轻易冒犯?更何况他这个人,不管政坛刮起怎样惊涛骇浪的飙风,他都能平静无波的去应对,要知道这种人通常是最可怕的,因为你永远都看不透他,永远不知道撕裂这些伪装之后,他的真实本性是什么。”
“你后来还怕他吗?”他的嘴角竟有了笑意,能让白素感到害怕的人,楚衍应该是第一人,不知道楚衍听到后,会作何感想。
“偶尔还会怕。他平时比较深沉,想偷窥他的想法,需要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尽管如此,就算绞尽脑汁也猜不透他的心思和想法。”白素后来明白,楚衍之所以平静,是因为淡泊权欲和名利,最重要的是他是一个甘于寂寞,隐忍的人。”
“他小时候就这样,我和阿泽猜的很累。”因为白素的话,慕少卿低低的笑出声,但很快笑容就僵在了嘴边,他开始不说话,白素也沉默,但笑不语,她在等慕少卿开口说话。
终于,慕少卿沉声道:“我欠他太多。”楚衍把肾给他,却能不动声色隐瞒七年之久,怎能不欠?
白素眸色一闪,定定的看着他,“少卿,他一直把你当兄弟,把你当最亲近的人,我也一样。你知道的,我不是被他抢走的,是我爱上了他,为什么不恨我,偏偏要恨上那么一个处处为你着想的他呢?”迟疑片刻,白素伸手握住他的手,叹声道:“你这样对他不公平。”
慕少卿并没有挣脱她的手,而是看着她,眸色复杂,“我只是接受不了,我爱你,也爱他,可你们却以夫妻的方式走到了一起,我难免大受打击。”
白素声音很轻:“如果你能原谅我,可以跟我和平共处,为什么不可以给你们彼此一个重修旧好的机会呢?我知道你能做到的。”
“他不介意我和你的曾经吗?”慕少卿敛眉,神情冷淡。
“他介意,没有男人会不介意,但他却选择了包容。你看,当你因为秦川的事情情绪低落的时候,他总能第一眼就细心观察到,是他让我来劝你,安慰你的。比起我们之间的曾经,他更在乎你的感受。你可以说他把肾给你,是因为我,是因为你们是堂兄弟,但你应该很清楚,那一只肾对于楚衍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如果他不在乎你,怎么会把那么宝贵的东西送给你。那不是肾,是他的生命,他愿意把他的生命跟你共享,面对这样一个他,你难道从来都没有动容过吗?”
“……”慕少卿看着她,眸色深邃抑郁。
白素站起身,走到慕少卿面前蹲下身体,一如经年,宛如少女般仰脸看着他,轻轻的笑:“我知道我深爱过的少卿,他其实比谁都明白,拥有一个朋友,一个好兄弟,比拥有一份稍纵即逝,早已烟消云散的爱情更重要,也更有意义。”
慕少卿看着她,又好气又好笑,微微撇嘴,有些不满:“我怎么感觉我现在在你眼里像个孩子呢?”
白素听了,眉眼间都是笑意:“就在不久前我和楚衍提起你,他还在说他很爱你。我想说的是,不管是曾经,还是现在,我也是爱你的,只不过曾经是男女之爱,但现如今我用另一种形式的爱跟楚衍一起爱着你,我知道这种爱比男女之爱更长久,它就是亲情。”
慕少卿挑眉道:“你说了这么多哄孩子的话,无非是希望我能够跟他和好。”先给他喝蜜,然后再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看样子她把军事谈判那一招悉数用在他身上了。
白素笑容开始慢慢收敛,眼神随之黯淡下来,“少卿,我和楚衍结婚七年了,我最近时常回头去看我们的曾经,一路上我和他的脚印深深浅浅,走的有多艰难,只有我们自己才清楚。恨他的时候,就像身在棋盘之中,分不清敌我,甚至看不清他是白棋子,还是黑棋子……”说着,竟是眼眶一热,那些泪毫无征兆的砸落而出,艰涩道:“你不知道我有多心疼他,他在左右两翼中步步维艰,在楚家和我之间左右为难,因为你我曾经相爱过,他要在很多场合顾虑你我的感受……我无法为他生儿育女,心中已经十分歉疚了,我真的不想因为我,让你和他兄弟反目;给你们之间制造矛盾的,不应该是爱情。”
白素拿湿润的眼神看着他,口气那么可怜,眼睛也是红红的,慕少卿很想说她这是在博取同情,但他知道不是,因为她的话,他心里有了不容忽视的刺痛感。
看着她的泪水,他有些无奈:“……你每次流眼泪的时候,楚衍是怎么哄你的?”
“……”她情绪有些低落,所以没反应过来。
慕少卿也不以为意,叹了一口气。
“不哭了。”他深深的看她,伸手擦她脸上的泪,脸部表情温柔和煦,无奈道:“可能真是因为血缘关系,所以就连我们喜欢的东西也很相似。就像你刚才说的,我和你是一见钟情,你和他是日久生情,所以我心理平衡了,我决定放下了,虽然知道在放下的过程里,我还会不甘心,但想来也不要紧,我已经适应了七年,早已百炼成钢了。更何况这些年,他跟你在一起,一直顾虑我的感受,他能隐忍成神,我没他那样的胸襟和造化,至少能够把人做好。”
其实想要忘记白素很简单,只要他绕开他们曾经共同走过的地方;只要戒掉一些她“传染”给他的习惯;只要在人前不提起她,或是在别人提起她的时候尝试转移话题,也许当某一天别人说起白素时,他需要回忆很久,他才能想起她是谁,因为他已经忘记了她。只不过,这种可能性很低。
不管做什么事情,都需要慢慢习惯,他不让她夹在他们中间为难。
“少卿……”白素屏住呼吸,她误解他意思了吗?
见她不敢置信的看着他,慕少卿扯了扯唇,扶她站起身,声音如常:“你别多想,不是因为你,我只是幡然悔悟,认真想了想你的话,一段早已过往云烟的爱情,的确没有拥有一个好兄弟有意义。”
白素抿着唇,但唇角流溢而出的笑意却是骗不了人的。
慕少卿忍住摇头的冲动,白素又哭又笑,偏偏看到这样的她,心内涌起的不是奚落,而是无奈。
“跟我来。”他牵着她的手往花房外走去。
她微愣,跟着他往外走:“干什么?”
“雪下那么大,我带你堆雪人。”
“……”白素觉得慕少卿在开玩笑。
慕少卿不是在说笑,他真的在堆雪人,他和白素穿着厚厚的冬衣站在偌大的广场雪地里,伴随靴子踩踏积雪传来的嘎吱嘎吱声,他忙的不亦乐乎。
他让白素帮忙,白素起先不配合,佣人们都远远的看着,包括温岚、徐泽、乔梁和邵凯他们,因为不知道慕少卿在搞什么鬼,所以都站在大厅的玻璃窗前看着他们。
这样的阵势似乎太扎眼了。
白素的懈怠,并没有减退慕少卿的兴致,很快他就堆了三个大雪团,其中两个雪团亲密紧挨着,另一只大雪团孤零零的坐立在一旁。
白素若有所思,指了指亲密依偎的雪团问慕少卿:“这两只雪人是谁?”
“你以为是谁?”慕少卿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滚了一个较小的雪球递给她:“不打算帮我吗?”
白素想,慕少卿可能觉得主动跟楚衍求和的话丢面子,所以才想通过这种方式让面子好看一些。不过,他做了一个孤零零的雪人摆在一旁,是不是太磕碜他自己了?
这忙,白素还是要帮的,把小雪球放在大雪球上面的时候,她还在想,只要楚衍能够和慕少卿和好,就算让她像个神经病在雪地里放声高歌,她也愿意。
临近中午,当楚衍带着一群工作人员下楼,就看到大厅里站满了佣人,纷纷朝外望去。
他微微皱眉,顺着他们的目光望去,就看到了白素和慕少卿,他们显然忘记了自身年纪,还跟没长大的孩子一样乐此不彼的玩着堆雪人游戏。
从楚衍出现的那刻起,佣人们都下意识咽了咽口水,他们夫人跟前男友在雪地里玩耍,也不知道他们先生看了是什么感受?
心里指不定有多酸吧?
楚衍心里不酸,但他还是走了出去,他告诉自己,他只是担心素素会感冒而已,并非介意他们气氛融洽的堆雪人。
“不会出事吧?”温岚看着楚衍的背影,说出自己的担忧。
“难说。”说话的是徐泽,他在犹豫是不是应该出去劝架。
邵凯皱眉道:“慕少爷不会因为秦川受刺激了吧?”
“素素难道也受刺激了吗?”乔梁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素素和少卿相处这么融洽,肆无忌惮,有些不寻常。
白素和慕少卿刚把雪人堆好,身后就传来一阵踩踏积雪的“嘎吱嘎吱”声。
白素转身望去,只见楚衍穿着一身讲究的西装,黑色大衣,身形修长挺拔,优雅之余无形中有多了些许深沉。
白素压低声音,提醒慕少卿:“楚衍来了。”
谁知慕少卿扭头看了一眼楚衍,差强人意的哼了一声,继续关注他的雪人事业,完全没有搭理楚衍的意思。
白素皱眉,嘴角笑容有些勉强。慕少卿在搞什么鬼?
“工作忙完了吗?”白素只得自己上前,试图活跃气氛。
“吃完午饭继续。”楚衍站在她面前,低头看着她,眸色深邃幽远,唇角微扬,抬手把她身上的雪花拍掉,温声道:“今天怎么有兴致堆雪人?”
“是少卿。”白素指了指那两只依偎在一起的雪人,说道:“一个你,一个我,你看像不像?”
楚衍含笑看向那两只亲密依偎在一起的雪人,一个是女人看出来了,指的应该是白素,另一只呢?不好说。
瞥了一眼孤零零站在一旁的雪人,楚衍眼神一闪,很快又深深的隐了下去,怕是小丫头被人给骗了。
果然,慕少卿冷冷的说道:“说错了,这两只雪人分明是你和我,至于你丈夫……”眼睛瞅了瞅那只被遗弃的雪人:“在那儿呢!”
白素这次不仅仅是皱眉了,正确的说她有些意外,有些尴尬,敢情刚才是她在“自作多情”?
“是么?”楚衍也不生气,声音平淡,听不出丝毫情绪,但却迈步上前,走到两只依偎在一起的雪人面前,竟然一脚踢飞了那只男雪人,瞬间头和身体分家。
白素头疼了,她能说慕少卿幼稚,楚衍比他还要幼稚吗?
慕少卿似乎有些怒了:“你凭什么踢飞我的雪人?”
“看不顺眼。”楚衍鞋上沾了不少雪花,他旁若无人,自顾自的跺了跺脚,态度嚣张的很。
慕少卿微微眯眸:“看雪人不顺眼,还是看我不顺眼?”
“有什么差别吗?”
“差别大了。”慕少卿弯腰捡起摔得支离破碎的雪球,拿了几个忽然朝楚衍扔去:“我让你踢我。”?
白素要疯了,这是搞哪一出啊?仇人相见吗?陷入思绪的她,没有察觉到慕少卿的雪球正朝她砸了过来,手腕一紧,已经有人把她护在了怀里,尽管如此还是被雪球击中了头部。
楚衍语声关切:“疼不疼?”
“不疼,就是有些凉。”楚衍给她拍雪花的时候,有些掉落在她的脖子里,她倒抽一口凉气,实在是太冷了。
“等着,老公给你报仇。”淡淡的声音带着几分低柔。
白素是真的想笑,因为楚衍的话,更因为那两个在雪地里奔跑追逐的男人,宛如孩童一般,你来我往的打起雪仗来。
白素看着慕少卿嘴角的笑意,还有楚衍镇定自若的笑容,忽然明白了慕少卿的用意。
无疑,这样的和好方式,瞬间就勾起了他们孩童时代共同的美好回忆……
这一幕,完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佣人们不敢置信的看着雪地里打雪仗的楚衍和慕少卿,这两个平时高不可攀的男人在这一刻竟像个孩子一样,简直让人大吃一惊。
而徐泽他们呢?他们脸上的笑容是那么明显,藏都藏不住,温岚眼睛甚至红了,这一幕多好。
徐泽说:“好久没有打雪仗了,要不一起?”
温岚说:“独乐不如众乐,我赞成。”
邵凯说:“有点幼稚。”
乔梁说:“人生难得幼稚,贵在此刻弥足珍贵。”顿了顿,皱眉道:“易笙呢?”
几人望去,易笙已经奔出去了……
当慕少卿和楚衍在拳脚间被彼此撂倒在雪地上,躺在那里低低含笑时,白素似乎也不甘示弱,想起刚才的雪团之仇,团了一个雪球,背在身后,走到两人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而他们呢?两位仇视7年之久的英俊男人,不约而同的望着她,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
白素扯了扯唇,走到慕少卿身旁,半跪在那里,把背在身后的雪球蓦然塞在了他的脖子里。谁让他敢砸她?
慕少卿气急败坏的叫了一声“白素”,连忙翻身去掏雪花,但因为早已滑进了衣服里,他只能忍着,见她眉眼间都是笑意,恶作剧心起,蓦然抓了一把雪花准备朝她甩去。说时迟那时快,楚衍从雪地里坐起身把白素护在怀里,背对着慕少卿,于是慕少卿手中的雪花干脆全都报复到了楚衍的脖子里。
楚衍轻轻的笑,看着被他护在怀中嘴角含笑的白素,眸间溢满了浓情和感激,薄唇轻启,无声说了两个字:“谢谢。”
白素笑容加深,学他无声说了三个字:“不客气。”
眸光微移,不期然撞上一双漆黑眼眸,慕少卿嘴角挂着浅淡的笑。
白素眼神感动,对慕少卿说道:“你要倒大霉了。”
“什么?”慕少卿一时有些不解,正想追问白素时,身体忽然被徐泽他们抬了起来。
“兄弟们,我数一二三,我们一起把慕少扔下来怎么样?”是徐泽的笑声。
“好。”声音很齐,笑声爽朗。
白素听着慕少卿无奈的笑声,心思温暖,而楚衍呢?他抱着她躺在雪地上,让她趴在他身上,白素头顶上方响起他隐隐压抑的声音:“你给了我感动。”
“不,是你给了我感动。”她聆听他的心跳,闭上了眸子。
他们这群人都在给彼此无尽的感动。秦川,你看到了吗?我知道你在天上看着我们……
***
PS:明天大更。
自作孽,更衣间欢情【7000】
更新时间:2013-12-21 8:43:55 本章字数:7620
秦川下葬那天,他们所有人内心深处本该溢满悲伤,但他们却选择了洒脱应对。
洒脱不代表永久遗忘,有时候短暂的遗忘,是为了更好的记得。
他们这群人,把所有的悲喜全都投诸在这次雪仗游戏中,刹那间年龄退化二十多岁,像个孩子。
白素喜欢“孩子”这个词汇,因为洁净,因为美好,所以他们可以在拿起雪团在彼此的身上砸下大大的雪印,然后在不动怒的前提下,哈哈大笑继续团雪团还击。
他们笑着,他们躲着,触目所望一片混乱攴。
耳边是他们的笑声,笑容在飘扬的雪花中显得无害而单纯,白素仰脸看着灰蒙蒙的天空,有些yīn霾,有些死寂,这就是冬天,灰白世界,宛如失去灵魂的躯壳,颜色空洞的令人感到绝望。
他们这些人都曾爱过,都曾伤过,都曾被现实刺痛过,那些已经消失,或正在向他们逼近的伤害永远都无法从他们的人生里消失和泯灭。
也许,随着时间流逝,年龄递增,记忆里痛苦的份量也会变得越来越重弭。
很喜欢楚衍的话,他说的对,生活原本就是一部悲喜剧,悲占一半,喜占一半,每个人都幸免不了。
茫茫大雪中,白素跟楚衍再次提及楚翎,楚衍的反应在她意料之内,他沉沉的盯着她,嘴角笑容消失,选择了沉默。
这样的沉默,白素并不陌生,事实上她和楚衍在一起的时候,他们都不是话很多的人,但此刻,他不该沉默,更不该用那双yīn郁的眸子看着她,因为这样的眸光很容易就让白素联想到森冷的杀气。
楚衍松开了白素的手,径直朝客厅里走去,白素没有追上去,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孤傲但却隐隐透着冷寂。
有些话堵在白素的心里,因为无法说出口,难免有些胸闷。
“怎么了?”温岚走过来,搂着白素的肩,疑惑的看着楚衍的背影,她在猜测楚衍和白素该不会是吵架了吧?这种可能性真的很低。
白素笑了笑,垂眸看着地上的雪花,停了几秒对温岚说:“吃完午饭你们一起去会客室,我有话想对你们说。”
“什么事?”温岚开始升起好奇心了。
“……很难说,总之不是好事。”
温岚忽然不说话了,但多年默契犹在,点点头,并不多问,该知道的总会知道,最起码的耐心她还是有的。
楚衍回到大厅后,让吴为带着议会成员去餐厅用餐,而他自己径直上了楼,吴为也不敢多问,刚才还好好的,看样子是跟白素闹情绪了。
白素回到卧室时,楚衍正坐在床上,没有换衣服,甚至在卧室里还穿着黑大衣,西装里的衬衫扣子解开了好几颗,能够看出来,他的情绪很不佳,甚至有些糟糕。
以前两人不是没有这样过,但通常最先低头的那个人都是他,轻轻的哄着她,直到她气消了,这事也就过去了。
但白素知道,今天楚衍不可能主动妥协,而她更不会主动“示弱”。
“楚衍……”她轻轻唤了他一声,他没理她。
白素开始了沉默,站在门口,她以为如果比耐性的话,她这么专业至少不会输给楚衍,但她错了。当楚衍铁心不理她的时候,就算她在他面前泪流满面,他也不会因为心软改变心意。
倒不是白素受不了这样的气氛,而是楚衍身上雪花没有拍干净,他跟她置气没什么,如果生病的话,就不好了。
她坐在他身边,伸手脱他的外套,以为他会反对,但没想到他竟任由她脱了,想到慕少卿往他脖子里塞了不少雪花,她又开始脱他的西装外套,解他的衬衫扣子,他终于在这个时候回过神来,没什么情绪的看了她一眼,起身径直去了更衣室。
白素又有叹气的冲动了,没人告诉她,一个男人生气了,她究竟该怎么哄才合适。
跟着他走到更衣室门口,见他在解衬衫扣子,她犹豫了片刻开口说道:“楚衍,我们谈谈。”
“没时间。”他把衬衫脱下来,她注意到他后背上都是汗,也许不是汗,还有融化的雪水,她转身去浴室拿了一条毛巾走进来的时候,他手中正拿着一件白蓝底条纹衬衫准备穿上。
“我给你擦擦背。”他身体状况其实还不如她,乔梁也多次叮嘱他注意身体不要受寒,寻常的感冒,对于他来说,都将造成负担。只不过,他似乎习惯照顾她,却不懂得怎么才能好好照顾他自己。
把毛巾放在他的背上,他不动了,握紧手中的衬衫,僵着身体。
白素给他擦背时,睫毛颤动,沉默了几秒,她说:“我知道,你不让我见楚翎,是因为担心我。”顿了顿,她叹声道:“你担心我会出事,像两年前一样离开你,对不对?”
“楚翎”两个字似乎很容易就激起楚衍的烦躁,他往前走了几步,站在穿衣镜前,将衬衫穿在身上,因为脸色面无表情,所以白素想要窥探他的想法,真的很难。
这一次,白素干脆从身后抱着他,把脸贴在了他的背上,体温从衬衫里渗出来灼烫着她的脸部皮肤,察觉他小小挣了一下,她抱得更紧了,完全没有松开他的打算。
白素看不到楚衍的表情,他站在那里,看着腰畔紧紧抱着他的纤细手臂,眸子里竟充斥着淡淡的雾气,只有一条手臂,只有一条……
白素不可能知道楚衍的心理变迁,她出口声音很轻,几乎微不可闻,但那样的音量足以让楚衍听到了。
“我今年27岁,可我已经开始幻想我今后的人生应该是什么样子。希望我28岁以后,S国政坛能够一片清明,再也没有权欲纷争;我们去非洲支教两年;再去一趟苯日神山;我们再触摸一次转经轮;每年去一次旧金山的家,看看花园里我们养的花草,给它们浇浇花,施施肥;一起环游世界,你牵着我的手,我牵着孩子,一起走在陌生国家的大街小巷里……楚衍,你看,我计划的那么好,每一件事情里都有我,我怎么舍得离开你呢?”
白素松开手臂,走到楚衍面前,眸光对上他漆黑yīn郁的目光,温温一笑,抬手帮他系上纽扣,声音低柔:“生活其实跟战场差不多,每天都有人在厮杀,有人倒下,但有人还站着。虽然这个国家带给我很多伤痛,但我依然深爱她如昔,我不怕血流成河,我不怕倒下,我只怕没有人拥护正义。我为了给白荷,给我,给秦川报仇,一步步走到了今天,真的很难。走完这一趟,我不想再走了,我打算这个冬天专心致志的复仇,帮你肃清内政,在来年春天的时候将这些糟糕的事情全部都忘记。”说到这里,白素眸光从楚衍胸口移开,定定的看着楚衍,凝声道:“楚衍,总要有人站出来,现如今不是我们在选择楚翎,而是楚翎在选择我们,只不过他挑选了我,不管他的动机是什么,对于我们来说无疑这是一个天大的好机会,我不想错过。”
楚衍的眸光里闪烁出跳跃的火光,声音低沉缓闷:“……如果我不同意呢?”
“我坚持。”
白素知道她的话会激怒楚衍,果不其然,楚衍双臂紧紧的箍住她的腰,狠狠的吻上了她的唇。
这个吻有些急躁,有些暴怒,因为太过来势汹汹,所以丧失了以往的理智,倒像在惩戒白素适才话语不当,太过激烈的深吻,反而让白素呼吸出现短暂窒息。
可以说,这个吻不温柔,甚至有些粗暴,那么直接的深入和啃噬,霸占了白素所有的呼吸和意识,似乎打算在瞬间掠夺殆尽一般,而白素在唇齿交缠间,只能气喘吁吁的被迫接受他的气息和强加给她的所有。
楚衍就是在失去控制的时候,看到了她眼中浮起的水汽,刹那间宛如一盆冷水沿头浇下,唇与唇虽然还痴缠在一起,但他却止了动作,似是轻轻一叹,唇间动作温柔了许多,啃咬她的下唇,见她雾蒙蒙的看着他,潮润的舌尖忽然闯了进去,缠着她的舌尖,抵死缠绵。
这么吻来的很突然,吻得白素措手不及,她回应不对,抗拒也不对,近乎无助的看着楚衍,而楚衍呢?他也在看她,眸光里有火光在窜动,那些火苗并不寻常,白素觉得那样的热度足以将她烧成灰烬。尤其当他一瞬不瞬的看着她时,她甚至觉得她的身体还是微微颤抖起来。
“冷吗?”多么体贴的话,偏偏他一贯冷峻的双眸此刻却多了几分晦涩。
她下意识点头,攀着他的肩膀,试图调适紊乱的呼吸,只要能够终止这一切,什么都好说,但……
柔软的耳垂被一片濡湿炙热包裹着,他竟用薄唇恶劣的含着她的耳垂,轻轻咬着,不会痛,甚至有些酥麻,白素险些站不住。
“我们去床上。”楚衍唇贴着她的耳蜗,柔声诱惑她。
她急声劝阻:“不,在这里。”一旦回到床上,他们还谈什么,这就是他打断她谈话的方式吗?用这种方法让她遗忘她的初衷和谈话目的?
楚衍却故意曲解她的意思:“你喜欢在这里?”他已经开始动手解她的裤子了。
白素想她脸上的表情已经不单单是皱眉那么简单了。
此刻他们的心跳都有些失控,她知道楚衍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同她说什么,哪怕她动情的跟他描述他们美好的未来,也不足以改变他的决定,但她看到了他的眼神,有怒气,但又何尝不是覆盖了一层***。
“楚衍,我今天没心情,尤其是现在。”白素声音很平静,但声音却压的很重,好像她随时都会翻脸一样。
白素说这话的时候,楚衍已经因为适才太过急躁,把她衬衫上的扣子给扯飞了一颗,白素听到扣子击打在衣柜上的声音,但具体掉落在哪里,她还真是分辨不出来,被楚衍吻得晕晕乎乎的,哪有心情理会那么多,但现在她不得不理会了,因为她无法再穿着缺少一颗扣子的衬衫出去。
楚衍听了她的话,身体一僵,一双漆黑的眸子夹杂着幽冷,就那么沉沉的看着她,有些压抑,有些隐忍。至于是压抑隐忍怒火,还是欲火,不得而知,大概只有楚衍自己最清楚。
他虽没强迫她,但却依旧执拗的搂着她,白素也不生气,把他的手从她腰上挡开,径直从他身边走过,去了隔壁她的更衣室。
楚衍看着她的背影,不可能没有火气,她不顾自己的安危打算跑去见楚翎,他之所以反对还不是关心她,她倒好,反而跟他置起气来。
该生气的,但气愤却在担忧下悄然落败,他比谁都了解素素的性格,但凡她做出的决定,几乎没有更改的可能性。
她想让他同意,而他呢?希望她能够放弃,或许他应该换种方式跟她好好谈谈,至少不能像刚才态度那么强硬,要不然只会激起她的逆反心理。
只是,当他走进更衣间时,没想到白素衣服脱得很干净,只穿着内衣在找衣服。
楚衍并不贪欢,但跟白素在一起的时候,并不会因为身体原因太过控制男欢女爱,只是当他把所有的热情全都投诸在她的身上时,似乎等于给了她一把万能钥匙,那把钥匙可以随时随地,哪怕只是一个不经意间就勾起他的***。
如今她穿着内衣在他面前晃悠,他的心跳不可能还平静如初,事实上心跳早已乱了节奏,就连呼吸也急促了起来,刚才吻她,他不能否认的是,最初的时候他只是气愤她的坚持,有心转移她的注意力,试图终止话题,但施加者是他,投入者也是他。
一个吻,足以让一切变了味,足以点燃潜藏在他身体里的***。但白素拒绝了,他并不勉强,***这事向来是你情我愿,她不愿意,他不可能强迫她。他尊重他的妻子,更尊重在***过程中她的一切感受。
以往床笫之欢,她可以说有些被动,更不是一个对床事观念很开放的人,所以“引诱”这样的词,他从未套用在她的身上过,但此时此刻,他开始怀疑她是故意的,这是她的欲擒故纵,还是包藏祸心?
想到包藏祸心的时候,他下意识皱眉,并非没有这个可能性。他甚至唇角勾了勾,如果真如他所想,只能说明他妻子开始学坏了。
如果这是个陷阱,他是跳进去如她所愿,还是选择留在岸上继续保持理智?
只能说,从不觉得他妻子是个小妖女,她竟当着他的面开始脱内衣。
也许白素并未发现楚衍的注意,也许她早已发现了,当她拿着内衣准备换穿的时候,身后响起一道声音,尽管力持镇定,但多少透着沙哑:“好端端的换内衣干什么?”
对于他的声音,她没有感到很意外,也实在没必要大惊小怪,他们结婚这么多年,欢爱那么多次,她换衣服的时候,他进来看到,她认为很正常。
“打雪仗的时候,有碎雪团掉进了衣服里。”换言之,内衣湿湿的,她穿着不舒服,所以需要换掉。
楚衍抿抿唇,没说话,只能说这倒是个理由。
眸光凝定在她的身上,眼眸太过深沉,竟比夜色还要浓郁,只因她把内衣脱了,随手扔在一旁,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雪白饱满的胸就那么半遮不遮的出现在他的目光里。
楚衍深吸一口气,觉得他还是能忍下来的,只要他现在转身离开就对了,一定不会让妖女奸计得逞,只当没看到……
只不过脚步确实有向外迈动的迹象,却在下一瞬间蓦然转身,快步上前,紧紧箍住她的腰,那么重的力道,似乎要把她揉进身体里才肯罢休。
“故意引诱我?”他声音沙哑,恶意吸吮她的脖颈。
她吃痛闷哼一声,似乎很意外他会这么说,弯腰皱眉道:“你想多了……放开我,换完衣服,我要下去吃午饭。”而他正在阻挠她吃午饭的进程……
“你先把我喂饱再说。”明明猜到了她的小心思,明明警告自己不上当,可他还是遵从身体、灵魂对她的渴求,管不住自己,一不小心就沦陷了。不过没关系,决定权在他手里,纵使这是她使出的花招,也不见得他就会任由她一路占据主导。
寻到她的唇,深深的吻了上去,迫切的令她连喘息的时间都没有。
修长的手指在她身上移动着,不安分的停留在胸前,力道或轻或重的揉动着,白素先是觉得喘不过气,喘息着离开他的唇,还没来得及呼吸,身体已经被他反转过来,面对面,炙热的吻紧随而至。
楚衍多少还保持了些许理智,当他终于结束这个吻想要看穿白素思绪时,白素却缠绵的主动迎了上去,寻觅纠缠,异常热情。
楚衍无疑很挫败,看样子他妻子这一次下血本了,让她主动一次,真是难得,偏偏他明知她的意图,明知有预谋,竟然还兴奋不已,好像刚初尝情事的毛头小子一般,被她牵着走。
但她吻他的时候,他一手托着她的脑后,加深彼此间的缠吻,一手覆盖在她胸前柔软上。
要命的是,她太不安分了,竟然用近乎光裸的身体厮磨他的敏感处,楚衍只感觉全身热血沸腾,咬牙切齿道:“从哪儿学来的?”
楚衍开始用胡思乱想来转移注意力了,电视、杂志,还是……
“自学成才。”她声音有些喘,手一直没闲着,刚被他穿好的衬衫再一次被她扯开,然后手指下滑,开始解他的皮带……
楚衍呻吟了一声,他快要被她逼疯了。
楚衍承认他有些失控了,什么理智,在一瞬间悉数烟消云散,他甚至来不及回到床上,手指下移,在触摸到一片春潮温暖,准备挺身埋进她体内时,她忽然握住了他的……
楚衍倒抽一口凉气,下意识低咒了一声,他就知道她不会这么容易就让他得逞的,果然……
楚衍承认很舒服,她甚至若有若无的动作着,他没志气的呻吟出声,尤其见她嘴角含笑,风情万种的看着他时,那一刻他真的想抬手掐死她。
“是不是很难受?”她笑的气定神闲:“你答应我,我给你。”
楚衍闭眸,咬牙,出口话音因为她的动作微微发颤:“休想。”
“那算了。”她手一松,他才发觉他对她的渴求完全控制不住,拦腰把她抱起来,抵在衣柜上,钳制她的手,出其不意的进入她的身体里。
太突然,白素闷哼出声的同时,不敢置信的瞪着楚衍,神情羞恼。
看到她的神情,楚衍忍不住低低的笑。自作孽,看样子她知道教训了……
看到他还能笑得出来,白素忽然委屈极了,隐忍冲口而出的破碎声,愤愤道:“你出去。”她都已经这样了,还是没有让他松口,白素无疑很泄气。
“把火点起来,不把火灭了,你觉得合适吗?”楚衍话语很优雅,甚至就连嘴角的笑容也很迷人,但动作却很强势,不容她中途离场,更不容她拒绝,箍住她腰身,***律动间,温柔的吮吻着她的颈项和耳畔,是安抚,也是温存。
白素想哭,并不是因为身体里涌起的灼烧感让她觉得无措不安,而是她千算计万算计还是败给了老狐狸楚衍。
看着她眸子里涌起的雾气,他其实很想笑,出口之声透着几分沙哑,“想哭?”
“你快点。”她有些神情羞恼,面对他,她只有无尽的挫败,好像不管她怎么做,她都逃不了他的五指山,如果可以她真的希望掉头就走,现在。
楚衍微微含笑,目光灼热:“没有经过深思熟虑就说出口的话,后果很严重。”
白素终于体会到了楚衍所谓的后果有多严重,他似乎要把精力都发泄在她的身上,她越是委屈的看着他,他越是恶意的折磨她。
白素意识开始混乱了,耳边只有楚衍越发沉重的呼吸声,她睁开眸子看他,俊雅的五官因为***晕染,增添了性感之气。
他可以很柔情,但也可以变得很强势,取决于他的心情,当然还有她的态度,她抗拒的话,他就温柔相待;她沉迷的话,他就强势掠夺;这样一个他,她怎么会认为能让他在床事上松口呢?
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人,就算有,她现在找,也来不及了。
他把她抱得很紧,精壮的胸压着她的柔软,仿佛要把她融进他的气息里,“下次还敢算计我吗?”
因为彼此间身体纠缠,白素全身发颤。
她处于半昏迷中,咬着唇不吭声。他以为她那么喜欢算计他吗?
“还敢吗?”他得不到答案誓不罢休。
她最终没有回应楚衍敢或是不敢,因为他们同时攀到了极致,白素除了感觉眼前有无数火花之外,其他的一无所知。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在激情来临那一刻喊出声来。
她只能下意识的攀着他的肩,挂在他身上,像个无尾熊一般,在他短暂平复喘息之后,被他抱着去了浴室。
迷迷糊糊间,虽然两人没有交谈,但白素能感觉到楚衍不尽兴,近乎克制的帮她冲洗干净,把她抱在了怀里,放在了卧室床上。
他舍不得离开她,而她呢?躺在床上被他护在怀里,如果清醒的时候,会觉得很安心,只可惜此刻有些意识昏沉。
楚衍侧躺在她的身边,温柔厮磨着她裸露在他掌心下的肩头肌肤。
“如果我答应你,你会保护好自己吗?”他眼神清遂,轻声问她。
也许是他声音太轻,也许是她太困,显然她并没有听到他的妥协。
他垂眸看她,吻了吻她的唇,见她浅睡中皱眉,低低的笑了笑,把被子给她盖好,他在她身旁躺下,看着天花板,微微叹气,该好好部署一番才行,要不然还真是不放心啊!
白素很生气,楚衍很无奈
更新时间:2013-12-21 9:56:16 本章字数:3265
白素没有所谓的起床气,事实上她因为中午的时候和温岚说过,午饭后她有事情跟他们谈,所以就算再困,也不可能真的睡着。
只能说楚衍把她折腾的不轻,浑身都在痛,如果不是佣人送午餐进来的话,她说不定还会腻在床上,正确的说是腻在楚衍的怀里。
迷迷糊糊间似乎听到楚衍在跟佣人说话,至于说些什么,她实在是没心情听。
白素脑子有些乱,所以当楚衍低声跟她说话,唤她起床时,之前的记忆悉数回笼,顿时气急败坏的开始发起脾气来。
说实话,卧室内还有三位女佣在摆放餐食,虽然动作有条不紊,但目光却忍不住往床上瞄攴。
楚衍正坐在床上穿衬衫,虽然不至于“春光乍泄”,但先前他和白素发生什么,不言而喻。原本几人都有些脸红,但当目睹白素把楚衍摁倒在床上,并且趴在他身上,对他又啃又咬时,佣人们脸红不说,最重要的是觉得楚衍还真不是一般的可怜,白素如果咬出鲜血的话,多不好。
偏偏受害人一脸笑意,任由她为所欲为,并不制止她的暴行,双臂搂着她的腰,大概怕她着凉,拉过被她踢到一旁的被子盖在他们身上,轻轻哄着她。
佣人们觉得虽说楚衍哄白素的时候没有甜言蜜语,但出口声音对于楚衍这样的人来说,已经相当的纵容和轻柔了,最重要的是耐性十足弭。
好像不管白素怎么跟他生气,他都可以保持最温柔的笑意,一个气急败坏,一个淡淡含笑。
楚衍没想到她回过精神气,竟像个孩子一样开始对他不依不挠,显然之前在更衣间里她一直存着一口怨气,这气不发泄的话,他估计难下床了。
当她咬向他肩膀的时候,虽然有心理准备,楚衍还是闷哼了一声,轻声吐出来三个字:“小野猫。”
“你才是小野猫。”白素直接把称谓送给了他。
“好,我是小野猫,你是大野猫。”
难得楚衍心胸开阔,对于她的话不置可否,半认真半玩笑道:“避开脸,我身上其他地方随便咬。”
如果楚衍对她凶一点倒也好了,白素逆反心一起,指不定还要在他身上添上多少处“战绩”,但楚衍这么一说,白素反倒不好意思再继续对他动口了。
经过这么一闹腾,反倒理智了许多,眸光落在他的肩膀上,由于他衬衫没扣完,等于大半个胸膛暴露在她的面前,她倒没注意眼前男色有多惑人,她关注的是他肩上的牙印。
比较浅淡,她虽气他,但怎么可能下狠心咬他,其实白素此刻是有些无力的,咬他的人是她,舍不得他的人也是她,从什么时候起,她竟变成这么矛盾的一个人了。
见她终于停止了攻击,趴在他身上,像个孩子一样,轻轻喘息着,心不期然随着她的呼吸一寸寸的软了下来,亲了亲她的额头,“还生气吗?”
他不说还好,听了他的话,白素难免悲从中来,眼睛说红就红,楚衍也不好再揭穿她是在演戏,倘若真哭的话,就不好办了。
“有人在,当着外人的面掉眼泪,你羞不羞?”他安抚的拍着她的背,凑到她耳边轻声说着,还不忘咬了咬她的耳朵。
白素身体僵了僵,似乎有些后知后觉,这才意识到刚才那一幕让别人看了笑话,当即觉得脸都丢尽了,埋在楚衍胸口,说什么也不起来。
佣人们长时间在素园做事,有些话不用楚衍吩咐,她们自己都有眼力劲,所以当楚衍看向她们时,一个个尴尬的红着脸离开了主卧室。
在素园里围绕楚衍和白素夫妻私下相处版本有很多,如今经过白素这么一闹,估计又要在佣人间传开了。
其实楚衍倒很希望他们能够一直在床上呆着,但公事私事掺和在一起,所以想法只能作罢。
“吃点东西,今天事情很多,别饿坏了身体。”他吻了吻她的发,低沉的声音带着沙哑。
她摇头,依然把脸埋在他的颈项间,没有离开的意思。
“不饿?”他只能试着猜测她的想法。
“没胃口。”其实是气饱了。她翻了个身,离开他,蜷缩着身体背对着他。
知道她还在生闷气,楚衍笑了笑,坐起身,把衬衫重新穿好,下了床。
他一边扣衬衫扣子,一边走到窗前,拉开了窗帘,外面还在下雪,但好像有转小的趋势,也许是他的错觉,但白雪晃眼倒是真的,转身看向白素,她还躺在床上,漆黑的发披散在松软的枕头上,衬得她脸庞很小。
她在看他,眸子太过清透,反而猜不透她的想法,其实楚衍又何需猜,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已经习惯去揣摩她的心事,什么事情一旦成为习惯,反倒跟呼吸喝水一样自然。
他走到床边弯下腰,静静的俯视她,嘴角笑容清朗:“确定不吃饭吗?”
她直接把脸埋在枕头间,拒绝意味深浓。
楚衍直起身,遗憾道:“真可惜,我原本还想跟你谈谈楚翎,你既然没兴趣,那算了。”
白素听到“楚翎”两个字,蓦然看向楚衍,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你同意了吗?”
楚衍想了想,说:“如果你肯好好吃饭的话,我会考虑。”
白素知道,楚衍所谓的“考虑”通常都八~九不离十,他能这么说,就代表可能性很高,一时间心境落差太大,反倒有些不适应起来。
见她还窝在床上,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伸出手臂把她拉起来,她站在床上,手臂搭放在他的肩上,有些半信半疑道:“你怎么忽然改变心意了?”
楚衍微微眯眸,他不同意她的时候,她千方百计想让他同意,可真当他同意的时候,她反而开始起疑了。
楚衍决定先忽视她的问题,穿衣、漱洗、吃饭是首要任务。
“我们先穿衣服,吃饭的时候慢慢谈。”面对面把她抱起来,像大人抱小孩一样,她下意识搂着他的脖子,想开口说些什么,但终是保持了沉默。
他刚才说了,吃饭的时候谈,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她最好能够沉住气,免得一不小心惹他生气,到时候他反悔的话,就得不偿失了。
楚衍觉得,偶尔威逼利诱,其实效果挺好,也许她下次不听话的时候,他可以继续如法炮制。
换完衣服,等白素从盥洗室出来时,楚衍已经盛了一碗汤,放在她面前:“先喝汤暖暖胃。”
白素倒也听话,心不在焉的喝了几口汤之后,终于打开了话题:“你真的决定让我见楚翎了吗?”
楚衍靠着椅背,静静的看着白素,“做人要言而有信,还能有假吗?”
她好奇道:“你什么时候答应我了?”
“你带着目的引诱我,我接受了,这不代表我答应你了吗?”楚衍坐直身体,开始用餐。
“呃……”他不是拒绝她了吗?
想来就连楚衍自己都在纠结他的决定是不是做对了,他用餐的时候有些心事重重:“其实答应你去见楚翎,并非不可以,只不过你要保护好自己,不管到了什么时候,只要能保命,其他一切都好说。”
白素微愣,随即笑道:“你这话给我的权限太大。”那个“一切都好说”,寻常人听到大概会心惊胆颤吧?
楚衍皱眉道:“认真一点,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她知不知道他下这个决定有多艰难,那么舍不得她,担心她出事,她至少应该有这方面的认知,遇事小心才对。
“好,我认真。”轻轻一叹,他很介意她的生死,如果她的保证能够让他心安的话,就算她多说几遍又算得了什么。
“午餐后我有一些公事要处理,大概三点多能结束,到时候该准备秦川下葬的事,晚上的时候我们一起好好商量一下具体细节。”
沉默几秒,白素说道:“我跟温岚他们约好,等一会儿在会客室见面,我想把有些事情说给他们听。”他们之中有些人已经知道了楚衍的身世,而她的身世他们几乎都不知道,他们既然是一个团队,彼此间就不应该有所谓的隐瞒。
楚衍并没有很意外,平静用餐:“他们大概会感到很意外。”
“也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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