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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旧爱新欢,总统请离婚》 楚家,有一种痛融入骨血【5000+】
更新时间:2013-12-21 19:06:20 本章字数:5697
因为下雪的缘故,所以就连空气也显得格外潮湿,有人喜欢冬天,会在雪花满天飞的时候心存欢喜和激动,但不喜欢冬天的人,看到乱絮翻飞会感到心烦气躁。
天气yīn沉,天空除了灰白色,再也窥探不到任何颜色,低垂下压,仿佛就在头顶上方,伸手就能触摸。
相较外面的天气,楚家气氛一直很凝滞,甚至让楚家佣人觉得紧绷到了极点,处处透着平静下的恐慌。
明明室内很温暖,但他们却觉得四面无墙,一直暴露在楚家大院里,那么冷,传递寒冷的不是冬雪和寒风,而是楚家的主人们。
自从昨夜楚衍和白素离开楚家之后,陈惠等人便很少出现在佣人面前,用餐多是在房间解决,而陈惠已经两顿没有吃饭了,霍邱把饭给她端进房间里,她躺在床上,有气无力的摆手道:“不饿。攴”
换成任何一个年轻人,如果两顿不用餐的话,也没什么大不了,但陈惠今年八十多岁,很可能极不起眼的小事都会在无形中变成大事。
但陈惠开了口,她没有食欲,霍邱即便再担心她的身体,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了,吩咐佣人撤了午餐,走了出去。
刚走到大厅,就看到了易洁妪。
易洁在楚家专门负责照顾顾维,如今端着餐具走了过来,霍邱专门留心了一眼餐盘,想以此窥探顾维的用餐情况。
饭菜种类多,顾维不可能吃完,但都有动过的迹象,霍邱问易洁:“夫人用餐情绪怎么样?”
易洁皱了皱眉,似乎对霍邱的问题感到有些疑惑,但还是说道:“跟往常一样,她吃饭的时候还夸今天中午饭菜很可口。”
霍邱点点头,“那就好。”
此时此刻的霍邱其实一头雾水,他以为陈惠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楚衍和白素,但现在看来好像又不是,至少顾维和楚修文都很平静。
他身为管家,陈惠反常的不吃饭,他有职责把原因找出来,然后对症下药,如果是因为楚衍和白素这两个晚辈说了什么话惹陈惠不高兴的话,还好说,最起码有原因,但现在楚家主人们日常行为各异,他反而一头雾水,有些无计可施了。
霍邱前去找楚修文的时候,有佣人一脸复杂,寒颤若惊的从唐天瑜房间里走出来,霍邱站在那里不动了,等佣人看到他,叫他“霍管家”时,霍邱开口问道:“慌慌张张的,怎么了?”
霍邱有些不悦,他一直训诫下面的人做事不要慌慌张张,尤其不要在走廊里快步疾走,显然下面的人都把他的话当耳旁风了。
“小少爷挑食,唐小姐发了很大一通脾气,把小少爷骂哭了。”事实不止于此,唐天瑜也不知道抽了哪门子疯,发脾气就算了,竟然还凶神恶煞的瞪着楚文绪,把一桌饭菜全都扫到了地上,唐天瑜说既然楚文绪不愿意吃饭,以后干脆什么都不要吃了。
不止是楚文绪,就连她们这些人什么时候见过唐天瑜这么大小姐脾气过,尤其是楚文绪,因为唐天瑜的反应吓得连哭都不敢了。
霍邱皱眉,楚文绪挑食很正常,楚家有谁不知道,唐天瑜以前任由他挑食不管,现如今乱发什么疯?
霍邱觉得头有些疼,一顿饭功夫而已,竟出了这么多事,头都大了:“你叫上几个人把房间给收拾了。”唐天瑜发脾气喜欢摔东西,此刻房间里狼藉成什么样子可想而知。
见到楚修文的时候,他正坐在书桌前写东西,听到敲门声,他停下笔锋,抬眸看向霍邱。
“有事?”他问。
霍邱看着楚修文,因为枪伤的原因,楚修文脸色并不太好,他原本应该在医院休养的,但他却回到了楚家,似乎比之前更沉默,也更yīn郁了。也许是霍邱的错觉,因为楚修文好像一直以来都是这样一个人。
霍邱说:“老夫人已经两顿没有用餐了,如果您劝她用餐的话,她可能会多少吃一点。”
“两顿?”楚修文眉拢了起来,但已经放下笔,把桌面整理好,站起了身。
“她说没胃口。”霍邱从一旁的衣架上拿起外套,帮楚修文穿上,跟他一起离开了书房。
走廊里,霍邱想起唐天瑜,就对楚修文说道:“唐小姐刚才跟小少爷发脾气,您等一会儿要去看看小少爷吗?”
在楚家,楚修文一直很疼爱楚文绪,平时更是见不得楚文绪掉眼泪,所以霍邱才会这么说,虽说楚家很大,但再大也就这么一方区域,楚修文早晚都会知道的。
楚修文反应如常,但霍邱却注意到楚修文的下颚微微绷紧,声音竟寒了几分:“随他们去。”
霍邱不敢再说话了,看着楚修文的背影,竟隐隐觉得透着几许落寞和凄凉。
霍邱看了一眼外面飘扬的雪花,也许因为天气,就连人也开始变得多愁善感起来。
楚修文去见陈惠的时候,她还躺在床上,他走到床边,弯腰轻轻唤了一声“妈”,陈惠没有应声,但一行浑浊的泪水却从眼眶里滑了出来。
楚修文察觉她胸前有些异常,掀开被子看了看,竟看到陈惠手中握着一个相框,因为被陈惠紧紧的捂着,所以楚修文看的并不真切,但他知道那是品品。
楚修文的心忽然间被刺痛了,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沉声叹道:“你这又是何必呢?”
陈惠兀自流着泪,唇蠕动了几下,有破碎沙哑的声音从颤抖的唇齿间流溢而出:“我真后悔,如果时间可以重来,我不会把品品赶出家门。她不是喜欢那个警卫吗?我由着他们来往就好了,我当初为什么要反对啊?我好好一个女儿,就那么死了,孤零零一座坟,死的时候没人给她送葬,没人给她梳理头发,没人给她换一身她喜欢穿的衣服,没人为她掉一滴眼泪……我们找到她的时候,已经是几年之后了,坟墓上长了那么多的草,看上去那么凄凉,我虽然口口声声说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谁让她当初不听我的劝,如果她不选择向波的话,她的人生不会就这么草草结束,但我悔啊!那是我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白发人送黑发人,你知道我心里有多难受吗?好像有人拿着一把刀在剜我的心……”陈惠说着,浑身颤抖起来,哭泣声很压抑,她在控制自己的情绪,但脸上的痛苦还是泄露了她的内心世界此刻有多脆弱。
“我也有错,如果当初我赞同品品跟向波在一起,如果她被你赶出家门的时候,我能站出来帮她一把,她也不至于发生这种事。”楚修文低头,双手覆面,痛声道:“品品的死,我难辞其咎。”“你有什么错?都是我的错,品品临死的时候只怕都不肯原谅我。我昨晚失眠了一夜,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一闭眼就是品品浑身是血的看着我,她对我哭,她说她恨我,她说我毁了她一生,也毁了她女儿一生……”因为太过锥心,陈惠哽咽出声,抬手擦了擦眼泪,而楚修文呢?楚修文低着头,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却有大滴的泪无声砸落在地毯上。
陈惠边哭边笑道:“我想品品的时候,会不期然想到‘死不瞑目’这四个字,当我们伤害素素的时候,品品是不是在一旁伤心无助的嚎啕大哭呢?我又开始想素素,我认真的想了想,其实不是她不好,是我私欲心太重,一心想找到品品的女儿,拥有我们楚家血脉的孩子才是楚衍应该结婚的对象……一切都是yīn差阳错,楚衍跟她结婚了,我起初很担心,一个总统,一个国务卿,如果因为爱抱成一团的话,难保不会做出私欲,伤害大局的事情来。但楚衍对她态度冷淡,这才打消我的顾忌,妻子可以有,但不能动情。直到楚衍往来非洲,白素的离开给了他当头一棒,他的无所顾忌就是从这个时候起开始流露出端倪。我这才意识到他在楚家这些年究竟有多善于伪装,他把我们都给骗了。后来我们都以为唐天瑜是品品的孩子,你知道的,我一直觉得愧对品品,所以就想弥补她的孩子,但楚衍始终不肯跟白素离婚,于是我开始找白素……”
陈惠似是想起过往事,面容近乎扭曲:“有哪个外婆会像我那么狠心,竟然讽刺自己的外孙女是一只不会下蛋的母**?素素那时候原本心里就很难受,我还拿那样的话刺激她,逼她跟楚衍离婚,她心里该有多痛,该有多恨我。知道吗?她在北海出事后,我还私下夸你做的对,我真想抽自己的脸。我不知道她手臂被人给打残废了,我真的不知道……后半夜睡不着,我起床了,我站在窗前,把窗户打开了,迎面一阵寒风吹来,我下意识打了一个寒颤,我觉得很冷,那种冷仿佛能够在瞬间就渗进骨子里。我在想,轮船爆炸后,她一个人是怎么在北海里挣扎求生的,她是不是一边在海水里流泪,一边撕心裂肺的哭?海水那么冷,可我呢?我在干什么,我那时候正在皇家医院里欢喜的笑,我隔着玻璃窗看着楚文绪,我在想品品也当外婆了。多么讽刺,假公主在皇家医院众星拱月,真公主却在九死一生……”
对于楚修文来说,陈惠从来没有这么绝望过,好像白素是品品女儿的事实,瞬间打垮了这个作风雷厉的女人。从他有记忆以来,更不曾见母亲这么失声痛哭过,她好像要把所有的眼泪都给流尽一样。品品死的时候,她还能在他面前强自镇定,但现如今她的信念被击垮了,这个风光一辈子的女人忽然仓惶无助的仿佛走到了天色尽头。
楚修文觉得室内一片窒息,楚家这个大囚笼让他喘不过气来,他知道他在流泪,液体无声无息的滑落脸庞,但他却没有擦拭的意思,他不想再戴着面目做人了,更不想在最亲的人面前伪装了。
他只是一个男人,一个习惯用无谓来伪装痛苦的人,想抽自己脸的人何止只有陈惠,还有他,但他不会用这种方式选择偿还。
有一点陈惠说对了,他不曾体验过白素当年挣扎求生的痛苦,所以无从知道她的恨有多深,但他知道,白素的恨是任何人都无法消弭的,她能在得知他是她舅舅的情况下,依然向他扣动扳机,可见有些东西早已在岁月流逝中融进了她的血液里,想让她不恨,除非她再世为人。
总要有人站出来的,一切祸事源头来源于他自己,真正罪不可恕的那个人其实是他。
陈惠哭声中夹杂着呜咽,哭吧!像他们这种人平时欠缺最多的就是一个可以哭泣的机会,只不过他母亲可以哭出声来,但他却不能失声大哭。
所有人都垮了,他却需要站起来,吃力的顶着这片天。
离开前,陈惠对他说:“承担这一切的人不该是你,应该是我,我到时候找素素,如果死亡才能消弭她的恨,我愿意把我的命交给她。”
楚修文背对着她,站在原地良久都没有动,当他步伐沉重迈步离开时,他说:“在你决定承担这一切之前,你是否应该保存体力,要不然怎么去见她?”
陈惠想代他顶罪,却不曾想过,对于白素来说,并不是谁的命,她都要的。
关上卧室门的那一刻,楚修文全身力气仿佛都被抽干殆尽,他扶着墙,借以支撑身体,一步步向前走去。
楚家走廊很深,处处可见精致盆栽摆放在廊壁上,泪眼恍惚间他仿佛看到了那些被他有意埋藏的过去。
小小的品品像个小猴子一样从走廊一角忽然窜出来,跳上他的背,他被她卡着脖子很难受,干脆背起她。
她调皮的对他笑,声音软软的:“哥哥,你猜今天是什么日子?”
“什么日子?”他明知故问,全楚家都知道今天是她的生日。
她撇撇嘴:“你就装吧!今天是我的生日,我刚才去你房间里,已经看到你给我准备的礼物了。”
他有些生气:“楚锦秋,谁允许你乱翻我东西的?”
“很快就是我的东西了。”她不以为然,甚至有些理直气壮。
“……”他很无语,对这个妹妹明显有些无可奈何。
沉默了一会儿,她闷闷的说道:“哥哥,其实你送我的礼物,我不是很喜欢。”
品品性情直率,虽然话语直接,但他并没有感到很生气,反而开口问她:“那你喜欢什么?“对我来说,最好的礼物就是现在。”她把脸埋在他的脖子里,撒娇道:“我希望哥哥能够像现在一样天天背着我。”
“那我岂不是很累?”话虽如此,他心里却很欢喜。
“你和爸妈都很忙,每天家里只有我和佣人。楚家走廊太深,我每次都是一个人在走,空荡荡的,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品品的声音忽然变得很忧伤。
……
楚修文忽然觉得心口揪着疼,他单手抚摸着胸口,看着年小的他背着品品跟他擦肩而过,待他回头望去时,却有有一阵风从他眼前飞过,那不是风,而是长大成年的他。
“哥——”有女子声音响起,神情清冷,是品品。她已经长大,优雅漂亮的令人移不开视线。
他置若罔闻的走着,品品奔过去拦住他的去路:“你为什么不肯帮我?”
“你应该听爸妈的话,你和那个警卫不合适。”他试着劝说她回心转意。
她怒了:“什么那个警卫,他有名字,他叫向波。”
他不想跟她吵,“好吧品品!我再说一遍,向波出身不好,他跟你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她死死的盯着他,透着无尽的失望和绝望:“我以为你跟爸妈不一样,我以为你理解我,想不到你竟然跟他们一样,你太让我寒心了。”
听了她的话,他脸色发寒:“我警告你,你如果执意不听劝的话,迟早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如果你们一直这么专横,不懂得尊重别人的话,迟早有一天后悔的是你们。”她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转身朝走廊深处跑去。
在时隔近三十年的今天,楚修文终于看到品品跟他谈话破裂,在转身的那一瞬间竟是泪流满面。
品品路过楚修文身边的时候,飞快的看了楚修文一眼,就是那一眼让楚修文心脏一阵紧缩,她在怨他……
楚修文伸手想抓她,他也确实抓住了品品的手臂,心里一喜,但很快笑容就凝固了,因为他抓住的只是一团空气。
楚修文下意识看向年轻的“他”,年轻的他站在那里,皱眉看着品品离去的方向,失神的说了一句话:“不,我永远不会后悔。”
楚修文笑了,笑声竟比哭还要难听,他无力的滑下身体,跌跪在地上。不,他已经后悔了,他那天应该抓住品品,应该在她最无助的时候帮她一把,但他却挥开了她向他求救的手……
走廊里是谁在说话?
——楚家走廊太深,我每次都是一个人在走,空荡荡的,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
摘掉面具,他们将浴血厮杀【6000】
更新时间:2013-12-22 9:01:22 本章字数:6420
素园会客室有些yīn沉死气。
除了白素,在座所有人脸色都很难看,仿佛谁敢沾惹的话都会变成魑魅魍魉。
外面天气yīn沉,而他们的神情更是yīn霾到了极点。
以慕少卿为首的众人,在震惊失色的同时,眸光复杂沉戾,神情间更是溢满了复杂。
这是一个定时炸弹,措手不及,起初他们都以为白素是在说着玩,但抬眸看向白素时,他们均是身体一颤,因为白素神情很认真,因为他们笑的勉强,但白素却始终没有笑攴。
这,足以说明一切。
对于慕少卿来说,像他们这样的人,每个人各司其职,身上的秘密多了去了,有国家的,有私人的,不尽相同。他猜到白素有秘密,白素不说,他就不会勉强她,开口多问,他有他的坚持,她有她的迷惘。
慕少卿完全回不过神来,真相太过伤人,也太过曲折,他需要在短短一瞬间就消化好几件所谓的真相,简直是强人所难。这些真相,哪一件不伤人?莫珂的背叛;楚文绪是白素和楚衍的儿子;白素是楚锦秋的女儿…艴…
慕少卿眸色yīn郁,耳边不知是谁失声呢喃了两个字。
“天啊——”
他觉得这两个字很贴切,完全道出了他的心境……
在这世上就连温岚也不知道白素竟会有这样的身世,他们知道楚修文的枪伤是白素一手策划的暗杀,他们只当北海经历太多惨痛,所以才会让白素那么冷酷无情,却不曾想白素竟是楚锦秋的女儿,真正的楚家子嗣。
白素将他们的震惊尽收眼底,她知道他们需要时间来消化。
她站起身,认真的看着他们,语声冰冷。
——我的身世讳莫如深,一旦传扬出去后果不堪设想,所以对大家隐瞒多时,还请见谅。
——在北海出事后,我曾一度心里扭曲,甚至想报复国家,所幸我及时找回了我的人性。此刻,我需要你们,国家也需要你们,我们曾经是最亲密的战友,所以我希望S国最后一战,将由我们浴血完成。
慕少卿他们不知何时纷纷站了起来,紧紧的盯着白素,眸光里闪烁出深幽坚定的光芒……
*****
伴随着这场隆冬大雪,白素因为地铁爆破案,两年前的北海绑架案再次被国民提起,尽管慕少卿已经做出相应的承诺,但依然无法削减国民的愤怒和义愤填膺。
鹅毛大雪和寒冷刺骨的冬风无法阻挡他们游行的步伐,好在因为天气原因,人员相对来说比昨日少了很多,有专家预测,等大雪停止,天气放晴,参与游行的人员将会急速递增,而S国政坛将会因为国民施加的压力和长期左右两翼关系紧绷造成政坛波动,紧绷趋势一触即发。
楚修文来找顾维的时候,顾维正窝在沙发里看电视。
就在今天,在楚衍的指示下,各大工作部门分别下达了一系列文件,这些文件涉及公安、法院、交通……最值得关注的是楚氏集团。
国家电视台主持人的声音娓娓道来,楚翎滥用职权,非法吸收公共存款,暗中将楚氏集团高价卖给收购方,致使楚氏集团尚未正式易主,就造成创历史性最大跌幅,其中个股集体重挫,大量股封跌停,截止新闻播放时间,虽然在众位投手专家的重股护盘下,依然无法阻止跌幅下降的趋势。据总统办公室财经规划师透露,楚氏集团将因为此次突发变故面临毁灭性的打击。楚衍总统已经正式下达命令,以掩饰、隐瞒犯罪所得罪和恶性商业罪国际范围内缉捕楚翎……
楚修文原本身体不舒服,并不打算来见顾维,但就在不久前顾维在走廊里遇到了唐天瑜,楚修文没有看到当时的情景,但听霍邱说,顾维当着好几位佣人的面,莫名其妙的打了唐天瑜一巴掌。
她私底下怎么收拾唐天瑜,他绝不多说一个字,但不该当着佣人的面。
只是,他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被顾维率先抢了话音:“为唐天瑜鸣不平来了?”
这就是顾维,不说话则已,一旦出口势必呛得人火气蹿升。
楚修文这时候反倒沉默了,他和顾维走到今天这一步,他还能说什么呢?她恨他,他怨她,这是谁都无法更改的事实。
顾维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好像所有的注意力都投落在了电视屏幕上:“你有没有觉得唐天瑜其实和我很像,为了爱不惜任何代价。”
房间里只有楚修文和顾维,所以这话顾维是说给楚修文听的。
楚修文眸色深沉,声音有些冷:“你想让楚衍和素素看出破绽来吗?你认为楚衍和素素能够接受这样的打击吗?高高在上的你,对待素素好比yīn司恶魔,但转身面对楚衍的时候却温柔的像是一个天使。如果楚衍知道一直迫~害他妻子的人是你,你觉得他会怎么想?”
顾维说她和唐天瑜很像,其实在感情方面,最像顾维的人应该是素素。
每个女人在最初恋爱的时候,脸上洋溢的笑容都会像个孩子一样,所以顾维会因为慕君翰的死,做出一系列伤人害己的事情来,而素素呢?她承受不了楚衍的背叛,所以在连城想要跟楚衍一起同归于尽。
她们的爱都太刚烈,在外人面前犀利冷漠,但在喜欢的人面前却像孩子一样单纯……只不过,当单纯被现实毁灭之后,留下的只有无尽的疯狂,对待仇恨,会有着疯子一样的执拗。
顾维终于回头看了楚修文一眼,仅仅一眼,因为太过平静无波,反倒透着讥嘲:“很难得,制造罪恶之源的你,在这个时候竟然能够流露出罕见的人性光辉,你太让我感到意外了。”
楚修文眸子颜色加深,缓缓说道:“你说你为了爱不惜任何代价,我相信。只是我很好奇,难道你想因为这些已经发生的代价,彻底失去那个在你看来比你生命还要重要的儿子吗?”
顾维声音不高也不低,但字字咬的很重:“你凭什么这么跟我说话?我会变成今天这样,全都是你一手造成的。”
顾维庆幸在监狱般的楚家,在他们这群被***致使心灵扭曲的人挤压下,楚衍没有变成一个冰冷无情的政治傀儡,他除了比寻常孩子走的更加坎坷之外,至少人性尚存。
她何尝不知道她心思歹毒?这些年不管她做了多少错事,哪怕让她亲生儿子坐上总统这个位置,也比不上她曾经失去的那些东西要来的宝贵。
楚修文笑了,只不过那笑并没有多少欢愉的成分。他们这群人都病了,最初的最初,都是为了所谓的爱。顾维明知是深渊,可还是义无返顾的跳了下去,她可以为了自己的目的,不断伤害别人,而他呢?他又何尝不是如此?
楚修文说道:“你说的对,一切都是因为我。我明明恨死了慕君翰,我明明觉得你幸福的笑容很扎眼,可我却要堆满笑容,违心的祝福你和他,我用满不在乎的语调和表情遮掩了我内心强烈的妒恨。我虚伪的说着我爱你,用连我自己都被感动的无害眼神深情款款的看着你,让所有人都觉得你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可实际上呢?实际上我却害死了你喜欢的男人,霸占了你的身体,做了楚衍的父亲。你说得对,我享受你用你的坏带给我的好,楚明翰死了,我就是真正的S国总统,你在无形中帮了我大忙,我怎么能不感激你?所以我草菅人命,利用我手中的权利,制造人间万滴血,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施加给你罪孽的那个人是我,我无话可说。”但他毕竟还有想过的话,比如说他每一次做出的决定都要经过巨大的人性考验。只可惜,善良这两个字太过蹩脚,所以注定在邪恶和贪欲面前仓惶落败。
“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我的坏在岁月里发挥的淋漓尽致,人神共愤…”顾维唇角微抿,她知道她是坏女人,丧尽天良,像她这样的人不管背后藏了多少眼泪和痛苦,都无法掩饰她伤人的事实,也不值得让人同情。她做人贵在有自知之明。
楚修文眉宇间尽是悲凉:“你就算坏,也是我教给你的。有一句话是怎么说的?一个人行为有多狠,就代表她之前遭受的罪有多深。这话说的还真是不假,受罪最深的那个人是素素。我害死慕君翰,素素却被你害成现如今这样,转悠了一大圈,到最后罪过竟然全都报应在了楚家人身上。只能说,人生有时候比舞台剧还复杂。”顿了顿,楚修文声音无力,依然站在房间里不动,但那些声音仿佛就那么缠绕在了顾维的耳畔,越是抗拒,听得就越是很清晰。
楚修文说:“阿维,我们停战吧!等我死了,你再每天诅咒我,到时候我什么都听不到,随便你骂。我总是会想起以前的你,建树独到,成就突出。那时候你心地善良,敢言敢为,你就像一块晶莹剔透的美玉,可我竟把你变成了罂粟花,把你逼得面目全非。都说爱是无罪的,可我们呢?我们把爱演变成了有罪,喜剧开始,悲剧结束。在我这里断了吧!皆大欢喜。”
顾维紧紧抿着唇,眸色冷幽,看着电视屏幕,因为太过镇定,所以情绪难以窥探。楚衍在这方面倒是跟她很相似,都是能够沉得住气的人,过于内敛谨慎,遇事也太过冷静
楚修文沉默许久,终是问出一直盘旋在心头的疑惑:“你爱过我吗?”停顿了几秒,他补充道:“哪怕只有一瞬间。”
顾维背对着楚修文,所以他没有看到顾维听到他的话之后,睫毛颤动了一下,但嘴角很快就扬起一抹类似自嘲和讥讽的冷笑。
这一刻,她终于转身看向了楚修文,她看到了楚修文的沧桑和疲惫,也让楚修文看到了她的怨和恨。
27年前,我看到了一个国家政要精心策划的yīn险骗局,而我就是这场骗局里的女主角。你用老谋深算害死了慕君翰,然后你深深的意识到像我这样的人太过恃才傲物,太过念情,所以开始给我下套了。
你有当编剧的能力,更有当演员的潜质,像你这种高高在上,从出生下来就拥有一切的人,再配上英俊的容貌,足以让女人对你芳心暗许。
你开始对我实施yīn谋的第一步,就是在我最绝望、最痛苦的时候,像救世主一样冲进顾家救赎,你站在我面前,我那时候看着你的背,觉得你就是神一样的存在。
你成功了,你说孩子是你的,你让顾家重新欢天喜地的接纳我,这种英雄行为,没有任何一个女人会不感动。你看看你有多从容,你用帮君翰报仇为诱引,让我心甘情愿的跟你结婚,一起生活在楚家的屋檐之下。
我同意了,当我选择相信你的那刻起,注定将走向万劫不复。既然结婚,总要有所谓的性生活,你用迷人的风度证明你是一个正人君子,我怀孕期间,你一直没有碰我,你每天晚上给我洗脚,你牵着我的手带我去散步,你无微不至,纵使每天去总统府工作也会每隔几个小时一通电~话的打回家,你对我嘘寒问暖,你用柔情做了一只可以自由呼吸的笼子,把我圈禁在了里面,先是精神世界进驻,然后是肉体。
楚衍出生三个月后,我和你开始有了第一次所谓的床笫之欢。我难忘旧情,不小心唤出了君翰的名字,我懊恼,我愧疚,你理解,你包容。你是那么的温情脉脉,一点点的绞杀掉我的坚持和防备。你用相知相守的夫妻情作为媒介,把我的身心套的牢牢的。
我一直说我杀楚明翰,是因为要给楚衍父亲报仇,但又何尝不是为了你。你总是不忍心,所以下狠心的就只能是我。只可惜,从我开始暗杀楚明翰的那一刻起,殊不知早已被你带进了万劫不复的地狱里。
我成为了yīn谋家,为了一次闹剧般的复仇,我亲自一点点的绞杀了我的良善。
知道吗?发现这一切骗局的时候,我已经泥足深陷,被你带进了万劫不复的地狱里。开始把你放在了心上,甚至有取代君翰的趋势。跟你结婚后,我从不把爱情放在嘴边,但我没想到有一天我会因为相信爱,试着爱,交付出我的人性,付出那么昂贵的代价。
……
顾维说到这里看向了楚修文,见他脸色发白,也不知是喜还是悲,就那么沉沉的望着顾维,忘了自己还有说话的能力,也许是顾维太过犀利尖锐的话堵住了他的喉,于是那些被沉淀在心太多年的话,终是没有机会说出口。
顾维也不再说话,适才那些话,好像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所以此刻她选择了沉默。
她不为自己辩驳,杀人就是杀人了,她的伤和痛,不足以掩盖她犯下的罪。
她是顾维,她有她坚守的骄傲和尊严。哭哭啼啼,那是唐天瑜那种睿智不足,聪明有余的小角色惯常做出的低俗举动,而她……不耻,也不屑。
顾维重新坐在沙发上,目光继续盯着电视,但却开口对楚修文说道:“楚修文,我想我曾经差点爱上你,也许已经爱上了你,但在我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我听到了你用爱情做诱饵的谋杀,于是我知道,此生我不会再爱上那样一个你,不管你对我有多好,哪怕你替我顶罪,我也不会再走回头路。我顾维在一棵树上撞死过一次,绝对不会愚蠢的再去撞上第二次。”
对于一个心死的人来说,有些话就算再恶毒也不足以让楚修文受伤,但他还是被刺痛了。这世上最悲哀的事情莫过于他曾经,现在深爱的女人如此厌恶憎恨他。
这些年,她一直在报复他,她一次次给他希望,又一次次的让他感到失望,她把他推向绝望的深渊里兀自沉沦,让他悲愤痛苦的救赎他曾经犯下的罪。
如今,也许不用很快,他就可以彻底解脱了……
“如果时间可以倒回,如果没有慕君翰,我们会不会过的很幸福?”
楚修文声音很轻,也许顾维并未听到,因为她并没有回应他的话,楚修文最后看了一眼顾维,那一眼似乎融进了他所有的爱恨,然后转身离去。
沉寂的房间,顾维看着电视,微不可闻的呢喃道:“……我早已不再对你、对生活抱有任何期待。”
转动遥控器,出现一组不久前刚刚拍摄的画面。
雪花飞扬的墓园里,一群出色的年轻人站在那里,神情肃穆庄重,白素抱着一个骨灰盒,弯腰把盒子放在了墓穴里,然后摘下发鬓旁夹着的白色小邹菊放在了骨灰盒上面。
顾维靠着沙发背,她知道那个骨灰盒里面装着的“人”是秦川。
秦川,秦川……
耳边不期然响起秦川临死前对她说的话。
——杀我那个人,不能是你。
——她好不容易有了笑,我不希望她有一天流泪。
——自作孽不可活,我在黄泉路等你。
顾维静静的看着楚衍,看不出来他对秦川的死有什么异常,但他在乎的却是……白素。
她注意到,楚衍的目光追随着白素,在他眼里,白素的重要性完全高于他的事业和权利。
她扯了扯唇,嘴角笑容浅淡无温,自言自语道:“如果有一天你知道了我的所作所为,在我和白素之间,你会选择谁。”或许她该问的是,到时候,她的亲生儿子会维护谁,舍弃谁?
当亲情和爱情有矛盾的时候,究竟孰是孰非,孰对孰错?
也许有一天,她终会知道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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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修文回到书房,坐在书桌后,仿佛老僧禅定一般,也不知道坐了多久。
待天色开始昏暗下来,他动了动身体,打开书桌抽屉,里面静静的放着一把枪,他拿在手里,掏出手绢细心擦了擦,把子弹一颗颗装好。
做完这些,又失神看了一会儿,终于他开始动作了。
他先是拿出几封早已写好的遗书放在书桌上,然后深吸一口气,把手枪抵在了太阳穴上。
他告诉自己,既然知道白素是楚家的孩子,他就不能让她的手沾染上亲人的鲜血,自杀是最好的方式。
他走到今天,酸甜苦辣全都尽数尝过,掌控过生杀大权,体验过诸多无奈和悲喜,这辈子已然如此,活的并不算太窝囊,至少比起有些人,已经好太多了。
手指放在扳机上,他沉沉闭上了眼睛……
“叮铃铃……”电~话声毫无征兆的突然响起,他眼睛蓦然睁开,原本不打算理会的,但他看到了来显号码。
竟是素园的电~话。
电~话是楚衍打来的,话语很简洁,声音平淡,没有丝毫情绪:“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想跟你暂时抛开私人恩怨,一起合演一出戏。”
治愈伤口,她的筹码是陈希【6000】
更新时间:2013-12-23 8:46:47 本章字数:6541
跟白素相处共事过的男人或女人,大部分都会对她敬而远之。
她美丽,一颦一笑间独具魅力,男人如果看了难免会心驰荡漾,但白素在这些吸引人的基础上又累加了女人少有的气定神闲。
对于男人来说,有时候太过冷静自持的女人反倒很容易就让人心生抗拒。
——乔梁认为,白素是一个口是心非的人。
多年前,白素曾对乔梁说:“这世上不管男人还是女人,一旦满脑子都是情和爱,注定有一天会混淆理和智。攴”
这个女人在说出这句话的第三个月,跟慕少卿义无反顾的陷入了热恋。
乔梁真的很想问一句,“你打算为了你不耻的情爱,抛弃你的理和智吗?”
多年后的今天,乔梁庆幸白素还有情爱,如果没有这些的她,在面临亲情厮杀时,她怎能挺得过来弼?
有关身世带来的一系列身心绞杀,他至今还余惊未了,更何况是当事人的她了,偏偏她此刻微微含笑,比他们任何人都云淡风轻……
——邵凯看着白素嘴角的笑容,不期然想起她曾经说过的一句话,“贪嗔痴为恶源,痴居其中,左右两翼相争全都因为一个贪,你在我手下做事,应该明白一个道理,但凡不是难以饶恕的大错,我都可以包容,唯有贪念,我不容。”
邵凯忘不了白素跟他讲这句话的时候,有多疾言厉色,好比现在,她之所以走到今天这一步,又何尝不是被尘世贪念所累?
——除了贪念,易笙觉得人心叵测,他不期然想到了唐天瑜,其实跟楚家人一样,难怪气场很合,“爱之名,伤之实”,口口声声为了爱,其实他很质疑他们究竟懂什么是爱吗?
——温岚觉得,楚家玷污了爱的真谛,爱不该是伤害,不该是疯狂宰杀,当爱被放在高温下炙烤时,注定会把爱烤焦,烤的灵魂出了窍。
——徐泽觉得他的灵魂在出窍,楚衍不是楚家血脉的事情,当年已经让他格外吃惊了,如今就连白素也要不甘寂寞的掺一脚,他觉得自己瞬间头都大了。他这才意识到无论凡尘中人如何挣扎被束缚的命运,终究抵不过上帝戏弄,所谓救世主一样存在的上帝只需在云层里眨眨眼,就可以改变所有结局,让一切变得面目全非。
——慕少卿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又能说些什么?在秦川下葬后的此刻,他甚至还会觉得手脚冰凉。
他正在逐渐适应白素的身世,楚文绪存在的意义,以及莫珂的背叛。
这世上永远有着太多的措手不及,太多的难以预测,它们在悄无声息中走向极端,汇演了一出出人间悲剧。
如今看来,每个人都在为了自己的***和想要守护的东西不择手段,殚精竭虑,费尽心机。
楚家在得到的同时,失去的亲情是任何东西都无法替补的。
佛说:世间狂人,有目如瞽,为欲痴,为欲呆,为欲迷乱,为欲颠覆,辗转流离,心不能归。
此刻,仓惶反思,陷入无尽迷乱,心境宛如逆海行舟颠沛流离的人可是楚家?
他知道不会是白素,因为白素正坐在一旁的沙发上,静静的看着吴为沏茶,她叮嘱吴为,这里不再需要佣人伺候。
临近11月末的天很冷,尤其到了晚上,但会客室很温暖,白素穿着黑衬衫,端起热茶走到了楚衍身边。
楚衍正在电~话连线楚修文,他事先问过白素的意见,对于白素是否能够接受他和楚修文合作,楚衍有必要事先询问一下白素的意见。
白素的反应在众人的意料之外,但同时又在他们的意料之内,白素没有反对。她总能很好的区分开公私恩怨,当私人恩怨跟国家利益有所冲突和矛盾时,她会有雅量的选择退步。
楚衍对于她的态度虽然没有说什么,但能够看得出来,在他的心里,他还是很感激白素的。
如今,楚修文被放大的高清晰脸庞赫然出现在屏幕上,无疑他看到了楚衍身旁站着的白素,也许是众人的错觉,楚修文似乎睫毛颤动了一下,微微低头,当他再次凝定眸光看向楚衍时,已经恢复如昔。
楚衍把工作带到了会客室,今天的确够他忙的,高高一垒文件需要他签字,可以说他跟楚修文的谈话,有些一心二用了,但却不会让人觉得敷衍。
楚修文已经决定率先打开话题:“你所谓的演戏,分上下集吗?”
“如果不断电的话,可以从早晨7点播放到晚间24点结束。”楚衍勾起嘴角,手中钢笔在灯光下闪烁出细碎的光。
“有点长。”
“或许在放映之前,你可以看一看我书写的剧本内容?”
楚修文定定的看着楚衍:“……是关于左右两翼?”有消息说楚衍有启动武装力量的趋势,如此大动干戈,除了派系纷争,不会是别的事情了。
楚衍眉微挑,静静的看着楚修文,近乎讥嘲道:“你消息很快。”
楚修文神情冷漠:“你知道的,这些年我一直都很关注你,所以你有什么动静,虽说很隐蔽,但我想知道的话,并不是很难。”
“你有什么感想?”楚衍淡淡的收回目光,嘴角向上扬起若有似无的弧度。
楚修文没有丝毫反应,沉沉的问他:“楚衍,你想生灵涂炭吗?”
“你说错了,只要我还坐在这个位置上,我就不会生灵涂炭,我每天都在想我还可以在我的本职工作之外,能够为这个国家做些什么,还有什么东西是我承诺,却一直没有实施的。我不是一个很多的国家政要,但我想我为人还不至于太过糟糕。”灯光洒在楚衍的脸上,光影转换间,衬得他五官格外深邃。
楚修文有些烦躁了,他伸手扯开领带,垂眸看着桌面,似乎在酝酿情绪,或是在寻找措词,终是在几秒钟之后,抬眸看着楚衍正色道:“牵一发而动全身,左右两翼纷争根深蒂固,你想拔一棵都很难,更何况你拔的不是一棵树,而是两棵参天大树,有多艰难,可想而知。”
楚衍看了他一会儿,终于放下了手中的钢笔,仿佛劝解楚修文比他想象中还要难,所以他准备认真对待这次谈话。
楚衍开口,声音温温凉凉的:“细算下来,我已执政八年,在这条漫长崎岖的道路上,我牺牲了很多,但同时也得到了很多,我比任何人都明白,想要国民过上更好的生活,就势必要有牺牲,更要永不停歇的奋斗下去。现如今,我需要具备的,无非是责任和牺牲,我已经做好了准备,先前被你极力弹劾的武装部队也做好了奉献的准备,他们都觉得很光荣……”
楚修文眉皱了起来:“你已经决定了吗?”
楚衍抿着唇,神色淡然,没有丝毫变化,但他却对楚修文说道:“如果你肯放弃左翼,我势必胼手胝足,成为勇于冒险的第一人。”
“看来你打算孤注一掷了。身处政坛,和平时期最忌铁血手腕,一旦实施,有些污点你是背定了。”话语间竟夹藏着些许喟叹之意。
楚衍神情寡淡,对于楚修文的话,姿态很明显,有些事不关己。
他开口,声音很轻:“首都这两天一直在下雪,国民关注的是天气,我们这群人看的却是时局动荡,总统府上空乌云密布,一场更大的暴雪将会在不日侵袭整个政坛。随着两翼关系紧绷加剧,时常可见高官政客浑水摸鱼,官场腐败,我可以整顿,无非是贪官下马;国与国之间如果有矛盾,我可以出国访问,试图修缮双方关系;但左右两翼相争多年让我觉得很痛心,本是一家人,相煎何太急?我们都会有死亡的那一天,到时候又会有另一拨人斗志盎然的站起来继续派系纷争,有些东西如果一味听之任之,非但不会湮没大海,反倒会愈演愈烈。放眼望去,有很多高官厌倦了派系相争,但他们早已习惯隔岸观火,不置可否,更有人介于左右两翼态度暧昧,表面明修栈道,实则暗度陈仓。坐山观虎斗这么久,我早已摩拳擦掌,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倾尽一切治愈国家伤口。”
“……”楚修文一动也不动的盯着楚衍,然后似是被人抽走了大半力气,无力的靠着椅背。他不能否认的是,楚衍那句“治愈国家伤口”触动了他。
楚衍目光从楚修文脸上滑过,眸色深邃,平淡无波:“你应该很清楚,我原本可以得过且过。但浑浑噩噩的活着,为政期间没有为国民留下丝毫建树,只会给我带来无尽的遗憾。楚翎现如今已经成为通缉犯,背负了一身污点,但右翼观念根深蒂固,他们势必会追随到底,只有断了楚翎的后路,一切才有回旋的余地。”
楚修文苦笑了一下,是啊!楚衍原本可以丢下这个烂摊子的,为什么直到现在才幡然悔悟,这个年轻人其实并不是一个重权欲的男人,是他们在他身上施加了太多的枷锁,然后自以为是的禁锢他,批判他,防备他。
顾维说的对,楚衍没有在楚家的扭曲施压下变成一个毫无感情的政治机器,实在是不容易。这些年,他们一直把他当成政治机器,却忘了有血有肉的他也会痛。
终究是太晚了,好比是白素,他就连看她一眼,都觉得难以呼吸,因为他无法目睹她冰冷的眼神,那里面流溢着不可饶恕和满满的恨意。
果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这场左右两翼纷争,最初的时候来源于总统之位,楚明翰死后派系恶化,在政坛中,容不得两翼长时间制衡,要不然只会让总统府每次提交的议案因为意见相左,进展迟缓。更不容一派灭,一派独大,所以唯一的方法就是左右两翼自此之后在政坛中消失。
以前他利用左翼制衡右翼,以此约束楚衍,如今万事放下,有一种疲惫萦绕在心,他不愿再每日勾心斗角,精心谋划着陷害谁,他忽然间觉得很轻松。
政坛乌烟瘴气太久,是时候驱散yīn风了。
“……你希望我配合你什么?”楚修文的目光,包括话语都像是一池不起丝毫波澜的死水,无波无澜,毫无生气。
“随便你做什么,我的目的很简单,找借口肃清首都政坛。”楚衍声音平静,语气里充满了公式化,看似闲适散漫,实则……杀伐果断。
“明天早上7点,你看新闻。”
话是对楚衍说的,但楚修文目光却迎想了白素,竟有萧索之意。
他扯了扯唇,算是笑了,白素yīn郁的看着,她觉得这个表情可能是楚修文这辈子做过最难看的表情了。
在此之前,楚修文精明能干,再加上自恃甚高,所以傲气逼人,那么自信的一个人,仿佛什么事情都打不倒他一样,但今天却从他身上悄无声息的流溢出落寞之意。
但仅仅是看着这样一个他,就足以让白素脸色瞬间变得yīn沉无比,指甲不知何时早已嵌进了手心里,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恨意涌上了心头……
楚衍就是在这个时候握紧了她的手,他关掉视频,站起身来,一手随意地插在西裤口袋里,一手握着她的手,将她拉到身旁,然后搂着她的肩,没有说话,但所有的言语都汇集在了这个充满温情的动作里,而他依然优雅淡定。
楚衍让左右两翼乱起来,逼楚翎狗急跳墙,断他后路,只不过这样一来,白素的安全就必须提上首位。
温岚说出自己的担忧:“你们有没有考虑到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楚翎并不完全信任素素,这说明从素素答应见楚翎的那刻起,就等于把自己的命交到了楚翎的手里。所以在素素和楚翎相处的时间里,决定素素命运的,不是我们,而是楚翎。”
此话一出,众人神情凝重,一时间眸光复杂的看着白素,似乎在权衡,这次行动是否值得如此冒险?
乔梁忽然抬头,认真看着白素的眼睛,“你能坚持到我们支援你吗?”
乔梁的话,无疑也是其他人的心声,白素见他们纷纷把目光投诸在她的身上,忍不住笑道:“你们这是干什么,气氛是不是太凝重了?”
慕少卿脸色有些难看:“素素,你比谁都清楚,现实有多严峻,如果你没有把握的话,最好不要亲身涉险。”
白素看出来了,比起支持她,他们更希望能够阻止她冒险。
“楚衍……”她只能求助楚衍,她以为她已经和楚衍达成了共识,却没想到楚衍会赞成慕少卿的话。
“少卿说的对。”楚衍降下语调,目光近乎yīn郁的看着白素:“你有想过追踪器吗?楚翎不可能让你佩戴电子设施前去跟他会面,一定会在出发前,就对你进行例行检查,到时候大到手机,小到身上佩戴的首饰都会被拦截下来,一旦我们无法追踪到你的行踪,你的处境只会变得很被动。”
“阁下说的对,无法掌握您的行踪,这才是最棘手的问题。”邵凯眸子深邃,语气更是透着认真。
殊不知白素听了他们的话,忍不住勾起嘴角,眉梢间突然溢出浅浅的笑意。
温岚不敢置信的看着白素,皱眉道:“我真佩服你,这时候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总不能当着你们的面嚎啕大哭吧?”白素笑容一分分的凝下来,目光环视众人,眸子里闪烁的光芒像是要照进他们的内心最深处,“在你们看来,楚翎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从来都不敢小瞧他。我既然去见他,就绝对不会侮辱他的智商。追踪器和窃听器,我都不会戴,一旦被他发现,我将永远失去和他见面的契机……”
乔梁唇角紧抿:“不戴追踪器,我们怎么追踪你的具体位置?”没办法知道,就没有办法支援营救。
白素说:“你们忘了一个人。”
闻言,楚衍微愣,眸子里瞬间有光芒闪过,“陈希?”虽是询问,但更像是陈述。
白素点头:“对,陈希。她和楚翎在一起,况且陈希误以为我是她女儿,如果楚翎对我不利的话,陈希绝对不会袖手旁观。到时候传递行踪可以从陈希这里下工夫。”
温岚一愣,是啊!她怎么会忘了陈希呢?
“她会帮你吗?”慕少卿问。
白素笑了笑:“会的。因为我现在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当年陈希远赴国外,不惜整容,变成赫赫有名的交际花,付出那么大的代价,一步步设计曲家,逼得曲家父子双双锒铛入狱,她能为了徐凌溯做到这种程度,又怎么会无视我的死活呢?在她眼里,我毕竟是她和徐凌溯的孩子,所谓爱屋及乌,当我的生命受到威胁时,她一定会挺身而出。”
“这么说来,你只身涉险的话,我们什么都不用做,只用在家里喝茶等消息就行了?”温岚语气听来似乎有些不满。
“可以这么说。”白素看着他们,“如果我一直没有给你们传递消息,或是陈希一直没有联系楚衍,那就代表我还好好的活着,一旦陈希联系你们,就只能说明我处境开始变得危险。我会想尽办法,支撑到你们来救我,希望到时候你们不会因为半路上汽车没油,或是汽车堵在了路上,拖延了救援时间,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可能会跟你们绝交。”
这应该是属于白素的冷幽默,易笙想笑,说话也很直接,不客气道:“这个玩笑有点儿冷。”
白素笑了笑,看着楚衍,声音温淡:“楚衍,我想让你答应我一件事。”
楚衍唇角弧度紧绷,漆黑的眸子一动也不动地盯着白素看,神态中少了如常冷静,多了几分探究与恼怒:“我不需要答应你任何事,一切等你回来之后再说。”
终究还是他最懂她。
白素不看他,声音却压得很低:“如果我出事,你去找楚修文,就说我在地狱里等他。”
“白素——”
这两个字声音很重,训斥白素的同时,透着压抑和愤怒。
楚衍握着白素的手一点点加大力气,迫使她看着他,那双墨色眸子仿佛融进了夜色,所以显得很yīn沉。
他在生气,毫不掩饰他的恼怒。
说实话,那样的眼神看的白素心里直发毛,但她固执的看着他,于是楚衍近乎咬牙切齿的朝众人说了两个字:“失陪……”
甩开她的手,光线从楚衍身上划过,投射到地上的影子被一寸寸拉长,然后消失在会客室门口。
室内有些沉寂,这世上能够轻易就惹楚衍生气的人,恐怕全世界只有白素一个人了。
慕少卿皱眉道:“你难道没看出来吗?他一直在后悔他的决定,你还说出这种话,听起来跟遗言一样,你让他能不火大吗?”
“有些话提前说,只是为了以防万一。”白素坐回沙发上,唇边挤出笑容,“关于楚翎,总要有人站出来,成为那个勇于冒险的第一人。等他气消了,他会理解我的。”
她知道,他并非是气她,而是担心她,而这种担心会持续到她回到他身边为止……
楚衍,我永远不会离开你【4000】
更新时间:2013-12-24 9:11:29 本章字数:4316
漆黑寂静的夜晚里,白素站在窗前,手指轻轻触摸冰凉的玻璃,一眼就看到了楚衍和慕少卿。
两道修长挺拔的身影置身在一楼大厅里,表情有些冷峻,她甚至能够清楚看到楚衍紧抿的唇。
慕少卿并非刻意安慰楚衍,他在楚衍对面坐下,良久沉默。
慕少卿在吸烟。
袅袅的烟雾包裹着慕少卿,他英俊的脸庞在萦绕的雾气中若隐若现,竟透着几分无奈和烦躁飚。
楚衍靠着沙发背,并不阻止他吸烟,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也许慕少卿此刻心里也充满了不安,所以才会这么心乱如麻。
偏偏心事纷扰的他,却在试图劝说楚衍。
——在这个世界上,花有很多品种,但我觉得最适合素素的花其实应该是向日葵。它静静的绽放着,散发出炙烈的生命力。我在想,素素在经历那么多磨难后,依然能够坚强的活着,并不是偶然和万幸,她是一个能够在逆境中求生存的人,我们或许应该试着相信她锱。
——其实你和素素很相似。她愿意牺牲自己,借助她自己的力量普渡芸芸众生;而你呢?你愿意走进地狱,将芸芸众生带离苦难之外。如果是我的话,我可能会犹豫,但有一点我很清楚……你们的坚持都没错,错的是现实。
楚衍觉得,慕少卿有时候真的不适合劝人,他把这些话听在了耳里,但转念回想的时候,却一点印象都没有。
最初,他之所以会生气,与其说是因为白素的话惹怒了他,还不如说白素亲身涉险,有可能带来的一系列变故让他觉得很恐慌。
楚衍其实心里很明白,有时候付出并不一定就会有结果,但如果一味坚持的话,势必会导致失去更多。
慕少卿吸完那根烟之后拍了拍他的肩离开了,楚衍在他走后,依然坐在沙发上没有动,他看着窗外,花园里的风景,他每日都能够看到,但如今因为被夜色笼罩,所以显得模糊不清,好像楚翎的为人,以为能够看得清,但走近的时候却捉摸不透,扑朔迷离。
“楚衍——”
有寂静凝滞在了楚衍身上,白素轻轻唤了一声他的名字,他听了,侧眸看着她,嘴角竟扬起了淡淡的笑意。
也许白素这时候可以松口气了,刚才叫他的时候,其实很担心他怒气没有消除殆尽。也许他此刻还在生气,但他却把愠怒控制的很好,不显山不露水,反倒让人提心吊胆。
又或许,白素是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因为楚衍在向她招手:“来……”
这就是楚衍,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字都能被他说的温情脉脉,心潮涌动。
没有人能够拒绝那样一个他,白素走近,下一秒,天旋地转。
她在猝不及防中跌倒在他怀里,被他轻轻拥抱着,力道不大,但却很强势,无言的动作让她意识到她是他的,如果他要禁锢她,那她只能在他圈禁给她的一方小天地里安逸呼吸。
他们的姿势有些暧昧,但白素却觉得很温暖,小时候她喜欢窝在父亲的怀里,跟如今楚衍抱着她一样,唯一不同的是感觉。
父亲抱着她,她心里有说不出的欢喜,觉得很温暖,但楚衍抱着她,她环着他的腰,在他炙热的眼神注视下,竟有流泪的冲动,她觉得心里很踏实。
“素素……”楚衍声音低沉,因为声音太过温柔,所以白素几乎是屏息看着他,唯恐呼吸太大声,惊扰了这么好的气氛。
“一定要毫发无伤的回来。”他垂眸看她,平日里的孤傲不见了,深潭般的漆黑眸子,平添了几分yīn郁。
那一刻,白素听到了她的心跳声,带着躁动和涩意,她在他怀里点了点头。
她知道,生死只有一个门槛的距离,看似很远,其实就在眼前,她纵使为了这个害怕她出事的男人,也该好好保护她自己。
白素可以掌控她的眼泪,但楚衍温热的呼吸却落在了她的耳畔,他把她身体抬高,紧紧的抱着她,“如果你出事的话,你让我怎么活?”
白素的泪就那么缓缓落了下来,她不知道客厅里有多少佣人会经过,她只知道如果时间可以用东西来交换的话,她会拼尽一切,只为留住这一刻。
那天晚上,他们紧紧依偎在一起,他抱着她回到卧室,在那张缱绻多年的大床上,默然相依。
“楚衍,我不离开你。”顿了顿,她补充道:“永远。”
“记住你的话。”他把她的碎发顺到耳后,语声温柔。
白素想,话语出口,她势必要对楚衍负责,这个男人辛苦半生,她怎么舍得他后半生沉溺在痛苦里不可自拔?
他的怀抱很温暖,在睡意侵扰下,她的意识开始变得朦胧,似乎有吻落在了她的额头上,如梦似幻,所以显得很不真实。
这一觉睡得很踏实,白素被一片温暖包裹,第二天清晨,尽管楚衍起床很小心,但白素还是醒了。
身边因为缺少他的体温,一时间显得有些空落落的。
“时间还早,再多睡一会儿。”他俯身看她,声音很低,近似呢喃。
“好。”她看到他已经开始穿衬衫了。
“中午我不回来。”他担心看到她,又会临时反悔。
“好。”
她闭上眼睛,她知道他在穿衣,在盥洗室漱洗,知道他回到了卧室,甚至知道他站在床前看了她好一会儿。
离开前,他轻轻叹了一声,声息怅然:“素素,别忘了你昨晚对我说的话。”
她没睁眼看他,但却开口说道:“不忘。”
这话多少安了他的心,他似乎走了几步,又突然折返身体,狠狠吻了吻她的唇,她措手不及,下一瞬,睁开了眸子,定定的看着他。
其实白素有些想笑,而她确实笑出了声,在他结束那个略显克制的早安吻之后,她抬手挽着他脖子道:“反反复复,一点儿也不像你。”
“被你逼的。”他似乎被她磨得没办法,坐在床沿,连人带被把她紧紧抱在怀里,话语沉窒:“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要为我多想想。”
“……好。”这么絮絮叨叨的楚衍,她还是第一次见,楚翎一事要尽快解决才行,要不然她先生怕是要疯了。
晨间新闻给国民和政坛投了一枚定时炸弹。
白素看到新闻时,楚衍已经去总统府了,吴为把饭菜端到了白墨的房间里,白素正陪她一起坐在床上用餐。
白墨有看新闻的习惯,在连城的时候早中晚必定坐在电视机前关注国家动向,那么小的孩子似乎比他们这些大人还要关注这个国家的命运,曾经一度让白素很汗颜。
白素没想到楚修文会拿枪伤事件大做文章。
明明是她开枪暗杀他的,种种矛头却指向了右翼。
消息是从医院流出去的,楚修文主治医生在朋友聚会,醉酒的状态下,“不小心”说漏了嘴,正好朋友中有人是做记者的,于是暗杀事件遭遇了曝光。
当记者试图采访那名主治医生时,主治医生显得很后悔,也很惊惶不安,拒绝多说一个字,而楚家外面更是守了大批记者,虽然没有采访到楚修文,却看到一辆辆汽车载着左翼成员驶进楚家地下车库,入内跟楚修文会面。
就在新闻播出四十分钟后,有警卫选择了自杀,据悉那位警卫是特工出身,是国会右翼高官的亲信,警卫大概迫于压力,给新闻当局打了一通电~话,说他自知罪孽深重,更害怕承担罪责,所以选择自杀偿命。
特工身份曝光后,右翼愤怒了,他们一致觉得这个借口太烂,根本就是三脚猫的闹剧,分明是以楚修文为首的左翼自己制造的陷阱,目的就是为了把右翼一网打尽。
偏偏这个时候,法院开始立案取证调查,右翼认为在此事上他们蒙受不白之冤,受到了极大的冤屈,就在他们准备涌到总统府,希望楚衍能够秉公处理的时候,有左翼份子和右翼份子在办公室里因为此事起了冲突,致使一死一伤。
死的那人是左翼政客,什么事情一旦上升到死亡事件,就会变得跟棘手,无论是再精明的人,一旦情绪被愤怒占据全部意识,就会丧失掉所有理智。
早饭过后,S国发生大规模动~乱,从上午8:26分开始一直到上午11:06分,依然不见有平息的迹象。
白素10:42分从素园出发时,她跟白墨告别,“我可能要去一趟国外,你知道的,成年人的世界总是很复杂。”
“一定要这个时候出国吗?”白墨眉头紧皱,有些不满的看着白素。
“舍不得我?”白素笑了笑,白墨的语气哀怨的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
“我现在还受着伤,心灵很脆弱,需要你每天都在我身边陪着我。”白墨撒娇跟别的孩子不一样,比起楚楚可怜的眼神,她更偏爱用落寞来收买人心。
白素看了看她的伤口,没有出血迹象,这才帮她拉好衣服,提出建议:“我想,你或许可以趁我不在的时候,跟你父亲好好培养一下感情。”
白墨夸张的叹了一口气,做出受不了的表情:“他看起来不太好接近,我的意思是说,除了对你和颜悦色外,他对别人都冷着一张脸,就像现在……”白墨伸手指了指电视屏幕,总统府外面聚集了很多人,载着楚衍的车辆从总统府出来时,镜头有捕捉到他的面部表情,虽然一晃而过,但却被定格在了屏幕上,棱角分明的五官线条紧绷着,眉目间透着冷峻……
这样的表情很容易让人对政坛局势浮想联翩,也确实就像白墨说的那样,楚衍的脸色很冷。
白素说:“这个时候,他如果还能面带微笑的话,可能遭受国民攻击的人将会变成他。”
“他这时候怕是没心情跟我培养父女感情。”白墨有些沮丧。
“培养感情的第一步就是你要试着理解他。”白素接过吴为递给她的外套,吴为执意要为她穿上,她只能笑了笑,在吴为的服侍下穿上衣服。
这个素园管家做起事情来,总是很坚持。
“我正在努力。”白墨调整失落的情绪,问白素:“现在就要走吗?”
“我准备去趟白家,看看你外公和外婆。”提起白家,心情可谓是冰火交加,既温暖又害怕。
“代我向他们问好。”其实外公和外婆都有给她打过电~话,询问她的伤势,她能听的出来,他们很想来素园看望她,但又顾忌母亲,如今母亲能够去白家的话,相信他们见到她一定会很开心的。
“我尽量。”也许,她并不会进白家门,两年后的今天,走进白家,不仅仅她需要勇气,白毅和于曼更需要拿出勇气来接受她。
“最后一个问题,你准备在国外呆多久?”
“看情况,如果主人留我多住几天的话,可能会晚些回来。”她的去留取决于楚翎的态度。
“你只要能回来就行。”白墨忧愁的看着她。
白素吻了吻白墨的额头,“我会的。”
楚翎,这个男人很嚣张
更新时间:2013-12-24 9:11:33 本章字数:3298
没有人为白素送行,所谓战友,理应如此。
他们正常工作,一如既往的出现在媒体面前,让今天看起来跟平时一样,她觉得这样很好。
白素最终没有前往白家,她在半路上改变了行踪,她没想到这场动~乱会带来那么严重的后果。
11:06分,堵车厉害,她在十字路口旁打开车门,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冷意寒到了骨子里,冰雪世界里,因为左右两翼正式开战,街头开始发生多起暴力事件。
就在白素不远处,有不法分子趁乱犯罪,焚烧了好几辆汽车,多家商店被严重破坏,触目所见好比千疮百孔的战场一般,透着悲壮和惨烈飚。
那一幕,足以让白素铭记一生了。
高高的媒体屏幕上,楚衍目光宛如凝成了这世上最锋利的冰棱,透过屏幕狠狠的刺穿了凝滞的空气。
楚衍发表强硬警告,他声称此次暴乱是S国政坛最为严重的派系之争,对于这场措手不及的动~乱事件,会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迅速蔓延首都,他感到极为痛心,并予以强烈谴责锱。
楚衍说,他会和国民团结一致共度难关,必要时会采取强硬手段,尽快恢复首都安定。同时他呼吁国民在今天最好留在家里,不要外出,以防被犯罪分子袭击受伤。
11:24分,副总统慕少卿针对左右两翼众位政客对峙动~乱事件,召开高级安全会议,展开紧急讨论。对于高官政要发动的暴乱,他除了予以谴责之外,并在会议上指出昔日同事如果不适时收手的话,这些人将受到军事或法律制裁。
11:35分,国务卿邵凯会见安全部,国防部两位部长,誓言将调集精英兵力分散首都每一处,在最大限度上保护国民安全,加强巡逻,但凡发现闹事者,定当严惩缉捕。为了让国民安心,温岚公布了警力人员调度人数,由最初的7500人上升到2.1万人。
到了11:50分,新闻频道发表声明,楚衍总统正在和国会商议解决方法,预计此次派系纷争如果无法控制的话,可能会采取清剿行动保护国民安全。截止播放时间为之,因为这场政坛风波,国家财产损失严重,警方已经逮捕287名犯罪分子,参加暴乱的左翼高官25名,右翼高官31名。
……
白素知道这场纷争还将继续,短时间内根本就不可能停歇下来,既然有暴乱,就势必要有死亡。
左右两翼从最初的和平抗议,到最后引发的大规模动~乱,势必要走向万劫不复之地。
随着左右两翼开战,她知道死亡避不可免,但看到有国民为此付出生命时,还是会觉得代价太大了。
白素在11:55分上了一辆黑色轿车。
楚翎能够清楚获知她的行踪,她并没有感到很意外,让她感到意外的是,前来接她的人竟会是楚翎本人,当然还有他的下属杨骏。
白素很想说,楚翎很嚣张,也很胆大。
杨骏开车,楚翎坐在后车座,她上车之前,楚翎应该在吸烟,在她上车后就熄灭了烟头,无言的举动看起来很绅士,白素没吭声,随手关上了车门。
“外面冷吗?”
体贴的问话,让白素下意识看向楚翎,他并没有回避她的目光,似乎跟人相处的时候,与对方眼神对视是很自然的一件事。
“还好。”白素觉得还是话语简洁一点儿比较好,毕竟他们的关系无法再亲近一步,哪怕一小步。
楚翎双手在胸前交叉,闲适的靠着椅背:“我以为你会跟白毅告别,这条路应该是前往白家的方向。”
白素想,或许从她离开楚家的那刻起,楚翎就一直在跟踪她,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里,她站在大街上,迎着寒风,看着新闻播报,而他呢?就像现在一样,意味深长的打量着她,然后在洞察一切的目光里老狐狸一样的算计着……
“早上看了新闻,只是没想到暴乱会蔓延这么快,所以临时改变了主意。”白素口气淡淡的,目光望着楚翎更是从容不迫。
沉默几秒,楚翎唇角突然勾了勾,嘴角笑容意味深浓:“我跟你这次见面,让你很不安吗?”
白素皱眉,“我不太理解你的话。”
“跟我见面前,你决定回白家看望你养父母,你知道你让我想到了什么吗?”楚翎目光有些不近人情,偏偏他在微笑,带着尖锐的嘲弄和戏谑,“你让我想到了,你是在跟他们做最后的道别。”
在楚翎脸上出现那样的目光,似乎能够让任何一个人在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内无所遁行。
那一刻,白素脸上有被看穿的恼怒,面色如常,但眸光却变了,就连声音也冷了几分:“有些话你可以不用说出来。”
楚翎太过多疑,她只有贪生怕死,顾前顾后,他才能放下戒心,选择相信她。
楚翎笑了笑,淡淡的看着她:“素素,我让你很害怕吗?”
白素深吸一口气,仿佛在努力压制自己的情绪,良久后她才开口:“侵吞楚氏财产,被全世界通缉的你,竟然敢光明正大的出现在首都大街小巷里,面对这样一个气定神闲的你,我不该感到害怕吗?”
楚翎含笑摇了摇头:“这不是答案。”
白素眉色yīn郁,自嘲道:“你说对了,真正的答案是,你要带我去的地方是哪里?我跟你去了之后,会不会被你灭口。”
“这个答案倒是很符合人性。”好奇心作祟,白素明明很担心生命安危,但却义无反顾的答应了这次约定,这就是人性。
“倘若我被你灭口,提前见一见我养父母,我有这样的想法不过分吧?”
“人之常情,理解。”
白素就那么平静无波的看了楚翎好一会儿,然后开口说道:“……如果我说,你让我感到害怕,你应该不会生气吧?”
楚翎眸子弯起,有一种长辈对待晚辈犯错,惯常出现的纵容姿态,“不会,你母亲也这么说过我,不过我觉得你们目光太短浅,看错了人,我其实是个大好人,真正的坏人应该是你丈夫才对。”楚翎声音顿了顿,眼睛灼灼的看着白素,“你丈夫很了不起,很明显这是他亲自导演的一出戏,最后出面做英雄的那个人还是他,什么好事都让他占了,白白可怜了这群老狐狸,千算万算,到头来还是栽在了这小子手里,你说可悲不可悲?”
“我虽然不敢说很了解楚衍,但我想他应该不至于对左右两翼赶尽杀绝,不管怎么说,楚修文也是左翼领军人物,清剿右翼还差不多,对左翼可能会手下留情。”白素在试探楚翎的态度,对她来说,一个太过镇定的男人如果能够偶尔愤怒的话,也许会让她有所收获。
楚翎表情波澜不惊,但话语却带着一股凌厉的气势,让人无从回避:“这场暴乱如果不用武力镇~压的话,根本就是治标不治本,左右两翼制造出这么难以收拾的局面,给政坛带来巨大的负面影响,因为他们的暴动,引发犯罪活动高涨,国民一定深恶痛疾,楚衍如果这时候对左右两翼实行清剿活动的话,他在国民眼中不是暴君,而是杀伐果断的一国决策者,到时候声名显赫,势必会再次成为传奇。”
这话怎么听,都带着浓浓的讽刺,至于讽刺谁,不言而喻。
白素眸色收敛:“你好像一点也不关心右翼的死活,他们可是你进军政坛的后备军,老实说你的态度让我感到很意外。”
楚翎看着她,声音冷硬:“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次动~乱之所以会蔓延这么快,是因为彼此积怨太深,矛盾长年累月的积压在一起,就像被吹大的气球,当容纳空间撑到极致时,就会‘砰’的一声爆炸。矛盾也一样,它之所以蛰伏那么久,无非是在等一个机会,一旦时机成熟,就会一触即发。这次动~乱将会为政坛重新洗牌带来契机,执政理念和内阁换届会在楚衍的带领下做出调整。纵使我关心右翼命运又如何,最大的赢家从一开始就注定了,那个人是楚衍,可不是我。”
白素看了楚翎一眼,漫不经心道:“不担心我身上安装追踪器吗?”
“这辆车里安装有检测器,如果你身上有任何通讯设施的话,你认为你还能上车吗?”白素如果这么笨的话,他想他会很失望的。
白素没表情的笑笑:“我们要去什么地方?”
“一个让你大开眼界的地方。”
***
PS:还有一更。
地下王国,他的野心有点大
更新时间:2013-12-24 19:15:12 本章字数:3153
这世上任何一种语言都不足以表达白素内心涌起的震惊。
楚翎说他们要去的地方会让白素大开眼界。白素活了这么多年,各种稀奇古怪的事儿见得太多,光怪陆离的地方也去过很多,但当她跟随楚翎身后,走进楚翎所说的神奇地方时,那一刻她呼吸紊乱,心跳加速,大脑传来一***的剧痛,脑海中仿佛燃起了熊熊的烈火,烧得她浑身发抖,双眸一片猩红。
偌大的地下室里,众多科研人员穿梭其中,有些面孔对于白素来说,她甚至能够闭上眼睛就叫出他们的名字来。都是S国赫赫有名的物理学家和科学家,他们在不同时期离职,有些因病离退,有些是对未来心存希冀,想要带亲人环游世界,有些白素甚至给他们颁发过成就奖……这些人年龄不一,成就却都非凡无比。
楚翎把这些一流人才聚集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偌大的指挥试验部,每个人穿着白大褂有条不紊的工作着,围绕一大堆原料和繁琐的制造流程开始了他们漫长的研发工作。
这里是一处地势极其辽阔的私人岛屿,并非楚翎名下产业,但显然楚翎用平民身份做掩护,很早之前就开始了他的地下研发事业攴。
白素认为,把这里称为军事基地可能会比较恰当一些,各种高科技机器,各种工作人员各司其职,白素注意到有些科学家正站在透明实验室里,把部分物件和核物质试图组装成核弹头。
更有雇佣兵拿着枪械来回巡逻,他们在保护这些人的安全,同时也在保护那些极其珍贵的核物质。
这些雇佣兵都是用钱喂养的嗜血之狼,只要有钱给他们,他们就可以抛头颅洒热血,哪怕为此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娴。
白素终于知道楚翎为什么那么缺钱了,因为这些年他把金钱全都投到了科研开发经费上,这是一个庞大的吸血工程。白素随意扫了一眼在这里出没的工作人员,少说也有几千人,更何况搞科学研究原本就很烧钱,它是一个无底洞,只有不停的投钱进去,才有可能获得成功,也难怪楚翎会选择变卖楚氏集团了……
白素眸光寒了,楚翎的破釜沉舟意味着他们已经快要成功了,或许已经成功了……有这种想法的时候,仿佛有一种冷意瞬间钻进了白素的骨子里,她万万没想到楚翎会不顾政府禁止法令,私自研发核武器;她更加没想到楚翎手下团队竟然可以自主提炼高纯度浓缩铀,他在巨大原料和金钱资源的优势下,再加上还有一群训练有素的天才科学家,高尖端技术帮助下,具备了制造核武器需要的全部物质条件,所以楚翎如果想要实现核野心的话,并非是难事。
楚翎一心一意制造这些核武器,不惜落得通缉罪名,不惜放弃右翼拥护,他究竟想要干什么?
也许,白素已经隐约猜到了端倪,但她始终不敢轻易下定论,她很清楚一旦猜测成真,迎接S国的将是一场真正意义上的生灵涂炭。
地下室温度适宜,气候好比春末,但白素却觉得有一股冷空气凉飕飕的灌进了她的脖子里,激的她全身汗毛直竖,有一种无从宣泄的愤怒差点从她的身体里喧嚣而出,当她转头看向楚翎时,大脑似乎被利器狠狠扎了一下,瞬间愤怒骤然消失,目光随即就恢复了从容冷静。
“我带你来的这个地方是否让你大开眼界?”楚翎声音低沉,双手闲适的背负在身后,独立一隅,说不出来的温润如玉,但眸子里的光却泄露了他的内心思绪,他的目光太过yīn鸷。
“我想知道你制造核武器的目的是什么?”白素声音毫无温度。
楚翎定定的看着她,然后笑了笑:“我说我报效国家,你信不信?”
“我信。”白素话语如常,但喉咙却因为寒意隐隐发痛,“你既然把我带到了这里,就代表你不打算带着面具继续演戏,所以你说的,我没道理不相信。”这话多少带着讽刺之意,暗喻楚翎至今还在跟她演戏,太过虚伪了。
楚翎看着白素的眼神开始有了尖锐的意味,不知过了多久,他无谓的笑了笑:“……我们去那边。”
这里有楚翎独立的办公室,空间很大,坐落在地下室半空,造型独特,可以通过上电梯入内,坐在里面可以观摩地下室大部分景象,但外面的人却看不见内部的人和物。
楚翎示意白素就座,话语可谓开门见山:“27年前,有人拿着一把锋利的匕首,狠狠的刺进了我的胸口,面对我父亲的死,我一夕间从天堂跌进了无人救赎的地狱。有些东西你应该很清楚,即便伤口愈合了,但伤疤却会永远的留在胸口上,有些痛,注定会跟随我们一辈子。自此以后我有家归不得,我顶着王室身份却被驱逐在外,每天为了保命辛苦游走算计,从那时候起我就明白了一个道理,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只要我表现的无欲无求,温顺听话,像个白痴一样的被陈惠母子耍着玩,我或许才能苟且偷生。说实话,最初的时候我确实想要争夺总统之位,那个位子不管怎么说都是我的,但你母亲却忽然现身横插了一脚……”
白素有些意外:“我母亲?”应该是陈希。
楚翎冷冷一笑,夹枪带棍的讽刺道:“你以为七年前楚修文为什么会突然辞去总统之位?”那时候他并不认识Lee,尚且不知道Lee就是陈希,更不知道她丈夫徐凌溯参与了他父亲暗杀事件。
知道这件事情已经是楚修文卸任总统三年后了。
白素微愣,“我只知道,他那时候以身体不适卸任总统一职,随后楚衍回国接任。”
楚翎轻轻的笑,但就是那样的笑声,却隐含着令人恐惧的寒意,他忽然收住笑,眯眼一字一字道:“身体不适是借口,你母亲想要复仇,所以邮寄了一封匿名信给楚修文,上面陈述了一国总统在公海对特工家属清剿的所有恶行,并且拿话诓楚修文,说她掌握楚修文的犯罪证据,让楚修文在公众面前忏悔认错,让他给死难者一个交代。倘若楚修文不同意的话,她会第一时间召开记者会,公布他的恶行。需知一国总统犯下这种滔天罪行,国民绝对会把所有的怨愤和仇恨迁怒到各大政府机构,到时候S国会比今天左右两翼纷争要乱上千倍万倍不止。内乱会带来一系列灾难,经济退步几十年不说,国民将会对政府机构彻底失去信心,楚修文应该经历过好一番心理挣扎,要不然他不会急流勇退,在刚刚五十岁政坛黄金年龄时宣布卸任,一旦他不是总统,就算过往事曝光,至少不会对政坛造成太大的冲击。”
“然后呢?”白素没想到当年楚修文卸任还有这层原因在。楚衍接任总统,楚修文暗中派人调查你母亲的下落,你母亲为此意识到她先前的做法太过冒险,如果想要公布楚修文罪行的话,势必要掌握最真实的证据,不敢再有动作,直到她认识了我。”陈希制造巧合认识他,刻意吸引他的注意,然后说出她知道的事实,希望两人能够合作,而他自然不会拒绝。
多么可悲,楚修文身为总统之前,他是楚氏集团一把手,楚修文来了之后,他被迫屈居楚修文之下。
他父亲被暗杀,他要像白痴一样装的很无知;总统位置被抢走了,他要笑着说没关系,他对政治不感兴趣;集团被楚修文霸占了,他要鼓掌表示欢迎……
七年前,楚翎才大彻大悟,什么总统?什么集团领导人?全都是狗屁。总统的主人是国民,集团领导人的主人是董事会,而他呢?他有三个主人,楚家是陈惠,集团是楚修文,总统府是楚衍,像他这样的小蝼蚁需要时刻马首是瞻,如果哪天主人不高兴了,随便一脚踹过来,他只有哭爹喊娘的份。
楚翎看着白素,嘴角笑容讥诮:“今天的情况你看到了,S国之所以会发生***乱,最重要的原因是因为国家病了,这个国家早就病入膏肓,楚衍以为他能肃清内政,无非是治标不治本,最有效的方法是毁掉总统府,重新建造一个新的政权集结地,实打实为国民谋福利,不再有纷争,不再有yīn谋,它将会成为所有国民心目中的朝圣地。”
楚翎越说越激动,听得白素血液倒流,她看着眼神冒出血腥光芒的楚翎,忽然意识到楚翎或许已经疯了。
一念之差,人间悲剧【6000】
更新时间:2013-12-25 10:36:23 本章字数:6337
在白素眼里,楚翎装扮常年雷打不动,西装革履,搭配着衬衫领带,外表斯文,看起来很儒雅。
但白素见过了这个男人太多面,他语言温和,却又暗藏杀机;他内敛隐忍,却又冷酷肃穆。直到现在,白素依然不能否认,楚翎是一个极具魅力的男人,从某一程度而言,白素其实很“欣赏”他。换言之,白素欣赏任何一个在绝境中自寻出路的人。
就像如今,他试图用他的智慧和微笑来征服她,他在她这个专业人士面前玩起了心理战术,白素想她或许应该试着用欣赏的目光来看待楚翎,只有这样她才能用最轻松的姿态面对他。忽然很认同楚衍说的话,楚翎是个思维太过细致缜密的人,跟这种人相处对峙的话,最好能够学会适应两个字——淡定。
从楚翎口中说出来的话,明明淡如云烟,但白素听了却心惊肉跳。是的,心惊肉跳。
楚翎之前说摧毁总统府,建立新的政权集结地,她不会幼稚的认为楚翎野心仅止于此,他能放弃一切,连名誉都不要了,还会在乎一个政权集结地吗?从他犯下商业罪,亲自剪掉右翼这个大翅膀时,就代表他早已不把“总统”放在眼里,现如今楚翎如此破釜沉舟,隐隐透着玉石俱焚之势飚。
她决定试探试探他,所以白素嗤笑道:“原来你的野心不过如此。”
楚翎眉梢挑了挑,嗤笑一声,戏谑的眸凝视着白素,“野心很小吗?寻常人听到,只怕要大吃一惊了。”
“你把我当傻子吗?这么大费周章,只为了毁掉总统府?”很显然楚翎跟她玩起了心理战术,亦真亦假,她能不能分辨得出来,全凭她的造化锱。
楚翎看着白素的眸光变了,神情平添了几分肃穆,目光宛如高空盘旋的鹰,沉沉的锁视着白素:“我没找错你,你比有些自以为是的白痴聪明多了,最起码不会因为我的话就妄下评判。我今年四十多岁了,如果还没看透权欲野心的话,着实是白活了。从我父亲被暗杀的那刻起,我就再也不信血缘亲情。楚家让我明白,唯有实力才能取代一切,我父亲的遭遇,我的遭遇,让我对人性失望到了极点。我楚翎不乱则已,一旦乱起来势必要天翻地覆,我一人死不算什么,我要让楚家基业遗臭万年之后,再毁于一旦。”
楚翎的声音太过平静,所以没有丝毫波动,但白素却开始有冷笑的冲动了。
“楚翎,别卖关子了,直接把你的目的说出来,别浪费你我的时间了。”白素声音隐隐有些不耐,目光灼灼。
楚翎目光忽然冰冷下来,仿佛寒冰下刚刚解冻的水流,投射出潋滟波光,只不过这光却显得极为尖锐罢了,他说:“如果S国研发的核武器,有一天在A国、H国,或是K国,任何一个国家引爆的话,你说S国将面临什么?到时候的场景是不是很精彩,很刺激。”
白素心头一颤,险些跳起来,但她却极力抓住了椅子扶手,强迫自己安安分分的坐在椅子里,不要冲动。
她其实很想质问楚翎,很想用这世上最尖锐的目光狠狠瞪着他,她甚至想朝他咆哮嘶吼:楚翎,你想让千万人为你父亲殉葬吗?
白素没有吼出声,那些话语几乎冲到了喉咙口,却悉数涩涩的咽了回去。有一点倒是很出乎白素意外之外,她没想到楚翎会把小范围屠杀,演变成四国纷争,他要的是三国联合制约S国,他要的是一片饱受战争洗礼,尸骨如山,无数家庭破裂的战后S国,面对这一幕由他策划的人间悲剧,他要像一个局外人一样站在高端狰狞的笑,享受着用死亡堆砌的快感。
白素决定收回之前对楚翎的“欣赏”,哪怕这个男人绝顶聪明,她也无法欣赏这样一个杀人狂魔。
四国联盟中,最早研发核武器的国家是A国,那时候A国总统季雨霖刚接任总统就投诸了大批的人力和财力,花费了15年之久,A国科学家们终于研发出第一枚核武器,于当年引爆,此举引起尚未开发出核武器国家的恐慌,比如说其余三国。
为了防止A国将核武器用于军事战争,四国总统达成协议,限制核武器开发和禁止核武器使用。A国倒也守信,因为季雨霖发现了核武器带来的一系列隐患,所以就此封锁了本国核武器开发技术,自此不再生产。
但人心隔肚皮,就像楚翎之前所说那般,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A国手中有核武器,无疑让同盟国寝食难安。先不说另两国是不是在秘密研发,单说S国,表面遵循条约,但出于安全隐患,私底下却开始投入人力和金钱在核武器开发研究上。
几十年前,听说核武器已经研发到后期阶段,也许再过不久就会成功在望,却因为间谍情报泄密,让另外三国得知此事,当即责令S国停止研发,要不然同盟国将遵循当时的协议对S国采用军事力量制约。
S国迫于同盟国施压,不得不停止研发核武器,至于以后核武器研发,白素再也不曾听说过,父亲白毅倒是曾跟她提过,曾经参与研发的首脑科学家,重要领导骨干其中有四名因为掌握部分研发技术,有泄密迹象,先后被暗杀……但白素很明白,楚衍一向重条约,断然不会拿S国开玩笑。
激怒同盟国,只会给S国带来无穷的麻烦,况且核武器对生态环境破坏力太大,所以在楚衍众多科研项目里,始终没有核武器的踪影。
如今,楚翎的话让白素不寒而栗,她想过楚翎会玉石俱焚,但她没想到楚翎会这么心理扭曲,竟然拉着这么多人一起殉葬。
一旦他计划成功,核武器被秘密运往同盟国引爆,S国注定战火肆虐,经济崩盘,当然最重要的是民不聊生,全民大伤亡。
在伊拉克战争的悲剧下,她不希望S国有一天也会成为众矢之的,面临一场空前的大灾难……
v白素看着楚翎,目光里浮动的情绪带着点点yīn郁:“我想知道,我对你究竟有什么利用价值?”
楚翎站在白素面前,低头看着她,薄唇紧抿,好半天才开口说道:“你对枪械和杀伤力武器组装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天份,这是很多人都比不上你的地方,而我需要的正是你在这方面的天才。”
白素眼眸微微闪烁:“看来核弹头组装让科学家们到了研发后期瓶颈。”
该松口气吗?至少核武器开发止步不前,说明他们还没有正式研发成功。
楚翎微愣,骤然眯起双眸,看起来很危险:“你怎么知道?”
“我刚进来,大概看了一眼工作室……”知道楚翎疑心病又犯了,白素笑的有些嘲讽:“你知道的,我以前身为谈判专家习惯了,正确的说是职业病。”对于陌生环境,先观察周围环境,没有错吧?
听了白素的话,楚翎倒是暗暗松了一口气,刚才那么紧张,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有些失态了,他先是沉默不语,但是很快双眸中就浮现出晦暗难懂的情绪来,“目前有两种情况科学家们一直找不到原因,一种是核弹头在地下发射时会突然脱落,还有一种就是在组装和装载过程中突然落地。我想你或许有办法。”
“看样子,你把我当神看,以为我无所不能,老实说我没有接触过核武器开发,这个忙我恐怕帮不上。”楚翎有求于她,不管怎么说,她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至于以后就不好说了。
“素素,我如果不相信你才能的话,你以为我会带你前来这个秘密基地吗?可我既然带你来了,就代表只有你才能解决这个问题,我也只信你。”这时候,楚翎五官表情开始变得柔和起来,就连声音也温柔了许多。楚翎有求于她,所以她所享受的待遇确实不一样。
“你这话如果让外面这群为你卖命的科学家知道了,他们只怕会寒心无比。”白素觉得楚翎这招“美男计”注定白使了,谁让她不为所动呢?
“你还很年轻,不明白外面这群人的心理。如果我是一个作家,我会把诺贝尔文学家当成我毕生所求;自从A国研发出核武器之后,S国科学家就坐不住了。如果成功的话,这里将制造出S国有史以来第一枚核武器,你觉得这样的荣耀对于他们来说,是不是很具备吸引力呢?”
“我猜你并没有把计划告诉他们吧!”她不相信那群科学家在得知楚翎的意图后,会跟楚翎一样丧心病狂。
楚翎没表情的笑了笑:“他们很多人在外人记忆里已经是个死人,或是在国外工作,定期往家里汇寄高额工资的上班族,没有人会怀疑他们,更何况我曾承诺他们,一旦科研成功,我会上报总统府,给他们嘉奖,并且‘复活’身份。从他们跟我签订协议的那刻起,他们就很少出过这座岛屿,他们可以在这里自由活动,对于外界信息我会有选择的过筛,你认为他们怎么可能知道这些呢?”他需要他们为他卖命,所以有些消息必须隐瞒,比如说他成为了通缉犯。
白素饶有兴趣道:“让我猜猜你当时都是怎么骗他们的……你是不是说,只有居安思危,才能避免灾难压顶;在这个世界上,看似和平,但随时都可能因为国与国之间的纷争引发战争,到时候弱肉强食,优胜劣汰;S国科学家的鼎盛,不该让科学进取心就此消弭下沉,反倒应该以A国核武器为目标,激起万丈雄心和斗志,只有这样才能让S国加入强国之中,核武器的开发将会成为利国利民的旷世研发成就,而参与科学研究的工作人员都将成为S国国民心目中的英雄?”
楚翎在笑,但眸光里却没有笑意,那双漆黑深幽的眸,反而蕴藏着yīn沉之气,他深深的看着白素,近乎讽刺道:“好口才,我那时候没你说的好,但意思差不多,如果当时请你来发表演讲就太好了。”
“姑且不说我能不能帮你,就算我能帮你,我凭什么帮你?”白素冷笑道:“先不说其他原因了,就说说这里吧!辐射力度那么大,估计这些年没少死人,我如果在里面长时间呆着,首先身体就会吃不消,我何必呢?”
楚翎脸色紧绷,凝声道:“每个国家制造出来的核武器各有不同,不能相提并论,辐射不是问题,如果你帮忙的话,也许很快就能解决问题,离开这里。”
“你打算让我离开?”白素似乎对他的话感到有些意外,皱眉道:“我还以为我会死在这里呢!”
“瞧瞧,说这话就太见外了,我杀谁也不可能杀了你,女孩子家怎么那么喜欢胡思乱想?”楚翎声音很低,宛如暗夜中悄然流动的湖水,带着说不出来的磁性和沙哑。
白素觉得,他这么一说,好像是她想法有多十恶不赦一样。
白素问他:“帮你的话,我有什么好处?”
就在这短短一瞬间,楚翎又恢复了以往的恶劣,白素的话似乎让他觉得有些好笑:“帮我,你或许能出去;不帮的话,你永远都出不去。”
“看来,你用好奇心给我下了一个饵,试图把我囚禁在这里。”白素淡淡提醒他:“别忘了,楚衍发现我失踪,他一定会过来找我的。”这时候她倒希望楚衍快些来,免得拖延时间过久,会横生枝节。
楚衍蹙了眉:“别说他现在因为左右两翼的事情分身乏术,就算他有时间,也要他能找到你才行。”
白素其实很喜欢楚翎用嚣张轻蔑的语气看着她,这让她觉得至少他的面目还没有那么可憎的不忍直视。
“既然来到这里了,我真的很好奇,这次核武器计划指挥官是谁?”能够研习到如今这一步,实在是不简单。
楚翎修长的身形带来的yīn影笼罩在白素的脸上:“你想知道?”
“或许,你可以继续糊弄我,对我来说没什么区别。”
“……她死了。”楚翎声音很淡,竟然还带着一抹轻叹。
“死了也应该有名字,他是谁?”白素问的有些散漫。
“楚锦秋。”
“胡说——”白素这次没稳住,那三个字瞬间砸在她心窝上,想不激动都不行。
“你似乎太激动了。”楚翎微微眯眸,眼神猝然冷了下来。
白素意识到自己的失常,干笑了一下:“能不激动吗?这个计划是你七年前启动的,楚锦秋又过世那么多年,你以为是在拍鬼片吗?”说着,又补充道:“指挥官不可能是她。”
楚翎笑着看她:“我有说核武器一定需要活人指挥吗?”
“什么意思?”
沉默几秒,楚翎开口问她:“你对楚锦秋了解多少?”
白素心里一咯噔,语气倒还平静,不见起伏:“王室公主,楚衍姑姑,仅此而已。”
“她是一个天才。”楚翎声音淡淡地,有些漫不经心,但却异常低沉:“接下来这句话可能会让你感到不高兴,但我依然要告诉你,在我的认知里,品品比你更有才。”
白素没有反驳楚翎的话,对于他这么维护楚锦秋,白素多少感到有些意外。
“实在是喜欢不上你。”那一刻,白素语气是不悦的,至于是做戏,还是真的很不高兴,大概只有她自己最清楚了。
楚翎似乎陷入久远的回忆里,所以对白素的话多少有些充耳不闻:“我小时候很喜欢跟她一起玩,她自幼聪明,在她很小的时候,就能一眼看出枪械零件规格,手枪对于她来说,就像玩具枪一样,她开始把注意力转移到了更强大的杀伤力武器上。她跟王室公主不太一样,不喜欢陈惠安排给她的礼仪课,外表乖顺,实则叛逆。几十年前,正是S国秘密研发核武器的时候,楚平阳对品品的天赋却极为看重,品品老师很多,其中一人叫黄涛,他是那次秘密研发核武器指挥官,著名的天才物理学家。随着年龄增长,品品对原子力和理论物理学有着极高的天赋。当年研发进行到一半时,品品在楚平阳的带领下多次往返实验室,接触到大量的技术资料,她很快就发现了各种各样的问题。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见任何人,就那么废寝忘食,不分日夜的计算、设计、材料分配和调整思绪……她注定是一个天才,当她把新理论交给黄涛时,连黄涛自己都瞠目结舌,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他甚至连替自己挽回脸面的勇气都没有。只可惜,就在黄涛满怀斗志准备把品品的理论变成实践时,核计划暴露了。研发工作叫停,黄涛无疑觉得很遗憾,对于黄涛来说,楚平阳绝对不会再尝试冒险,所以他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我父亲身上。他把所有的研发过程和理论资料全都交给了我父亲,希望能够说服下一任总统改变心意。我父亲原本承诺黄涛,等他接任总统后会继续支持核计划研发,但谁曾想我父亲却被暗杀了。”楚翎每次提及楚家人,都会显得被悲愤,浑身仿佛结了一层寒霜般,透着凛冽的冷:“连楚平阳自己都不知道,表面看来黄涛是核计划领军人物,其实真正创造理论的那个人却是他女儿。”
“看来你白白捡了一个大便宜。”白素相信楚锦秋……她母亲最初的时候,只是想单纯研发核武器,只可惜研究成果到最后竟然被楚翎给利用了。
楚翎没理会白素的讥嘲:“因为事隔多年,包括黄涛在内的科学家有些不是死了,就是年纪大了,脑袋不灵光,我真正能用的人很少,但好在有前车之鉴,还有理论实践,所以少走了很多弯路,你说我捡了大便宜,我并不否认。”
“我只能说,今天我所看到的一切,听到的一切都让我感到很震撼,但这个忙我真的帮不了。或许,你可以直接打死我。”白素故意激怒楚翎,只要他掉进她的语言陷阱里,她或许就能得见陈希。
楚翎深深的看着她:“你的弱点是什么?”
“不好意思,我的弱点你怕是下不了手,他们的安全问题不劳你担心。”白素说的“他们”指的自然是白墨和养父母等人。
“看样子你是有恃无恐,无所畏惧了?”楚翎唇角开始有了冷意。
“你这么说,我不反对。”
“素素,只要是个人,总会有需要和弱点。”楚翎忽然笑了笑:“有一个人你或许忘了,比如说你母亲。”
闻言,白素终于一扫之前无畏,神情难得很紧张:“楚翎,你究竟想干什么?”
楚翎笑容迷人:“善事做到底,你们母女分开那么久,我让你们联络联络感情,你觉得怎么样?”看来,他还真是掐对了穴位,既然他劝说不管用,或许可以让陈希试试看。
白素觉得,楚翎这个主意很好,真的。
坚守,有一种时间叫三天
更新时间:2013-12-26 16:42:59 本章字数:3265
这是一间独立的套房,透明的落地玻璃窗,没有拉上窗帘的时候,站在房间任何一个角落,都可以看到有光闪烁在岛屿四周。
那些光,代表了岛屿的安全防护究竟有多严密,白素想楚衍他们如果寻来的话,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岛屿内部,只怕要多花点心思了。
也许她目前该担心的问题不是楚衍什么时候能够获知她的下落,而是有关于楚翎让她做的事情,她是万死不会做的,那个实验室,她甚至没有再次进去的打算,但她知道现如今她置身其中,人在屋檐下,难免会有身不由己的时候。
目前她能做的事情其实很简单,尽可能拖延时间,激起楚翎的愤怒,如果她的生命受到威胁的话,陈希看到了就一定不会坐视不管。
或许,她应该先试探一下陈希的态度飚。
这次见到陈希,她的脸色并不好,白素想陈希或许和楚翎之间早已隔阂渐深,她能从他们两人的互动中看出端倪来。显然白素被楚翎带到这里,完全出乎陈希的意料之外,所以她生气也是在所难免的,白素忽然在想说不定陈希早就来过这里,她会是楚翎yīn谋计划中的一份子吗?
这个五十多岁的女人,虽然年纪已经开始走向衰老,但外表看起来依然妩媚动人,当楚翎意味深长的看着她们,转身离开~房间时,白素微不可闻的笑了笑,楚翎离开之后,可能会去另外一个单独的房间,那里会有监控器,而里面被监控和窃听的主角将会从她一人演变到了她和陈希“母女”两人。
楚翎多疑,只有她的一举一动全都掌握在他的手里,他才能安心,而她将会24小时被监视,在被监视的时间里,她不能有愤怒,更不能进行所谓的抗议秭。
白素很清楚,在这个岛屿里,她是被宰物,而楚翎是生杀者,掌控着她的生杀大权。
陈希情绪很激动,虽然没有母女相见时该有的热情和欢喜,但她在担心白素,也许还有淡淡的恼怒和愤怨。
“你来这里,怎么不事先跟我说一声?”陈希声音有些扭曲,但还是能够听出来,她在克制她的坏情绪。
“只是跟楚翎有约,他说要带我去一个地方,我没想到会是这里。”顿了顿,白素认真的看着陈希:“相信我,现如今最懊恼的那个人是我,如果知道楚翎的计划,我说什么也不会跟着他一起来这里。”看样子,有关于楚翎的计划,陈希还是有所了解的,至于了解程度深浅,白素就不得而知了。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陈希开始靠近白素,眉头紧皱:“你来到这里,你以为你还能出去吗?”
“我没打算出去,既来之则安之,帮他是死,不帮也是死,与其这样,他还不如直接一枪打死我。”
客厅里明明沙发地方很大,偏偏陈希喜欢跟她挤在一起,白素朝一旁挪了挪,陈希从白素的举动中感受到了疏离和抗拒,眼神黯了黯,就坐在那里,没有再动了。陈希自认经历这么多事,再柔软的心也变成了石头,可是面对白素,毕竟骨肉亲缘,于是坚硬的心就那么自然而然的软了下来。
陈希不想激怒白素,但是每次面对她,总会下意识觉得很内疚,毕竟她把白素生下来,却没有尽到当母亲的责任,白素会气她,恨她,也是应该的。话虽如此,她把一切都看的很通透,但还是会忍不住有些难过。
如今白素说出这种赌气的话语来,陈希难免又气又急,轻叱道:“你这孩子乱说什么?能活着还是活着好,你爸爸已经死了,现如今我在这世上只有你一个亲人,说什么也要看着你点儿,如果连你也出事的话,你让我以后怎么对得起你爸爸?”
“你知道楚翎让我做什么吗?”白素看着陈希,眸光一寸寸冷了下来:“不管怎么说,我都不可能帮着他成为千古罪人。”
说实话,陈希被她目光看的心里有些发慌,短暂怔忡之后,她的表情开始被一种无言的哀愁包裹着,她苦涩的笑:“你有没有为我想过,我只有你一个女儿,如果你出事的话,你让我怎么办?”
“女儿?一个被你抛弃在白家,不闻不问长达25年的女儿吗?不清楚我们关系的人,只怕还以为我们母女关系很好。”
“素素……”陈希眸光变了,她仿若欲言又止,见白素直直的盯着她,终是鼓足勇气,迟疑的往白素身边挪了挪,拉近两人的距离。
这一次,白素没有再抗拒,但却把目光移开,耳边响起陈希黯然的声音:“妈妈当初也是逼不得已,后来见白毅和于曼对你很好,所以才狠心没有回来找你。”
白素垂眸,似乎陈希的话让她感慨万千,她沉默了几秒,然后看向陈希,正色道:“过去的事情,我不想再提了,我只想问你,你知道楚翎的计划吗?还是说在这件事情上,你跟他的想法其实是一致的。”
陈希微愣,表情开始有些不自然了:“……你知道的,你爸爸是被楚修文害死的,我……”
“所以你要联合楚翎一起大开杀戒?”白素几乎是在冷笑了,盯着陈希,一字一字道:“老实说,你真让我失望。”陈希虽然坏,但事出有因,也是一个可怜人,她不相信陈希会真的像楚翎一样,泯灭了人性。
陈希似乎因为白素的话大受打击:“素素,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所有人都可以对我失望,只有你不能。这些年我看似风光无限,有谁知道我心里有多苦……如果有机会选择的话,谁愿意从一开始就走上这条不归路?没有人给我这样的机会,每一条路都被堵得死死的,所以我只能咬着牙,硬着头皮往前冲。”陈希想起过往事,神情悲愤,声音扬高,开始变得尖锐起来:“为什么不报复?我在国外最初的时候受尽了侮辱,我流了那么多的泪,吃了那么多的苦,目的是什么?就是为了给你爸爸报仇…….”
陈希说着,眼角已经有了湿润,但她很显然不想在白素面前哭泣,她及时止了话,将脸撇到一旁,悄悄拭了拭泪。
白素心中一叹,佯装没有看到陈希的情绪变迁,但声音却软了下来:“国民是无辜的,我可以杀死楚修文,但让我成为毁灭国家的刽子手,我做不到。”
“总要试一试,如果连你也没办法,相信楚翎不会为难你的,到时候我会劝他放你离开。”陈希又何尝希望自己的女儿有一天跟她一样满身罪孽,她已经脏了,没道理连累白素。
白素扯了扯唇:“这话哄哄小孩儿还差不多。楚翎能做出这种决定是因为他在这世上没有牵挂,但我有,他可以不顾念国民生死,但我却需要报答白家养育之恩。除了白家,还有白墨。楚翎比谁都清楚,我的离开意味着泄密,你觉得他会同意我活着离开这里吗?”
“不会的,他答应过我,不会伤害你的。”这话,陈希说的很笃定,但连她自己都有些心虚。
白素目光含着讥诮:“看样子,你们已经达成了协议,不过很可惜,你的说服对我无效。”
“素素……”
陈希还想劝说白素,却被白素不耐烦打断了:“今天真的很糟糕,我能自己待会儿吗?”
陈希轻轻咬唇,有些泄气,勉强笑了笑:“……好,我过一会儿再来看你。”
陈希起身,走了几步,见白素坐在沙发上发呆,叹了叹,出了房间,楚翎刚好从另一个房间走出来。
陈希盯着楚翎,目光悲愤:“我早说过,她不可能听我的劝。”
楚翎不紧不慢的抚弄着腕间手表:“你应该知道,我的时间很紧迫,也实在没心情陪她一直耗着,我只给她三天时间,如果三天后,她还是这个态度的话,就别怪我不念旧情……”
陈希被楚翎的态度给激怒了:“楚翎,如果你敢伤害素素的话,我一定不会跟你善罢甘休。”
楚翎低低的笑,但那样的笑声因为太过轻蔑,反而让陈希开始惴惴不安起来。
楚翎走近陈希,拍了拍她的脸,微微皱眉:“同样是不经大脑,但在床上的时候,从这张嘴里面发出来的呻吟声很动听,也很***,但下了床,声音反倒开始变得刺耳了。”见陈希脸色越来越难看,楚翎笑的欢愉:“你好像忘了一个事实,在这里我才是王。”
“你……”陈希气的脸色涨红。
楚翎撤手,好整以暇道:“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会以三天时间为限,从今天起,开始学习倒计时。”
错位,她的一夜风流
更新时间:2013-12-26 19:24:54 本章字数:3238
三天?白素的态度让陈希感到绝望。
白素可以无动于衷,陈希却不能让白素拿性命开玩笑。她试着劝说白素,但白素总是表现的很敷衍。
陈希又开始劝白素了:“你试试,实在不行,正好可以让楚翎死心。”
“死心之后呢?楚翎一旦死心,我对他就再也没有利用价值,到时候他想杀就杀,再也没有任何顾忌。”白素窝在沙发上不想动,连说话也透着敷衍。
“……”陈希心里一咯噔,不作声了膪。
白素看了她一眼,笑道:“看样子你还不曾想过这个问题。”
过了一会儿,陈希又问:“你有把握吗?”
“没有。”白素补充道:“我没接触过核武器。技”
陈希皱眉:“但你有天分。学起来应该很快。”
“学多久?楚翎打算给我多长时间开发我的潜能?”白素嘴角笑容消失了,叹声道:“抱歉,我没他想象的那么聪明。”
“只要你肯帮忙,时间应该不是什么难题。”陈希有些口是心非了,白素刚才的话一直在她脑子里回响,帮是死,不帮也是死,楚翎既然把素素带到这里,就没打算放她离开……她在想,如果楚翎真的狠下杀心的话,她该怎么办呢?又能怎么办呢?
陈希有些慌乱。
白素坐直身体,看着陈希,眸色仿佛笼罩了一层轻纱,雾蒙蒙的,她语气还算平缓:“所以只要核武器不成功,楚翎就打算一直把我囚禁在这里吗?我需要被关在这里多久?一年,两年,还是跟这些科学家一样,因为接受楚锦秋的核武器新理论,为了把这些理论付诸到实验中,变成真正的核武器,实验后失败,失败后总结经验,继续实验,然后再失败……周而复始,他们为了把理论,把一个虚无缥缈的文字游戏变成实物,一个个科学家以理论为蓝本付出了七年的科研代价,难道你希望我也要关在这里工作另外一个七年,甚至更多七年吗?我做不到,这么痛不欲生,不见天日的活着,我宁愿死了。”说到最后,白素嘴角的笑容不可谓不苦涩了。
陈希看了,心里也不好受,仿佛有一只不听话的夜猫在身体里肆意奔窜着,她觉得心慌,但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陈希叹道:“我是不是劝不了你?”
过了很久,白素才开口说道:“别说我没有这样的本事,就算有,我也不会助纣为虐。”
陈希忽然不说话了,她在之后的两天时间里,每天都会陪着白素,但两人同处一室,能真正聊起来的话题还真是不多。
到了第二天黄昏,白素忽然问陈希:“你来这里之前,首都情况怎么样?”
“左右两翼对峙越演越烈,到了后来竟然发生枪杀事件,听说场面混乱,死了不少人,楚衍迫于形势,为了把伤害降到最低,采取了清剿行动。至于后来情况怎么样,我就不知道了,不过那些人死的死,伤的伤,就算有人还活着,只怕也要在牢里呆着了。”陈希觉得两人能够有话题聊,总归很好,他们分开那么多年,母女两人好不容易在一起,虽然漠然相处,沉默的时候居多,但她却觉得很温暖。
这时候的陈希感慨万千的同时,却又心生期盼,真希望时间能够拉长。如果可以的话,她愿意拿一切来换。
白素看着陈希的眼神,殷切却又紧张,心里一软,白素不能否认的是,她被陈希的目光触动了,从两人第一次在酒吧相见,她就对陈希的眼神记忆犹新,别人可能会觉得陈希是交际花,是一个恶毒的女人,但在白素的眼里,陈希只是一个可怜的女儿,可怜的妻子,可怜的母亲。
白素很喜欢一句话,一个人有多狠,就证明她之前受过的伤有多重。如果可以的话,她并不想利用陈希,这么想来她自己也高明不到哪里去?
白素轻轻一叹,似乎为了避开陈希的目光,她站起身,倒了一杯水,然后递给了陈希。
无言的举动,多少透着罕见的温情。
陈希有些发愣,呆呆的看着,老实说她有些反应不过来,她以为白素倒水是自己喝的,但没想到,白素竟是倒水给她喝,一时间她也说不出来心里是什么感觉,有悲有喜,因为白素再简单不过的举动,她竟瞬间湿了眼眶。
很快她就把水杯接在了手里,白素眸光温和的看着她的泪眼,她反倒有些尴尬了,接过水杯后,因为有些热,就在手心里暖着,垂眸隐藏好情绪,这才看着白素笑了笑。
陈希是不指望白素微笑的,但白素看着她,不期然想起了楚锦秋,想起了于曼,于是唇角浅浅扬起。
那一笑,瞬间柔和了白素之前营造的冷漠和疏离,陈希只觉得心里暖暖的,还有些甜,跟年轻时和徐凌溯恋爱结婚一样,心里仿佛在一瞬间就开满了芳香馥郁的花……
“愿意跟我讲讲你这些年在法国是怎么生活的吗?”倒不是说白素对陈希在法国的事情有多好奇,她只是觉得如果她这样问的话,或许陈希会觉得心里舒服一些。
这些年来,陈希的心冷了,不能温暖别人的同时,只怕也温暖不了她自己,但白素想,陈希每次想到她丈夫和女儿的时候,心里大概会感受到那么一丁点的温暖,但温暖之后呢?温暖之后是无尽的悲伤和痛苦。
这些年,她都是在这样一种身心煎熬里度过的吗?
白素的话无疑打开了陈希的话匣子,因为从未跟人倾诉过的缘故,所以她的语气又快又急,有时候因为说的太快,白素甚至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但还是耐着性子继续听下去。
陈希说的很琐碎,但在有些事实上还是选择了保留,比如说她为了生存,不得不出卖自己的身体……在自己女儿面前,陈希是说不出口的,说起她在国外的婚姻史,陈希干脆一语带过,但神情却显得很悲愤,等白素反应过来时,陈希已经说到了白素的婚姻。
陈希说:“我知道唐天瑜和楚文绪的存在,我也知道这些年你因为那个小贱人受了很多委屈,以前是你不屑跟她争,但今后只要有我在,我就不容她欺负你。她如果给你添堵的话,我就给她添堵……
白素皱眉了,陈希口中的小贱人让她觉得有些悲哀,倒不是为唐天瑜,而是母女不识,原本最亲的人,反而成为了仇人,一如她和楚家。
白素不愿陈希再说下去,陈希不知道所以可以无谓,但她却不能装作若无其事继续聆听下去,但就在她想开口制止陈希的时候,陈希接下来的话语却让白素如掉冰窟。
“那小贱人不是会勾~引人吗?前些时候她去酒吧买醉,一夜风流快活……”陈希说到这里故作神秘一顿,见白素震惊的看着她,以为白素听到唐天瑜出了这种事情,心里会觉得很解气,就抬手理了理头发,笑了起来,那笑声竟夹带着几分得意和尖锐,瞬间把她之前的悲剧形象击打的烟消云散。
“和好几个男人。”陈希又笑了起来,她似乎在这场近乎卑鄙的报复中寻找到了快感,兀自沉沦着。
白素浑身发冷,陈希的笑声钻进她的耳朵里,仿佛虫子一样,透着yīn谋下的悚然。
她恨唐天瑜,绝对饶不了唐天瑜的性命,但白素从未想过,有一天需要通过这样的方式来惩罚一个女人,她想起了白荷,脸色竟有些青白交加,但白素的心里还是心存希冀的,也许这事情和陈希无关,但显然她只是在自欺欺人。
“是你做的吗?”
“……是。”陈希有片刻迟疑,但终究还是说了实话。她以为白素会心生欢喜,纵使不动声色,至少内心会觉得这一切都是唐天瑜罪有应得,如今跟她预想的其实一样,但又好像有些不一样,因为白素听到她的话之后,浑身力气仿佛被人抽走一样,无力的靠着沙发,看着她的目光,有些悲悯,有些嘲讽,有些苦涩,有些复杂……
陈希的心忽然突突的跳了起来,她开始下意识反思,白素认为她做错了吗?
“素素,妈妈这么做,只是因为心疼你。”陈希握住了白素的手。
白素任由她握着,嘴角笑容牵强,陈希心疼错了人。唐天瑜大概想不到她算计了楚家的亲情,但到头来却被自己的亲生母亲给算计了……
应该是那日了,唐天瑜失魂落魄,行为异常的那一次。
难怪……”
生死关头,久违的爱和温暖【6000】
更新时间:2013-12-27 9:53:52 本章字数:6547
盥洗室里,白素看着镜子里的女人,额头伤疤渐渐淡化,相信终有一日,她的额头上将不再有任何伤痛的痕迹。
她想也许身为楚家人,与生俱来就带着掠夺和算计的本性,有些罪孽势必会融进骨血里。
或许她是不同的,但她看看着镜子里的她,心里好像平添涟漪,浅浅荡漾着。如果她嘴角没有冷笑,如果眼睛里没有算计光芒的话,也许她会认为她是一个好人。
最初利用陈希,让陈希误认为唐天瑜母子给她添堵,她对楚衍感情失望,她承认她有私心…….
她那时候无非是想利用陈希把她的处境和遭遇传递给楚翎,但她没想到陈希竟然会选择用那样的方式去报复唐天瑜飚。
在白素的认知里,可以对付唐天瑜的方式有多种,但她从未想到有一天陈希会给唐天瑜上了这么生动的一节人生大课。
她在想,如果陈希或唐天瑜知道彼此身份的话,她们届时又该如何面对彼此?
白素知道,这个如果不可能实现了,因为她不可能让唐天瑜还活着秭。
如果心里住着一片湖的话,那陈希的话势必在白素的心湖中掀起了一阵惊涛骇浪,然后随着时间流逝。一点点的回归到沉寂之中。
打开门,不期然在门口看到了陈希,她微微皱眉,并不说话。
陈希斜斜的靠着墙壁,深深垂眸,从她喉咙里缓缓发出模糊的声音,“明天是最后一天。”
白素看着陈希落寞隐忧的背影,因为心事重重,所以脊背略弯,跟最初见她时,她身上流露出的自信和妩媚形成强烈的对比。
陈希是唐天瑜的母亲,但她们之于白素最大的不同在于,她恨极了唐天瑜,却不恨陈希。
陈希不是一个好人,但陈希却有成为一个母亲的潜质。
白素有这种想法的时候,已经入了夜,房间内一片漆黑,她敏感的在房间里闻到了一股香水味。
她自己是不喷香水的,所以现如今她闻到的香水味,很显然是陈希的。
白素把床头灯打开,光线不太亮,但足以看清楚深夜造访她房间的人是谁了。
确实是陈希,陈希抱着一床被子,略显紧张的站在床边看着白素。
“有事?”其实白素不用问,陈希抱着被子走过来,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陈希说话有些不利索了,甚至有些含糊,但白素还是听明白了她的话,陈希问白素介不介意她今天晚上和她一起睡。
白素想,如果她拒绝的话,陈希绝对会抱着被子离开,让她得以安静入眠,但她平静无波的看了陈希好一会儿,却开口说道:“随便。”
白素敏感的察觉到这种看似温情的母女同床入眠,也许还有别的意义存在,至少不会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白素没猜错,陈希躺在白素身边后,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关掉了床头灯,房间里再次陷入黑暗之中。
良久之后,陈希忽然感慨道:“我刚才很担心你会拒绝我。”
“……”白素没说话,呼吸均匀。
陈希试探道:“要睡了吗?”
“嗯。”
“女儿,晚安。”陈希声音很柔,因为藏在夜幕下所以显得有些飘渺。
白素觉得,短短四个字,陈希却把语言演绎的很美丽,好像母女亲缘不管经历多少岁月间隔,始终都会横亘在胸口里,延绵到血液之中。
暗夜里,陈希好像听到了白素发出来的叹息声,但又好像没有,白素呼吸均匀,似乎真的睡着了。
陈希手指摸索着钻进了白素的被子里,几乎在那一瞬间,白素的手就扣住了她的手腕,陈希呼吸瞬间凝滞起来,她有些急,真的担心白素会恼怒的打开灯,然后疾言厉色的指责她。
但白素没有,她缓缓松开了陈希的手,然后感觉到陈希似是松了一口气,手指触摸到她的手心,开始在上面写字。
不能看,只能用猜的,陈希写的是:别睡。
陈希写完字,就把手抽出了白素的被子,白素翻了个身,背对着陈希,但却紧了紧手心……
到了凌晨三点,是监控最松懈的时候,陈希和白素在被子里,因为声音很低,必须贴的很近才能听清楚。
无疑陈希知道房间里到处都被楚翎安装了监视器和窃听器,要不然她不会选择这么偷偷摸摸的跟白素说话。
陈希声音压抑:“明天就是最后期限了,你准备怎么办?”
“我现在已经是楚翎手中提着的笼中鸟,生杀大权掌握在楚翎手中,我是生是死,自己说了不算。”
“我一定会拼尽全力护你周全,绝对不会让楚翎伤害你。”陈希声音很轻,但听起来却跟发誓差不多。
白素轻轻反问她:“你现如今怎么保护我?你有楚翎人多吗?最重要的是……你有杀死楚翎的筹码吗?”
“我……”陈希欲言又止。
白素短暂沉默,转移话题,声音冰冷:“楚翎疯了,难道你也疯了吗?当你决定助纣为虐的时候,请好好想一想当年在公海死去的家属,这一次不再是简简单单的几十个人,楚翎想毁掉的是一个国家,所有的国民都是陪葬品,难道你想变成第二个楚修文吗?”
陈希浑身一僵,似乎受到了打击,她失声呢喃道:“我只想让楚修文生不如死。”
黑暗中,白素看不到陈希的表情,但想来陈希心内的良善正在一寸寸的往悬崖上攀爬,她握着陈希的手,察觉陈希手颤了颤,随后反握住白素,力道有些紧。
白素说:“我会帮你报仇的,但你应该很清楚,楚翎已经丧心病狂,你如果继续帮着他的话,到最后注定只有死路一条。”
陈希声音有些激动:“我死不要紧,但我一定会想办法把你弄出去。”她早就看清楚了楚翎的为人,他明知道素素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他还要赶尽杀绝,她怎么容许有人伤害她的女儿?
素素承诺会报仇,她自然是相信她的。活到她这把年纪,经历了这么多事,她还怕什么呢?
“如果有电~话还好说,但你来这里之前,只怕楚翎早就没收了你身上所有的通讯设施。况且……”顿了顿,白素叹了一口气:“楚翎那么小心的一个人,怕是不会让你再离开这里。”
陈希反而安慰白素道:“不怕,这些年跟楚翎相处,我对他还是有一些了解的,我有一个办法,或许能够让我离开这里,不过需要你的配合。”
凌晨的时候,陈希对白素说:“只有亲身历险,才有可能否极泰来。”
白素有些迟疑,但陈希说,“素素,我相信你。”
白素这些年利用了很多人,第一次在利用陈希时,偶尔会升起淡淡的愧疚,但她知道现如今她没有任何选择,如果她想活着,就不容许有太多的妇人之仁,所幸她并不算一个好人。
所以当第三天中午,杨骏给她们送饭,提醒白素这是最后一天时,原本走到餐桌前正欲坐下就餐的白素出其不意的取走了杨骏身上佩戴的手枪。
杨骏之所以大意,是因为他没想到白素会这么不要命,更没想到她会这么傻,她以为杀死他,就能逃出这里吗?
黑漆漆的枪口对准杨骏,杨骏不愧是楚翎的人,遇事不慌不乱,纵使被白素拿着枪指着额头,依旧面不改色,他甚至嗤笑出声,似乎在讥嘲白素的愚蠢。
陈希没想到会发生这一幕,大吃一惊,连忙想要劝说白素:“素素,你这是干什么?快把枪放下来。”
白素冷冷的看了陈希一眼,随后把目光移到房间一角的监控器上面,眸色漆黑,深浓的不见底:“放我走,或是杨骏死,十秒钟,我要看到你。”
她知道楚翎就在隔壁的监控室里坐着,十秒是她能给的下限。
陈希呼吸急促,目光在白素和杨骏,还有门口之中游移。
“先生不会来。”杨骏声音冷静。
“是么……”白素看了看时间,十秒过去,门口毫无动静,陈希眸光如常,近乎哀求的看着白素:“素素,快收手。”
白素置若罔闻,含笑看着杨骏:“你说对了,他没来。”
伴随一道极其细微的声响,有子弹毫不留情的射中杨骏的大腿,剧痛传来,生生凝固了杨骏嘴角猖狂的冷笑。
杨骏脸色煞白,弯腰抱着大腿,冷冷的看着白素:“杀死我,你照样逃不出去。”
白素笑了笑,她有说她要逃着出去吗?没理会杨骏,抬眸再次看向监控器:“八秒钟,右腿。”
白素知道楚翎会出现的,孤家寡人的楚翎,唯一能说说话的人只有杨骏了,白素赌的就是那个唯一。
她赌对了,楚翎出现了。
房门被人大力打开,白素看到了楚翎身后跟着几位持枪手下,看到了楚翎yīn鸷冰冷的目光,她觉得还好,楚翎目光虽然yīn森可怖,但还不至于让她吓得腿脚发颤,因为她的枪拿的很稳,嘴角的笑容依然很耀眼。
“站在门口,不许进来。”楚翎这话是对他手下说的,平平淡淡一句话,却透着楚翎惯有的讥讽。
白素想,或许楚翎此刻的平静只是假象,要不然楚翎为什么不看杨骏呢?是为了防止体内血液涌到脑门吗?
陈希似乎很担心楚翎伤害白素,快步上前抓住楚翎的手臂:“楚翎,别伤害素素,她只是一时糊涂,我相信她不是有心的。”
楚翎看了看陈希的手,隐含警告,显然他不希望陈希触碰她。
陈希讪讪松开,紧张不安的看着楚翎一步步上前,他的态度很嚣张,手臂环着胸,就那么静静的站在一旁,唇角似笑非笑,眼神漆黑深邃,冷笑道:“被关了几天,智商退化了吗?”白素如今这么愚蠢,反倒透着诡异,难怪他会多疑了。
“我必须要回去。”白素情绪忽然变得很激动,似乎压抑了太久,而这一刻看到把她囚禁在这里的人,所以才会刹那间全都暴露而出,没有丝毫遮掩的意思:“我女儿受了枪伤,我必须留在她身边照顾她。”
楚翎微微挑眉,显然因为白素的话有些意外,白素对白墨的感情,他之前目睹过,也接触过她们相处时的母女氛围,虽说不是亲生的,但白素毕竟养育白墨多年,母亲挂念孩子也是可以理解的。这么看来,似乎是他多疑了,似乎……
“你知道的,在你没有点头之前,我不可能放你离开这里。”楚翎转头看了一眼门口,语气中带着嘲讽之意:“还是你认为杀死杨骏之后,你能够活着从这里离开吗?”
白素眸光看向楚翎,眸子比夜晚颜色还要深,她自嘲一笑:“我死不要紧,但陪葬的那个人却需要我来定。”
白素的话太过诡异,但楚翎的反应却是极快的,掏枪已经来不及了,再快也快不过白素,更何况就算他能快速拔枪,在他和白素互相开枪的情况下,他们两个都会受伤,轻伤还好说,重伤就得不偿失了,他没想到白素会这么不要命,下定决心想要一心寻死,这是他最大的失算之处。
短短一瞬间,避开来不及,开枪对付白素太过冒险,楚翎几乎想都没想,伸手就要抓住陈希。
显然他把陈希当成了挨子弹的挡箭牌,正确的说是替死鬼,陈希也看到了他的举动,但楚翎刚要抓住陈希的刹那间,陈希却仓惶的叫了一声“楚翎”,紧紧的抱着他,替他挡下了那颗子弹。
白素那一枪真狠,陈希胸口中弹,虽是冬季,在室内衣服穿得比较厚,但楚翎似乎透过衣服感受到了陈希鲜血的热度。
白素眸光复杂,外面已经有人冲了进来,纷纷拿着枪指着白素,一切似乎尘埃落定,白素的反抗无疑蠢到了家,没有逃出去,极有可能把自己也折进去。但白素知道,楚翎不可能杀她的。这,也是她敢这么愚蠢的筹码。
对于陈希在危险关头能够不顾性命,将他的安全凌驾在她自己的生死之上,楚翎仿佛被定身般,一动也不动的僵在了那里。
陈希身体在他怀里缓缓倒下,他还没有缓过神来,但却下意识搂住她下滑的身体,睁着晦暗的眸子直勾勾的看着陈希。
因为枪伤带来的痛苦,陈希面庞有些扭曲,她虚弱的看着楚翎,见他无恙,松了一口气:“你没事就好。”
楚翎眼神复杂而深刻,带着挣扎,声音很低:“……为什么?”
他那么自私的想要拉她当替死鬼,为什么她却要救他?从他认识她的第一天起,他就告诉自己,这个女人就像穿衣服一样,怎么爽怎么穿,可以当利用工具,唯独不能付出半点真心,况且他也从未想过要对陈希付出真心,但如今被他视如敝屣的放荡女,却在最危险的时候,下意识挺身而出,那声仓惶的“楚翎”不像是假的……他糊涂了,忽然间开始看不懂陈希,他对她来说很重要吗?
“你问我,我也不清楚,我和你彼此算计这么久,直到这一刻,我才发现我不能让你有事,可能……”陈希苦笑道:“可能是一种本能。”
本能?
楚翎看着陈希,似乎瞬间失去了所有的言语,脑海中反反复复的响起陈希的话。
“本能”这个词汇太容易让人心生温暖,楚翎一时间忘记了呼吸。
很小的时候,母亲对他说过:“阿翎,至亲至爱的人有一个共性,那就是本能。如果有一天有女人愿意跟你共荣辱,生死面前把你的命看的比她的命还要重要,那我想这个女人对你一定是真心的。”
母亲的话历历在耳,但如今陈希的话在他耳边缓缓响起,楚翎有一种时空错觉感。
“如果我死了,希望你能顾念你我曾经相识一场,不要伤害我女儿,留她一条命……”陈希疼的近乎昏厥,眉头紧蹙,就连话语也带着难得的哀求。
楚翎低头看她,那一刻他看不到他眼睛里的神色,所以无从得知,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情绪是不是很复杂?偶然升起的内疚究竟带着几分真情实意?
白素早已垂下了手枪,杨骏更是忍着痛,夺走了她手中的枪支,她就那么冷冷的站在那里,看着陈希,看着楚翎吩咐人把陈希送去医治。
她知道陈希不会死的,她开枪还是有分寸的,陈希伤势看起来很重,但却不会有生命危险。
岛上有专业医生在,但专业的看护却没有,楚翎如果有被陈希触动的话,他或许会送陈希离开小岛,尽管陈希离开后,行踪可能还会被楚翎限制,但在外面至少机会有很多。
凌晨的时候,陈希对她说:“楚翎因为长期缺少爱和温暖,所以才会这么无情,但他对杨骏的态度却是不一样的,因为这么多年来,只有杨骏不离不弃的追随着他,事事唯他马首是瞻。缺少爱和温暖的人,其实最渴望的就是爱,不管是哪一种,都足以暂时网罗他的心。只要我肯为楚翎去死,他不会不心软的。我会寻找机会,让楚翎把我送出去,不过你自己也要多小心,出了这种事情,不管你做什么,在我请楚衍过来救你之前,你一定要先把命给保住了。”
如今很显然,楚翎被触动了,但他的怒火也被白素给彻底点燃了,倒不是说陈希受伤让他感到很心痛,而是白素开枪威胁他的生命,让他积压近三天的怒火瞬间到了濒临爆发的边缘。
“想拉我一起死?”楚翎一步步迫近白素,目光狠冽,冷冷一笑:“就凭你?”楚翎已经蓦然抓住了白素的手腕,手指力道极大,似乎想把白素手腕折断一般。
白素完全可以反抗,但反抗之后呢?只会加快死亡进程,她只知道她需要好好活着。
她咬牙忍着疼痛,看着楚翎没说话。
“素素,我这么爱护你,一再纵容你,可你偏偏不识好歹,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我,你太让我失望了。”楚翎深沉幽冷的眸光里透着讥讽,似乎在嘲笑白素的愚蠢和不自量力。
白素差点笑出声来,他可真能说的出口,他和她关系很熟吗?熟到可以用“失望”这个词来表达情感?
但白素笑不出来,她没哼出声就不错了,实在是楚翎下手太狠了,左手腕剧痛无比,白素后背甚至沁出了冷汗,明明那么疼,但白素却选择了隐忍和沉默,白素越是这样,楚翎就越欢喜:“要不要我把你这只手也给废了?”
楚翎声音仿佛从地狱里涌出来,徘徊在白素的耳边,她忍着腕间疼痛,眼睛里带着血丝,冷冷的看着楚翎,言语讥诮:“好啊!废了这只手,看我还怎么帮你?”
楚翎微愣,眼睛眯了起来:“决定帮我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能活着还是活着好。”先保命要紧,一方面可以拖着楚翎,另一方面白素也可以找机会跟那些科学家们好好“沟通”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