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0
作品:《温暖》 【6】
眼前放着五光十色许多瓶指甲油,我抱膝坐在床上,端详着,思考着到底要涂什么颜色。
以往我都是涂红色的,怎么艳俗怎么打扮。反正我只是个老鸨子,干嘛不把自己弄的低俗点,干嘛要颠覆别人对老鸨子的印象?
我低头看着自己光秃秃的指甲,要说十几年的养尊处优的生活给一个女孩子留下什么印记的话,想必就是这一双白如玉,洁无暇的手了。我外婆是香港人,她向来很注重女子在仪态方面的细节。是以我们家从我妈妈到我,无疑都是一双可以做艺术品的手。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涂红色,高一肯定不会喜欢。
正犹疑着,眼前一只手伸过来,从这瓶瓶罐罐中准确无误的挑出裸色。
我抬头,小漏正将指甲油塞到我手中:“听我的,这个肯定好看。你那一双美手,不能白白糟蹋了。”
我接过来,试了试,在灯光下将五指并拢,左右端详:“嘿,还真不错。”
小漏在我床边坐下,看我一个一个涂完指甲,才道:“怎么回事儿啊?”
“什么?”
她大手一扬:“少跟我装糊涂,外面内位,怎么回事儿?”
我大吃一惊:“还没走?”
“你跟这儿装鸵鸟呢,他能走么?说说……到底什么事儿?”
看小漏兴致**的样子,我实在不好意思再遮遮掩掩了,只好坦白从宽:“他要在天下晓找个情,妇。”
“不对吧……”小漏抱着双臂,眯起眼睛看着我“人家可还没结婚呢啊,情,妇这俩字,说早了吧。”
我把床上的指甲油都收了起来,边做边说:“这种人,你当他不结婚是等待真爱呢?他那是没玩够!再说了,他就是没结婚,在这里包.养一个女人,跟包.养情.妇有什么不同?狗眼看人低的没素质的**!”
“哎哎哎……”小漏推了我一把“愤青啊你。”
好吧,是有点过分了。我撇撇嘴,再不说话。
她站起身,颇为不满的送我一记白眼:“我不管你怎么想的……反正赶紧把这尊佛爷给弄走。这都几点了,前台经理都快哭了!”
“让他哭让他哭!”我兴致**“我还没见过男gay哭呢!给他男朋友打电话,我要观摩男人怎么哄男人!”
小漏正好走到门口,听到我这没心没肺的话,顿时转过身来,以手做刀状,放在脖子下面,狠狠的道:“我再给你十分钟时间,十分钟之后再不出来,我先把你了结了!”
我做出一副“我好怕怕”的模样,*兮兮的。
她懒得再理我,直接摔门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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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吞吞的站起身,慢吞吞的穿好鞋,慢吞吞的挪到门口……深呼吸一口气……
一口气还没来得及吸完,眼前的门就被人推开了。
我一个着急,被呛了一下,呛的我眼泪都出来了,只好弯下腰使劲咳嗽。
来人走过来,轻轻的拍了拍我的背,我伸手格开他的手:“不用,谢谢。”
他显然不在意我说什么,只固执的一遍一遍拍我的背。
我觉得背上的那只手却比呛住的这一口气还要折磨我。也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恢复正常,避无可避的直起身来,面对他。
就算心里多不愿,我还是要扯出一记笑容:“辛少。”
“明天我叫司机来接你,这里有什么要紧的事,尽快交代。”他的眉头微微皱起,一副很不耐烦的样子“就这样。”
就这样?
去*就这样。
在他转身之前,我拽住他:“等等。”
“辛少,真对不住。您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可我的意思想来还是未对您传达清楚。”
我停下来,仔细的看着他的表情,确定他没有要动怒的迹象,才鼓起勇气将下面的话继续说完:“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而且,我很爱我的男友。
他听完,出乎意料的笑了一下,带着嘲讽和轻蔑的意味:“这有什么关系?我也并不只你一位女友。”
“那是您的事情,辛少。”我仰着头直视他“恕我直言,您的要求实在无礼。”
辛穆上前一步,脸上是笑着的,可眼底却一片冰凉,声音淡淡的辨不出喜怒:“初尘,我知道你要做什么。欲擒故纵这一套,我很乐意陪你玩。只你不要失了分寸,待我真的没了耐性,后悔的怕还是你。”
我偏过头去,咬着唇,道:“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他在我耳边轻笑了一下,然后一把搂过我,咬上我的耳朵:“我倒宁愿你真的不懂呢。”
然后他若无其事的直起身,随意的揉了揉我的头发,好似我们真的是一对善男信女一样。我想起几个小时前,我跟高一吃饭的时候,他也这样拨弄我的头发,一时间满腔的愤怒都化作了委屈,忍了许久的眼泪到底还是流了出来。
我伸手去擦,却不想辛穆抢先一步,他用双手扶住我的脸,看了我许久,忽然欺身亲上我的脸,嘴里还不住的呢喃:“你一定不知道……一定不知道,你这个样子有多迷人。”
有人说女人是水做的,任男人再怎么坚韧,也逃不过似水柔情。
这是我想要的结果,这也是我抗拒的结果。我到底该哭还是该笑呢?人活到连喜怒都不知该何去何从的地步上,当真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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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岁的时候,小姑姑给我讲灰姑娘的故事,我那时还不太懂得,王子喜欢上一个漂亮的姑娘,为什么还要那样繁复难懂的情节,当小姑姑讲到王子拾到了灰姑娘的水晶鞋时,我歪着头打断她:“不是说她身上所有的东西在十二点都会变回去么?”
小姑姑停顿了一会儿,想了想,告诉我:“但她的鞋子不会。”
“为什么?”我愈发执着“如果鞋子不会变回去的话,那么她为什么不拿着另外一只没变回去的鞋子去找王子?”
小姑姑终于败下阵来,一手抚额,大喊:“嫂子,嫂子!我不要给小尘尘讲故事啦!”
所以说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已经明白,所谓童话,就像是武侠里所谓的宝藏一样,所有人都相信它有,除了作者和读者。
第二日是个艳阳天,我彻夜失眠,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才昏昏沉沉的睡去,梦里面都是小时候的事情,最终还是从梦境的幸福中醒来,再无睡意。
辛穆昨天走的时候,终于答应给我考虑的时间。
放在枕头旁边的手机响了起来,我接起来:“喂?”
高一的心情很好的样子:“醒了么?”
我笑了笑,明知他看不见:“刚醒。”
“这么早?”
“知道你要来电话嘛……”我手里玩着自己的头发,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脸一定是微微的红了,因为我感到它在发烫。
“唔……”高一笑起来“你再睡一会儿,中午我去接你。”
“好的呀……”
说完,被自己这近乎撒娇的语气吓了一跳,多少年没用过这么少女的语气了。高一那边也是愣了一会儿,而后他低低的笑了起来。
我怒道:“笑什么呀!”
他回答的欠揍极了:“你说我笑什么?”
正要说话,听得他那边有人在低低的说了些什么,他正八经的回了一句:“我知道了,叫他们稍等一下,我马上就去。”
说完,又开口对我说道:“二儿,我突然有点事,要是中午没给你打电话,你就先吃点东西吧不要等我了。”
“嗯……”我意兴阑珊“我知道了。”
高一压低了嗓音,略带威胁:“要好好吃饭,听到了没有?”
“Yes sir!”
他笑起来,而后挂断了电话。
我捧着已经被捂热的电话,傻兮兮的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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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的时候高一果然没有打电话过来,小漏喊我去楼下吃饭,我委实有些饿,在心里把高一这个不守承诺的小人漫骂无数次,心有不甘的下楼去了。
鸽子的吧台上摆了一个盒子,虽离着远,我也大概看到卡地亚的logo,正猜想是给谁的,就见她向我挥挥手。
我走过去,鸽子将盒子推到我面前:“喏,辛少差人送来的,说是给你压惊。”
我打开……珠光宝气,晃的我险些睁不开眼。
“哇……”鸽子也探过头来“辛少看上你了?”
我嗤之以鼻:“他那是看上我?他那是不拿人当人,不拿钱当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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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昨天的事情在我心里还横着呢,辛穆这一送来项链,我顿时雪上加霜。也不知他是真有心给我压惊,还是想在我脆弱的心灵上猛劲的践踏。
午饭自是没心情吃了,昨夜睡的不好,我干脆回到屋子里补觉。
再一睁眼睛,天都黑了,时间过的太快了,什么都还没做呢,一天就过去了。窗帘没有拉,不远处的霓虹灯五光十色,晃的我眼睛直疼。正琢磨着是再躺一会儿,还是起床,门就被人敲了敲。
我懒得答应,想必也不是什么急事。
门口却有人压低了声音道:“我不急,让她再睡一会儿吧。她睡不好了,脾气很大的。”
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我面上一红,不由鄙视自己的小女儿姿态。
“她可都睡一下午了啊……”
我翻了个白眼,两厢一比,小漏怎么显得如此粗鲁。
仿佛是觉得自己的理由不够有说服力,小漏又道:“跟你说啊高少,您可别惯着她。这丫头我太知道了,你对她好,她不稀罕,反而觉得是你犯*。你得跟我似的,对她不假辞色,这不能让她觉得你把她当回事儿了!”
高一笑了笑,过了会儿,道:“我确实挺把她当回事儿的。”
我忍不住,咳嗽了一声,声音还没落,门就被人推开了,高一被人推进来,一个踉跄,险险站稳。
门又被人狠狠关上,小漏的声音带着些许得逞后的快意:“我说……白马王子给你送来了,安全措施在你床头柜里有啊,橘子味的呢。”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高一一把抱了过去,他高大的身子躺在我身侧,无端将我明明是kingsize的床显得分外短小。
“喂……你穿着衣服怎么能躺上来啊!”
我本是嫌弃他穿着外套躺在我淡蓝色的床单上会把床单弄脏,可话一说出口,方觉出歧义,顿时整张老脸红的像是调色板,就等着谁来拿我的脸去做染色剂了,一准比苏丹红好使。
“不好吧……”他的声音带着戏谑“我有点害羞……不过既然你都要求了……”
“哎哎哎!”我火速从他怀抱中挣脱出来“我不是这个意思!”
转过身,和他对视。
同他面色如常的脸比起来,我这张脸简直太不淡定了。
高一长手一伸,将我揽到他的怀中,彼此近的连呼吸都能够听得到,气氛实在太暧昧,我咬着唇,觉得还是说点什么好。
“你……你怎么来了?”
“还问我?”他不满的挑眉“是谁说要同我一起吃饭的,你这不守信用的小人。”
我咧着嘴,笑的好不得意:“是我嘛?肯定不是啊……一定是你的哪个小情人说的,你倒怪在我头上,过分!”
“哪来的什么小情人?”
“那可说不准……”我撇撇嘴“在天下晓,我见多了像你们这样的富家子弟,哪个不是左拥右抱,三五天的换女友?”
说完,耳边却没有他调笑的声音,我抬起头来看他,才发现他那一双漂亮的眼睛正紧紧的盯着我。
他喘着气道:“这么多年……”声音却慢慢沉了下去,复又低低响起:“我心里只你一个。”
我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平时再如何伶俐的嘴,这一刻也终觉愚笨,便也只能紧紧的握住他的手,将这一刻,视为天长地久。
【7.】
星宇顶层的会馆,会员制度,整个魔都能进来的,也不过百十来人。是以能够托辛穆的福,坐在这里,我心里委实唏嘘。
王助理依旧是我上次见到他时的那副装扮,冷冷清清呃气质,倒是像极了大学里实验室的老师,让人远远看着,就觉得难以接近却又不是什么小气的人。
我想多了。
难得的,在这种地方,他没有喝酒,而是要了一壶茶,极普通的红茶,英伦做派。
王助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似是在细细品味,我看着,一言不发,只等着他来跟我摊牌。
放下茶杯,王助理笑了笑:“初小姐,我极少见到你这样,有定力的女孩子。”
我也笑,心里想着我的狼狈岂能叫你看见?
嘴上却是说:“过奖了。”
“辛先生叫我来跟你谈一下,是条件不满意……还是?”他有意的停顿了一下,不把话说满,接着又道“辛先生是很有诚意的,若初小姐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尽可提出来。”
很有诚意?
这是不是我毕生听到的最大的笑话?
我喝了一口茶,笑了笑:“的确是好茶。”
王助理依旧面不改色:“初小姐若是喜欢,改日我叫人送一些顶好的红茶给你。”
我挥挥手:“不必了,我也不常喝,偶尔喝一次,新鲜而已。”
跟聪明人打交道,果然不费力气,王助理没有说话,微微颔首,在等着下文。
我继续道:“人好像就是这个样子,不常吃到的东西,不常喝到的东西,就觉得似乎比自己能拥有的东西要好上许多。你说呢,王助理?”
他恰到好处的笑了笑,给我斟上一杯红茶,道:“初小姐也说了,是不常能喝到的。我在出国留学之前,在家里的时候从不喝茶,但是后来就爱上了,一天没有都不行。”
“哦……原来王助理在国外待过几年,怪不得,这样开放。”
话音将落,他的手机响了起来,很古典的钢琴曲,很耳熟,大抵是哪个欧美电影的背景音乐。
他不急着接电话,而是看着我,打了个手势:“不好意思初小姐,我接个电话。”
“请便。”
他微微侧过身去,接电话时表情很严肃,言语之间我大概已经猜到了,打电话的是谁。
果然,放下电话,他对我说:“初小姐,二十分钟后,辛少会来这里跟你见面。”
“如果他是来跟我说这件事情的话,那么请他不要来做无用功了,他的时间极宝贵,浪费在我这里,不值得。”
“您太过谦了,初小姐。”他起身,礼貌的伸出手来“打扰你这么久,真是抱歉,再会。”
跟有礼貌的人打交道,真的是件很累心的事情,我伸出手:“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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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穆很守时,二十分钟,几乎分秒不差。
他刚一坐下,大堂经理就奔了过来,殷勤的道:“辛少,和往常一样么?”
他解开自己西装的扣子,眉头微皱:“不,你这里有果茶吗?”
大堂经理似乎很诧异,微怔了一会儿,道:“哦,有……有的。”
辛穆看向我:“要什么味道的果茶?”
“草莓的。”
大堂经理看向我,眼神中带着吃惊诧异,以及一点点的,对于八卦的好奇?
现在的人……都这样八卦并且不靠谱么?
辛穆坐下来,不说话,我懒得应付,索性也不理他。
手边有会馆为客人准备的报纸,我实在无聊的紧,便拿起来看。
财经版,昨天跟我一起躺在床上的那个像小朋友一样的男人,一张跟公司员工合照的照片。
一张合照,仅有你的半张脸,我还是欣慰异常。肆无忌惮的盯着你的脸看,似乎机会并不多。
果茶很快就上来了,辛穆给我倒上一杯,自己却并不喝。
我端起来尝了尝,甜的……我其实并不喜欢甜味。
他这才开口:“你不满意我的条件?”
扫兴……
我皱皱眉头,放下茶杯,喝了太甜的东西,嗓子眼里发腻,只好清了清嗓子,才道:“辛少,我想你始终都不了解我的意思。我不需要男人来养,我所花的每一分钱,都靠我自己赚。没必要低三下四做你这种大少爷的情人,你开的条件我看过,不过如此。我自己赚的钱,未见得就比你给我的少。”
此时此刻我才恨,刚才没有要一瓶酒来喝,话说的理直气壮,腿肚子还是不禁抖来抖去,克制不住。
他面色不改,听了我的话,也没见任何喜怒:“初尘,你也不要当真以为我怎么看得上你。我是不想你自己瞎折腾。你跟谁在一起,你男朋友是谁,这对我来说无所谓,对你自己来说其实也无所谓。你要是能保证你这辈子,不踏入我辛家一步,我便就此放手。”
我诧异他的话,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将话说开。
他起身,很不耐烦的样子:“没办法保证是么?不甘心初家就这么倒了是吗?”
下巴被人狠狠的捏在手里,我疼的眼泪都冒了出来,却见眼前的辛穆,冷着一张脸,淡淡的看着我:“就你这个样子,还能做什么?”
说完,放开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脸上冷冷的,我伸手去摸,原来不知不觉中,我已经满脸泪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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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一夜之间,天下晓的生意就冷清了下来。心里自知是谁搞的鬼,可我实在不愿再跟那种人打交道。
小漏坐在吧台上,鸽子正给她调酒,见我过去,便问:“喝一杯?”
我点点头:“来杯烈点的。”
鸽子欲言又止的看着我,到底还是没说什么,低着头专心调酒。
小漏长吁短叹:“世态炎凉啊!”
我笑着推推她:“你的小金库还够你挥霍一阵子,别这么怨念好不好?”
“哎……”她的头靠过来,倚在我的肩膀上“男人这东西可真是不能相信,靠着男人的爱怜混饭吃,果然最不靠谱。”
“现在这样挺好的……我其实从小就喜欢安静。我上高中的时候听音乐都只听钢琴曲。”
“怪不得。”鸽子将酒推给我,道“从来跟我们出去唱歌,你只会点后来。”
“哈哈,这都叫你发现了!”我沉下声音,故作严肃“你知道的太多了……”
说着话呢,就见楼上有人走下来,走近了我才看出来,这不是吟涟么。
说起这吟涟,当年招聘的时候,清汤白水面似的站在一堆浓妆艳抹的姑娘的后面,我本来还没看见她,小漏给我去拿水,回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她,大声的“哟呵”了一下。
这我才看见,吟涟小模样一打眼不怎么觉得惊艳,但细瞅瞅,还真有那么点滋味。后来陈数演《倾城之恋》的时候,我们一致认为吟涟有那么点白流苏的味道。
吟涟走过来,坐在我边上,手里的兜子放在吧台上,我一看,顿时就乐出来了:“我说妹妹……您这是要给小学生补课去么?”
吟涟喝不惯酒,一喝酒身上就过敏,鸽子自是知道的,给她倒了杯果汁。
“初姐你别笑话我了。我约会去。”
我瞪大眼睛:“开玩笑吧?妹妹……你这脸上……我靠你这脸上一点妆都没有你约哪门子会啊!”
吟涟禁不住我这么问,小脸通红,半天也说不出句话来,我看她的样子委实好玩,玩心大起:“妹妹……谁家的男人这么有福气啊?交你这么个五好女友?”
她不说话,眼神却是瞟向小漏,求助的看着,小鹿似的。
小漏到底禁不住她这样的哀哀的看着,拍了拍我:“得了吧啊,别欺负丫头水灵。”
“啧……”我泄了气“问问嘛……”
“哎,一看你就没有一双善于发现美的眼睛,吟涟交的男朋友都快半年了,我都看见好几次她男朋友在前面的咖啡厅等她了,你丫是智障啊还是脑残啊。”
说完,侧过身子看着吟涟:“这几天店里生意不好,就你最开心了。”
“小漏姐……我……哎呀……我不是!”
我趴在吧台上笑的眼泪都出来了,抓起吟涟的手袋塞到她怀里:“你小漏姐逗你玩呢,看你这样……快走吧快走吧。”
吟涟如蒙大赦,站起身来飞也似的跑了,徒留我们三个笑的肚子都疼了。
“哎哟哟,这吟涟,简直就是咱们天下晓的一朵奇葩啊!”小漏边笑边拍手“这tmd几万年出这么纯洁的一个妹子啊!”
我笑倒在她的背上,午后阳光极好,透过天窗照进来,忽然想起,这样无忧无虑的笑,久的像是上辈子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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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说这辈子遇见的最最喜怒无常的人呢,绝对非辛穆莫属。
本来天下晓的生意已经冷清到了门可罗雀,姑娘们都已经开始成群结队的组织出国旅游了,一日下午,我跟小漏逛街逛的脚酸,随便找了个星巴克坐一会儿。
小漏一边喝着冷饮一边对我指手画脚:“你干嘛总买那么成熟的衣服啊?刚刚在HM,我看你穿那件蕾丝裙子,也蛮好看的啊。”
我挥挥手,回给她一个鄙视的眼神:“扯什么犊子,就那衣服能往天下晓那地方穿么?穿了谁还当我是老鸨子了?”
正说着呢,手机就响了,我看了看屏幕上那十一个数字,虽没有名字,我心里却委实对这号码记忆深刻。
对小漏做个噤声的手势,我强自淡定的接起电话:“喂,你好。”
“你好,初小姐,是我。”
“王助理。”
他的声音一如往昔,像是江南绵绵的细雨,凉薄中还带着那么一丝温情。
“辛少明日就要回天城了,他让我转达一下他的意思:既然初小姐这样健忘,他也就无意再强人所难了。”
一句话说的我云里雾里的搞不清,但中心意思我到底还是明白了的,心里怒骂一句这孙子还真是说风就是雨,可口上还是要说:“那也请王助理转告辛少,我谢谢他手下留情。”
说完,不等对方再开口,我先挂掉了电话。
小漏坐在我对面,瞪着一双大眼睛,囧囧有神的看着我:“不*咱们了?”
我点头,随即挑眉:“你怎么看起来这么伤心?”
她捶胸顿足好一阵子,才抓着头发,极懊恼的对我说:“我才跟安安她们订了去欧洲的机票啊呜呜呜呜……”
……
我真怀疑眼前这女人的智商。
————
晚上回去的时候给大家都打了电话,有几个跑到别的城市去玩的,都叫她们赶紧回来。辛少既然不给我们捣乱,天下晓的生意就自然会好起来。
电话都打完,看了眼时间,已经十一点了,我哀嚎一声,垂头丧气的去洗脸了。
高一出差去了米国,约定每天十点半会给我打电话,我知道他的时间很忙,好几次我们二人打电话的时候,他的秘书或者助理都会无数次的在一旁催促。
我实在不是不善解人意的女子,但每每听到,也还是会在心里抱怨,也不知他们到底听说过没有,宁拆一座庙,不毁一对缘……
洗完脸,想了半天到底还是给自己敷了个面膜,这终日里折磨人的辛大少啊,愣是让我本不明显的法令纹渐渐呈现兴风作浪的趋势。
回到屋里,手机正欢快的响着,我三步并作两步,赶紧接了起来。
他的声音很疲惫,却也欢喜:“总算接了啊,我打了有一个小时了。”
我假意善解人意:“那就别打了呗,你那么累……”
高一笑了笑:“某人这么累还给某人打电话,某人有没有什么福利给某人啊?”
“什么乱七八糟的呀。”我咬了咬唇,低声道“你……你要注意身体啊。”
电话那端传来他低声的笑,我觉得手里握着的似乎不是手机,而是一块烫人的铁,我被灼的通.体滚烫,却是舍不得放下。
耳边又传来熟悉的,秘书催促的声音。
我抱怨:“真是的……”
他轻声哄着我:“二儿……等我回去就好了。你,照顾好自己。安心等着我回去,知道么?”
叹了口气,不甘心的撇撇嘴,可到底还是心疼他:“知道了,你也是啊,照顾好自己,不用担心我的。”
这样娇羞,简直连我自己都要鄙视自己一番。
恋爱中的女人啊……唉……
【8.】
人一忙起来,真是歇不住。前几天悠哉的跟个闲散神仙似的,这几天却忙的脚后跟直打后脑勺。
从中午到晚上,连口饭都没吃上,远远的看着鸽子一杯一杯的调酒,心说这丫头明天肯定又要说手腕疼了。
布置了晚上的节目又检查了一遍酒水,刚刚想要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倒霉催的电话又响了。
我看了看屏幕,有点诧异。怎么会是何静呢?
何静也是从我们这里出去的豪门阔太太,说起来她自从嫁出去之后就极少跟我联络,因为当年她不顾我反对的做人家小三,一时关系很僵。
我接起来,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不那么尴尬:“喂,何静?”
“是我。”
何静的声音有些沙哑,听起来疲倦极了。
“好久不联系了,你最近怎么样?”
她那边停顿了一会儿,似乎是在思索如何开口。
过了良久,才听她道:“我过的不太好……老王,他又有新欢了。”
我心里委实不觉得这是啥很么爆炸性的新闻,她家那口子,我太了解了,那典型就是一爆发户,小时候穷怕了、苦够了,好不容易有那么点钱,可不得尽情的挥霍,报答社会没见着,残害小姑娘他可是做的好着呢!
心里虽这么想,但到底也不是何静的错,就算当年我有气过她给人家做小三破坏人家的家庭,可事已如此无可奈何,我再责备她又有何用?
“他……你是怎么知道的?”
何静叹了口气:“人家孩子都怀上了,昨天那女人给我打的电话。”
事态颇为严重,何静早年流产太多,后来怀孕就难了,这几年一直吃药调理,只是不见效果。我知道老王已经一把年纪了,上一个妻子也只是给他生了个女儿,他心里着实渴望有个儿子。
“你在哪儿?”
“家。”
“唉……我在店里,方便的话,你来店里吧。”我想了想,又道“权当散散心了。”
她低低应了一声,光是从声音里,就能让人感受到令人低落的伤感。
————
何静来的时候我正在角落的 沙发上吃泡面。
她蹬着一双LV最新的鞋子,亭亭玉立的出现在我面前。何静保养的极好,宛然还是几年前那个正当红的何静,我真不明白王飞到底为什么放着这样一个*不要……
当然,妻不如妾,妾不如偷。自古以来,男人都是这样*骨头。
何静在我身边坐下,我赶紧放下泡面。
她伸手拦住我:“你先吃吧,我抽根烟。”
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我心里琢磨着,却不敢问。
她吞云吐雾好一会儿,才看向我:“又忙活一大天?到现在才吃上?”
我委实饿的不行,含糊着点了点头,喝了一大口的汤。三两口把面吃完了,我舒服的像个晒太阳的猫似的靠在沙发上。
何静看着我,忽然笑了笑:“你怎么还瘦了?”
“瘦还不好?”
她没回话,静静的把烟抽完,熄灭:“那女人的孩子都三个月了。这三个月来,老王对我好的跟以前一个样,要不是我亲眼看见那女人的病历本,我真的不会相信……”
“你准备怎么办?”
何静想了想,却摇摇头:“我现在心里特别的乱,一会儿想离婚,一会儿又不知道自己离婚之后该干嘛去。”
我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当年教你那点东西,你全都就饭吃了是吗?这么大的人了怎么光长年纪不长心眼呢!”
“你家老王是花心,是能玩。可你也不想想,他今年都四十五了!再玩能玩几年啊,你说他一爆发户,平时除了泡堂子泡妞,他能有什么别的娱乐项目啊。凭什么离婚啊?你家老王不是没告诉你么?没告诉你就表示他不想跟你离,那女人有孩子怎么了,有孩子就能当正房?哪条法律规定的啊。”
“更何况我告诉你何静,别以为你家老王傻、缺心眼。他心眼多着呢!就外面玩的女人怀的孩子他也敢认?他心里指不定还得怀疑这孩子是不是他的呢。”
何静看着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唉……听你这么一说,我心里好受多了。”
我撇撇嘴,当局者迷呗。
“说说你,最近如何?”
我扫了一眼桌子上的泡面盒:“你也看到了,还是以前老样子。”
“啧……”她掐了掐我的脸“总觉得你好像哪儿不一样了。”
“哪儿啊?”
何静抱着双臂看了我许久,忽然讳莫如深的笑道:“死丫头是不是谈恋爱了?”
我靠!
已婚妇女太可怕了!
见我没说话,何静一挑眉,小人得势君的模样:“我猜对了吧?”
还没等我回答,又问道:“谁呀谁呀?哪家的男人这么有福气?”
“说了你也不是认识……”
“你不说哪知道我认不认识啊!”
我思索良久,反正高一那高调的行为已经叫天下晓人尽皆知我的男友是谁了,多一个人知道也无所谓。
“高一,你认识么?”
“啊!”何静小小的惊讶一下“一少爷?”
“……是有人这样叫。”
她挤眉弄眼,还用肩膀撞了我一下:“行啊你。”
我心里升腾起许多骄傲的气泡,像是煮沸的水一样,咕嘟咕嘟的……我知道,这一切幸福的感受,都来自于他。
只是因为生活里多了一个我爱的他,所以好像开启了另外一种人生。这大抵就是幸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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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心念念想着的那位,还在外出差没回来。近几天他越发的忙了,打电话的时候有好几次都睡着了。我一面心疼着,一面又想听他的声音,委实矛盾。
心里烦着躲着的那位,倒是出奇的现身了。
我原以为以辛穆的性子,定是不会再与我*,他是什么人啊,贾宝玉含着玉出生,他是含着金汤匙出生。人人平等那一套也就只能骗骗五岁的学龄前儿童,稍微明白事理点的都知道,考前拼成绩,考后拼父母。辛穆生来就比别人高出一等,我虽打心眼里鄙视这样的富二代官三代,但是却也不可否认,他身上带出来的那一股子贵族豪门气质,非一朝一夕所养成的,一般人还真就没有。
他的心情似乎极好,跟着一帮狐朋狗友,呼群引类,好不自在。
我见他那样的恣意,倒觉得自己几日来的抑郁和抵抗,像是吃不到糖的孩子一样,无理取闹,无聊之极。
实在不愿意自贬身价,我转个身进了库房。走了几步,就听得里面有人低低的哭着,间或还夹杂着另一人劝慰的声音。
“可别哭了,一会儿红这个眼圈出去,没的叫人看了笑话。”
这声音不难认,正是天下晓的吟涟,这姑娘读过几年的书,说话都文绉绉的。我仔细着屏住气,稍稍探个身子,将里面的二人看清。原来一个是吟涟,哭着的那个竟是刘思慧。
刘思慧这丫头白白生了副好面孔,只性子太小家子气,当年我是不太想招她进来的。奈何小漏一个劲的劝我说,你不喜欢没关系,男人可是顶爱如她这样的小家碧玉呢。
我一想,也是。女人看女人,和男人看女人,总是不尽相同的。
见她还在哭,吟涟又道:“他那人本就是个疏狂的性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平日里说过的话大半都是不顾别人脸面的。今天虽说对你说了几句重话,却也不见得是冲着你来的。你倒是好,巴巴的较了真。再者,且不说他那话有几分动了气,就算他真的唐突了你,你恼成这样,莫不是巴望着他来给你赔罪?”
刘思慧咬了咬下唇,胡乱抹了一把脸:“我是不甘心,凭什么我要受这气。他辛穆是人,是公子哥。难道我就合该天生下*,受人糟践?”
我这才弄明白,原来是辛穆惹了她,心里却也的确觉得吟涟说的在理。跟辛穆这种人置气,那也只有被气死的份儿。
“你是没见着辛穆前几次来的时候,连老板都巴巴的上赶着去巴结他。我瞧不过去,她初尘几斤几两?还妄想着攀高枝不成?”
吟涟赶忙道:“快别说这混账话了,叫人听到又是你一桩口水仗。再说老板也不是那种人。”
刘思慧抬起头,气的一张脸都红了:“她道行深着呢,她是怎样的人,会叫你我瞧出来?别看她往日里冷冷清清的好像对谁都不在意,谁知道她是不是欲擒故纵,顺手牵羊!”
越说越不靠谱,我为了自己的健康着想,决定还是不听这壁角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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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走了没几步,刚刚话题的男主角就出现在我面前。
君子矜而不争,群而不党,只可惜,先人的遗训,到了今日,自然销声匿迹。
辛穆几步就走了过来,我见他眉目间有几分醉意,更加不敢惹他。正想着怎么逃,他却问道:“你这害怕的模样,倒是少见。我以为你什么都不怕呢。”
“辛少说笑了,我又不是刀枪不入,怎会什么都不怕?”
他摇摇头:“我只从前想不出,你慌了的模样。”
这话说的离谱,却也轻狂。我自不理会,抿着嘴不说话。
辛穆却是笑了起来,隐隐的,那丰润的唇际有些微弧度:“我就喜欢看你生我的气。”
未等我回话,一时有人在那边喊他,他应了一声,转身走了过去。只见他的胡朋狗友拿着酒瓶,一杯杯的狠灌下去,灌得他连笑带骂,他这样子,同刚刚跟我说话时比起来,陌生的像是两个人。
【9.】
暮春时节,百花争相盛开,倒似乎是比人更聪慧的感受着季节的变化。
晚上有一个时装展,我跟小漏一起去,约好下午一点做头发的,这丫头至今居然还关机跟我玩失踪。
我知她那神秘富豪男友从香港来魔都看她,这厮甚是重色轻友……不,重色轻义。
还好她活在和平年代,这要是往前推个六十来年,烽火连天战不休的岁月里,敌军抛出一重量级帅哥的话,指不定这孩子就投敌叛变,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啧……扯远了。
我手里捧着一本杂志,眼睛却是透过美发沙龙的落地窗户看向外面,魔都的绿化做的很好,艳阳天下的花朵百媚千娇,想让我不感叹一番都难。
发型师Amy一下扯住了我的头发,我痛呼一声,在镜子里看了她一眼,无声抗议。
她笑了笑:“不扯你一下,你整个身子都要奔出去了。你看你这个头发……啧啧啧啧,我给你的发膜你是不是一次都没有用啊?”
我小声嘀咕:“倒也不是没用……”
“一两个月才用一次是吗?”Amy恨铁不成钢的敲了敲我的头“你说你啊,年纪轻轻的,打扮你店里的那些小姑娘倒是挺厉害的。唉……哪怕你有丁点心思放在自己身上,现在一准都嫁出去了。”
“Amy姐~我还年轻啊,那么着急嫁出去干嘛呀!”
“要说你就是个没心眼的……说起来,刘思慧是天下晓的么?”
这名字我太熟悉了,前天晚上还跟小漏八卦了一番我那天听到的话呢。小漏一撇嘴表示不屑,并极为严肃的告诉我:“就那种货,做出什么来,我都不惊讶。”
我见她一脸的未卜先知甚为奥妙,于是压低了声音问道:“你早看出来了?”
小漏白了我一眼:“我跟你说,有一种人,天生小家子气,拿不起放不下的,踩着别人往高了爬她是最会的,所以说这种人做出什么伤天害理伤风败俗的事情来,我都不惊讶。合着那些不要脸的事儿就该她这种小人来做,她不做,那还怎么反衬出我们的高尚啊!”
前几句还挺靠谱,最后这几句总结压的点太不靠谱了,我一巴掌拍向她的头,笑骂:“滚一边去!”
我透过镜子,看到Amy姐欲言又止的模样。便主动问道:“她怎么了?”
“攀上了高枝呗……”
我倒是不知还有这事儿,急忙又问:\"真的假的?被哪个贵公子看上了?\"
Amy姐好像回忆了一会儿才道:“我记得那个人好像是星月娱乐的太子爷。”
星月娱乐的太子爷?
这哥们儿我太熟不过了,丫劈腿都成习惯了,从来我看他就没过空窗期,现任女友还没分手呢,下一个女友已经打的火热了。
就这厮,也值得攀一下?
Amy见我没说话,自顾自的便说起来:“你们那姑娘啊,也是太没脑子,且不说那太子爷是个什么人,就是她真的借着这个高枝进了娱乐圈,她能得什么好?娱乐圈是什么地方,她一小丫头片子到里面,被人骗了还帮着数钱呢!”
我耸耸肩:“这妮子不是一般人,前两天还背地里讲我的坏话呢,小漏也说了,刘思慧就不是什么安生的人,任她闹去吧,不栽几个跟头,丫永远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Amy也耸耸肩,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又多了一场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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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时候小漏不负众望的把“无耻”二字表现的淋漓尽致,果然放我鸽子。
我无法,只好独自赴约。
时装展看得我云里雾里,委实不明白刚刚那一套一套的华服,有哪一件会是正常人平日里能在大街上穿的。当然,品牌的力量是无穷的,奢侈的消费也是局限的,并非每个走在大马路上的人都有钱购买这些衣服,所以我苦恼这种问题,当真自寻烦恼。
散场的时候已经夜里十一点多了,我四处看了看没几个相熟的,都不过是点头之交。于是婉言谢绝了之后的party,独自离开。
地下停车场里十分安静,和秀场里的喧嚣形成不可言说的对比,很奇妙,也让人莫名失落。
许是因为太静了,所以有一种不和谐的声音,便格外明显。
纵然我是个夜店老鸨子,也还是对这男女之事颇为羞涩。好在身旁无人,看不见我这红的像猴屁股一样的脸。
正好有一辆车开进来,车灯一晃,我瞧见了这真人版的男女主角。
可不正是我和Amy下午说的那一对儿。
哟呵,我无声冷笑,心里翻来覆去就两个字。
廉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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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一些坏的事情,我总是有着天生的预知力。
所以当星月公司旗下的经纪人找到我的时候,我真的丝毫都没有惊讶。
合同是一早就打出来的,我知道这种娱乐公司的合同几乎千篇一律,签订新人的时候只需稍微改个名字即可。
经纪人简单的介绍自己叫SAM,公事公办的口吻,不知怎么让我忽然想起了王助理。
这件事情第一个来跟我说的居然是刘思慧的经纪人,这点委实叫我难堪并稍微有些气愤。
好在我早已明晰她和星月公司的太子爷那不堪入耳的二三事,所以倒也给自己留了些后路。
我拿起合同,像模像样的看了看,而后道:“星月公司果然不愧华语娱乐圈内最大的公司,给的条件委实优厚。”
Sam大抵也不明白我的意思,只微笑着,打太极一般:“每一个新人都有可能是未来的天王天后,亏待他们的确不是明智之举。”
我将合同推给他:“她是在我这里工作,但却并未签过任何卖身契约。贵公司原也不必专门请你来同我协调。若是她本人愿意,我祝她前程似锦。”
一席话说的人模鬼样,天知道我现在心里已经恨透了那两面三刀的刘思慧小姐。
Sam到底是见过大场面的人,恭恭敬敬的收回合同,双手交握置于桌上,一副极为虔诚的模样:“公司也是出于多方面的考虑,刘小姐能有现在的资质,却也同初老板的调.教密不可分。既然初老板如此率性,我倒是要为公司和刘小姐本人,对您说一句感谢了。”
我摆摆手:“太客气了。”
再三挽留Sam同我一起吃中午饭,他推脱有事,我也不便勉强。看着他的背影,我忽然后悔刚刚自己的大度,真莫不如放几句狠话,倒也不至于只有我一个人咬牙切齿的羡慕嫉妒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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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中午饭的时候小漏才起床,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消息,蓬头垢面的冲进我的屋子:“听说刘思慧叫娱乐公司给签走了?”
我一边还咬着排骨,实在没有空说话,只好点点头。
小漏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一丁点的违约金也没要?”
其实我和Sam说了谎,刘思慧在我这里是签约过的,现在合约期未满,她私自毁约,要赔偿给我的钱,也不是小数目。
“要什么违约金啊,何必呢。”
“败家!”小漏伸出手指来点着我的脑门“你丫这个月休想再买超过五位数的东西!”
我唯唯诺诺,生怕一个反抗就被小漏连人带饭的一起扔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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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时候天下晓的生意一如既往的好,似乎谁也没有发现这里少了一个姑娘。我心里暗自窃喜,其实她也不过如此,委实无甚好显摆的资本。
出差两个月有余的某人终于回来,我晚上接到的消息,心情好的像是开了花。高一晚上十一点到魔都,我九点半开始就在屋子里试衣服,不厌其烦。
正想去喊小漏帮我过来参谋参谋呢,身后的门就被推开了。我便高喊:“亲爱的你可来了,快帮我看看我穿哪套去接机?”
话音未落,就被人从身后抱住,熟悉的,想念的味道,瞬间就充盈了我整个身体。眼眶不争气的红了,原来我比想象的更加思念他。
高一蹭了蹭我的头发,低低的道:“我很想你。”
某个西班牙女诗人说过,“相思和肠胃病一样,伴有昏晕,发热,茶饭不思,消化不良,但是,肠胃病有药可治而相思入骨难解。”
这磨人的相思,恨不能将我几年来悉心维护起来的坚强打破。
眼前是他浓密睫毛和俯身下来越加接近*。之后便是一个羽毛般吻,浅尝辄止。
我抬起头来看着他,眉眼间是掩不住的疲惫。
“不是说十一点的飞机?”
“某人太思念你,所以提前包机回来了。”
我静静的看着他,他其实并不比平时好看,相反,深深的黑眼圈以及难掩的疲惫吞噬了他原本的强势,取而代之一种难以言说的倦怠。
可我却想,管它未来血雨腥风,身边这个男人都会始终陪伴我,温柔以终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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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一温热的呼吸吐纳在我脖子上,痒痒的,我不禁挣了挣。
他却更紧的抱住我,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别动……”
我小声抗议:“很痒呢……别闹了,你不饿么?”
“饿的很,你试试看吃一个月的牛排。”高一的语气更像是在撒娇“我想吃炸酱面。”
“加一大勺辣椒!”
他笑起来:“还是咱家二了解我。”
我斜睨了他一眼:“这么个大好的姑娘,你也忍心把她束之空闺,一走就那么久。在国外都不知道有没有想我。”
本是玩笑的话,不想他却当了真,低下头深深的看着我,*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
过了许久,他才轻轻的在我额头亲了亲:“我每天都想看到你,只要一有空,满脑子就都是你,甚至连做梦都梦到你。之前不告诉你,是觉得一个大男人,同女人情啊爱啊的思念,有点矫情。你懂么?”
我点点头,拍了拍他的后背:“我开玩笑的啊……”
他牵起我的手:“走,吃饭去!”
我拖住他:“哎……你先去外面等我吧,我换件衣服。”
身上还穿着类似睡衣的卡通裙子,这一副模样跟他去饭店吃饭,不叫外人看笑话才怪呢。高一抱着双臂看我,眼角含笑,下巴点了点床上的一件裸色长裙:“穿那件吧,颜色很衬你。”
我把他推出门外,应道:“遵命!”
按他说的,穿了那件裸色长裙,又挑了一双配得上的鞋子,对着镜子看了半天,本想花个妆的,但又不忍心他等太久,索性作罢。
一走出门,就看见高一坐在吧台,和鸽子相聊甚欢,我走过去,从后面拍了拍他:“没吃饭就喝酒!”
他还没说什么,鸽子就喊起来:“大小姐!我给他倒的是果汁!”
说罢,又挤眉弄眼的对高一说:“你这婆娘好生刁蛮!”
高一站起来,揽住我的腰,将杯子推了推:“你的手艺当真是好。我家二碰到贵人了。”
鸽子接过杯子,耸耸肩笑了笑,道:“说真的,我觉得你才是她的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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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携着走出天下晓,他忽然举起牵着我的手:“看,你的手腕,这么细。”
他把食指和拇指掐在一起,就能拢住我的整个手腕。
“怎么?瘦点不好吗……”我就着他的手看了看自己的手腕“我觉得细细的蛮好看的啊。”
高一摇摇头:“不好……我得把你养起来。养到一只手圈不住,这才行。”
我看他一副很认真的样子,便也认真了起来:“行什么啊,胖起来很难再减下去的。”
他终于将视线从手腕处转回到我的脸上,笑的一派得意:“胖起来,才好给我生个儿子啊!”
我的一张老脸,终于因为这一句话,而红到极点。
过了许久,才低声说出一句:“说什么呢……”
正好司机将车开过来,他将车门打开,侧身看着我:“先从这顿开始养起。”
我羞红了脸,躬着身子钻进车。
司机从后视镜里好奇的看着我通红的脸,以及身边的人那好不得意的表情。
我尴尬的看向车外,却忽然发现车窗的反光中,那面带笑意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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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虽说想吃炸酱面,但到底那都是我们读高中的时候吃的路边摊,现在还有没有了都不一定,司机问他去哪里,他报了一个我很爱吃的饭店名。
我转过头去看他,他恰巧也看着我,眼神里暗含得意,与隐约的需要夸奖的意思。
好像哄小孩儿似的拍了拍他的头:“嗯……很好。还记得姐爱吃什么。”
高一眉毛一挑,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我心里一毛,顿时狗腿子的说起好话:“哎呀高一大人你最英勇最无敌最英俊啦,你就是高英俊啊,大人不记小人过呀。我不是姐是孙子成吗。”
他笑了出来,一把将我揽过去按在腿上:“别闹,看一会儿怎么收拾你。”
我安心躺在他腿上,看着窗外霓虹的路灯一闪一闪的在眼前浮过,心里像是喝了蜜糖水一样舒坦。
吃饭的时候高一要了一瓶红酒,我本不爱喝酒,他却是个极其享受生活的人,随随便便的一顿饭也要开一瓶十几万的红酒,我“啧啧”咋舌,不停鄙视:“奢侈!”
他不理我,自顾自喝了一口,饶有兴趣的品尝了一会儿,而后才眯起眼睛来,略带威胁:“不要惹我,小心我酒后乱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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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饭因为他大少爷要品酒,居然吃到了快十一点,我好意提醒:“餐厅里可一个人都没有了啊。”
高一不在意的扫了一眼,而后道:“你看他们有胆量赶我们没有。”
这么一说,我才发现,还真没有服务生来婉转表达。
好吧,我庸人自扰了。
饭店是一共上下两层楼,楼上都是包房,因我不喜欢包房的设计,所以他迁就我,在一楼大厅吃的。方方要吃完,就见楼上有女人高跟鞋的声音,不时伴着聊天的声音。
当那一对儿在楼上吃饭的人走下来,我整个人差点没从椅子上栽歪过去。
居然是刘思慧和辛穆?
这俩人怎么可能……
刘思慧想来也没料到会在这里遇见我,但她却只是稍微惊讶了几秒,便走过来同我打招呼。一起过来的还有辛穆。我心里不断哀嚎,早知道还不如在家里跟高一煮方便面吃呢。
高一见到辛穆,站起身来,笑着锤了辛穆肩膀一下:“你怎么在这儿?”
原来他们很熟?
我诧异的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辛穆。高一一把抱过我,置于胸前,微醺的口吻:“你小子可不兴再说我是同志了啊,看着……我守身如玉这么多年,为着的是这个丫头。二,这是我大学的哥们儿。”
辛穆这才将目光放在我身上,微微颔首:“初老板。”
“你们认识,二?”
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眼风恰好扫到站在一边像个盆栽一样的刘思慧,就只好把她拉过来:“刘小姐原来是在天下晓的,辛先生去找过她几次,恰巧就认识了。”
高一看了刘思慧一眼:“这样。”
而后对着辛穆道:“老辛,回聊。”
辛穆点点头,侧身让出路来:“你喝了酒,能开车吗?”
高一指了指我:“我家政委能开。”
军区大院长大的孩子,都知道政委是指自家老婆。我脸上一红,不动神色的掐了掐他的手背。高一疼的呲牙咧嘴,却到底没有放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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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停车场,才知道原来他叫司机不用等了。我看他那副样子,显然不能开车,于是伸手:“钥匙给我吧,我来开。”
他恶作剧一样把钥匙举高,看着我:“来拿吧!”
嘴上说着你幼不幼稚啊,却还是踮起脚来去够,无奈他举得太高,我努力的踮着脚,却一个踉跄栽到他怀中。
高一如愿以偿的笑起来,顺势抱住我,低下头来细细的吻我。
他嘴里还有红酒的味道,*极其灵活的带着我。
他嘴角有英俊的微笑,身上有年轻男子清冽的香,晚风从他和我相贴的脸颊之间吹过,我知道现在我的脸一定很红。
想问他什么,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口。他是我在这个世上对于美好的最后的向往,我不想他同我那些肮脏的过去扯上任何关系。
【10.】
烈日炎炎,众生跪而问佛,炎炎夏日,何以度日?佛笑而对问,何不直入烈日之中?
之所以说这样一段晦涩难懂的话,是因为最近遇到了麻烦。
麻烦不小,我一个人应付的焦头烂额。
主要是上面要清查一些*,天下晓作为行业代表,自然首当其冲的当了炮灰。
这事儿,用小漏的话说,委实就是送钱送的少了。
我干这行这么多年,其实也明白有些公务员就是打着国家的幌子行着*的路子。当机立断的上银行取钱准备送礼。
不巧原来认识的一位市长秘书,最近跳槽去了帝都,当了中央新闻办书记。我心里感叹这厮都能去中央的同时,却也不得不头痛一番。
送钱送不出去,这果然憋屈。
心里把认识的人都过了一遍,最后决定给何静打个电话。
何静自那次从我店里诉苦完之后,再没有联络过了,也不知道她家那不是东西的老王到底和她离了没有,希望何静别瞎闹腾。老王其人,我虽看不上,但是他这种小人在这社会里委实吃得开,一张脸皮厚的钢钉都戳不破。当年他第一次来天下晓的时候,就死不要脸的拽着何静的手叙旧,哥哥妹妹的好不恶心。何静一开始也是看不上他的,后来大概摆到在了老王的钞票裙下,拼死拼活的从小三转了正。有一阵子我特看不上何静,我觉得她大好的年华,二十岁刚刚出头,干嘛非要做破坏人家庭的事情呢,在天下晓里工作,吃喝也是不短她的。赚的钱养活自己,理直气壮,被一个男人养起来,活的没了尊严,算是什么人生追求?
她是个玲珑心思,跟我的时间也长,我的想法她自然是知道,却也从来不触怒我,行事还算低调。起码在转正之前,老王的糟糠妻并没有来天下晓闹过。
只她结婚的前一晚,来找我喝了半宿的酒,她在魔都没有房子,平日里都是住在天下晓的,当然接亲不能从天下晓接,于是老王就给她买了一栋别墅,只住了一宿的别墅,权当娘家用了,我作为她的老板兼朋友,当之无愧要陪她在娘家住的。
那一晚我们到底喝了多少酒,我都记不清了,只记得第二天何静在教堂里的时候,脚底下还打颤呢。
在我的印象中,何静最美的却是跟我宿醉的那一晚,她手里拿着杯子,月色清辉映在她的脸上,徒添了一种道不明的哀愁。
她说:“若我有你一半的勇气,倒也不必落得被你鄙视的下场。”
我抿了抿唇,过了许久,才对她说:“人各有命,你既然选择了这样的生活,就好好的过下去吧。老王是不是个良人,你心里有数。木已成舟,多说无益。”
————————————
何静来的很早,她剪了头发,一时间整个人都跟从前感觉不一样。我心里也只能感叹,美人怎么打扮都是美人。
她坐下来,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笑着问我:“还行么?”
我点头:“美极了啊。为什么剪短了?”
何静握起我放在桌子上的手,伸向她的腹部,含笑看着我。
“啊!你这是!!”我兴奋异常,又摸了摸。
“别摸了,才两个月,我平时晚饭吃多了也这么鼓。你电话里说遇到麻烦事儿了,是什么?”
我想起来找她是有正事儿的,于是问道:“这段日子上面查魔都的夜店,力度蛮大的。以前咱们总递钱的那位市长秘书,调走了。我想你帮忙问问你家老王,能不能替我找找人。钱好说,不是事儿。”
“行啊,我回头问问他。要是能帮上忙,我再给你打电话。”
何静本也是个风风火火的人,事儿办的敞亮,没几天就给我打电话,说她家老王找到了人,安排明天晚上吃饭。我满心欢喜的答应下来,却又觉得自己主动给人送钱的行径委实算不得好看。
我打扮的五好公民一样的去赴宴,一推门,差点没一个脚滑摔过去。
那坐在上首,正眯着一双狐狸眼看我的,不是辛穆是谁?
我怀着悲壮的心情一步一步走过去,偏脸上还要陪着笑脸。脑子里净是开头提到的那一段话。
烈日炎炎,众生跪而问佛,炎炎夏日,何以度日?佛笑而对问,何不直入烈日之中?
神啊……我已然直入烈日之中,只待就义了。
————————————
要说在这人要是缺心眼吧,有时候也挺幸福的。老王这个没眼力见的,压根就没看出来我一脸的囧相。我真是后悔自己刚才一念仁慈,没叫身怀有孕的何静来陪我。
老王一笑满脸的褶子,眼睛恨不能眯成一条线,大咧咧的走过来好像很熟的样子把我推过去挨着辛穆坐下,这么大一个包间,只三个人……委实诡异。
我愣愣的还没反应过来,老王看我呆头呆脑的,以为我是被辛穆的美貌给震慑到了,忙不迭的说:“哎呀小尘,我还没给你介绍呢,这是辛穆辛少。这可是皇城根地下长大的太子爷啊,他跺一跺脚,整个魔都都要跟着震三震呢。”
你这人渣是车·震玩多了吧你……我心里咬牙切齿的恨老王给我揽上这个一个大麻烦。
身边的人却是笑了笑:“初老板,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
老王见辛穆如此熟稔的跟我说话,再迟钝也终于反应过来了:“啊……你们认识啊?”
我以手抚额……老王你还是回乡下种地去吧,田园的淳朴显然更适合你。
辛穆没有理会他,自顾自的跟我说道:“我当是什么人呢,居然绕了这么大一圈子找到我。”
我还是没说话,场面一时尴尬。
我佛啊……就让这炎炎烈日烤死我算了!人世甚苦,*何意!
老王大概是终于觉得冷场,又说道:“哎呀早知道你们二位认识,我就不费劲从中搭线了。真是费了二遍事儿。”
孩子死了他来奶了……
我早知道你是个这么能闹腾的主,我真是干脆连求都不求你啊!委实是因为我小看了老王,我以为他就只能给我找找市长秘书之流的……我哪想到他……果然是欲哭无泪啊。
辛穆的手指在桌子上点了点,然后转向老王:“我看……既然我跟辛老板是旧识。倒也不必劳烦王总了。”
言下之意,慢走不送。
三十秒不到,老王点头哈腰陪着笑脸的离开了包房,临走还不忘意味深长任重道远的看了我一眼……颇有几分革.命尚未成功同志必须献.身的意味……
我摁了摁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彻底麻爪了。
辛穆倒是悠然自得的点了菜,小服务员年纪不大,长的水灵灵的,一双大眼睛净往辛穆身上飘,一会儿看看辛穆的手表,一会儿看看辛穆的鞋子,最后盯着辛穆的脸。
也不知道他发现了没有,只面不改色的翻着餐牌,然后流利的念出几道菜名。
听到他说的那几道菜,我恨不能立时三刻把手里的热茶泼到他脸上去!
丫居然点了那么贵的菜!天理难容啊天理难容!!!以骄奢yín逸为耻都说给谁听呢你这孙子!
虽说我是早就准备了钱要请吃饭,但是一想到我的人民币都进了这孙子的嘴,就觉得真如同便秘一样的难受。
好吧准备就餐了,不说这么恶心的话题……
辛穆吃饭的时候不喜说话,一顿饭吃的斯斯文文的,甚至连吃蟹子的时候都是用了小锤子和小勺,我记得只有我外婆有这样精致的做派。他们辛家一个村民当兵发家的,几时又训出这样好的仪态了……鄙视,必须鄙视!
我其实也很想吃蟹子,但是看他吃的太斯文了,倒怕自己在人前失了脸面,于是死撑着没有碰。正兀自低着头同一块土豆做斗争,眼前忽有人递来一盘蟹肉。
抬头看向辛穆,他倒像是做了件极为普通的事情似的:“蟹属凉性。晚上不宜多食。”
我呸!
丫都吃了那么多了还好意思说不宜多食?没噎死你吧!
他淡淡的扫了我一眼,然后转过头去若无其事的道:“我是男人,不怕凉性。你不同。”
我一时语塞,居然让他把我那点小心思给发现了……这的确尴尬,我是来求人办事儿的。念及此,我立马换上一副狗腿子的讨好表情。
“我……辛少……你看今日我找你何事你也是明白的。您看……”我从兜里拿出一张卡“这次拜托辛少的事委实麻烦,薄礼一份,不成敬意。”
辛穆笑了笑,嘴角扯出一个嘲笑的弧度,让我想忽视都难,他一双墨色的眼睛盯着我,虽然还是含着笑,但我却知他已经动气。
“之前不是避我如蛇蝎么?”他拿起餐巾,擦了擦手“你若是在不求我的时候,也能这般对我,倒也不错。”
“辛少哪里话……”
他拿出一根烟,却只是夹在手里,并没有抽,不知道在想什么,却也只是一会儿,便又换上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看着我:“记得欠我一份人情。”
“啊?”
我还没回过神来,辛穆已经拿起衣服走了。
等我慢吞吞的下楼要买单的时候,吧台服务员告诉我辛少已经结单了……
我云里雾里的摸不到头脑,只觉得他说的那一句记得欠我一份人情,估计就是要帮忙的意思了吧。
果然,第二日,天下晓就恢复了正常营业。
小漏坐在高脚凳上,兴奋的摇着我的胳膊:“你怎么办到的啊一分钱都没花,你看咱们现在宾客满楼,宾至如归……又大又好啊!”
我以手抚额,委实觉得“宾至如归”“又大又好”……不甚纯洁。
——————————
出来混,迟早要还的。我虽深谙此道理,却也想不到这“还”来的如此之快。
星期一的早上,阳光明媚,想我以前上学的时候,最不耐的就是周一,如同许多学生一样有着“周一综合症”,可现在,无论周一还是周日,对我来说根本没有分别,反正我不是朝九晚五的上班族,不用挤地铁不用打卡不用赚全勤奖金。
这么一想,又委实觉得自己同他人相比,幸福上了三分。
然,人不能过分自满,血淋淋的现实教导我们,装B不会有好下场的。
譬如此刻……我盯着手机,久久不能回神。
王助理给我打电话,告诉我说辛穆叫我去帝都帮他办事……我一口流利的国骂毫不犹豫的就骂了出来,手机紧紧的握在手里,恨不能把它想象成是辛穆那个黄世仁!
我不就是欠丫一个人情么!犯得着这么唧唧歪歪的让我替你跑腿么!
骂归骂,狗腿子如我,还是不敢爽约的。速度的爬起来洗了个澡,收拾行李……犹豫着要不要告诉高一一声。
拿起电话拨他的号码,许久没有人接,也不知道在干嘛。想了想还是给他发了条短信,印象中他是几乎不发短信的,除了上高中那会儿,偶尔发几条短信问我作业是什么之外。早先我还以为是他不会用手机呢,后来有一次我的手机出了故障,他拿过去三五下就弄好了,还嘱咐我下次不要乱下载软件。
说起来,高二上学期的时候,我们学校高一新生里有一个倍儿漂亮的,后来考上了中戏。那小丫头叫什么名字我已经忘了,就记得长的是真挺好看,一双大眼睛特有神,貌似是个维吾尔族的回民,鼻梁很挺,像极了混血儿。
回民眼光挺好的,一眼就看上了高一,大概是从小被男生捧在手掌心里,所以觉得高一应该也很容易拿下。
那会儿我还不知道回民喜欢高一,有一次我俩下楼买水的时候看到回民眼巴巴的站在一楼和二楼之间,那小模样我见尤怜。我就偷偷的跟高一唱起来:“你是风儿,我是沙~沙了个沙*”
高一对于我跑掉加改词的原创非主流歌曲十分头痛,以至于后来我弄明白回民喜欢的是他的时候,天天就在他耳边磨叽这一句歌。
回民不知道怎么弄到了他的号码,据说一天到晚的给他发短信,高一有时候回一两条,有时候一条都不回。我本身就是个全身长着八卦细菌的人,再加上看着她合高一委实挺配,所以时不时就关心一两句。没想到高一倒是上纲上线,把手机撇过来给我看,还莫名其妙的说了句你别冤枉我。
我心说你俩又没干啥见不得人的事儿,为甚怕我冤枉啊。
回民给高一发的短息就跟日记似的,什么“我去吃饭了,食堂的饭菜很难吃啊!!!”“今天看见你打球了,很帅呢**”“怎么办啊又胖了,我要减肥,你陪我跑步吧呜呜呜呜……”
我一面看一面一手抚额,感叹自己真的老了啊老了……这种撒娇的话我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了。
我捏了捏腰上的肉,特悲壮的看着高一:“高一,你说我最近胖了没有。腰上……你看……”
他闻言,放下手里的书,上下打量了我一会儿,而后鄙视的道:“你全身上下就胸挺瘦。”
我一个生气就把他那手机摔在了地上。
后来回民咬着手指头问他为什么不回他短信的时候,高一也只是云淡风轻的指了指我:“手机让她摔坏了。”
看着回民投来的目光,我委实觉得高一此举,不利于各民族互相发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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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助理十分准时,我收拾好了到门口,就见他的车停在那里。寒暄了一阵,我躬着腰上了车。
王助理的话很少,司机大概也觉得车里的气氛压抑,于是开了音乐。很中古风情的民谣,不知道辛穆那厮原是这种口味。
车子越开越不对劲,我不得不问王助理:“您这不是往机场开啊……”
王助理从后视镜中看了看我,还礼貌的一笑:“辛少说让您坐火车去。”
火车……
火车……
车你妹啊!
“辛少说飞机不安全。”王助理递过来一张火车票“单间的卧铺厢,祝初小姐一路顺风。”
我接过火车票,颇有一丝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