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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诱上龙榻》 第六章:入宫
东离国,乾仪六年。
临安城中碧瓦朱甍,高楼绵延,干云蔽日。
皇宫座落在紫微大街尽头,玉阶彤庭,气势磅礴!
曾经强大的大凉在世人的惊愕声中,被东离侵吞,周边的怀玉国,安月国等都不敢再小觑东离。先皇于六年前驾崩去世,太子君孤云继位为帝。登基六年来,将东离国治理得愈加强大。
但东离国从先皇的祖父开始,就信奉以武治国为根本。
尊卑等级分明,刑法严苛,税捐严重。
军事虽得到壮大,但百姓生活却越觉艰难。
贫富分化大,地方动乱逐年递增。
但这些还是无法妨碍,东离国此时此刻霸主地位。尤其是临安城之繁华昌盛,富丽堂皇,是其余国家都城难以比及的。
在东离,女人地位低下,在这男权的社会里,女人只是供男人发泄欲望,繁衍后代的工具。所以在这里,花街青楼尤为繁多,荒yín之事数不胜数。
东离皇室自先祖以来,就以冷血无情著称,每一位皇家子嗣似乎都流淌着这条血脉,继承了这显著的特征,且一代胜过一代。当今皇帝君孤云,其冷血传闻令人发指。
其他的暂且不说,只说当今皇帝君孤云,他是个没有感情的人,所以不会爱上任何人。后宫佳丽如云,君孤云但凡宠幸过的嫔妃,最长不过半年,便再得不到宠幸,形同坐进了冷宫,更有许多无辜枉死。
但他有一位宠妃——苏雪漪。
后宫佳丽三千人,只这苏雪漪一人,可享有特殊的待遇,受宠两年未被打入冷宫。并惟有她可在侍寝夜晚留宿龙榻。且皇帝赐给她一座华丽的漪心殿,供她一人专住。只是这苏雪漪虽特别,却也从未传出,君孤云痴爱她的谣传。不过是传说,这苏雪漪极是个懂得御夫之术,深谙取悦男人之道的狐媚女子。所以才博得君孤云更长久的宠爱。
只是五个月前,苏雪漪出宫随君孤云狩猎,不幸遇难失踪,都言苏雪漪身亡,但君孤云却一直在派人寻找苏雪漪,不论是死是活。
坊间说,那苏雪漪真真是厉害的,竟惹得皇帝对她的身子念念不忘……人都死了,还要寻着她的尸体回来,只怕是后宫里那些女人,都比不得苏雪漪的狐媚功夫。
“清洛姑娘,能看得见东离皇宫,这就要到了。”
福西说道。
清洛眺望一眼远处巍峨的皇宫,幽静的眼神望不到边际。
马车碾压过青砖铺就的紫微大街,载着她越走越远。
“玄息,你违背了皇叔,那就该受到惩罚。看来,上一次的摧心毒掌还是没有让你尝尽苦头,所以,你还想再尝一次。”那晚初夜过后,肃王玄烈欲要惩罚乘机而入,占有了她的玄息。
“那皇叔最好下手狠一些,那点痛,对息儿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玄息对别人残忍,对自己更残忍,他桀骜倔强的性子,根本不懂害怕为何物,竟当面挑衅肃王。
“皇叔!”玄华跪下来说:“既然是为调教清洛……华儿想,无所谓是我还是……还是玄息。如今清洛已经和玄息发生关系,那剩下的天数,不妨就让玄息代为调教。”
“华儿……你肯把这件事交给玄息来做?”
肃王收回毒掌,语气难辨喜怒哀乐。
玄华说:“既然目的一样,无所谓是我还是玄息。”
玄华说这话的时候,抬头看了清洛一眼,清洛明明白白看见玄华眼里的伤痛。
而玄息,却像个小恶魔一样暗地里勾起一抹笑意。
玄息知道,他哥哥和清洛一样,都不会眼睁睁看着他受罚。
玄息得逞的抱着清洛越过脸色苍白的玄华,回到暧昧的小屋,那天,清洛重重的打了玄息两个巴掌——玄息,不要再依仗玄华对你的爱来伤害他!
玄息吻过清洛的唇,沙哑的说:“爱情里的算计是无罪的,清洛,除了你,我永远不会向任何人妥协,绝不!”
“你算计的,是你的亲哥哥,是你皇兄!”
“那又如何,清洛,这半个月的时间里,我会要你完完全全只记得我。”
玄息将清洛压在身下,他有足够的时间来疼爱清洛。
就算他知道,离开这座七杀庄的清洛将被东离皇帝夜夜占有,就算他此时此刻没有能力左右清洛的人生,至少他要清洛在他怀里成长为一个女人,他会杀尽东离人,他会夺回清洛,一定会!
街市繁华,喧哗声拉回清洛思绪。
“苏妃娘娘,无须紧张,进了这宫之后奴才就得把您交给张彩公公,他是皇帝身边的红人,亦是最熟悉您的,如今您只需照着咱说的去做,可保万无一失。”
福西在十三年前就被肃王送进了东离皇宫,一直潜伏着,为肃王寻找机会。
清洛戴上一顶云纱毡帽,长长的雪色丝幔,从圆圆的毡笠边沿,一直垂下来,遮尽这张花容月貌、倾国倾城的绝色容颜,清洛道:“清洛会努力活着,也会努力完成任务。”
离开七杀庄的时候,玄华只对她说了一句话,他说:
——清洛,活下去。
福西公公很满意清洛的聪慧:“那就入宫吧。”
入住漪心殿三日,意外的是,清洛一直未能见到君孤云。
福西说,君孤云此人十分谨慎。
既然她已回宫,一直在寻找她下落的君孤云没理由不来看她。
可见此人是在观察。
兴许她每时每刻的动作,都有人汇报给了君孤云。
清洛并不急,她将自己当成受伤归来的苏雪漪,什么都不记得,对这皇宫充满惶恐和排斥。从昨天开始,就能偶尔听见奴才们议论,说是苏妃娘娘不得宠了,回来两日都不见皇上踏进这漪心殿半步。
但也有人说,失踪回来的苏妃娘娘,意外的变得更美丽了。
那种美丽并非外貌的改变,而是神韵的不同。
大概是苏雪漪真的摔伤后脑,不记得许多东西了,反而眼神变得无邪又安静。
漪心殿宽阔华丽,夜色已深,清洛躺在被衾之中,渐渐的有了困意。
看样子,今晚君孤云仍旧不会宣召。
夏夜炎热,清洛扯开被子,只披着一条丝帛就寝。
睡到半梦半醒之间,一缕夜风跑进来,无声撩开帘子和帷幔,清洛感觉到黑暗中有一道格外冷冽深邃的视线,久久的盯在她身上。
清洛一贯较为沉静,既然对方没有动作,她便没有做出过激反应暴露出杀手本质。
清洛幡醒过来,往床内一缩:“什么人……”
虽然她分明清楚,可以无声无息在半夜靠近她睡床的男人,只会是东离国皇帝君孤云。并且此人身上,带着一缕优昙花的香气。福西说过,君孤云素日里只熏优昙花香料。
这是清洛第一次见到君孤云,在清洛的心中,和所有大凉子民一样,东离人是他们的伤,那种族的仇恨是根深蒂固的。她的父母,她的长辈,她的亲人都是在大战中牺牲掉,或被东离人杀害掉。
所以即便清洛没有见过君孤云,也是对其恨之入骨。
但这第一眼,清洛却吃惊了。
君孤云着一袭明黄色龙袍,外披一件半透明的绸纱质地的紫色披风。
肩绣日月,xiōng纹云龙,襟口以细细银丝刻成繁花。
华丽高贵,飘逸冷峻。
高高的王者桂冠彰显着他与伦比的地位和权势。
而那张脸,仿佛集齐了玄华的优雅和玄息的邪魅,竟将两者融合得天衣无缝。他有一双格外深邃的茶色眼眸,那样的眼睛又带着与玄华和玄息不同的孤高,冷漠,威严。
他长身而立,融化在半夜半光明之中,灯烛只映着他半边脸,他盯着她的眼神深不可测……仿佛有一丝情意,又仿佛什么也没有。
第七章:鞭打
君孤云望着清洛,她的眼睛里带着怯意和恐慌,看着他的目光是全然的陌生。这几日,通过奴才的回禀,她虽然因摔下悬崖而不记得前尘旧事,但一些往常的习性,有些还是一样没有改变。君孤云没想到,阔别数月,苏雪漪活着回来了。
“苏雪漪,你究竟想玩什么把戏?”
清洛怎么也没想到,君孤云会冒出一句这样的话来。
难道,有什么事情是福西也并不清楚的?
“我不叫雪漪,我叫清洛……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什么都不记得。”清洛抱着双膝,抬起幽媚的眸子望着他说:“如果曾经有和我一样的女子,是你的妃子,就算真的是我,但现在我只想出宫去。放了我,让我出宫去……”
“清洛?”君孤云冷峻的眼神暗暗的跳动着:“你竟真的把朕忘了。这可真是讽刺。”
究竟怎么回事?清洛在心中暗自疑惑,苏雪漪和君孤云之间莫非不似传闻的,是宠爱的关系?但福西久在深宫,他是不会弄错的,眼前君孤云也的确相信了她是苏雪漪,可有什么不对劲呢?
君孤云抽出一条马鞭,像是事先准备好的。
清洛惊愕的望着他,一双黑幽幽的美眸却有着魅惑男人的致命吸引力。
但君孤云只略一皱眉,便朝榻上走来,哪怕她失忆了,她也还是苏雪漪。
“出宫绝不可能,苏雪漪,既然老天把你活着送回来,那就是老天有眼注定要让朕讨回一切,这是你的不幸。”君孤云拉了拉手里的马鞭,看着清洛的眼神爆发出深深的愤怒和憎恨。
“啪!!!”马鞭甩起惊人的巨响,重重的抽在清洛背脊上,瞬间绽裂出一道血口,头顶的幔子也被抽裂开来,清洛捂着肩,眼看那马鞭再次抽打下来,清洛不明情况,但她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君孤云把她当成苏雪漪,但为什么会是这种下场,清洛不明白。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君孤云把她留下了,可情况却是截然相反的。
清洛不知该怎么做,但她没有惊慌,而是任凭马鞭抽下来。
马鞭狠厉的抽在清洛的身上,皮开肉绽,鲜血直流,眼前的男人,就像是冰霜一样冷血得教人胆寒。一阵暴风雨般的鞭打过后,清洛背上的鞭痕血迹斑斑,触目惊心,君孤云眯着眼睛望着清洛,她竟一声不吭,那双眼睛也变了,变得无邪幽静,还隐隐的带着固执的倔强。
君孤云掐着清洛的脸,凌冽的笑了起来:“别以为你不记得,朕就会放过你!苏雪漪,你死一百次都不足以抵消朕心头的痛,朕要将这漪心殿化为炼狱,朕要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那你一定……会后悔。”清洛漆黑的眼珠幽幽的望着君孤云。她额头上挂着豆大颗冷汗,殷红的嘴唇染满了鲜血,长发披散,躺在血腥里却有着惊心动魄的妩媚,虚弱的咬着唇说道。
君孤云有片刻的失神:“你还真的是变了,但再怎么变,也不能改变我厌恶你的事实。”
清洛望着君孤云拿着带血的马鞭,扬长而去。
在七杀庄什么样的苦没吃过,清洛最会的就是忍耐,她甚至有一点庆幸,既然君孤云恨她,那她就不用伺候他,没有价值的她,会否还有一线希望回到七杀庄,回到玄华的身边去?
清洛静静的躺在血泊里,她最喜欢去感受痛楚,肃王说,越是勇于面对身上的伤,越是不会害怕。
果真想着想着就不痛了……
“醒来了?”
清洛被一丝丝清凉惊醒,看着一张陌生的脸渐渐成形。
男子约莫二十四五,生得儒雅清俊,穿着一袭太医院装束,淡淡的看着醒过来的清洛,“别动,伤口不处理,引来炎症就麻烦了。”
清洛瞥见自己上半身几乎片缕未着,裙衣都褪下来环在腰腹以下,而她趴在褥子里,整个背部鞭伤最严重,还有手臂,而男子旁边摆着药箱,床边只他一个人,外面似乎有奴才候着。
清洛表现得很镇静,幽幽的黑色眸子望了眼太医,男子说:“你大概也不记得我,我叫子詹,太医院御医。”
“你认得我?”清洛感觉到子詹在她伤口抹了层沁凉的药膏。
子詹说:“这宫中,无人不晓你。”
“但就我自己不清楚。”清洛试图从子詹口中探知什么。
但子詹很随意的住了口,转移话题:“背上和手臂伤都已经处理好,还请娘娘起身来,让子詹查看其他地方的伤势如何。”
清洛瞥一眼自己的身子,脸有些微尴尬的发红,说:“不用了,你出去。”
子詹平静道:“子詹是大夫,眼里只有病人,不分男女,无关情色。娘娘还是起身让子詹检查一遍才好。否则皇上怪责下来,子詹也难担当。”
“你们——”清洛险将东离人几个字脱口而出,灵敏转换道:“这皇宫里的人,莫非都是如此可恶又无礼的,我不是娘娘,你出去。”
清洛拾起被子一角捧在xiōng口,可这一起身,却扯动了背上伤口,她痛得倒向一旁,一手扶着床架,被子滑落下来,整个雪白的上半身正面坦露在子詹的眼前。那丝缎轻薄的裙衫,半遮掩的搭在她雪臀上,属于少女的妙曼曲线若隐若现,这是一副让男人销魂的身子。
子詹的视线略暗了暗,将目光落在清洛的脸上,却又发现,清洛黑发凌乱垂在脸颊两侧,映着一双黑乌无邪的杏眸,恼怒的瞪着他的模样,有着说不出的媚惑。
这还是那个苏雪漪?
子詹并不是没见过苏雪漪的美貌,但今天的苏雪漪变得格外吸引人。
“其他地方,应该没什么重的伤势,煎熬的药子詹会差奴才送来漪心殿,娘娘记得服下,伤势三日后可有大的好转。”
子詹收拾药箱起身:“子詹告退。”
漪心殿安静得出奇,好像所有的宫人都被调走了,除了给她送饭菜的奴才,清洛听不见任何人说话。一天过去,夜幕落下,清洛还无法动弹,趴在床上听着炎热夏晚殿外树枝上的蝉鸣。
——小洛……小洛醒醒。
“玄华?我睡了很久吗?”
“嗯,快五更天了,你烧退了。”
“五更天?我得起床了。”
“躺着,今天你无须接受锻炼,我向皇叔请了假。”
“你一直没走,在陪着我吗?”
“我怕你难过,不敢离开,一直看着你睡。”
“听说你又要离开两月?”
“身为皇子,我必须和皇叔并肩作战,联络我们的军士是必要的。”
“玄华,记得早去早回。”
——清洛!练剑的时候你发什么呆!我差点伤到你!
“玄息?我很累,我们休息一会……”
“你刚才是不是在想着我哥!”
“玄华走了半月了,我很想——玄息!你做什么?”
“吻你,你不懂吗?”
“你……你才十三岁!”
“十三岁已经算得上男人了,笨蛋!”
“你比我小,我才十四岁,你……你,玄息,下回别再这样。”
“下回再说!”
玄华……玄息……
你们一定想不到,曾经的宠妃苏雪漪,成了今日的阶下囚清洛。
三天了,又一次从梦境里醒过来,夜色已近四更,额上蒙了一层香汗,清洛擦了擦,起身走到桌前倒了杯水解渴。刚喝完半杯,清洛眼色一沉,她知道君孤云又来了。
第八章:刺杀
君孤云进来的时候,清洛依旧镇静的在倒着水喝,君孤云手里又握着那条沾满干涸血渍的马鞭,显然对清洛的无视而感到不悦,马鞭甩过来,打翻了清洛手中的水碗,碗里刚倒的满满一碗水哗啦一下尽数泼在她前xiōng,单薄的一件粉杏色夏衣瞬间黏贴在同样单薄的肚兜上,白腻的肌肤若隐若现,凸起的两点像风中颤粟的青涩花苞。
清洛霍地转身背对君孤云,而一道鞭子同时重重的抽在她背上:“转过身来!”
清洛捧着手臂,固执的静立在原地,她昂然的站着就仿佛开在雪风中的一朵清潋红梅。
君孤云深邃的茶色眼眸里,腾起肃杀的冷色:“朕说了——转过身来!”
毫不留情的马鞭发泄在清洛背上。
清洛却反而往床前走,她捡起床头的衣裳,试图给自己披上。
马鞭从空中划出一道响声,卷着她手里的衣裳,抛向半空碎成纷飞的碎片。
又是一道激烈声响,清洛只觉得肌肤上窜过一丝凉意,身上的夏衣在鞭子力道下,也同样裂成几条抛落在云锦地毯上。下一刻跨上来的君孤云掐住她的下颌,清洛被迫抬起头来。君孤云几乎将她下颌捏碎了去:“苏雪漪,你倒是变了,变得有了硬骨气了?”
“我不是雪漪,我是清洛。”
“清洛?好一个清洛……”君孤云冷笑:“你以为你忘记前尘旧事,换了个名字,你就是另外一个人了?苏雪漪,你就算是死了朕也要将你挫骨扬灰——”
又是一顿冷血无情的鞭打,君孤云握着染血的马鞭,再一次扬长而去。
清洛想,她一定要忍,为了玄华……她会活下去。
君孤云走后不久,御医子詹进了漪心殿,上一回是隔夜后的早晨,这一回他来得格外早。这一次的鞭伤大多在肩背上,手臂上,还有xiōng上。那一条条鲜红的伤口衬着清洛白腻塞雪的肌肤,晕黄的烛光照耀着,触目惊心又透着一股刺眼的妖艳。
浸了水的绢布擦掉清洛伤口上的血迹,子詹的手指抹着药,迟疑了下,当他的手指贴上清洛的肌肤,那滑溜细嫩的触感,是万里挑一的极品。
清洛咬着唇,坐在子詹面前安静得像是一抹美丽的空气。
子詹顺着一条条伤口涂抹药膏,拇指不经意碰到清洛丰满挺翘的雪rǔ,那上面两颗粉色透明的蓓蕾,散发着少女的馨香。
可事实上,鼻端能闻到的,都是血腥的滋味……子詹惊觉自己下面勃起肿胀,失神的子詹飞快的完成动作,将一件衣裳披在清洛肩头,喉头滚动,声音嘶哑:“还是一样,子詹每日来两趟,为娘娘换药诊脉。夜色已深,子詹先行……告退。”
“等一等。”清洛忽然开口说:“明天来的时候,能不能请御医带一根冰糖葫芦?”
子詹一怔,遂后点点头:“好。”
“谢谢。”
清洛侧身躺了下来,漪心殿又是一片寂静。
她却反而觉得安心。
因为她从小就习惯了黑暗和寂静。
——小洛……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冰糖葫芦,就这个吗玄华?”
“贪心的丫头,我是看你又被罚了,所以买了根给你填嘴。”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也没有吃零嘴的习惯。”
“小洛,你才九岁。”
“可是,我怕被看见肃王又要骂人了。”
“有我在你身边,小洛,别怕。吃吧。”
“好甜,玄华,我已经好久没有尝过甜的东西了,这里只有苦和累。”
“我会让小洛永远感觉到温暖和甜蜜。”
“玄华,你对清洛真好。那我吃两颗,留三颗给玄息好吗?”
“小洛,玄息从不吃甜的。”
“那他一定很苦吧。”
——清洛,你笨啊,你看你又被罚了!喂,痛不痛!
“还好,习惯了。”
“痛就是痛,什么叫习惯了?腿拿来!”
“玄息,你干什么?”
“我采的草药,秘制的,给你敷上很快就好了!”
“不行,肃王不准用药,看见会罚你的玄息。”
“啰嗦!别动!”
“真的不用了,我吃了玄华给的糖葫芦,不觉得疼了。啊!好痛!”
“不痛你叫什么?”
“那是因为你掐我啊。”
“掐你是轻的!哼,不知好歹的笨蛋!”
自从来到东离皇宫,清洛变得格外爱做梦,梦里都是曾经的回忆。清洛一直觉得,她和其他女子是不同的,她没有美好的童年,只有yīn暗的生存和根深的仇恨。可是现在,清洛才发觉原来并不是如此……就算没有甜,她的过去还是充满意义的。
仅仅是马鞭的抽打已经无法满足君孤云的报复,他总是会让子詹为她医治,又会在她伤好之后,在她身上弄出新的伤痕,白天里,她得像个最低等的宫女,被迫做着苦力。
整个后宫的女人都在嘲笑当日的宠妃苏雪漪,好似她曾经杀了她们全家。但出了这座皇宫,苏雪漪还是那个宠妃,君孤云有意封锁着消息。
清洛会庆幸的想,这样玄华就不会为她担忧。
一个月过去,福西和七杀庄的人始终没有和她联系,清洛忍耐着,盼望可以出宫。
“公公饶命!奴婢实在是太饿了,所以才偷了公公的一个饼子,奴婢错了……饶命!”
清洛搬着沉重的花盆,看着那屋檐角下,几个太监拖着一名宫女。
那几乎算不得宫女,那是大凉人,是这宫中最‘下贱’的奴才。
大凉人在东离从来都算不上是个‘人’。
那太监敷着粉面的脸子上,充满了yín秽恶心的诡笑:“贱奴!胆敢偷到咱家头上来,合着你是活腻歪了!来人啊,给咱家把这贱奴带到西子院,好好的惩治惩治!”
“不要!放了我!放了我!——救命!”
“带走!”
清洛最初听见西子院,以为是哪个乐师住的地方,直到那天她指派到西子院送饭,才知道那是一个肮脏污秽,听之骇闻的地方。那是专为大凉人设置的,一座后宫深处,供内侍太监取乐的窑子。但凡在这宫中有一点错的大凉女子,都会被送到西子院。
她亲眼看见那些少女,被扒光了衣服,或躺着,或绑着,或吊着,那些人模人样的太监发着yín浪的笑声,用那干瘪的手揉搓着少女的rǔ房,用那些恶心的道具将少女折磨得死去活来,总会有女子哭着进去,笔挺的横着出来。
清洛将那天吃的早饭,呕吐得一干二净,整整三天无法进食。这就是东离人,清洛觉得他们死一万次都不够。
在清洛看着那少女被带走时,两个巴掌已经上了她的脸。
“贱人,又琢磨着偷懒!”
“皇上待会要上御花园赏花,各宫里娘娘都要来,误了娘娘们的事儿,看咱不整死你!”
“瞪什么瞪,狐媚的骚货,一刻钟内再不搬完,仔细你皮!”
清洛眼底隐隐的有冷冷的杀意掠过,她将手里十几斤重的大花盆搬上板车,那两名宫女又啐了她一口,得意的往那檐子下歇凉去。清洛手指暗动,一股热血冲上来,也许是想到刚才被拖走的少女最终凄惨的下场,清洛一时没忍住,想要杀了这两名宫女。
“一个月都忍过来了,你杀了她们,那你就得死。”
突然间背后响起陌生宫女的声音。
第九章:舞姬
“别看着我,继续搬你的花盆。因你被关,福西公公暂不便与你联络,肃王说,让你想办法接近皇帝。”
清洛的脸色发白:“他恨苏雪漪,我做不到,让我出宫!”
宫女的眼神带着冷笑:“皇帝不满的是曾经的‘苏雪漪’,而你是一个全新的‘苏雪漪’,清洛,七杀庄的男人们都说过,你就是个媚人的妖精,只要你想,所有男人都会为你痴迷。”
“我要出宫!”
“出宫?别做梦了。你以为皇帝会准?”宫女冷厉道:“身为七杀庄的杀手,你我的使命只有一条!你难道忘了大凉和东离的苦海深仇?清洛,你是出不了宫的。除非你还想这么窝囊的活下去,否则就只有一条路——接近皇帝,弄明真相,取得他宠爱!”
“我做不到——”清洛掐着花盆的手指,青筋暗跳。
“我知道你做得到,用你的身体,和你的灵魂……就算是为了华皇子!”宫女低声道:“我会帮着你,助你一臂之力。要不要把握,你可想明白了!”
宫女离去,清洛紧紧攥起拳头。
其实清洛很清楚,回到玄华身边的机会几乎等于无。
她只是抱着一丝丝的幻想罢了……
玄华……玄华……
清洛该怎么办。
御花园,傍晚前。
“这不是苏妃娘娘吗,怎么几日不见,又憔悴了呢?”
“苏妃娘娘以前是人比花娇,如今这一身臭烘烘的,怕是连花都要被她折煞了呢。”
“早跟妹子说过,别恃宠而骄,当日你刻薄咱们的事情可算是报应来了!”
“可见这老天还是有眼的。”
“你瞧瞧她,皇上是亏待她饭菜了吗,连个花盆也搬不动,来……姐姐倒是帮帮妹子你一把。”一群鲜妍多姿的嫔妃涌上来,围着清洛指手画脚一番讥讽,有位妃子扔了团扇走上来抬了清洛手里的花盆,手一滑,将整个花泥砸在清洛的身上,“啊呀,姐姐手滑了,弄了妹子你一身,妹子可别见怪,横竖你也很脏了,再脏一点也无妨。”
嫔妃们哄然大笑。
“皇上来了!”
不知谁唤了一声,刚才还尖酸刻薄的嫔妃们,一个个笑容娟秀,弱柳扶风,款步姗姗的进了亭子里。亭子周围花团锦簇,亭子里摆着几桌筵席,君孤云打算和后宫嫔妃一起赏花用晚膳。
玄华说,清洛虽然是个杀手,但清洛的世界很简单,很无邪。
清洛的喜怒哀乐也很简单,她认为值得的,才会在她生命里留下痕迹,认为不值得的,清洛会像无视垃圾一样无视掉。就比如眼前这些所谓的宠妃,短短一个多月,换了两批人,可这些女人却还是对君孤云的龙榻趋之若鹜,连命也不在乎,哪怕是得一夜侍寝。清洛觉得她们是可悲的。
三拥五簇的豪华阵仗,伴着君孤云远远的走过来。
明黄色的华盖下,君孤云的余光瞥过清洛,她穿着一身灰色麻衣,黑亮柔长的乌发简单绾在身后,没有任何装饰,身上扑满了灰尘,发丝凌乱散在脸颊两侧。
浓密的长睫在午后金色的阳光下,如一对扇着翅膀的蝴蝶,睫毛下幽黑安静的眼瞳,藏着海子样深的情绪,又仿佛水一样无邪干净。
那白得腻人的肌肤,在简单的衣饰下反而更显细嫩,像是一掐就能掐出滑滑的水来。殷红的嘴唇,即便不涂抹胭脂膏子,却胜过涂脂抹粉,那嘴上的红比花更娇艳,在她白色肌肤照映下,轻轻开合,君孤云眼神一暗,想象着清洛这张殷红的嘴,会不会比花蜜更馨香甜美。
这一个多月,她竟然不曾开口求饶,更不曾发出一丝的痛苦声,即便是一般的男子都无法忍受的折磨,她每一次都忍了下来。
难道一个人忘记前尘旧事,真的会变成另外一个人?
君孤云越过清洛,倾长的身躯在奴才簇拥下抬脚走向花亭,那淡淡的优昙花香随风飘过来,那一抹明黄色泽掠过清洛的脸颊。
“狗皇帝——拿命来!”
突然间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两名刺客,竟是混在搬运花圃的奴才里。
御花园顿时尖叫声连连,三名刺客齐齐杀向君孤云,“护驾——护驾——来人呐速速护驾!!!”君孤云身边的太监脸色煞白,扯开嗓子没命的呐喊着,君孤云立在原地,周围人仰马翻,独他一人如泰山一般纹丝不动,直等着刺客杀上来。
“东离辱我大凉百姓,你个狗皇帝,该千刀万剐!”
刺客如亡命之徒,不顾一切飞身扑向君孤云。清洛眼神一动,是七杀庄的伙伴?刚才那宫女也是,清洛没想到,事情这样快就逼到了眼前。他们选择她在场的时刻动手,觉不是偶然。
“护驾!”
“来人呐,保护皇上!”
“皇上——”
嫔妃们一个个吓得脸子煞白,只一个劲的在那花亭里鬼吼鬼叫,却无一人敢上前来拼命。
君孤云肃杀的眼神,在刺眼的光芒下迸出比寒霜更冷冽的戾气,除了在玄息的身上让清洛感觉过害怕,这一刻清洛对君孤云也是害怕的,那样的眼神太冷,冷得刺骨,“大凉培养了多少的杀手,前仆后继,能杀朕者却寥寥可数,今日你们肃王又派了几个来送死的?”
“哈哈哈哈!狗皇帝,就算杀不了你,我们也还是会杀!一个杀不了,千万个大凉人早晚会将你碎尸万段!!啊————”恐怖的尖叫响彻云霄,头一个扑向君孤云的杀手,被君孤云徒手折断了两条膀子,清洛惊愕,这个人的冷血比玄息的残暴更让人望而却步。
只不过是几招的较量之下,七杀庄的杀手就惨败下来,但七杀庄属于罗刹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不简单,果然,那男子虽然断了膀子,但却从他衣襟里猛地窜出一条花斑蛇。
——呲地一声,“该死!”君孤云的手臂上被蛇咬了一口。
“哈哈哈!狗皇帝,我要你同归于尽!”
杀手在君孤云的掌风下,脑浆迸裂,尸体飞出三丈远。
另外一名杀手扑上来,君孤云身子一晃,那蛇剧毒无比,咬一口瞬间既能让人视线漂浮。君孤云素来自视武功甚高,又不喜侍卫跟随,但凡御前护卫都隔几十丈远,护卫正急速赶来,可眼前杀手已经到了眼前。
清洛只觉背上巨痛袭来,像是要将她撕裂成两半,刺客手中的刀没入她血肉里,御前护卫的箭同时飞过来,将刺她的杀手一箭封喉。
清洛的心火焚过一样的疼,是为她的同胞,为七杀庄的伙伴。他们显然是肃王刻意安排的,本不为刺杀君孤云,他们本就没想要活。
眼前的世界在颠倒,清洛的意识被痛抽走,但她看见了君孤云眼神里的愕然。
……
——清洛、你的脖子上是什么!
“是蚊子叮的……”
“我不是傻子,清洛,这是我哥弄上去的吻痕对不对?”
“……玄华今天吻了我,说是我十六岁生辰的礼物。”
“你们还做了什么!”
“没有,我还小,玄华只是吻了我,玄息你怎么了?玄息你做什么!”
“帮你弄掉它们,你的身上只能有我的痕迹!”
“住手,你才十五岁,玄息你疯了吗?你是我弟弟!”
“愚蠢,你敢认皇子做弟弟?我只有一个皇兄。”
“住手!唔……”
——你在逃避我,你在怕我,清洛!你在怕什么?
“不是玄华找我,是你骗我来水岩洞的?”
“你就这么怕和我独处?”
“别过来!玄息,不要再这样了。”
“我们相处上十年,你知道我不会伤害你,你为什么开始躲避我!”
“玄息、别执迷了!我只拿你当弟弟!”
“见鬼的弟弟,清洛你记着,在你面前,我永远都只是个男人……”
“站着,你再上前,我便动手了!”
“是吗,那你就动手吧,只要能抱抱你,死也甘愿!”
玄息……玄息……放过我……
绝不可能,清洛,我绝不可能放过你!
玄息……我喜欢的是你哥哥……
放过我……玄息……
为什么在梦里玄息还是要纠缠着她不放,清洛不停的逃,玄息就像是黑暗的影子,不断的追逐,往昔的画面都在梦里掠过,那个越来越yīn沉残暴的少年,那个杀人不眨眼,嗜血时会带着可怕笑容的少年,魔咒一般挥之不去,像空气一样渗透进清洛的灵魂里,带给她数不清的害怕和恐慌。
噩梦里的画面跳跃着……回到灯烛摇曳的房间里,玄息在她身体里纵横驰骋。
烟薄的红帘飘摇,古老的床架摇晃。
玄息身上的汗水酣畅淋漓的挥洒下来,落在她丰满的xiōng脯上。
他着迷的看着那对丰盈,上上下下晃荡着诱人的曲线。
玄息说:“清洛,睁开眼睛,我要你在这半月里,看见我是怎么来疼你!”
清洛怎么也不肯面对玄息,可她的肌肤却染上羞煞的酡红。
玄息却不肯放过她,他像个残忍的暴君,有的是耐性逼着清洛缴械投降。他说着色情的话语,对她做着色情的动作,他将清洛整个抱起来,放在妆台上,金色的铜镜里倒影着两人结合的画面,清洛觉得自己快要羞愤而死!
她心在痛,她的身子却一点点在沉沦,玄息却笑得像个孩子:“清洛……清洛你真的是个笨蛋,你这样只会让我更加的想要你——”
玄息的吻带着一团团热火吻下来,那感觉是如此的陌生,好像全身的气力都被玄息带走了,她的身子如泥一样瘫软在他怀里,闷热的空气中传来她急促无助的喘息声,“放过我……放过我玄息……”
玄息盯着铜镜里清洛妩媚撩人的模样,浑身血脉喷张,托起清洛丰腴雪白的臀瓣,残暴的挺近来,狂野又激烈的占有——整个房间都在飞旋,灯光化成一朵朵朦胧的光圈,清洛在一波又一波极致的‘痛苦’和汗水中,昏厥在玄息怀里。
玄息!
清洛不明白,为什么梦境里玄息的影子越来越多。
时时刻刻都会让她紧张害怕。
从噩梦中醒来,清洛已经昏迷了一天一夜。
得知君孤云安然无恙,后来清洛才知道,君孤云自幼浸泡毒水,他已经百毒不侵,哪怕再厉害的毒,他也可以自行解毒,不用三炷香的时辰,他就能恢复如初。
要刺杀君孤云并不容易,即使当时她没有扑上来为他挡刀,那刀子也顶多只能入他皮肉三分,而杀手便已经先一步毙命在御前护卫的长箭之下,根本取不了君孤云的命。那两名杀手是肃王安排的亡命之徒,本不为刺杀,而是为清洛制造契机。
为了让她对君孤云完全陌生,进皇宫之前,肃王和福西刻意的没有让她了解更多有关君孤云的事情,所以清洛并不清楚这些。
第十章:欲吻
殿外下着大雨。
为炎热的傍晚,带来一分凉意。
雨水从飞檐滴落下来,形成一道道雨帘,叮叮咚咚发出悦耳声响。
在什么都没有的七杀庄里,清洛最爱听雨声。
子詹望了望清洛无邪安静的容颜,换药后,为她披上一层透薄的纱衣,子詹说:“如果夜里觉得痛了,就把它含一颗放在嘴里,兴许会减少些痛苦。”他拿出一串冰糖葫芦。
清洛拿着冰糖葫芦,对玄华的思念不尽的涌了上来:“子詹,谢谢你。”
子詹回避她的目光,收拾药箱,忽然低声问道:“以前的苏雪漪,绝不会为皇上挡刀,他如此待你,你为什么要为他不顾生死?”
清洛脸色还很苍白,她舔了一口糖葫芦,仿佛感觉玄华就在身边:“我不是为他,只是为了东离百姓。皇上尚无子嗣,一旦遇害,天下又将大乱……”
记得小时候,有一日皇帝出巡遇刺,她爹爹身为将军,在危急关头义不容辞挺身挡箭,她问爹爹为什么,难道不怕死么。爹爹回答她说,皇上死了,顾家将亡,家国没了,清洛就会成为一个孤儿,会有许许多多孩子成为像清洛一样无家可归的可怜人。
子詹没有发现,清洛在撒谎的时候,眼神里隐藏的却是深深的仇恨。
如果可以,清洛会愿意亲手杀了君孤云。那样玄华和玄息都不再需要躲避的生活。
“皇上——”
屋外传来奴才的请安声。
君孤云刚才就站在门口,清洛的话都落在他耳中。
子詹退至一旁。
君孤云走到床前,他的手里仍旧握着那条马鞭。
清洛没想到他会如此冷血,莫非他真的无动于衷?清洛紧紧的握着那糖葫芦,折磨得久了,她也还是会感觉到害怕,更何况她身上刀伤剧痛,根本无法忍受君孤云的鞭打。清洛无法确定这一回自己会不会死去。
“子詹给皇上请安。”子詹恭敬的立在一旁,微凝了眼缩到床角的清洛。
“子詹,你下去。”君孤云冷漠道。
“微臣告退。”子詹提起药箱离开了房间。
君孤云许久都只盯着清洛,殿外的雨叮叮咚咚仿佛下个没完没了,她披着单薄的衣裳,脸色白得几乎透明,失去血色的嘴唇,沾着一些冰糖葫芦的红,她总算露出了害怕,头一次没有固执的静立不动,而是害怕的往后退缩着,她的手里却滑稽的抓着一串糖葫芦。
尽管如此,君孤云却低咒了一声,腹部竟然火烧火燎的肿痛起来,眼前的清洛无辜又孱弱,无邪又天真,裹在薄纱下的身子却是足以让人血脉喷张的诱惑。
“是谁给你买的糖葫芦,是子詹?”
清洛没有吭声,幽暗的眼瞳只是盯着他。
君孤云这才记起手里拿着的是什么,他将马鞭丢弃一旁:“过来!”
清洛被揪成一团的心,像陡然获得了空气。
他并不是要鞭打她?
“过来,朕不想再说第三次!”君孤云发狠了道。
清洛看着立在宫灯下的君孤云,忽然从他眼里看见了男人原始的欲望,她知道,这一刀成功了。隔着两米的距离,她每挪动一分,就像是迈向了死亡,远离玄华。但清洛还是趴了上来,被君孤云拉着入了怀——
闷热的空气在升温,君孤云挑起她的下巴,深深的注视清洛的容颜,茶色的眸子变幻不定,就像一抹宫灯里闪烁的烛光,忽明忽暗的摇曳着。
他的呼吸变得深沉急促,手指垂下来,挂在她肚兜的襟口上,往下一拉,肚兜和单薄的夏衣便被扯落下来,一对丰盈在他眼前呼之欲出,猝然接触空气,清洛浑身一僵,那两颗饱满的小家伙透着粉红色彩,含羞欲放的吐纳着芬芳。
在她雪白的肌肤上,赫然有几条深的浅的,新的旧的伤痕,但这些伤痕无损她身上与生俱来的媚骨销魂的气息。
清洛忽然止不住的抖了起来。
不知是痛愤的想抗拒却又不能抗拒,还是内心的绝望让她颤抖。
这一刻虽然来得晚了,但还是没有能够逃脱。
君孤云俊美宛如神祗的面孔,覆上一层黑暗的气息,茶色的眼眸变得越来越深沉,呼吸也越来越急促,他的手握上来,抓住一边揉了几次,微微粗糙白净的掌心接着滑下来,将掉在清洛腹部的衣裳和肚兜再次往下用力一扯,整个扯掉,清洛手里的糖葫芦掉在被衾上。
清洛往后缩,君孤云扣着她手腕将她带回来,手掌又握住了另一边嫩rǔ,这一拉一扯,背上的伤口传来一阵热辣撕裂的痛感,清洛痛得难以忍受,咬住了嘴唇。
君孤云的眼眸里砰地燃烧起一把火焰,他的手扯下清洛的亵裤,抚过那片黛色毛发,修长的手指在她腿间私密处滑动,他的手并没有放进来,只是缓缓的一点点用力的抚摸那片柔软的地方。
清洛跪在被子上,跪在君孤云身前,床的高度刚好持平。背上的伤越来越痛,鲜血直流,额头冒出豆大一颗汗水。君孤云在清洛昏厥之前收了手,拦着她往后翻倒的腰身,将她放平在床上,几乎是大跨步的离了漪心殿!
芮嫔趴在门槛上,像这后宫所有的女子一样,眼巴巴盼着君孤云的临幸。
这可真是天降了红雨了,芮嫔喜出望外的听着宫女在大声呐喊:“皇上来了!娘娘——皇上来看您了!”
芮嫔不及福身请安,便被君孤云拽进了屋,君孤云像头饿狼一样扫翻了桌上备下的饭菜,屋子里砰砰咚咚一阵乱响,跟随的内侍太监和护卫都静候在殿外一动不动,奴才们吓坏了,纷纷跪倒在门口不敢发出一丁点儿声响,翻腾倒海的响动里,传来芮嫔的尖叫:“啊——皇上……嗯……皇上,您……您轻点儿呀……”
君孤云将芮嫔摁在桌上,连衣裳都来不及扯落,便撩起芮嫔的裙子,放纵自己的昂扬冲进来,他的动作无情又粗暴,不带半分的感情和怜惜,脑子里浮现的通通都是清洛的模样。
该死!他竟然对苏雪漪手下留情!
看着清洛痛苦昏厥的样子,他硬生生忍下欲火,只是怕她更加的难受。
君孤云更不能原谅自己的是,他对‘苏雪漪’有了不该有的念想。难道只是因为她变了,变得不再是之前的苏雪漪,所以他连狠心的报复都做不到了?婉仪死得何其无辜,他的孩子死得何其无辜,他岂能对仇人心慈手软!
一月之后。
清洛背上的刀伤已经愈合,子詹的医术传承于神医之手,不仅治好了清洛的刀伤,且连清洛身上的各种伤疤也都在慢慢的淡化,尤其是那些鞭痕,已经不再狰狞,只剩下一条条红色淤块,子詹说,再继续用药两个月,所有的疤痕都会消失。
当然,子詹是受了君孤云的命令才为清洛治疗。
但自从那晚后,君孤云不曾踏入漪心殿半步。
清洛的日子变得不再那么难过,虽然名为妃子,实为宫女,但她的活计从肮脏的重活,变成了轻松简单的近身服侍。每日五更天亮,清洛便要到君孤云的寝宫伺候。
“皇上,酉时已到,文武大臣,邻邦使臣均已入宫……宫宴马上开始。”
内廷大太监张彩走进来,着一袭华丽衣裳,低声回禀。
清洛为君孤云绾好发,戴上朝冠,冠上平冕前后缀着十二根白玉旒。他身着明黄龙袍,衣裳画有日月星辰,五爪祥龙,还绣着藻、粉、米、黼黻一些饰物。宽厚的腰带上悬着精致华美的丝绦和香囊玉珏等物,通身帝王气魄,尽显王者风范,俊美得恍如天神降临,散发着令人无法直视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