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龚襄荣辞别驩(huān)后慢慢走着大下坡，天气还早又是睛天，树木在发着嫩芽，路边的草丛青悠悠的，远处桃花白的、红的开得正艳，很多人群在那低矮的树林中，若隐若现的漫步。公路上的汔车也特别多，很多小轿车头尾相接的在行驶，好象一条游动的长龙。步行的人一群群的，或漫步、或打闹、或追逃，有的在遍山坡的树林里钻进钻出戏嬉。那些农舍门前的坝子，早已摆上很多桌子。打麻将的、斗地主的、或是喝茶聊天，已是将小院挤得满满的。一派春意盎然的景色，多有意思呀，谁知自己总在城里瞎逛着，也没想到来这里玩玩。
    胥老的病状看来已是熬不了几天，不觉心情特别沉重。自己也是七十好几的人，日前还没有查出大的毛病。想认识胥老那会，他的身板是多么的硬朗。真是风烛残年难以抵御啊，生老病死是谁也逃不过的鬼门关。走着突然想起三女的事来，胥老不会是昏老乱疑惑吧。依我平时的观察，好象大女婿对二女特别的上心。要说起她对老的真是心疼啊，关心得无微不致，穿的、吃的、用的样样周到。只要有时间就会跑回来看看，晚上少不了要打电话来问讯，提醒着注意不要受凉，下雨天也是叮咛不要出门。星期天或是节日，开车载着他们到附近的风景区转悠。有点好吃的还打包的捎来，让他们也尝尝鲜。人家送的名酒、香烟、熏**板鸭、烤rǔ猪、野獐麂肉、人参丹参阿胶，还买回鳖、龟拿来孝敬。左邻右舍的谁个不说我俩福气好，老伴常在外夸女儿们，引得那些邻居们羡慕死了。
    可她就是身体差点，工作又是那么的上心，对家里也是这样的劳神。大女婿是看在眼里痛在心，也是怜香惜玉吧。要说三女喜欢他倒是没觉得，也许从没在意过那会看出来。还是藏在心里慢慢的观察，不要给老婆子说。她那张嘴没遮拦的，搞不好让三女的脸往那里放。说起自己这一家子，也是苦尽甘来。那时30多块钱的工资，要养着四个孩子，老伴只有去找零活做。真是有一顿无一顿的拖着，烂棚房子都住了20来年。没有一样象样的家私，女儿们都没能穿件质地好点的衣服。尽是新一旧二缝补三，小的基本上捡大的凑合着穿。熬到现在算是个头，可婚姻的事却又让他拴着心了。大女二女重新安家也算稳定，可小的二个又结在心里。四个孩子都不能从一而终，这难道就是我的命运吗。
    “是啥事这么急的？”刚跨进屋老伴就忙不迭的。
    “也没啥事，就是想见一面。”不想与老伴提起那封要保留的信，免得她嚷嚷出去。
    “怕不行了吧？”
    “可能就在这几天吧，不知美国的大儿子能否赶急回来。”
    “真的就没与你说点啥？”
    “说了些大女婿家的事，还有他爸留给黄心峋的信。”
    “啊，说了大女婿家的，有些什么？”
    “说他父亲病重时留有封信，此时才让我转交。是封着的也不知道内容。这样吧打电话请他过来，顺便谈点胥老知道的。”
    “没说点啥吗？”
    “说一直都保管着，我交往这么多年也未曾听他提起过。”
    “这老头子真是扎得住话，都有好久没见着他大哥了，要不叫心崚也回来。”
    “也是的，既然是他们家的事，让心崚听听也好。”
    “大女婿也是，从没听他谈过家里的事，会有很多的苦难吧。”
    “可不是听胥老谈起，心里也是酸得很，眼眶都湿了。”
    “妈我回来了，饭弄好没有。”还没进屋里，儿子的声音就在门口嚷叫着。龚思端最小又是根独苗，黎清玲免不了有些宠溺。龚襄荣嘴上不说心里默认，到底是根香火。况且还有个孙儿，不会给祖宗丢脸的。儿子原在妈的单位，这几年下岗分流，就买了辆货车在跑运输。收入有个千儿八百的，家里也不缺那点钱花。只是媳妇与他性格合不来，经常吵架闹矛盾的，离婚也都3年了。想另找就是东挑西选，总也没他中意的就这么的拖着。
    “这么忙天火地的，又要出去”黎清玲估摸着。
    “有几个朋友约了要谈点事。”
    “不会是打牌吧”
    “妈，你说那儿的话。我们是商量想做生意。”
    “又想搞啥，这年头的钱不好赚的。”龚襄荣提醒着。
    “爸，你就不要Cāo这些心吧，有二姐三姐帮忙的。”
    “又要去麻烦他们，就不能让他俩轻松点。”
    “老头子，自家的姐姐帮点忙有啥，长久的跑车也不是办法。每天出车我都是提心掉胆的，出了事都不好呀。”
    “爸爸我是想年龄大了，不能开车怎么办。总得要做点事，孙子读书还要钱的。”
    “不是说两姐会帮衬你吗。”
    “我也不能等呀，自己找点钱总要好些。”
    “你个死老头子，孩子正大光明的找钱，你还要打掺嘴。”
    “我是怕搞不好赊一砣划不来。背身债好受吗。”
    “爸你一辈子都胆小怕事，所以就只有穷。”
    “我穷少费心劳神的，只要有饭吃就行，不一样把你们带大。”
    “那阵的老观念不要提了，原来穷够了穷烦了。想起那些日子都心酸，看看现在，那阵子真不是人过的。”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忘本，我都活了70多岁，不照样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