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回浮生墨迹淹尘月梦起烟笼染霭云

作品:《孽缘深怨录

    第一章
    胥子健近来感到身体大不如前,常在早时感到一阵阵的昏眩。不得不在醒来后要多眯一会儿,才能在撑起时感觉清醒好受些。难道生命已经走到尽头,来得这么快,不会吧。前不久看柳永词,颇有感叹遂填《拜星月慢》:
    小字红笺,浮生千绪,细算离愁各半。解佩闻琴,记情深精典。翠丸子,荐酒、初尝苦涩难味,素被香篝熏漫。玉断魂鞭,望巫山云乱。自怜幽、隐映香尘面,春风又、不语花思灿。暮色柳雨迷楼,易伤今怀眷。泪红斑、染月丝丝遣,轻薄雾、聚散时时嬗。嗟万事、彩笔新题,再连枝许愿。
    走过的九十多年里,从来没有服过输。仅管有几次重病,是六、七十岁的时候。住院治療吊水吃药,也从没有过这样的念头。旧有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请自己去。谁知这债何时还,不知从何时起就潜意识的悟到,大自然在主宰人的生命。地球把时光借给你,到时是要收回的。人不能无限的奢望,应万分珍惜借来的宝贝。象莫泊桑的《項链》,一旦遗失就会毁掉自己的生活。遂得一联:
    借来一日舒心运换得千般把酒吟
    前些时候龚襄荣来访,一老一少拉起了往事。要说他俩的认识还是黄心崚。胥子健生于书香门第,却懒怠无意功名,唯醉心书法,少小即表现出丹墨的天赋。爷爷是前清的举人,看这个孙子如此,也只有随他而去。抗战胜利很多下江人举家回原籍,只他眷恋这里的山水逸情。特别是与妻子在此结为良缘,认为这里是自己终身的地方。又习惯了物产丰富、菜餚百味,硬是赖着不走,家里奈何不得只有允了。他在旧政府里干这干那,解放后安在金融部门任职,60年代初借体弱多病提前退休在家。老伴荀筠倩是荀中治的本家侄女,与大文豪夫人荀璜倩是一脉血亲。荀中治为北伐名将,曾任国民革命军总司命部军事部长、广东省政府主席、国民党中央监察委员、监察院副院长等职。因家族的影响,胥家认识了何应钦。而何又是贵州兴义人,与黄心崚祖上是同乡,曾有泛泛之交。龚襄荣女儿与黄心崚再婚后,胥子健又经黄心崚与龚襄荣成了忘年之交,胥家就是龚襄荣经常的去处。
    胥子健两老口相差七、八岁,相敬如傧。大儿胥蕘在美国奥克兰大学当教授,曾去旧金山与儿子住了段时间,因语言不通、水土不服。后不管儿子媳妇多次邀请,总觉得享不了那个福,也不想把老骨头丢在异乡。老伴八十上心衰而寂,胥子健哀伤不已。常韵诗填词来寄托,六十多年的情分,总不免时时浮现她的身影。《浪淘沙》:
    溪曲掩尘喧,涧雾迷澜。倚栏聆洗玉珠寒。犹似子期流水韵,竟锁娟婵。轻露月阑干,夜色催欢。眷恋天籁入潺潺,一缕相思随散去,载与星翾。
    膝下只女儿侍奉在左右,外曾孙也时来蹦进蹦出,并不觉寂寞而感天伦之乐。胥子健为人平和而诸事顺其自然,况又有夫人的背景而少受很多騒扰。退休后頣养天年更是清心逸仙,夫人贤慧通达,有如鸳鸯相濡。五十年代中期曾遭右派之冤,幸得荀璜倩暗中帮助而逃过流放之灾,遂早退避难(托辞病源),显其雍容。
    闲赋在家便潜心研究书法,早年他悉心于柳公權的字贴,是因他的字体融进了王羲之、颜真卿精髓,使字避免了横细竖粗的态势,而取均匀衡瘦硬、追魏碑斩钉截铁势,点画爽利挺秀、骨力遒劲、结体严紧、体势劲媚。那软中带骨、柔中含刚的柳字,化进了他人生的追求和理念。并最佩服诸葛亮的后出师表,总是孜孜不倦的企求其精髓,当他书及:臣受命之日,寝不安席,食不甘味,并六解之说,最后:臣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至于成败利钝,非臣之所能逆睹也。对诸葛亮忠诚之心、敬业之风佩服得五体投地。他醉心于墨香,融书法大家于己身,形成自己独特的风格。五十年代中期一付作品选去日本参展,那行如流水、兼有颜真卿骨格崔颢的《七律》黄鹤楼:诗文如仙逝的飘逸,书法如游雲的飞翔。受到日本行家的鉴赏,展览还未结束,即被不知名者高价收藏。其后的作品更是多家并蓄,日瑧精湛。然不断的运动及文革冲击,使作品久久的尘封。但他从不以墨迹求贾却视其如命,还是心态平稳的勤耕不辍。后平反便声誉雀起,求字拜师者把门槛都踩烂。因深厚的功底和久远的名声,被推为本市书法家协会主席。前些时因年事已高,体质每况愈下,遂坚决辞去主席职。但协会硬给留下理事掛着,逢有大的活动总不免请他到场应酬,那怕是照个面也使与会者有光。
    胥子健躺在二楼寝室外宽大阳台的逍遥椅上,冬日的阳光懒懒照着这座30年代的老楼房。质地优良的青磚经过六十多年的风雨浸蚀,依然保持了平整的质面,只比刚修建的那些年暗淡了许多。前院四米宽用粗糙镂空青磚铺就的大道,从院门檐一直延伸到楼房的前厅。两边的草坪早已枯萎,杂乱得如老狼的绒毛、毫无生气的瘫躺在地上。胥子健仅管盖了厚厚的棉被加毛毯,还是没感受到阳光更多的温暖。但倔强的要女儿一早就让他坐在那里,不听劝说冷寒会易发哮喘。他咪着眼睛静静的养神,院里没有任何的声响。那棵生长多年高大的黄桷树,此时已是叶疏显得稀稠。干焦的叶子不时在无风飘落。如果有一阵微风,朴倏倏的就会掉下一些。靠走廊边下一盆苏派的六台三托一顶式盆景,粗壮的主干崚峋爆裂。但松枝却依然青碧滴翠,与庭院瑟瑟寒气形成鲜明的对比。偏峰式的山水盆景浓缩了蜀地风光特色,是他在游历夔门感悟而请人制作。那虎头探出的悬崖,耽耽的注视着湍急江面行驶的木船。眼睁睁的在看着,翻滚的江水将触礁的行船吞没,还是默默祝福往来的船家一帆风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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