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卢苇拎着菜蓝在摊贩中转来转去，不知买啥好。以前这事都是老公在Cāo持，很少摸这档子事。两孩子小时是妈带，大点进幼稚园。读书到大学，在家呆的时间很少。丈夫厂子的生产总不饱和，就担起了家中的琐事。她整天忙银行的工作，懒得过问落个清闲。这下是甩不脱了，一家公司硬要聘老公当技术顾问。无法推诿这烦心的锅碗瓢盆，天天在耳边响起。地区只有几个机械厂子，萧条的生产使商业繁衰败。没有大型的超市，住厂区附近农民种点菜挑出来，在宿舍区摆摊叫卖。好在老的、幼的要人照顾，闲不住留家的妇女们。有的在空隙时间劳作，挣点日常的零敲碎用，攒几个私房钱。晃悠悠的绕了一大圈，没有急于的下手。盯住多家的东西盘算价格，刹刹那些急着回家的挑子。
    “卢老师，你买菜？”
    “闵大姐，老阮被硬叫去技术指导，就摊上了。”
    “我说哇，老阮被大伙评为模范型，你是好福气哟。”
    “也就享受了几天，家里大小事全是我，一样不轻松。”
    “听说你家大小姐回来了，怎么没见人哪？”
    “是的。”心想传得真快，打实说这老脸也没了。“恰好这里有个公司要人，她也想回来。”
    “有文凭好呀，走到那里都有饭吃。不象我家老二，只有当营业员、服务员的命。”
    “闵大姐，这年头我都看不清。到处说差人，又耍起这么多人。城里人呢拚不赢农村人，那些脏、累、危险、毒的工作，有几个是城里人在干。”
    “人真是贱，为活命就拿命去赌。我家老二说那些工作，得点钱怕把命都搭上。带一身病回来你养。”
    卢苇一生在计划经济里工作，听命上级努力完成任务。从来也未忧虑过失业，恰好到龄退休。丈夫厂里效益不好工资有拿的，下岗也没有轮到他。挨到退休在家没闲几天被叫去做事，没尝过失业的滋味。看到邻居亲朋好友受那些苦，只有同情别无他法。“也是这个理，要是落个啥癌症，再多的钱也救不了命。”
    “可他不安心做营业员。累不说还要受人气，顾客发脾气也只能忍着，真是矮人三分。”
    “现在讲财大气粗，有几个臭钱天都是他们的，人的尊严完全丢尽了。”
    “外国有钱买人的器官象买小菜，你说人还有啥值的呀。中国也有，说河南卖血染上艾滋病的都十多万。”
    “是个医生发现的，开始当地还想隐瞒，说断了人的生路。可怜卖血得了几个钱，国家要拿数亿的钱来治。这病没有特效药，医也只多活几天。”
    “那些大人能活多久，可娃儿就惨了。在病痛的折磨下活着，不知真能医好吗。”（输血本救人，这血却害人。）
    “搞不懂是毛老人家管理的好呢，还是现在的好。那时虽说没有多少东西，可生活少忧愁。”
    “卢老师，我是越活越糊涂。那时娃儿崽崽一大堆，只一门心思那点钱紧巴巴过日子。现在钱是多点，可花费也多。天天都为钱发愁，那去找到人见人爱的路子。”
    “闵老师。我们不理解现在的社会，解放初那段生活真是安定。吃点小菜、穿着蓝布衫，家里就是床、柜，大家都差不多，也没见杀人、贩毒、贪污、贿赂的犯罪。”（大同，是理想。贫富差，也忧心。）
    “前段报上说香港有个什么董事局的付主席被杀，后来才知道是连着小蜜有七口呢。”
    “最近才破案，是小蜜与人打牌冒富，说老公有的是钱。邻居起歹心绑架把卡的密码问出，竟有六百多万，下毒手一杆子全杀掉。人也是有几个臭钱，寻个品位高的吗。找个相好是妓女，文化素质又低，不洁身召来杀身才怪。”
    “真是罪孳，罪孳呀。”
    “现在说不发展要亡国，不反腐要亡党。怎么越反越多，犯罪的越搞越凶。是做这些工作的人不得力，还是其中有什么漏洞。”
    “卢老师你是当过官的，都被搞懵了。我一个工人，就更搞糊涂了，不晓得这日子啥时是个头。哟时间不早了还是买菜吧，顾这张嘴要紧。”
    卢苇也懒心无肠，胡乱捡先看好的买几样急往家走。想起女儿的事太伤心，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那天她忽然回来时，以为是出差顺便看家。等问明情况后，气就不打一处来。想立即去庐州兴师问罪，女儿哭着跪地哀求，也只好打消了念头。幸好老头子没在，只好先瞒着他。女儿其实早回来些日子了，说完连饭也没有吃就走了。她一下午也没消停，从里屋走外屋的。屁股那么大点地，头都转晕了。女儿说的也不无道理，这事即便闹到法庭，又能争个输赢。却搞得满城风雨，还得离开没有亲人的地方。在那种精神状况下能够挨多少日子，早晚会被他折磨死的。不如自己重新开始，许能找到更好的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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