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2
作品:《撞色婚姻》 19甜似蜜(2)
陆家成长相册里没有陆明遥七岁之前的照片,这实在是个耐人寻味的消息。
陆明遥跪坐在沙发上,目光呆滞,原本想看看哥哥到底长什么模样,将林治平跟陆筱远长得相像的印象打消,谁知竟扯出了更多秘密。
林治平也猜到了,没有七岁之前的照片,说明陆明遥七岁之前并不生活在陆家。
她大概是七岁时候被陆家收养的,而陆礼和跟杨晓婉并不是她的生身父母。
这条消息让陆明遥心底顿时凉飕飕的,不消一会儿,却又变成了一种如释重负的解脱。
空落落一身而来,她竟然跟谁都毫无瓜葛。
三年前车祸事故,哥哥陆筱远离世,自己被送往瑞士静养醒来却失去了部分记忆,现在又知道一直喊爸妈的一双夫妇并非自己的生身父母。
一天之内,这些消息一条条连番轰炸,让她阵阵头疼。
对于意外,她真有些麻木了。
压在臀下的脚似乎血脉不通,有些僵硬,刚刚站起来,脚底像是万只蚂蚁咬噬一般,重心不稳,颤颤巍巍地,陆明遥即将跌下去的时候,一只臂膀将她揽进了怀里。
额头抵在白衬衣的扣子上,微微烧灼的痛感袭来,混同那阵清淡的须后水,陆明遥有些晕头晕脑,昏昏欲倒之际,双手顺势挽上了林治平的后腰。
陆明遥往他怀里蹭了蹭,柔软的长发撩拨过耳际,身上那股菡萏之香依稀可闻,林治平很是受用,拢了拢双手,将她裹得更紧了。
这个拥抱来得像是一个安慰,他一手挽过曼妙的腰肢,另一只轻抚在陆明遥后脑勺上。
急促的呼吸渐渐平缓,长长的吸气吐气。
亮着一盏地灯的房间里,相拥而抱的身影投在窗帘上,像是并蒂的百合,又如交颈的天鹅。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良久,陆明遥才推开林治平,站稳了脚,脸色无恙地看着他说道,“谢谢你陪我过来。”
她这话很客气,可看向他的眼神却又格外亲热,一阵热火攻上来,林治平嗓子有些干燥,轻咳一下说道,“不早了,先回去吧。”
陆明遥却看着他,无比诚恳地开口道,“今天我才知道,这几年我过得没心没肺,是因为之前活得太累。”
这话说得林治平有些心疼,“别想那么多了,都是过去的事,记不得也没什么。像昨天那样活着,没人会怪你。”
陆明遥低垂着头,长长的睫毛细碎的影子扫在下眼睑上,她有时候,乖巧得像个布娃娃。
她摩挲着右手的食指想了一会儿,抬头看着林治平,道,“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情?”
这还是陆明遥第一次求他,林治平有些讶异,头脑一热,也没多问便爽快地点了点头。
陆明遥眸子里闪动着白炽的光,皱着眉头,咬了咬下嘴唇,艰难地说道,“你……喜欢我吗?”
这突如其来的疑问让林治平身子猛地一滞,却也不知她是搞什么幺蛾子,便只看戏一般盯着她,并不回答。
看林治平那副好整以暇的样子,陆明遥晓得他是误会了,忙摆摆手道,“我不是……我是说……你不讨厌我吧?”她词不达意甚是懊恼,跺了跺脚说道,“哎呀,我就是想问你现在有爱的人吗?钟情不算。”
林治平蹙着眉宇,促狭地轻笑了一下,“你到底要说什么?”
陆明遥瞧着林治平,脸上浮起一片躁红,急急说道,“你先回答我。”
林治平抚了抚额角,无奈地说道,“你要我回答哪个问题?我喜欢你吗?我讨厌你吗?我有爱的人吗?”
他每说一个问题,陆明遥就点点头,贪婪的一双眼睛耽耽盯着他,似是想从他那玄黑如墨的眸子里探出个究竟来。
她这副略带撒娇的样子,若是陆礼和或者陆筱远看在眼里,绝对受用。
林治平苦笑着摇了摇头,沉声道,“我只说答应你一件事情,却没说过要回答你三个问题。”
陆明遥脸上躁红渐渐消褪,眼睑一收,两手撑着沙发边缘坐了下去。
她右手支在嘴角,皱着眉头,猛地一看似是咬指甲,沉思良久,才抬起眉眼,细细的眉宇铺展开来,只听她声音断断地说,“我们能好好过日子吗?”
这句老夫老妻的话入耳,林治平差点噗嗤笑出来,可终究还是忍住了。
他站在原地,与她对视,“怎么个好好过日子法?”
陆明遥琢磨了一会儿,坦诚地说道,“我们结婚是两家大人早先定下的,我什么想法,你肯定知道。我爸身体不好,我不想再让他伤神。”
林治平微微点了一下头,表示了解。
陆明遥接着说,“在我爸还……”她鼻子一酸,究竟没把那句“我爸还活着”说完整。
陆明遥咬了咬嘴唇,眼眶微红,对着林治平说道,“你知道吗?我觉得他知道我在敷衍他。”
林治平愣了愣,想起来陆明遥住院,在医院遇到陆礼和时他说的那番话。
坐在轮椅上的陆礼和神态略略有些疲惫,“我知道你跟明遥不是你情我愿,可情这个字就是得慢慢培养的。”
他这位陆叔是极聪明的。而如今听陆明遥这么说,他点点头,应和道,“你不想敷衍他……”
林治平略一沉吟,似是明白了什么,嘴角微微上扬,慧黠地一笑,“好好过日子?你不会是想跟我谈恋爱吧?”
他笑得分外得意,陆明遥白了林治平一眼,淡淡开口道,“你想多了。我只是想你在他面前时,对我好一些。还有,”她目光凌厉地看着他,“千万不要搞什么外遇。”
“这点在医院的时候,不就说了吗?”林治平心底寻思了一下,敛了敛笑意,忽而却又笑了。
他俯低身子,凑近陆明遥的耳朵,还未说话,温热的气息倾吐在耳畔,痒痒的。
陆明遥往后缩了缩身子。只听林治平压低声音说道,“你知道怎么做才不是敷衍……”
她呆若木**一般怔住了,两只瞪圆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前方,目光涣散。
林治平略带着诱惑意味的磁性嗓音还在继续,“你刚才也是这么想的吧。”
林治平的话外之音再明显不过。怎么做才不是敷衍?假戏真做。由假夫妻成为真情侣。
她说“好好过日子”确实有这层意思,不过也不完全如此。
陆明遥希望林治平收起他那些外遇,喜欢上她,待她真心好,而不是把对她好演给谁看。简单说来,她希望林治平爱上自己。
不过她没打算喜欢这个yīn晴不定很难搞定的男人。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现在陆明遥双手拽着沙发毯,觉得自己方才真是一时兴起,脑子抽了。
她站起身来,将放在沙发一角的西装扔给林治平,没好气地说,“你真是越来越爱开玩笑了。”
从四合院出来已经是晚上十一点。清冷皎洁的月光踩在脚下,越发得冷。
陆明遥裹了裹衣服,紧抱着双臂,步履奇快。只想赶紧奔到车里。
只觉一个沉重的重量负压上来,清淡的须后水里掺了一点点烟草味,林治平臂膀慢拢轻收,倏忽之间,陆明遥裹进了他怀里。
温热的体温透过单薄的衬衣,贴在陆明遥薄薄的针织衫上,覆在她手腕的五指却是冰凉。
陆明遥额头埋在林治平xiōng脯上,噗噗的心跳分不清是他的还是自己的。
一片灼热烧过,她脖颈连同耳后根齐涌上一股滚烫的血,灼得脸像油炸过的果子,热得能冒出一缕白烟来。
两个人保持着这个诡异的姿势,摇摇晃晃走了两步,陆明遥浑身不舒服,正想挣扎出来,林治平却将她搂得更紧了些。
“不是说要对你好一些吗?”他微微俯身,凑到陆明遥耳边,“我怕你冻着。”
林治平一只手握着她细如约素的腰肢,另一只潇洒地搁在裤口袋里,右手轻推一下,窝在腋下的陆明遥顺势跟上。
跌三倒四几步,两个人终于步调一致,默契地朝着巷口走去,全无累赘之感。
陆明遥嗅着那股熟悉又陌生男人的味道,思绪又有些许飘渺。
为什么呢?林治平明明一脸yīn鸷,yīn晴不定,却总能不时让她暖了心窝。
夜深,踏在石板上的脚步声铛铛铛地,洞彻若空谷传音。
邻家养着家狗的院子传来几声狗吠,汪汪汪。
两个夜行人原本迈着平缓的步子,这时候被这死寂里突兀的叫声吓了一跳,皆是顿住了脚步。
这声叫喊将陆明遥从恍惚的回忆里拉了出来,她甩甩脑袋,决定不再想下去,刚刚迈了几步,凉飕飕的风从臂膀灌进来,她觉得哪里不对劲儿,便施施然停了步子。
回过头去,林治平果真呆呆驻足在原地,一动不动的。他双手插在裤口袋里,难得一见地微微耸着肩,表情一时难以洞察。
“你……”,那句“你怎么了”没说全,陆明遥略一寻思,顿时明白了什么,噗噗笑道,“你不会是怕狗吧?”
林治平移了移右脚,动作有些拘谨,却还是没迈出步子来。
他一个大男人竟然怕狗,陆明遥觉得真被林治平戳中萌点了。
她好笑地冲几步之外的林治平说道,“你怕什么?狗被关在门里面呢,又跑不出来。”
陆明遥话音未落,只见一团黑影从她左边的木门里跳了出来。
那只狼狗毛发黑黝黝,像是抹了一层油,昏黄的灯光里闪着粹亮的光。滚亮的眸子瞧了陆明遥一眼,又转过头去虎视眈眈地瞪着不远处的林治平。
看到它有陆明遥半个人高,黑色的毛发耸立着,气势汹汹,一副蛇头霸主的样子,林治平整个人都僵硬了。
自从四岁时被一只藏獒咬过一口,林治平听到那种浑厚的狗吠,便如觉风声鹤唳,心里不能抑制地发怵。及此看到身形相似毛发相像的狼狗,他觉得四肢如同被不可知的力量Cāo控着,不由自主地战栗着。
清冷的月光下,黑亮的一团踱着轻缓的步子,姿态颇为优雅朝陆明遥走去。
那团黑影离陆明遥越来越近,血脉喷张,林治平浑身焦躁,手足无措之际,脑子一热,迈了几步,一把扯过陆明遥的右手。
察觉林治平竟然凑了近来,陆明遥有些纳闷,还未开口询问,他拉起她的手,猛地一拽,两个人在小巷胡同里飞奔起来。
清冷的月,清凉的风,嗒嗒的脚步声,噗通的心跳,燥热的体温,急促的呼吸。
那只狼狗不肯罢休地紧随其后,不时传来几声愤怒的嘶喊。
陆明遥渐渐体力不支,气喘吁吁,最终扯开了林治平的手,俯□子,两手抚膝,断断续续地说,“你跑什么?”
林治平诧异地看着陆明遥,又瞄了一眼身后,黑暗里,闪着绿光的眼睛像是两只萤火虫,倏忽之间亮出了真身。
就在那黑色一团眸子闪着晶亮如剑芒的光,揉成一道闪电,矫捷地向林治平扑过去之际,陆明遥厉声道,“——欢欢!”
愤怒的狼狗耷拉下脑袋,略略转身,摇着尾巴,往陆明遥身上蹭了蹭。
这一幕突如其来,林治平张口结舌道,“你们……认识?”
陆明遥蹲着身子,抚了抚欢欢凑过来的脑袋,抬眼望着林治平说道,“是我邻居家的狗。刚想起来,我走的时候它还是个小不点。”
林治平望着陆明遥无辜的表情,yīn了yīn脸,只觉心里有一万头草泥马在狂奔。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俺还挺喜欢林先森的,他虽然有点渣,但也很会疼人的。
求疼爱,求抚摸,求撒花……评论死了 T T
20甜似蜜(3)
这天林治平凑过来的时候,陆明遥正在厨房熬清汤,小火慢炖,咕嘟咕嘟。
她系着一条浅黄色的围裙,心无旁骛地站在料理台前,趁这会儿的功夫,在水槽里洗着水果,准备做个水果沙拉。
林治平穿着一身灰色的家居服踱了过来,懒洋洋地举了举手中正在震动的黑色手机,“你电话,”他低眉看了一眼,“叶冉。”
陆明遥觉得她室友叶冉已经消失许久了。
研三课程极少,她一直在准备硕士论文以及课题的事情,最近都没回过学校,将近两个月没见过叶冉,倒也想不出她为何打电话过来。
看她发呆,林治平提高嗓音,又问了一遍,“要接吗?”
陆明遥收回神来,忙点点头,铺陈着湿淋淋的两手,正待要找块毛巾擦手,冰冷的手机凑到了耳边。
林治平站在她身后,抬起手臂来贴上她左耳,按了接听键,叶冉的声音传了过来。
“明遥,你明天有空吗?”
听叶冉问得急切,陆明遥有些不好的预感,点了点头,意识到她看不见,开口回道,“明天,我没什么事情。怎么了?”
那头的叶冉微微舒了口气,“江湖救急啊!聂老师接了个活,高校教材编写,明天编委会要开会定篇,我家里有事,过不去了。”
听到这里,陆明遥也了解叶冉想说什么,她只是有点不明白,这些教授们开会怎么总喜欢找几个研究生过去端茶送水。
心里敛了下不怎么高兴的情绪,她开口回道,“那好,我明天过去。时间地点?”
叶冉兴奋地“耶”了一声,经陆明遥提醒才想起来,“是去双城。”
似是怕陆明遥反悔,她又急急补充道,“食宿路费都可以报销,这时候双城的盐城湖还是挺美的,你就当是免费旅游了吧。”
站在陆明遥身后的林治平听得真切。
俯身细看,近旁之人细碎的长发轻巧地挽在脑后,黑色皮绳隐约可见。
蝤蛴一般的长颈裸^露出来,白嫩的肌肤透着瓷实的光亮,纤细的毛发几近透明,随着她说话的细微动作,几根未盘上去的碎发慢慢扫过。
林治平的心里也似被那几根头发搔得发痒。
叶冉挂了电话,林治平的手才从陆明遥耳边垂了下来。
他略有些粗糙的指尖滑过耳垂,瘙痒一般,莫名地,陆明遥觉得有几分异样。
她压下心中杂想,回过头来对林治平说了声,“谢谢。”
眼前的锅盖被水蒸气顶得砰砰响,边缘的白色液体层层积聚,似是要横溢出来。
陆明遥眼疾手快,伸手提起了锅盖,突突的蒸汽涌了上来,未及细看,只觉指尖突地一疼,炽热的痛感袭了上来,她手指一松,掀起的锅盖砰嗤一声落到了一边。
那只被烫的右手条件反射一般捏上了右耳,陆明遥嘶嘶叫了两声。
身后的林治平见她呲牙咧嘴疼得吸冷气,一把牵过她敷在耳朵上的手指,凑到嘴边吹了几口气。
凝眉细看,纤细若柔荑的食指尖端烧起来殷红一段。
像是自己也会疼一样,林治平皱了皱眉头,抬眼问道,“还疼吗?我去拿点药膏过来。”
他这番水到渠成的动作,陆明遥看在眼里,一阵阵发呆。
林治平体温偏冷,他手指附上来,冰凉入骨,食指炽热的感觉便消解了一半。
陆明遥只是被灼了一下,再通常不过的疼痛,并无大碍,可看着林治平替她吹冷气,像是对待小孩子一般,她心里更觉异样了。
那种感觉难以言明,温暖、庆幸与心酸,不知为何还有点心痛。
林治平蹙着眉头看着一脸漠然的陆明遥,再次问道,“还疼吗?”
陆明遥收回手来,摇摇头,一言不发地转过身去。
她拿汤勺搅动了一下汤锅,踮脚从碗柜里拿出一个汤碗来,舀了两勺进去。
红色嘴唇凑近白色瓷碗,小啜一口,缓缓下咽,吧嗒两下嘴,林治平竟看得失神。
“你这是做什么?”林治平问道。
陆明遥诧异地回过身来看着他,“尝尝汤啊。”
话音未落,林治平俯身衔住了她的嘴。
细碎的吻紧贴着唇沿,慢慢施展,他灵巧的舌尖勾勒着她的唇线。
一寸一寸舐过,细吮慢挑,攻城掠地,不厌其烦。
陆明遥倚着料理台,呆呆瞪着眼睛,只觉林治平的吻越下越凶狠,利齿噬咬,她痛得一张口,灵舌窜进。
舌尖在口腔里搅动起血风腥雨,紧紧纠缠着她的舌根,男^性独特的气味蔓延开来。
她浑身瘫软,脚底一软,正待滑下去,林治平猿臂搂住她腰肢,往xiōng前拢了拢。
铺天盖地的吻像是头顶砸下来的雨点,陆明遥情迷至极,双眼迷离地看着林治平。
模糊的人影忽近忽远,很熟悉,连这个吻的味道都像是之前尝过。
是谁呢?是什么时候呢?
像是在雾霭里寻找出路,暗得伸手不见五指,可那人触手可及,再一碰却又消散了。
朦胧的记忆逼仄而来,太阳穴突突地跳着,陆明遥痛绝,双手猛地用力,狠狠推开林治平。
待站稳身子,平稳了下呼吸,她抬头望着林治平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林治平用拇指揩了揩嘴角,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大言不惭地答道,“尝尝汤啊。”
见陆明遥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林治平眉毛轻挑,笑道,“你不问我味道怎么样?”
陆明遥白了他一眼,“林先生,这不叫尝汤。这叫耍流氓。”
“我在自己家里吻我自己老婆,怎么就算耍流氓了?”林治平眯着眼睛笑道。
陆明遥手指绕到身后,轻巧地解下围裙来,抬脚就要走出厨房,似是有些生气。
林治平好心提醒道,“哎——汤——”
陆明遥头也不回,气呼呼地说了句“你自己喝吧”,手中缠了缠那团蹂躏得不像样子的围裙,马虎地随手往后一扔。
林治平恰好接住那黄色一团,看着她炸毛的样子,满意地扬了扬嘴角。
他怀疑自己病得不轻,不知为什么,就想看着浅笑清淡的陆明遥脸上现出别的表情来。
陆明遥刚走出厨房,抬头一看,肖纯如正蹑手蹑脚往正厅走。
那鬼鬼祟祟的姿态,与她平日里不苟言笑的贵妇人形象不搭边,陆明遥心里纳闷,嘴上喊了一声,“妈——”
听到陆明遥喊她,肖纯如停下步子,转过身来,脸上姹紫嫣红,两手轻轻拍合,讪讪笑道,“哎呦!吵到你们了?我去找李姐聊天,你们继续……继续……”
陆明遥这才明白肖纯如为何这副表情,厨房方才那幕她尽收眼底了吧。想到这里,耳后根燃上一层细密的火热,噗噗小火煎熬着,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妈?”跟着走出来的林治平也微微有些讶异。
肖纯如看林治平一副不甚待见的表情,忙开口说道,“前些日子你蔡姨拿了些补品,明遥身子不太好,我就给带过来了。”
陆明遥记起上次她晕倒住院,肖纯如说过让人送点补品过来,不想过了这些天,她还记挂在心上,心下一暖,说了声,“谢谢妈。”
“欸?一家人说什么谢,”肖纯如佯怒地笑着,转而偏过头去看林治平,脸yīn了yīn,“这个月的家宴怎么没过去?”
林治平微微蹙眉,回话道,“我跟爷爷说过了。”
“老爷子在不在意另说。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你当你二婶三叔三婶是吃闲饭的?”
不同于陆家伯仲关系和谐,林家家大业大,人心是非难以理清,陆明遥虽然早就晓得这些,可听到肖纯如说得如此直白,心里还是有点反感。
“均平现在也进了‘乾程’。这个小白眼儿狼,在柯蓝跟了你那么多年,”肖纯如说着鄙夷地皱了皱眉头,“现在跟那小孽种走得可怪近的。”
肖纯如说的这个林均平是林治平三叔家的孩子。性子有些懦弱,在柯蓝服装分区呆了几年,后来进了乾程投资。这个路线说白了就是,从傍着大哥林治平到傍着大伯林振华。不过,按照肖纯如的说法,这些日子,他跟林舒平怕是“沆瀣一气”,倒戈相向了。
一听到肖纯如称林舒平“小孽种”,林治平心里一根刺猛地一扎。
肖纯如似是知他心中所想,不等回话,不善罢甘休地接着说道,“他在老爷子身边呆了这些年,你当他是好对付的?”
“妈——”林治平忍不住打断,降了降声调,有些无奈地说道,“我说过了,我不会进乾程的。”
“你!”肖纯如明显气得慌,遇上林治平那个性子又有些吃瘪,手指指点两下,不得不压下怒气。“初七是老爷子的生日,这次说什么你也得给我过去!”
林治平不耐烦地撑着阵阵发胀的脑袋,没有回话。
只听陆明遥浅浅说道,“妈,您消消气,我们会过去的。对吧,治平?”她侧过头来看向林治平,眸子闪着温柔的光。
看她那副乖巧讨喜的样子,林治平心里的烦躁像是一只手轻轻抚顺。可莫名地,又燃上来更盛的怒火,“你很想去吗?”
陆明遥觑了一眼林治平,目光相触立即明白了他这话的潜台词,“你就这么想去?你就这么想见他?”
他竟然谴责她。
作者有话要说:很久没更。
这貌似是日更的前奏。
21靠近你(1)
双城在B城南边,离北京并不远,坐飞机只需一小时。
陆明遥下午下了飞机,站在机场络绎不绝的人群里,看着陌生的城市,突然觉得有些虚空。
近来,她常常觉得孤独。这种感觉不同于寻常的寂寞,是一种彻骨的寂寥。
先是得知某一部分记忆被抽空,再怎么自我安慰,陆明遥却也清楚地知道,这个精神体已经并不完整。
再是意识到陆礼和和杨晓婉并非自己的生身父母,这世上百千事物,跟自己却无一丝一缕的瓜葛,突然有点生无所恋。
想到这里,陆明遥甩甩头,攥了攥手中的行李箱,想把一切消极的情绪排挤出去。
聂括聂教授已经提前一天到达,入住的是叶冉预订的皇冠酒店。
说起皇冠,算是知名的酒店连锁企业,由陆礼和一手Cāo办。二十多年前初现雏形,起起伏伏,业务范围从B省扩展至全国(这也是陆礼和一家人从B城搬到北京的原因),渐渐成为在全国都享有盛名的服务品牌。
现在B省的事务由陆明遥的堂哥陆明远全权掌管。而按照陆礼和的身体状况,北京这边的业务交由陆明远来打理也是早晚的事情。
陆明遥在前台拿到房卡,走到一侧的走廊上等电梯。
等在她一旁的是个年纪比她小两三岁的女孩子,手里提着帆布包,xiōng前抱着一叠资料,清秀的眉眼映在电梯门上。她脚踮起又落下,似是有些着急,或者有些紧张。
叮地一声响,电梯门打开来,两个人一先一后进了车厢。
陆明遥见她两手皆提着东西,似是不便利,好心地撇头问道,“几楼?”
“六楼,谢谢,”她小声说道。
是同样的楼层,陆明遥按了按钮,闲闲地给聂括发短信说自己已经到了酒店。
会议是明天举行。她不晓得聂括现在有无约会,可他总不会来了双城还呆在房间里看专著。
电梯门再次打开,一侧的女孩子先行走下,往右边走去。
陆明遥看着女孩的背影,突然没来由地羡慕她身上那满满的学生气。
跟她方向正相反,陆明遥左行,按着房门号找过去,刷卡进门,正待掩上房门,却从缝隙里瞧见那女生的身影。
看来是还没找对地方。她刚要关门,不远处另一间房门打开来,那女孩细声细气的声音传了过来,“聂教授,您好。”
陆明遥微微一怔,原来是来找聂括的。大概是要保研走门路的大学生吧。
她那点素养不允许再偷听下去,遂关了门,行李箱搁在一旁,松垮垮地跌进了双人床里。
过了不久,手机铃响,聂括的短信回了过来。无非是早早休息。
第二天一早陆明遥就见到了聂括。酒店准备了早餐,下到三楼吃早饭,抬眼便瞧见他。
现年三十八岁的聂括是被破例提拔为教授的,因为是硕士生导师不几年,门下弟子不多,这一届只收了陆明遥和叶冉两个人。
陆明遥并非“土著”研究生,而叶冉是本校保到聂括门下的,导师的各种杂事多交由叶冉来做。
她只有在每周的四节连堂上才能看到聂括,因而虽然他是自己硕导,跟她并不相熟。
聂括穿着一件白色衬衣,端着餐盘在自助取餐处稍稍站定,瞧见眼前站着陆明遥,微微一笑,“早上好。”
陆明遥应和道,“聂老师好。”
“这次又得麻烦你了,”他谦和地说道。
陆明遥客气地回道,“聂老师客气了。”
两个人坐定吃早餐,陆明遥低头喝汤,聂括觉得静得有些尴尬,便开口问道,“最近跟左晓清做的课题还顺利吧?”
左晓清的博导也是位厉害角色,听说是聂括的师兄。这次是他请聂括帮忙给左晓清找个partner,陆明遥才能进了社科院的课题组。
“嗯,蛮好的。”陆明遥点点头。她一向话少,现在也不打算详说课题的进展情况。
聂括看她沉默地垂下头,心中又升起来一个疑问,“对了,明遥,有什么打算吗?是要读博还是找工作?”
听到这个话题,陆明遥手中的汤匙微微一顿。
是哦,已经研三了。是该好好想想将来了。
曾经她一度想读研读博进高校研究院,可莫名其妙地,眼前,她对以往的笃定完全没有信心。
“这次开会倒是有几个知名的教授过来。”聂括见她有些失神,缓缓提醒道,“要想读博的话,早先下点功夫总没错。”
陆明遥也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聂括现在并不是博导,他暗示她这次如果有相中的老师,早点套磁。
陆明遥点点头,“嗯,好的。”
“考过雅思托福了吧?国外也有几个项目,你可以考虑一下。”聂括接着说道。
陆明遥早就听人说这聂教授对待学生极尽掏心窝,听他这么说,似是比她自己还要对她的出路着急。
她微微一笑,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开会地点在双城市图书馆的报告厅,到场的有十几位教授学者。
帮忙摆放名牌,看着红纸黑字的赫赫大名,想着待会儿就能见到这些学术大牛,陆明遥竟有些莫名的兴奋。
这种雀跃的心情像是狂热的粉丝在机场出口等待出现的明星。
陆明遥承认自己就是没见过世面,以至于当初听林治平说起钟希雅是演员,还有些如梦似幻的感觉。
可习惯了也就那样。
定篇定题的研讨会就像是一个小型的专题报告,陆明遥跟其他几个学生坐在圆桌外围,心不在焉地听着长篇大论。
那些颇负盛名的教授一旦掷地有声地讲起话来,批评社会制度,诸如此类的愤^青姿态让她觉得索然无味。
期间休息时,陆明遥去了趟洗手间,回来走到走廊正对的偏厅里,只听旁边传来一声疑问,“你是聂括的学生?”
她停住步子,侧头看到一位身形略有些臃肿的中年男人,西装革履,意气风发。
方才在报告厅似乎见过,不过她没什么印象,只得礼貌地点头道,“老师您好。”
中年教授往这边踱了两步,打量了她几眼,“发表过什么论文吗?”
陆明遥愣了愣,摇摇头。
“也没关系,”他微微蹙眉,自xiōng襟口袋里掏出来名片夹,送了一张过来。
陆明遥两手接过,低眼一看,原是D大的历史学院主任。
聂括所在的学派跟D大一向不对付,奈何D大是最高学府,名声在外。倒是有D大学生来这边读研读博的,她们学校这些年却也没一个进D大的。
“郭主任……”陆明遥不知所以然地抬头看他。
“要是有读博的打算打电话给我,”姓郭的教授敛声说道,那姿态很有自矜的味道。
“呃……”有点受宠若惊,又觉有些莫名其妙,她还未开口,聂括翩翩而来,看了她一眼,不卑不亢地说道,“郭教授,会议马上开始了。”
姓郭的中年教授颔首,甩了甩袖子,呵呵笑了两声,走到陆明遥身边时顿了顿,轻声说道,“你好好想想吧。”
他身影刚消失在拐角处,聂括微微舒了口气,转过头来问道,“怎么来这边了?”
陆明遥还没支吾出去了趟洗手间,聂括皱着眉头,似是有些不高兴,接着说道,“要你多用点心,你也得把心用对地方。”
刚才那场景,想必他误以为是她主动找上D大的主任,陆明遥觉得奇冤,正想开口解释。
聂括却又开口了,“博导你也得找对人,多打听打听教授人品,别以后吃了亏……”
他没再继续说下去,陆明遥身子猛地一滞,却也懂得了聂括的意思。
她早就听说学界许多导师跟女学生关系理不清,看来刚才那位郭主任定是劣迹斑斑了。
“算了,”聂括见她神情愣忪着一言不发,叹了一口气道,“这边也没什么事情了,你先回酒店休息吧。”略一寻思,又接着道,“这时候盐城湖风景不错。”
陆明遥自图书馆出来,心情悻悻,打了辆车,直奔盐城湖。
初秋的盐城湖,荷香摇曳,叶子渐变成藕荷色,碧池轻漾,亭台水榭,清风徐徐。
凭栏而立,陆明遥懒懒地看着几个小孩子蹲在连廊上玩水。
她抚着原木栏杆,闲散地伸出纤长的胳膊来,无聊地抬起手来遮太阳。
手指交叠,和煦的阳光映在指尖,透着一层滋润的光泽。
好没意思啊,她心里这么想着。
盐城湖旁,陆明遥站站坐坐,身边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一直到天黑。
电话响了起来,是聂教授打过来的,“你没事吧?这么晚还没回来。”
坐在长椅上的陆明遥站起身来,舒展了一下坐得僵硬的身子,答道,“聂老师,我没事,在盐城湖呢。”
夜晚的天空,星星点点,垂在边际,映于深潭。像耀眼的钻石,像沉底的珊瑚。静静地乖巧地眨着眸子。
聂括沉默了一下,沉声道,“对不起啊,明遥,白天我的话重了些。”
陆明遥摇了摇头,“没有,我知道老师也是为了我好。我这就回去了。”
挂了电话,她才明白自己方才的百无聊赖从哪里来。
学术圈根本不像她想得那么清白,躲进象牙塔也许并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
她讪讪地转过身来,抬眼看见眼前人吓了一跳。
灯火阑珊处,林治平笔直而立,模糊晦暗里,他明亮的眸子像星星,一眨不眨簇簇地看进人心里。
喏,星眉剑目,熠熠生辉,原来是这个意思。
陆明遥未及问他怎么在这里,林治平缓缓开口,“我送你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T T 男主尊的还好啦,他最近都不渣的,对女主也很好……
【相信我!
隔日更。
谢谢你,看到我。
22靠近你(2)
陆明遥跟在林治平身后,在曲折的连廊上走了好久,不远处传来打钟声,她讷讷地停了步子。
人的记忆很奇怪,悠远低沉的咚咚声,灯火阑珊人影繁复,陆明遥觉得这是副很相熟的场景。
她似乎多年前也曾来过这里。
待回过神来,她侧头,正对上林治平的眸子。
他站在几步之外,双手插在裤兜里,眸子好似一剪秋水,同那灯影交纵的盐城湖一般波光粼粼,毫不避讳地直视着发呆的陆明遥。
陆明遥忙迈开步子,走到他身旁,这才开口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林治平低眉觑她,只说了两个字,“休假。”
他说完便转过身去,陆明遥撇了撇嘴,心里咕哝了两声,她前脚刚到,他就跑来双城休假,这太巧了吧。
两个人上了车,林治平不甚在意地问道,“什么时候回去?”
“明天的飞机,”陆明遥答道。
“明天,我跟你去看陆叔。”他原先目不斜视,良久才微微侧头,视线里带点晦暗的怜悯,“明天是筱远的忌日。”
搁在膝盖处的双手不自觉地抓紧,啊啊,是了,原来就是这一天。
陆明遥的视线飘移到车窗外,飞逝而过的白色路灯像是一道冷厉的剑光,快而准地刺了过来。
三年前的这天是林治平跟钟情结婚的日子。
三年前的这天是陆明遥跟陆筱远出车祸的日子。
至今,陆明遥并未觉那场事故给自己的身体带来多少不适,只是关于陆筱远跟钟情的记忆被连根拔起。
失忆,搞得她觉得自己不像一个完整的个体。
加上得知一直视为亲生父母的一双夫妇其实是自己的养父母,说真的,陆明遥最近很想死。
活着真没意思。
许是察觉到她隐忍的情绪,林治平腾出右手来,拍了拍她交叠在膝头的双手。
陆明遥抬眼相望,他深邃的眸子里含着薄而淡的雾霭,不同于平日里的yīn鸷,带着温热的气息。
那视线披荆斩棘地直戳内心,只觉这股萦绕心头的暖意很熟悉,陆明遥愣了愣,正待抽出手来,林治平已经收回手。
黑色保时捷在皇冠酒店门口缓缓停下,陆明遥正欲下车,车子稍稍加速,朝地下停车场开去。
“在这里停车就好,”陆明遥忙说道。
林治平双手扶着方向盘,“不碍事,我也住这里。”
“啊?”
林治平没理会陆明遥的诧异,直直地开到停车场,停了车。
下车后,林治平一直随在身后,陆明遥有些莫名的紧张。
进了电梯,陆明遥刚要按按钮,却又转过身来问林治平,“你几楼?”
林治平看她手指在“6”上逗留了半晌,微微笑了,上前一步,按了六层。
电梯缓缓上升,陆明遥当下心里又是一紧,“呃……我这次出来是干正事的……你……应该订了房间了吧?”
林治平苦笑着抚了抚额角,“你防范意识挺强的,不过用错地方了。今天做什么了?”
他这语气像是逗弄听话的小孩子,脸上还带着宠溺的笑容,陆明遥看得正失神,“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
“听了场定题定篇的报告,”话还没完,走廊上一抹绯红色身影急冲冲走来,撞了陆明遥一下,她颠颠地靠到了林治平身上。
林治平拢了拢靠过来的陆明遥,让她站稳,皱着眉头问道,“没事吧?”
陆明遥摇摇头,有些尴尬地往外退了两步,接着刚才的话题道,“下午聂教授让我先走,然后就去了盐城湖。”
陆明遥正待问林治平怎么也在那儿,刚要开口,只听一声怒喝,“等等!”
空旷的走廊里并无他人,陆明遥纳闷地转过身去,只见电梯口站着一个穿着绯红色裙子的女人。
高高的颧骨,脸型瘦削,她生得娇小,可表情严肃,很有威吓人的气势。
陆明遥自问不认识她,那看来她喊的是林治平了。
侧头脸去看林治平,他脸上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女人怎么着也三十出头了,长相平庸,跟钟希雅简直是天壤之别的两类货色。林治平口味广到这种程度了吗?
陆明遥心里有些生气,上次对付一坛子陈年老醋的钟希雅就够费神的。这次,不管这女人是他小姨子还是小姑子,她没闲工夫看这场戏。
她烦躁地蹙着眉头,没好气地抬起了步子,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刚刚迈开脚,身后又是一声,“我让你站住!”
陆明遥不耐烦地转过身来,却见那穿绯红色裙子的女人已经来到了眼前,毫不掩饰地打量着她,皱了皱鼻子说道,“你们这些女学生打扮得可真够花枝招展的……”
这开场白,陆明遥听得云里雾里,只觉她话刺耳,好气地回道,“您过奖了……”
果真,那女人被气得不行,“贱人!”她狠厉地瞪着陆明遥,扬起手来。
眼看那只手就要扇上来,陆明遥有些走神,不仅没有闪躲,而且立即闭上了眼睛。
过了良久,那声“啪”的清脆并未发生,陆明遥睁开眼来,只见林治平挡在自己身前,抓住那女人的右手。
他冷声说道,“我从来不打女人,可也不能眼睁睁看人打我女人。”
那女人愣了愣,收回手来,轻蔑地一笑,“哼,你女人?那请你千万看好了!别让她爬错了床!”
陆明遥愣愣地站在原地……她竟然是冲她来的……
这刺耳难听的话,让陆明遥觉得一头雾水,“等等,你在说什么?”
见她这副无辜的样子,王婧气得要跳脚了,“聂括有妻有女了!你跟老师上床,你还要不要脸了!”
陆明遥又觉懊恼又觉羞辱,“我没有!”
王婧点点头,咬牙切齿地说道,“你没有,你没有脸!你良心都喂狗吃了!”
林治平听她越骂越难听,紧皱着眉头,没好气地喝了一声,“够了!”
王婧被这冷厉的一声一震,抬眼看他表情yīn冷,似是她再开口,他绝不手下留情。
“要是有所怀疑,那您该去审问聂教授。明遥,”他拉起陆明遥的手,轻轻一拽,两个人姿势亲昵暧昧,“她是我妻子,我对她百分百信任,所以请您不要再说这些难听的话来羞辱她。”
在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的当下,林治平这话让陆明遥心里一暖,鼻子一酸,差点哭出来。
许是听到外面争吵,聂括踩着拖鞋也赶了过来,看到王婧气势汹汹,陆明遥红着眼眶,心下了然。
方才两人在房间里大吵一架,他还以为王婧直接下楼回了北京,不想她在这里跟陆明遥纠缠了起来。
王婧看到聂括,心里又是一阵怒气,咄咄逼人道,“你说,昨晚电话里那个女人是不是她!”
家丑被学生看见,且把人家牵扯进来,聂括觉得难堪,“王婧,你别闹了!”
他一脸歉意地看着陆明遥说道,“明遥,实在抱歉,这件事情不关你事,你先回房间吧。”
聂括看了林治平一眼,两个男人似是心有灵犀,林治平拢着陆明遥的肩膀,轻轻一推,示意她先行离开。
“谁跟你闹了!”王婧依旧没好气,丝毫不为方才的误会感到愧疚,“不是她那是谁?你说啊!”
陆明遥迈了几步,脑中忽闪过昨天下午初到酒店时的场景,心下一凉。
看来,昨天傍晚随她上六楼的女学生,跟聂括有些不寻常的关系吧。
她想起今天在图书馆,看到她跟郭主任说话,聂括提醒她找博导也要看准老师人品,免得吃亏。
可他又是怎样的人品呢?
陆明遥精神恍惚地刷卡进门,怔怔地坐在沙发上。
林治平接了杯水,搁在她紧扣的手心里。
看她皱着的眉头,凝视着沙发一角,一动不动,若有所思。
她总是这样。哥哥出了车祸也好,失忆也好,跟前任男友分手也好,默默地无动于衷,可心里不知哪个角落正悄悄滴血。林治平突然觉得心疼。
他不由自主地抚了抚她妥帖的额发,陆明遥抬起头来,两只明亮的眸子看着他,“怎么了?”
陆明遥沉吟良久才说道,“很奇怪,我觉得很熟悉。”
林治平失笑,“你不是被骂糊涂了吧?”
陆明遥摇摇头,“我是说你摸我头发……好像很久以前也有过……”
作者有话要说:听说有的妹子看不懂,抱歉了,咱们理一理:
【陆明遥跟哥哥陆筱远出了车祸。】【同天林治平跟钟情结婚。】
【陆筱远挂了,陆明遥醒来后选择性失忆,彻底忘了陆筱远和钟情这俩人。】
【陆明遥猜测哥哥陆筱远也喜欢钟情,所以她结婚这天开车分心才出了车祸。】
……当然,陆明遥的猜测不一定就是事实……
一定有妹子看懂了吧…… 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