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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血色激情(高干)》 ☆、1404天命不可违
穆筠的心扭成麻花,哀伤的碎烂一地,这命运的驱使为什么那么无奈,那么让人难以抗拒!
穆筠带着所有证据,最后要面对一个人,就是姜国栋,她要听姜国栋亲自说出来,这是除吴雪梅之外,唯一亲历真相的人。
姜国栋正忙着调离军区回到总部,他迟迟不想走,只因为儿子姜宇,可姜宇没听从他的安排,姜国栋无奈悲伤,不知所从,就在姜国栋要走的时候,他见到了穆筠。
这是姜国栋第二次见到穆筠,第一次是在几年前姜宇抓匪受伤的医院里,他知道这就是姜宇的恋人,这姑娘姜国栋一见就觉得挺配儿子,这俩人身上带着同样的刚毅不屈,同样是个不好拿捏不好支配的人。
穆筠开门见山:“姜伯伯,我要和你证实一件事,我希望你毫无保留的告诉我。”
姜国栋静耳听着。
“吴雪梅和杜鸿源曾是恋人,杜鸿源犯事逃走,两个月后你和吴雪梅结婚,结婚之前吴雪梅已经怀孕,我想听你亲口告诉我实情。”
姜国栋一惊,这是无人知晓藏在心里最深处的记忆,是最重要的最痛苦的生命经历,在心里藏着,自己承受着,不愿揭开给任何人看,那不是快乐,揭开后就是痛苦,而今却碰上穆筠直言不为的追问,那眼神儿坚毅的难以躲闪,姜国栋躲不过去。
“你为什么想知道?”
“因为我爱姜宇,姜宇高兴我就陪他乐,他难受我就陪他伤心,我要了解他的一切,他的命就是我的命。”
难以拒绝的理由,埋在心里一辈子的纠结,压得喘不过气,姜国栋想解脱,他在儿子面前没能面对,现在他要面对儿子的恋人得到解脱。
时光回到过去,回到那个热血激涌雄心报国的年代,年轻的姜国栋血气方刚,有自己的志向有自己的爱恋,他暗爱一个人女人,满眼都是那女人的影子,那女人就是吴雪梅。
他和杜鸿源一起乐此不疲的看吴雪梅的演出,每场不落,看她跳舞,听她唱歌,俩兄弟目光都蹿着炽火,都烧虐着身心,都恨不得抱起那个女人成为自己肋巴骨里的一根骨头,揉搓百捏的揣在心里暖一辈子。
这俩哥们儿兄弟爱上了同一个女人。
而最终吴雪梅选择了杜鸿源,姜国栋忍着疼不得不把爱藏在心里,从此沉默,只能用目光无时不刻的看着吴雪梅的身影。
吴雪梅得知自己怀孕,痛不欲生,可她没有吃那包堕胎药,是蓝大夫的话让她回转意念,有死的决心,为什么不能有生的毅力,活着才知道要经历什么,也许那不是自己想象的悲惨样子。
吴雪梅要生下这个孩子,啥心思都不在乎了,这是她喜欢的男人的孩子,甭管遇到啥事,她要把他养大,看他成人后的摸样。
因为杜鸿源吴雪梅受到牵连,军部不止一次找吴雪梅询问情况,可吴雪梅啥都不知道,她只知道杜鸿源杀人逃跑了,到底什么起因一无所知。
这是大事,牵扯到政治和军事秘密,军部撤销吴雪梅在文工团的职务,要把她调离到偏远山区的建筑兵营,那是老爷们儿修路建铁道的部队,跟干苦力没两样儿,吴雪梅到了那地方,一身文艺的才气就全毁了。
姜国栋看在眼里,心里焦急,这是他喜欢的女人,他不能让她受苦,他要帮吴雪梅。
姜国栋对吴雪梅说:“我要帮你,你按照我说的做,告诉他们你和杜鸿源已经断了关系,咱俩才是恋人,只要你同意,我顶着这事,我直接去找组织部。”
吴雪梅问:“你为什么要帮我?”
姜国栋终于说出了压在心里的话:“因为我喜欢你,一直都喜欢,原来我没机会,现在我也没机会,我就是想帮你,你受罪我难受,如果你愿意,和我结婚吧,这样就能救你。”
吴雪梅哭了,说出那个秘密。
“我怀孕了,这不是你的孩子,我要生下来,你还愿意帮我吗?”
姜国栋惊愣,她没想到吴雪梅已经有了孩子,可他爱这个女人,爱的纯粹,爱的炽烈,不在乎任何牵扯。
“我愿意,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我会把他当我亲生的孩子,我姜国栋说一不二,我喜欢你,就会喜欢你的一切。”
活着才知道会发生什么,活着才知道后来的路不是自己想象的样子。
吴雪梅没有调走,俩个月后和姜国栋结了婚。
姜国栋因追剿杜鸿源失手被撤职,离开后方军部,被调到矿区212前方核试验基地,他带着吴雪梅来到军部前阵,而吴雪梅成为矿区军部的文艺兵,几个月后,他们生下了一个男孩儿,那男孩儿的名字叫——姜宇。
如姜国栋自己所说,他把这个孩子看成自己的骨肉,那是因为爱,他一直等吴雪梅一句话,你爱我吗?爱我吗?
几年后他们有了自己的女儿,这个家被一个宽厚xiōng怀的男人包裹着,保护着,爱意融融,姜国栋终于说出那句话:“你爱我吗?”
吴雪梅回答:“你是好人,是最可靠的人,是我依赖的人,我谢谢你,不是因为你帮过我,不是感激,是因为,我爱你,我爱上你了,你是我的男人。”
姜国栋哭了,多少年他就等这句话,他终于得到了这个女人,得到了她的身体和灵魂,从此生死交融,爱恋缠绵,像风里的种子,像飞舞的花,像坟边的青草,像月光倾泻不止的心跳……随影随从。
这幸福时光却戛然截止在那场车祸,那个车祸夺走了吴雪梅和女儿的命,成为姜国栋一生里最痛彻的打击,也成为姜宇痛苦的记忆,也是这场宿命的车祸把姜宇推至到风云浪尖的坎坷之路。
吴雪梅临死前给姜国栋留下最后的嘱托:“别告诉姜宇的父亲是杜鸿源,永远不要让他知道他父亲是杀人逃犯,是叛国贼,你就是他的父亲,永远做他的父亲,好好爱他,别让他当兵,别让他拿枪,我讨厌你们老爷们儿拿枪,别让姜宇走你们这条道,让他考大学,做文绉绉的文化人……”
姜宇的母亲像是早有预见之明,她像是早已知道姜宇拿上枪就会逞豪无度,就会威武狂放。
可姜宇偏偏拿上了枪,而且他拿着枪将与他的亲生父亲对峙生死!
姜国栋仰天悲嚎,这就是命,躲不过去的命运。
穆筠默语,眼泪再次抑制不住,她不想说出那句话,她不想面对那个事实,可那却是命里注定好的碑程,遥遥的竖立在那儿,容不得任何人违逆。
“姜宇……姜宇的亲生父亲是……”
姜国栋悲叹:“对,姜宇的亲生父亲是杜鸿源,就是他现在卧底跟踪的华科!”
这句话说出来好难,姜国栋想把儿子带走,想让他远离坎途,可儿子就是不听他的,姜国栋差点大声喊出来,差点儿脱口而出告诉他一切,可他不想让姜宇痛苦,不知者就没有感觉,姜国栋痛苦,这是对还是错?
姜国栋这一生经历的蹉跎太多,看多了人间悲离,他什么都失去了,命运只给他留下一个儿子,他把这儿子看成自己的骨肉,那是感情寄托,也是男人的责任。
姜国栋爱这个孩子,就像爱吴雪梅,就像爱自己的命,他怕这孩子受伤,怕他痛苦,一心想为他铺一条平坦顺畅的大道,让他过得快活,过得轻松,他极力要实现吴雪梅临终的遗言。
可姜宇这小子就是不顺从姜国栋,俩人顶着牛、炸着火走过来,谁也不能说服谁。
姜国栋满心的愿望窝在心里,小子,你咋就不理解老爸呢!你要是顺从老爸一回,也不会有今天的痛苦,爸就是不想看到你难受,爸活到现在窝着心的就为你一个人,你是我儿子呀!从你哇哇落地我就看着你长大,看过你光屁溜子满地爬,看你活牛犊子似的满街跑,看你哭、看你笑……什么血缘,什么根脉,老子***不在乎,老子只在乎不能失去你!
姜国栋那天没能拽回姜宇,悲伤、沮丧,一腔悲火泄愤到石伟道身上,抓住石伟道的脖领子,红着眼睛嚎叫一嗓子:“姓石的,你给我记住了,保证我儿子的安全,保着我儿子的命,我儿子要是有半点儿闪失,老子就剁了你的脑袋!”
这一嗓子嚎叫震着石伟道了,那双血红的眼睛里蕴藏着深重的父爱和让人难以琢磨的复杂情绪,石伟道定睛的看着,心里波动一下,这老家伙要疯,这姜国栋为儿子敢杀人的架势啊!
姜国栋把一切抛露给了穆筠,像卸下一个包袱,最持重的感情没能亲自告诉儿子,无奈,无法掌控,随命运去吧,想躲是躲不过去了,他只在乎那个结局,那是什么结局?不敢想,他只想着让儿子好好活着。
姜国栋对穆筠说:“我要走了,我不能等小宇了,小宇这孩子张狂,做事劲头谁也比不过,这孩子有本事,可命太曲折,好好爱我儿子,他做的是正义的事,却不知自己面对的是谁,而外人都认为我儿子是杀人犯,是逃犯,我儿子啥也不能说,就这么自己扛着,我儿子太不容易了,他值得有个人疼着。”
穆筠满含泪水,哽咽了。
“我爱你儿子就像爱我自己,俺俩人啥时候都绑一块儿,我都等着他,我知道他哪儿疼,知道他的伤处,我要陪着他,让他活得乐呵……”
穆筠的心被蹂躏成泥,软的提不起来,疼得像扎锥子,姜宇呀,你是啥命呀?自打你在娘胎里有了命脉,你就差点儿随母亲跳楼殒命,可你活了,坠地来到这个世界,走上曲坎的路,被冤入狱,毁着名誉做卧底……你像个武士,你是只豪野的狼,是匹奔腾的烈马,是头煊赫勇猛的豹子,你活得张扬,活得自我,可却逃不过命运的捉弄。
穆筠从来没流过这么多的眼泪,只为姜宇,她的眼泪才肆意的奔流,我的宝贝儿,我不爱你爱谁?我就要你那颗心,你的心要是痛苦的碎烂了,还有我,还有我陪着你走到底,永远随影随从。
这世上的悲哀莫过于与亲生父亲生死对峙,却不知彼此是谁,穆筠不想这样的悲剧发生,她要阻止,她要找石伟道说明情况,力争撤出姜宇,这是她必须做的事情。
华科在原定计划内一直等着一个消息,那个消息取决于他计划的实施。
李斯把暗查到的资料交到华科的手中。
“华叔,谢震的资料我们一无所获,从64年9月后就像人间蒸发一样。吴雪梅的资料我们查到了,你离开后的两个月,吴雪梅嫁给了一个叫姜国栋的人,这个人现在是海北州核试验基地的总指挥,这是搜索到的资料照片。”
李斯把一张姜国栋开会的照片递到华科手里,华科拿起照片一看,浑身一颤,面目扭曲,威力的嘴角撇出一道难抑的弧度。
“这……这个人就是谢震。”
李斯惊讶:“这人就是谢震!这小子改名了!”
华科止不住的嘟囔:“原来他还在,就在老地方,只不过从军部调到了实验基地,还改名换姓了。”目光逼视李斯问:“你刚才说吴雪梅嫁给了谁?”
“她……她就嫁给了姜国栋,哦……不……她嫁给了谢震,你离开后俩月她就嫁给了这个人。”
华科满眼的怒火,掩饰不住的悲伤,谢震!他曾经的兄弟,在黑夜里逼着他走进绝路,冲他开了一枪,那一枪毁掉了他男人的能力,让他终身不举,而谢震又夺走了他的女人,和他最爱的女人结了婚!
多年的积怨愤恨压抑到极点,终于按捺不住,一向沉稳情不露表的华科,一拳头砸在桌子上,我一无所有,没了奋斗的事业,曾经的辉煌家业不复存在,家破人亡,我带着唯一的希望只想见见存在心里的女人,可那女人早就不属于我,我什么也没有了,没有留下一丝幻想的余地,唯有孤零零的躯壳颠沛在死寂的人间。
李斯小心翼翼的说:“姜国栋与吴雪梅结婚后,生了一儿一女,多年前,吴雪梅和她女儿死于一场车祸,只留下一个儿子……”
华科猛转过头,颤抖着嘴唇问:“你说什么?你说吴雪梅死了?”
“是,她已经不在人世了,现在只有姜国栋和他儿子在。”
华科悲伤的闭上眼睛,他想的女人两个月后就嫁给了别人,这么快就背叛了他,但他还是想见一面,可是却已经离世了,他再也见不到了,过去的那些依恋像是烟消云散,只留下怨念和伤心。
李斯又小心翼翼的说:“华叔,据我们调查的结果得知,姜国栋的儿子叫姜宇。”
“你说什么?”华科又是一震。
“你说姜国栋的儿子是姜宇?就是现在和我们一起的那个姜宇吗?”
李斯点头,把一张也不知从哪儿寻摸来的姜宇高中时和老爸的合影递到华科手里。
华科盯着看,拿照片的手不停的抖。
“华叔,姜宇就是谢震的儿子,谢震曾是追杀过你的人,而姜宇一直跟华翔在一起,这……这绝不是巧合,姜宇以前不是做过警察吗,这小子没准儿就是窝藏的雷子,这就是说,我们早就被人盯上了。”
华科惊怒,大呵一声:“把华翔给我叫来!”
作者有话要说:annierongrong!快结束了,感谢亲的一直支持,感动!感谢所有读者!
☆、1505为什么骗我
华科把那张照片甩到华翔面前,厉声问:“你看看这上面的人是谁?”
华翔莫名,接过照片看。
“这……这不是姜宇吗?”
华科冷着眼神儿说:“你知道旁边那位是谁吗?”
华翔懵懂,旁边那位他不认识,但已看出养父的急怒,静白的脸都成了铁灰色,老爷子这是咋了?从没发过这么大的火,发生什么事了?
华科盯着华翔一字一顿的说:“旁边那位就是谢震,他现在叫姜国栋,是核试验基地的总指挥,姜宇是他儿子。”
华翔大惊,盯着照片使劲儿看,俩眼珠子霹着火能着起来。
“他……怎么会……怎么会是姜宇的老爸!”
华科呵斥:“翔子,你不是说姜宇的父亲是军工罐头厂的职工吗?你是不是占着便宜吃他的罐头把脑袋给吃糊涂了!”
华翔还在懵晕,不敢相信,自言自语:“怎么可能!我一直都相信他的话,我一直都以为……”
“你以为什么?这个姜宇跟你一起坐牢,一起逃出来,为什么他会跟着你?一直跟到现在?你脑袋转转弯儿,一个人拼了不要命的架势和你在一起,他图什么?”
华翔惶恐。
“爸,是我选的人,我觉得只有他才能帮我,是我教唆他跟我一起逃的,起先他还犹豫说危险,后来才答应,我……我第一眼的直觉就觉得他可以做兄弟,就像我兄弟一样,我一直都信他……可……”
华翔的心凉了,凉成冰疙瘩,是因为背叛,是因为感情欺骗,这是人最受不了的。
李斯淡淡一句:“华翔,干咱这行的怎么能凭直觉看人呢?你就是直觉他是你亲兄弟,那是可能的事吗!你太容易轻信了。”
华科拧着眉头叹气:“翔子,我说过你什么都好,就是太重情了,你的感性让你像个孩子,幼稚,吃了一次亏掉进局子,不能再有第二次了,爸深有体会,背后向你捅刀子的人,往往就是你最信任的人。”
华翔无语,脸色胀青,眉头拧成一团,想不出头绪,心乱到极致,哀伤充斥眼底,愤怒淹没xiōng膛,就要爆发。
“翔子,爸找的那个叫吴雪梅的女人嫁给了谢震,就是姜宇的母亲,这是巧合还是故意捉弄我的!”哀叹:“人世蹉跎,唯有情物让人变傻,让人伤心。”
华科低沉着声音命令:“把姜宇叫来。”
姜宇进了门,屋里站着的几位都瞪眼瞅着他,姜宇觉得气氛不对。
华翔铁青着脸,突然掏出枪对着姜宇的脑袋,狞着眼神儿咆哮:“你是谁?你他妈敢骗老子,我一直信你,你他妈暗地里跟我玩儿邪的,**……”咔嚓一声拉开枪栓,颤抖的对着姜宇的脑门儿。
姜宇震惊,这是华翔第一次这样,第一次拿着枪口对着他,盯着华翔,思绪飞速旋转,怎么回事?出岔子了!凝神镇定着,他要揣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说!你他妈说话,快说……你不是挺能扯的吗!再跟我扯!”华翔失控的嚎叫,红着眼睛,射放着悲愤的光。
姜宇一动不动,静静的说了句:“翔哥,这是啥事,你得让我明白了,你想让我说什么?”
“装!你他妈继续装,今天就让你装到头。”手捏着扳机抖动,就要射出那颗子弹。
华科一声叫:“翔子,住手!有这工夫你之前干什么了。”命令所有人:“你们都出去,我有话问姜宇。”
华翔不走,红着眼睛还举着枪,华科命令:“翔子,你也出去,听见没!”
华翔不得已,悲愤的撂下枪,扭身出去。
只剩下华科和姜宇,俩人默言对视。
安静,谁也不说话,姜宇看着华科,脑子飞速的转:出事了,这帮人一定揣清了我的底儿,镇定,我得想法熬过去。
良久,华科盯着姜宇问:“你是谁?告诉我,你父亲是谁?”
姜宇凝思,他知道出了篓子,华科问这个就证明他已经知道自己是谁,怎么回答?怎么说才能堵住这个篓子?
“你怎么不说话?你不是挺能说的吗?”华科冷冷的看着姜宇。
姜宇淡定着,可心里惴惴不安,崴了!今天闹不好就崴了个屁了,这事还没完成呢,正节骨眼儿呢,我死活先撂一边,可这大事不能出岔子呀!既然你都知道,那我就顺着你走。
姜宇淡然一句:“华叔,你知道还问我。”
“好,有胆量,你父亲就是谢震,就是当年追杀我的人,你做为他的儿子跟着我,是想给你老子补了心愿,你父子俩栓一块儿坑害我,可真是用心良苦。”
“华叔,我跟着华翔,没想到会碰上你,这是巧了,你没觉得这是缘分吗,多少年才轮一回这样的几率!”
“好一个缘分,咱俩是死缘,当年你父亲没能杀了我,你也杀不了我,可你却落到我手上,看谁先死,谢震要是知道,他是不是要痛哭,我就想让他哭。”
姜宇镇定回应:“你和谢震曾是情同手足的兄弟,你不会不知道,谢震是神枪手,再黑的夜,他也能看清黑影的心脏在什么位置,可他没往致命的地方开枪,为什么?你怎么不想想,他想让你活,他念旧你们的兄弟情分,所以才打伤你的腿……”
华科暴怒:“别跟我提什么兄弟情分,他没打伤我的腿。”
“那他打伤你哪了?”
“他打伤了我的……”华科语塞卡住,脸面憋红,没法说,他打伤了比他命还重要的命根儿。
“华叔,我爸是个重情的人,我了解他,你和他一样曾是军人,你该知道军令如山,我爸不想打死你,留着你一条命,你不念他好,却记恨于他,这事不是这么办的,你该怪罪的是你自己,你自己犯的事,不能迁怒于人……”
“住嘴!”华科大呵一声,瞪着姜宇,看着那双眼睛,那双眼睛像个人,第一次见他就看了很久,现在明白,他是吴雪梅的儿子,那眼睛里有吴雪梅的影子。
“我还用不着你对我评头论足,你是谢震的儿子,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说话,你只有等死的份儿,你是警察,窝着心思坐牢,苦肉计的笼获华翔的心,你他妈是卧底的雷炮子,我怎么早没看出来!差点儿让你点了火。”
“华叔,我的确是谢震的儿子,以前也却是警察,但我真的是杀人入狱了,为这事老爷子气得不认我这个儿子,他压根儿什么都不知道,这得两说了,我是真心跟着华翔,真心当他是兄弟,我就想跟着他干事,巧合了碰到你和我父亲有渊源,就因为这个你不信我。”
姜宇谗言巧辩,躲不过去的事承认,没证据的事他死都不能承认,不然败坏了大事连自己的命也得搭进去。
“你还在说谎,从一开始你就隐瞒你父亲的身份和华翔在一起,我不是华翔,我没那么好糊弄,我马上就可以一枪崩了你。”
“我隐瞒我爸的身份,是因为和他不合,你崩了我也没啥,左不过是个死,我姜宇这几年就是扒着死过来的,在牢里就因为我曾是雷子,都他妈想弄死我,我熬过来了,我和华翔奔着命逃出来差点儿跟耗子似的挂电网上,我为的是啥,不就为这点儿事吗,我承诺跟着华翔,就会跟到底。”
华科怎么能信,他经历的事太多,自从谢震的那一枪,他就不再相信任何人,赶上往常稍微察觉纰漏他会毫不犹豫解决掉对方,而今他却听这个年轻人啰啰嗦嗦的这么多废话,怎么会有这样的耐心?
因为他想听,他想明白,只因为那个眼神儿,这是他爱的女人的儿子,身上有她的影子,身体里流着她的血,牵动着内感神经,像是最后一丝慰藉,第一次见到姜宇就有种莫名的亲近感,华科盯着那双眼睛始终不忍拔出那一枪。
姜宇看华科静下来,他要以情攻心,悠悠的开口:“我的思念是随风的一粒种子,我的期待是随心陨落的土地。我的灵魂会变成坟上的草,我的爱会变成草中飞舞的花……”
华科颤巍,看着姜宇。
“这是我妈写的歌,我从小听这歌长大,还没有第二个人跟我哼唱过,可是那天我却听到了你吟唱这首歌,你是除我妈之外,第二个给我唱这歌的人,我才知道你心里装的是什么,人生一世,莫过于情牵梦绕的那点儿牵念,华叔,你是重感情的人。”
华科嘴唇颤动,目光悲凉,这话触及了他已久麻木的心。
姜宇继续:“别怪我妈嫁给别人,是你抛弃的她,你甩手就走了,连句话都没有,一走就这么多年,你不能让个女人眼巴巴的等着你熬一辈子,没人负你,是你负别人,你回来就想为过去那点事找补平衡,这世界没啥不公平的,就看你心里怎么衡量……”
“住嘴!”华科大叫一声,他无法衡量,他无法平衡失去的一切。
他看着姜宇,句句穿心,你小子是什么人,我为什么能受得住你这样说我?我快死了,我一生活到现在就为这点事,谁也别想拦着我!
华科的意志在一瞬间趋向垂败,怎么会这样?就因为姜宇的话?他不能再听下去,否则有种不战而输的感觉,这不是他想要的,他要战到底,他活到现在就为了这一刻。
华科吩咐手下把姜宇看押起来,他没杀姜宇,连自己都说不清的复杂情绪。
华科问李斯:“谢震的确切地址有吗?”
李斯回答:“不巧的很,谢震今天被调回总部了,他已经不在这个地方了。”
华科无奈,他冲着谢震而来,没找到谢震,却抓住了谢震的儿子。
李斯说:“我把那小子做了吧,留着也是祸害。”
华科神经波动,不知牵了哪跟弦儿,莫名的纠结一下,说:“这个姜宇你们别动,我自会处理,我要亲自做了他。”接着说:“这地方已经不安全了,换个地方。”问李斯:“今天几号?”
“18号。”
“你和莱德赶紧做准备,原定25号的计划改变,明天19号晚9点就行动。”
当夜一帮人押着姜宇换了地方,姜宇被关在一间地下室,有俩人时刻把着门看守。
中午时分华翔来到姜宇的关押处,推门而进,目光渗寒的盯着姜宇。
“你为什么骗我?我把你当兄弟,你就这么绞我肠子让我心寒。”华翔满眼伤郁。
“翔哥,我没骗你,我也把你当兄弟,咱在牢里是咋过来的你不是不知道,咱俩摽着膀子走过多少坎儿,吃了多少苦,我都记得,你重情,我也不是忘义的人。”
华翔眼睛潮红,喊叫:“那你还耍我,你他妈就是雷子,一直窝着心眼儿跟踪我,我他妈傻逼还当你是兄弟,你有句实话吗?你哪句话是真的?说——”
姜宇无语,他没跟华翔说过真话。
“我从小到大跟你念叨了一遍,当亲人似的跟你絮叨,你他妈跟我说过什么,你爸是谁?你妈又是何许人?你心里想着谁?你真心爱过哪个女人……你什么都没说,我他妈居然信了你,我华翔从来就没这么愚笨过。”
盯着姜宇使劲看:“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就能套住我的心思!怎么我就心甘情愿的把你看成兄弟?”华翔悲悯的闭上眼睛,他是让姜宇真伤着了。
“翔哥,我是什么人你应该有感觉,在牢里咱俩人护着帮着,那些事都是真的,我做那些事的时候,心里没有一丝杂念,没有任何所图,只有一个原因,我当你是哥们儿,是个能交心的兄弟。”
华翔冷笑:“那你跟我交心了吗!你他妈是个雷子,暗地里使枪的要办我!你说,你他妈也说句真话让我听听。”
姜宇默然,盯着华翔强硬的说出一句:“我不是雷子。”
华翔暴怒:“你还在骗我,康疤子那批货是你透的风,康疤子是你杀的,康疤子说的没错,除了你是雷子没别人。”
姜宇镇定回对:“你知道康疤子不是我杀的,我当时在玩儿女人,你亲眼看到的。”
华翔紧锁眉头盯凝姜宇,狠狠挤出一句:“你他妈贼透了,到死都在骗我。”
“翔哥,你和康疤子不一样,你俩人不是同一路人,你重情重义,我姜宇只把这样的人视为兄弟,咱俩能走到今天是缘分……”
“咱缘分已经尽了,你死到临头了,要不是老爷子的话,我就一枪崩了你。”华翔面目悲凄:“姜宇,我说过我对得起兄弟,干完这事我就带你远走高飞,可你却背叛老子,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今晚九点我们就完成大事,到时候也就是你的死期。”
姜宇震惊,今晚九点,本应计划是25日,现在提前到今晚九点,大脑轰鸣,今天是19号,19号晚9点就要爆炸行动,看看时间已经下午两点。
他被人押着,看管着,没准儿啥时候就一枪殒命了,可外面还不知道计划要提前实施,焦急,大脑飞速旋转,他要找个法子把消息送出去。
“翔哥,你不信我就打死我,但死之前我有一个请求。”
“你他妈还有脸请求!”
“是,死刑犯死前都得满足一顿好饭,就算你满足我一个愿望。”
华翔问:“你想要干什么?”
“你不是说我没跟你说过真心话吗,我说过,你不信,我喜欢橘子,这女人我第一眼见了就忘不掉,她也是你帮我得到的,我谢谢你!”
“别他妈虚情假意的,有屁赶紧放。”
“让我见一眼橘子,这是我心里最后一点儿事,你不是说谁心里都装着一个女人不会忘,我也是,你满足我这个愿望,就当死前的一顿饱饭,就当我们曾经是兄弟。”姜宇诚挚的恳求,那眼神儿特真诚,那样子就跟真的一样,就像死前最后的箴言,容不得别人不信。
姜宇心里哀嚎,他真的从来都没和华翔说过一句真话,到死都在骗他,到死都在利用他那点儿情义,为华翔悲怜,为自己悲哀。
华翔沉着目光,说出一句:“好吧,冲你真喜欢这个女人,我满足你,也让你死的无憾。”
橘子意外被两个人劫上车,蒙上眼睛开车就走,吓得惊魂落魄,以为让人劫持绑架,七扭八拐不知到了什么地方,当面罩打开,眼前看到的是姜宇,身边俩人把守着,旁边华翔铁青脸的站着。
橘子惊讶,知道姜宇出事了,知道这帮人正押守着姜宇,大气都不敢出,只盯着姜宇。
华翔一句:“就给你们十分钟。”
十分钟的时间怎么说?旁边守着人,姜宇绞尽脑汁的琢磨,急得血脉突跳。
橘子莫语,等着姜宇说话,红嘴一弯,那笑容永远对着姜宇。
姜宇抿嘴一乐:“橘子,我想你了,我说过你是最懂我的知己,我话头一挑你就知道我要说啥,这辈子有你我也算满足了。”
橘子笑着,姜宇,你这话我听着太炸耳朵了,你到底想说啥?
“橘子,你知道我脖子上戴的是什么吗?”
橘子点头:“是血色花。”
“对,血色花,你跟你讲过它的来历。”
橘子莫言的听,我当然知道这个来历,这是你喜欢的女人送给你的。
姜宇又开口:“这血色花的寓意就是久久天长地久。”
橘子点头,第一次发出声音:“对,久久天长地久。”
“橘子,记住了,我对你的情,就是血色花,久久天长地久。”
旁边站着人眨眨眼儿,Cāo,这是死前的爱情宣誓呀,还他妈挺感动!
华翔撇过脸,眼睛有点儿湿,他终究逃不过本性,逃不过那种情。
时间到,就说了那么几句,押着橘子要走,橘子走到门口,听见姜宇对她喊一句:“橘子,一定记住,血色花,久久天长地久。”
橘子被押上车戴上面罩,又送回了原处,惊魂未定,满脑子姜宇。
姜宇怎么了,姜宇是有话跟我说,他想告诉我什么,他一直念叨那一句话,“血色花,久久天长地久”,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0106一起毁灭
穆筠知道姜宇的身世后立马找到石伟道。
“把姜宇撤出来,别让他插手这个案子。”
石伟道板着脸:“开什么玩笑,这我说话才算数。”
“你必须撤出姜宇。”
石伟道冷笑:“你和姜宇是恋人也不至于这么护着他吧,想情人想疯了!”
穆筠厉言正色:“对,我就是护着姜宇,我就想他想疯了,怎么着!你们这帮犊子拿他使唤了这么久,你问过他的感受吗?你问过他是啥心情吗?他哪疼了?哪伤着了?他想家没?他心里憋屈不?你们从来不管,就管结果,等哪天姜宇连命一起搭进去,你们***就低着脑袋装哀悼,给个荣誉的名头拉倒了事,这名头能吃还是能喝?没过了年头你们就得忘了这人是谁,我什么也不要,我就要姜宇好好活着。”
石伟道眨巴眼儿,这女人果然厉害,和姜宇一样不好对付。
“小穆,虽说咱们系统不一样,但干的事都是一个趋向,你也是刑警,应该知道一个警察赶上这事就得抛家舍情,就得委屈着,没这点儿准备你就窝家蹲炕头,别在这充这个数!”
穆筠眼圈微红,强忍着情绪:“我怎么不知道,我啥都知道,可是我不能再让姜宇干下去。”
石伟道拧眉,妈的,女人就是事多,就是矫情,就是拿那点儿小心思挡老爷们儿的道,懒得搭理,我石伟道还能让你叽歪两句就软肠子了!
穆筠不得已,低娓的开腔:“华科在逃走之前和吴雪梅是恋人,没人知道吴雪梅那时候已有两个月的身孕,不久吴雪梅就嫁给姜国栋,生下了那个孩子,那孩子就是姜宇,他是华科的儿子。”
“你说什么?”石伟道让这话惊着神经了,这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情节。
“为这事我已经多方询查,找到相关证据,最后姜国栋亲口证实,姜宇的亲生父亲是华科。”穆筠低眉,情绪悲伤。
石伟道静住不动,先前的冷峻全没了,才明白,姜国栋为什么竭力阻止儿子,为什么红着眼睛要砍人的架势,这搁谁身上也得掂量着轻重。咋就这么巧呢!真是难为天意,钻着心眼儿的捉弄人,我石伟道走到现在经历了多少事,还没赶上这么捣肠子绞肺的事。
“把姜宇撤出来吧,人生在世,最痛苦的莫过于与亲生父亲生死相搏,还不知道彼此是谁,你人性点儿,我不想让姜宇痛苦。”
石伟道默言良久,开腔:“接到姜宇的消息,华科原定25号在核工业区爆破行动,主要位置是发电厂和油库,我们准备在他行动前取到证据一起抓获,这老家伙要是不犯事,也是这个核基地的顶尖科技贡献者,逃了一遭又回到原地,就是借着毁灭一切的架势宣泄私愤的。”
穆筠接言:“今天是19号,离25号还有几天,也快有结果了,姜宇做到这份儿上也算是尽到能力了,别再逼他了,赶紧撤出来,万一有什么意外,姜宇会有危险。”
石伟道叹气:“这几天正是节骨眼儿,每天都在等姜宇的消息,可是从前天开始姜宇就没和我们联系,原先跟踪的据点儿,突然间挪了地方,找不着人影,现在我们也不知道姜宇在哪里,只能等着姜宇联系我们。”
穆筠大惊:“说啥呢这是,断了联系是啥意思?你们安全部不是牛逼吗!不是厉害吗!咋能跟着人就跟没影了呢?长个嘴就知道吹的,安个机器就知道偷窥的,顶个猪鼻子冲牛像呀!这关键口就仗着姜宇一个人了?”
一顿骂,石伟道干听着,皱眉摸下巴,卡住壳了。
穆筠心乱:“姜宇不会出啥事吧?他不会赶最后让人识破了……”穆筠不敢想,只剩下担忧。
石伟道也寻思着,突然断了联系,原因只有俩,一个是对方谨慎,一个就是姜宇暴露了。
橘子回到远处已是下午五点多,心绪焦乱,从头至尾她不知姜宇干的啥事,从场面看出姜宇是被人押着,不能乱说不能乱动,而且自己是蒙着眼睛见到姜宇的,这一切让人看得瘆的慌,跟黑帮找出叛贼劫杀同伙似的,橘子惊心,不停的想姜宇留下的话。
橘子聪明,就像姜宇说的,挑一下话头橘子就明白啥意思,血色花是穆筠送给姜宇的,那句“血色花久久天长地久”应该是姜宇想对穆筠说的话,他是想让橘子帮他传给穆筠。
橘子心思一定,马上找到穆筠,这时已经是下午五点半。
穆筠问:“除了血色花久久天长地久这句姜宇还说什么了?”
“没说别的,就这句话姜宇说了好几遍。”
穆筠又问:“姜宇在什么地方?”
橘子回答:“不知道,我是被蒙着头到的地方,七拐八弯的,不像在市区,活这么大我第一次经历这事,自以为胆子挺大,啥事都经得住,可还是吓我一身冷汗。”
穆筠一下明白,姜宇出了意外,指定是暴露了,心急如焚,琢磨那句话到底啥意思。
我穆筠知道你姜宇的心思,知道你想着我,知道你的心愿是天长地久,可是这节骨眼儿你就为了告诉我这个?绝对不是!
橘子问:“告诉我,姜宇是逃犯吗?他到底在干什么?”
穆筠回答:“姜宇能找你,因为他信任你这个朋友,信你能帮他,朋友做到这份儿上没啥说的,你只要信姜宇就够了。”
橘子无言,不再问,姜宇信任她,危机的时候会想到她,欣慰,但那句久久天长地久不是对她说的,怅然!
穆筠又一次急火火的找到石伟道。
“姜宇露了身份,所以才一直没能跟你联系,他托别人带了句话,那句话就是久久天长地久,这是什么意思?”
石伟道凝神思考,姜宇要是真的露了身份,那么他们一定会加以防范,原定25号的计划肯定要变动,今天是19号,那他们改在了什么日子?
问穆筠:“姜宇现在在哪里?”
“不知道,这帮人要是知道姜宇干嘛的,还能饶得了他!”穆筠说这话心急火燎,姜宇可别出什么事!你要是有点儿啥事我可怎么活!
石伟道紧锁眉头,整个脑瓜子翻腾着转圈,问:“今天是19号,农历是什么日子?”
“是农历初九。”
“九!又是一个九字,久久天长地久?再找出一个九。”
穆筠神经一抖:“如果说是一天的日子,那就少不了时间,那时间就是九点。”
石伟道眼前一亮:“19号,农历初九的日子,晚上九点,三个九,原定25日的行动就改在了今天晚上九点的时间。”
俩人一震,同时看时间,现在已经过了六点。
石伟道情急的问:“到海北州核工业区大约需要多少时间?”
“需要三个多小时,最快也得两小时50分钟。”
目光一对,都急火攻心,都心领神会,不用说,不用多言谁都知道要干嘛。
石伟道嘹开嗓子对手下喊出一声:“召集人马,装枪实弹,以最快的速度到达矿区核基地。”
穆筠快速告知何大勇,俩人开着车,警笛嗷嗷鸣响的飞奔。
穆筠不想说话,心里只为姜宇焦急,她不知姜宇在哪儿,有没有意外?是死是活?不敢想,一想心就颤得疼,只有一个方向,到达目的地抓获华科,才会知道姜宇的下落。情急的喊:“开快……再快点儿……”
何大勇使尽解数,油门儿轰到底,绷着劲儿脸都涨红。
姜宇被关在一间地下室,双手绑在椅子上,有人守门口看着,脑袋里一直旋转不停,橘子明白我说的话吗?橘子告诉穆筠了吗?穆筠会明白什么意思吗?她要是在五点之前没有告诉穆筠那就来不及了!拧着眉头心急如焚。
我姜宇今儿闹不准儿得死在这儿,Cāo的,华科疯了,他就是憋着多年的愤恨用公报来泄私仇的,这老家伙指定放不过我,他想让我怎么死?我姜宇要落个什么死法?悲凉,焦急,想当初我爸为啥软肠子放了你?为什么没一枪崩了你?又为什么我看他的眼睛会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莱德对华科说:“一切准备就绪,时间设在九点,自动爆炸,天衣无缝,就像一次意外事故。”
华科问:“可以手动完成吗?”
“你什么意思?”莱德不明白。
“我想亲自经过我手毁灭,我要亲自看着在我的能力下化为灰烬。”
莱德把自动爆破装置改为了手动按钮。
华科把一堆证件递到华翔手里,吩咐:“翔子,这是你的相关证件和护照,完事你和李斯莱德赶紧离开,再也不要回到这个地方。”
华翔不明白:“爸,干嘛让我和李斯他们一起走,我要和你一起走。”
“孩子,我回来就没想再回去,我从这里离开,归宿必然要回到这里,这里本是我的家,我要把家毁了,和它一起灭亡才算安心。”
“爸,你什么意思?儿子为你干这事,就是为了让你活个痛快,你干嘛说死?”
华科苦笑:“我老了,当然躲不过死,你还年轻,没有你,爸没准儿不会有今天,你是我儿子,以后离开这个地方别再干丢命的事,远离这行,找个女人好好过日子,过正常人的生活,爸折腾了一辈子,不想再让你折腾。”
华翔心里酸涩,这老爷子琢磨啥呢?
“爸,咱一块离开,我给你养老送终,你放心,我永远都是你儿子。”
华科眼睛湿了。
“爸老了,该到命归西天的时候了,爸已经肝癌晚期,没多少时日了。”
华翔惊讶,眼睛红了:“爸,你怎么不早说呢!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爸现在告诉你,爸这次回来,就没想再回去,但你必须要离开。”
华翔低头,眼泪流了出来。
“翔子,我这辈子什么有没有,却还有你这个儿子,我没有亲生儿子,爸没白把你当亲生儿子看,你这孩子就是重情,要不也不会让姜宇把你套住。”
“爸,你想怎么处置姜宇。”华翔关心这个,他恨姜宇,可是心里却莫名的纠结,纠结的是以往摽膀子掏心窝的那些岁月,那些都是假的吗?可我一直都觉得是真的,就觉得有个兄弟在帮衬我,我华翔好傻,姜宇,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知道我多喜欢你这个兄弟吗,你他妈伤透老子的心了。
华科沉思片刻说:“姜宇留给我,我没能找到谢震,却逮到他的儿子,这也是天意,就让他儿子陪我走完这条路,我一个人死太寂寞,我得找个人陪着,我让谢震尝尝失去儿子的滋味,等完了事,我就料理姜宇。”
华翔默然,姜宇,你怪不着我,咱俩的交情到此为止。
临走时华翔来到地下室,最后一次面对姜宇。
“姜宇,今儿是最后一晚上,我逃出狱就为今天,就想圆老爷子一个心愿,你跟着我是不是也为了今天?你输了,今晚九点一切都结束了,咱俩也结束了,都结束了……”血红眼看着姜宇,苦笑:“咱俩没缘,如果有下辈子,咱俩选一条道走,你别再骗我,我就认你这个兄弟。”说完扭身走。
姜宇在华翔身后喊了一句:“你不是说人活着缘分就尽不了吗,咱俩的缘分还没到头呢!”
华翔立定,背对着姜宇,纠结的闭上眼睛:你姜宇活不了了!
华翔带着人走了,只留下杨魄看守姜宇。
姜宇双手绑在椅背上,勒的手腕子血脉不通,涨紫生疼,我不能坐以待毙,老子得想法出去,现在几点了?石伟道知不知道?到底知不知道……焦急的转着脑瓜,想着对策。
姜宇装出痛苦状对杨魄说:“我胃疼,你给我找点儿胃药。”
杨魄不屑的一句:“胃疼比死好受,你死到临头了,还在乎胃疼!忍着吧。”接着说:“姓姜的,你***还真有股子蛮劲儿,舍生忘死的陪华翔逃出来,按理说这得多大的情分,我是真弄不懂你干嘛搭着命的卖力气,难怪华翔信你,华翔对你可够意思,可你真他妈Cāo蛋,你真辱没了兄弟的名号。”
姜宇冷冷一句:“我和华翔的交情还用不着你评判。”
姜宇无心和杨魄掰扯,他要想法把这货扳倒,他要逃出去。拧着眉头说:“给我一口水喝,我要是真死了,你没法和华科交代。”
杨魄眨眨眼儿,还真是,姜宇不能死在他手里,拿了一杯水递到姜宇的嘴边,就在杨魄挨近姜宇的时候,姜宇突然抬起高飞脚,劈力踹向杨魄□,正对命根儿,这一脚狠得能把命根儿踹断了。
杨魄一声惨叫,水杯摔到地上粉碎,弯腰捂着命根儿疼得直抖,还没喘出第二口气的工夫,姜宇又是一脚砍在脑门儿,这一脚直接让杨魄倒地不起,晕迷过去。
Cāo的,你一个人也能看住我姜宇!老子就是死到临头了,也不能是这个死法。
姜宇翻身贴地,背着双手摸拿地上的碎玻璃片,凳子撑着身体挨不着地,极难拿捏的姿势撑着身体,够了半天才摸到一个玻璃片,费劲儿的割着绳子,双手让玻璃片划破了好几道血口子,也顾不得疼,终于割断了绳子,解放了双手。
杨魄晕迷过劲儿,醒过神儿,姜宇顺势又是一狠脚踹向脑袋,直接又让他晕迷过去,搜出杨魄身上的枪别在自己的腰上,用解开的绳子把杨魄捆成麻花状,完事,看了一下时间,不到六点,还来得及,夺门冲出门外。
姜宇在狭道小路飞奔,他要找辆车以最快的速度到达矿区,可到哪找车去呀!急得直冒汗,小路上开过一辆轿车,得了,今儿就做回劫匪吧。
飞猛子窜在路中央,双手拦截,司机毫无防备,吓得急踩刹车,猛然停住,不知怎么回事,气恼,从车窗探出脑袋怒骂:“你他妈不想活了……”话音还没落定,脑袋顶着一个枪口,瞬间哑语,脸色惊吓的死灰。
姜宇抵着枪口命令:“下车,赶紧下来!”
司机双目惊恐,浑身颤抖,忘了行为动作,惊呆的看着姜宇,姜宇急得耐不住,知道自己吓得人家半死了,顾不得解释,一把将司机拽了下来,迅速坐进车里。
司机被一屁墩儿摔地上,姜宇哐的一声关上车门,扔出一句:“对不住了,借用你的车使一下,回头还给你。”说完一油门儿冲出去,不见了踪影。
司机浑身颤抖,惊魂错乱,半天回过神儿,今儿是遇上劫匪了,我是让人给劫了,站起身呜嚎大喊:“有人劫车了……有人抢了我的车……”
姜宇一路冲刺,盘算着时间,盘算着石伟道是否接到消息,他要找个电话通知石伟道。
这一路竟然没有碰到一个公用电话,车一直开进市区的公路,才找到电话。
同一时间,石伟道刚接到穆筠给的消息,正安排人马准备行动,还没出门接到姜宇的电话,石伟道神经一跃,心落了地,这小子没事,还活着,还活得飞龙虎跳的,真他妈难为这小子了。
对王昊说:“姜宇没事,还活着,正往矿区去呢,按原计划行动,赶紧!”
俩人带着人风驰电掣般坐进车里,王昊感叹一句:“姜宇这小子命挺硬,该着他干这一行。”
姜宇驶进通往的公路,石伟道和穆筠的车马才刚出门,他们比姜宇慢了半拍。
华科站在高处的土丘之上,遥看着矿区核基地的况景,他曾在这里奋斗过,曾立志为这事业献出自己的青春和技能,而今他带着仇怨和失落回到这里,为了是毁灭它,为了粉身碎骨一起陨灭,求得最后的安慰和平衡。
莱德把设计好爆炸按钮递到华科手中:“我的任务完成了,只要你按下这个按钮,一切就随你愿了。”
华科一句:“你们的事算做完了,可以走了。”
李斯和莱德默默离开。
华科吩咐华翔:“翔子,和他们一起走,这儿没你的事了。”
华翔回应:“爸,我不走,我要陪着你,等你干完,咱一起走。”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你现在走还来得及,万一出什么岔子,想走就来不及了。”
华翔静静的说:“爸,我的命是你给的,要不是你救了我,我早就饿死了,早喂野狼了,没人知道这世上还有个华翔,我从小到大的跟着你,不论什么事,我不管对错,不论是非,只要你吩咐的我就按照你说的做,这是我对你报答,你就容儿子陪你走到底吧!”
华科默然,欣慰,沧桑凄然的目光柔和的湿润,泛出一层泪光。
姜宇开着车掠风疾驰,边走边看时间,眼看着就要九点,他一路祈祷带谩骂,只希望那一幕不要发生。
华科站在高处凝望远方,军区的家属院万家灯火的闪着点点灯光,温馨暖意,那灯光是他曾期盼的家园,但他的家园早已毁了,只剩下他一人,他要结束万火通明和自己陪葬。
他知道发电厂一旦破坏,万家灯火就会瞬间熄灭,变成死寂黑暗,油库一旦爆炸,他知道那动静会波及到多远,会连带死伤无数,这是他最后的疯狂,看着烟火的蓬飞燃烧,犹如烟花灿烂,这是他期待又悲伤的一幕,只有这样才能了却一生怨恨,才能让人知道,我曾经的杜鸿源有多大的能量,可以立国,可以立家,也可以毁灭一切。
不在乎咒骂,不在乎谴责,更不在乎罪恶,我一生背着悖逆的名头,走到今天,就让我悖逆到底,和你们一起烟消云散,这是我的痛苦!这是我的快乐!
华翔静静地问:“爸,你为什么非要在九点引爆?”
华科低沉一句:“因为当年我是晚上九点从这里逃离的,就让它在九点结束吧!”
姜宇终于赶到矿区基地,直冲油库方向,在黑夜里疯野的狂奔,摇摇的看到高高的土坡上站着俩黑影,一眼就能瞥清楚,那是华科和华翔,心猛然跳跃,豪步飞奔过去。
九点将至,华科数着秒数,拿起引爆器,他就要按动那个开关,就要欣赏犹如焰火绚烂燃起的半边天。
突然身后一声喝令:“都别动,谁动我就打死谁!”
华科和华翔猛然回头,惊呆,姜宇正站在不远的身后,犀利的双目,举枪对着他们后背。
至此,亲生父子举枪对峙,生死较量!
☆、0107生死血缘
华科震惊,手里的引爆器跟着一颤,这小子节骨眼儿怎么跑出来了?
姜宇大喊:“手别动,否则我开枪,放下那玩意儿,双手举过头!”大声命令,目光冒火。
华翔气得脸涨红,你姜宇果然难摆弄,怎么就逃出来了呢?伸手要掏腰间的枪。
姜宇震慑一句:“华翔,别动,最好别动,我的枪可不长眼睛。”
华翔真就没敢动,知道这是没有一丝情分的敌对,满心悲愤,怒目对视,这人真就是雷子,跟了我这么几年,我他妈还拿他当兄弟,早知如此,我干嘛手软,早该一枪崩了他,我华翔就败在情分上。
华科面目沉静,跟没发生什么似的,嘴角甚至带着一丝不明其意的笑,哼出一句:“姜宇,我小瞧你了。”
他是小瞧姜宇了,多年前的夜晚,谢震这样拿枪对着他,多年后,谢震的儿子又拿枪对着他,太背命了,我怎么就逃不过这个宿命呢!憋屈愤懑。
姜宇端着枪对着俩人,凝视着华科说:“华科,这个核基地和军工厂都已撤销了,刚下达的指令,现在人员正分批的往回调,不久这里就是一座空城,你何必做这个举动!毫无意义,罢手吧,别用个人私怨迁怒他人。”
华科面容微动,他真没想到这地方即使不毁灭也会不存在了,在心里千回百折酝酿的东西,认为最有分量的反击,忽然觉得没多大分量了,可是他还要毁了,他要看着毁在自己手里才算甘心。
华科淡然一句:“这个理由不足以阻止我。”
姜宇暴怒:“你还需要什么理由?在你心里有理由吗,有吗?根本就没有过,如果你有理由就不会有今天,从你逃出的那一天,你把所有理由都强加在别人身上,都是别人的责任,都是别人的过错,你他妈摆着圣灵的摸样做着懦弱苟且的勾当,你还有脸回来!你回来就是送死的,”眼睛冒着火大声命令:“放下手里的东西,动一下我就打死你,想当年我父亲放你一马,轮到我姜宇手里,我不会放过你……”
华科一震,这小子还真有种!
华翔怒喊:“姜宇,你敢……你敢……”
姜宇面向华翔:“我当然敢,我姜宇就是干这行的,你不是说我从没跟你说过真话吗?我现在告诉你,我是警察,一直都是,跟了你这几年就是为这事,这是真话。”
华翔悲凌的看着姜宇,真话,你姜宇终于说真话了。
“华翔,在牢里咱经历的事揉着血带着情,我念你的情,真心把你当兄弟,这也是真话,可咱俩不是一条道的,你不是说如果有来生咱俩就走一条道,那你就跟我走一条道,就做同一件事,咱就是生死在一起的兄弟。”
华翔眼睛猩红,怒目悲悯。
“华翔,别逼我,别做傻事,别走那条路,我干这行,就对的住这把枪,别逼我开枪……”
这时石伟道和穆筠的车急速赶到,闪着警笛照着大灯围一圈停靠位置,从车里迅速跑出一帮端着枪装备到位的警察特警。
华科、华翔大惊。
炫亮的车灯把这片黑暗照得通亮,所有光柱打在三人身上,暴露在辉光明耀的亮光之中,无处可逃。
姜宇松了一口气,又紧了一口气,那个启动按钮还攥在华科的手里,他怕华科受到刺激按动开关,时刻用枪瞄准着华科的脑袋,他必须抢在前一秒毙了那条命。
穆筠还没等何大勇停稳车,拉开车门冲着姜宇的方向飞奔……
穆筠已经近距离靠近,姜宇被穆筠的举动惊扰,不自觉的回头,就在这一瞬,华科华翔迅速掏出枪对准周围的警力。
还没等姜宇转过头,华科迅耳的速度对着从暗处奔跑而来的穆筠开出一枪。
穆筠瞬间哐当到底,在地上猛地打了两个滚儿,站不起来了。这一枪幸运只击中穆筠的腿部,断了筋腱。
姜宇震愕,血红眼的悲嚎一嗓子:“筠子——”
他不知这一枪打在穆筠什么地方了,不知穆筠伤到哪里,更不知那一枪是否致命,但心已被震得四分五裂,举枪对准华科,愤怒的咆哮:“Cāo/你妈的……”他就要开出那一枪,他要打爆那人的脑袋。
华科瞬间把引爆器举到头顶,大声命令:“咱俩试试,看你的枪快,还是我的按钮快!”对着周围的警力大声喊出一句:“都往后退,谁再敢冲过来,我就启动按钮!”
姜宇静住,举着枪的手颤抖着,疼痛的心没有冲乱理智,这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
周围人停住脚步,不敢轻易靠近,都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必须谨慎。
姜宇红着眼睛,狠目的对视华科,端枪的手再次平稳,他要找到机会射出这一枪,这一枪一定要比按钮的速度快,他酝酿着力量,集中精神,抛开所有杂念,所有情绪,就连筠子都不能想,目不转睛,屏气凝神,能做到吗?
石伟道慎着面容,命令手下:“三组和四组警力分散寻找炸弹位置,必须第一时间找到拆除。”
一群人向着发电厂和油库方向跑去,王昊皱眉,第一时间找到?哪能这么快,这么大的范围谁知道那玩意儿安哪了,就跟河里掏虾米,那是费神费力的事呀,焦虑。
石伟道比他还焦虑,远距离的盯着姜宇,他的第一线希望都寄托在姜宇身上,小子,开枪吧,一定瞅好机会完结那一枪,就是你亲生老子,你也得开出那一枪!
远距离围着警车和警力,警灯的红光忽隐忽现的黑夜里闪烁,远处的三人随着亮光身影颤动,都谨慎的端着枪对准,没人敢靠近。
华科出奇的沉静,甚至嘴角带着笑意,因为他就要按动那个开关,现在不止他一人欣赏着辉煌的灿烂,周围还有人陪着他一起欣赏,真是绝顶的满足。
华翔的枪口移至姜宇身上,他已做好准备,今天我们三人就同归于尽吧。
华科一手端枪对着姜宇,一手拿着引爆器,嘴角淡淡一笑,对姜宇说:“来吧,我们一起开枪,看看谁的枪法快,但在开枪之前,我要让你看看辉煌的一幕,只可惜你父亲谢震没看到,你替他享受吧。”
姜宇的眼睛血一样红,突跳着火苗,我姜宇死之前先爆了你的头,否则我姜大少的枪就白拿了。
枪栓在枪管里细微颤动,似要擦出爆响的轰鸣,就在子弹既要同时射出的时候,倒地的穆筠抬起头大喊一句:“别开枪,都别开枪!”对华科竭力嘶喊一句:“华科,放下枪,你要是开出这一枪,就是你的终身悲剧,姜宇是你儿子,他是你的亲生儿子……”
这句话让姜宇、华科、华翔惊异的一抖,同时向目望去,什么意思?这是在说什么?
穆筠一口气的喊出来:“华科,你逃走之前吴雪梅已经怀孕,已经两个月的身孕了,那是你的孩子,你的事牵扯到吴雪梅,谢震为了救吴雪梅在两月后和吴雪梅结婚了,吴雪梅才得以顺利的生下这个孩子,这孩子就是姜宇,他是你的亲骨肉,是谢震把他养大的,像对待亲生儿子一样把他养大……”
三人惊目,不敢相信,手里的抢都偏离方向,颤抖的拿不稳。
华科震惊的看着面前的姜宇,一直平静的面容,波澜起伏。
姜宇仍旧端着枪面对华科,但心绪乱了,乱得比麻絮还纠结,不敢相信,不能相信,惊颤的心抖个不停,这是做梦都没想到的事,对着筠子大叫一声:“胡说!筠子你胡说什么?你别胡说!”
穆筠满眼泪光。
“姜宇,我没胡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华科真的是你亲生父亲,为这事我查找了好多证据,你父亲姜国栋也亲口证实,你是华科的儿子,真的……”
穆筠的喊声震彻黑夜,空明的回荡在夜空,远处的警力都震耳听得清清楚楚,石伟道轻声一叹,这事有救了,一切都快结束了。
何大勇惊得耳膜震碎一般,以为自己听错了,瞠目着眼神儿盯着那几个人,这是怎么回事,姜宇难道真是华科的儿子!姜宇呀,你……你是啥命呀,怎么这么纠难的事都让你摊上了!这一枪你肯定射不出了,国字脸难受的皱成一团。
华翔惊异的看着姜宇,又看看华科,手里的枪松了劲,姜宇是华科的亲儿子!这是命吗?命里注定让我碰上姜宇?姜宇他真的是我兄弟!
姜宇面向华科,端枪的手不再平稳,随着呼吸颤动不止。
华科举枪的手垂了下来,目光哀怨、欣慰还有懊丧……说不清的表情,轻声一句:“儿子!”
这声轻叫让姜宇拿枪的手一抖,松懈了力量,慢慢滑落,眼睛一层湿雾对视华科,无语,说不出话。
华科静静一句:“怪不得我第一次见你,你的眼神儿那么熟悉,我看了好久,你的眼神儿真像你母亲,一模一样。”
姜宇嘴唇抖动,这是我父亲,长这么大我现在才见着,却是以这种方式,苍天你他妈眼瞎了,你耍老子没够啊!为什么让我这样面对,我他妈这辈子就是糟运的货。
华科忽然欣然,他以为自己一无所有,以为失去一切,除了悲悯的躯壳,带着仇怨的思维什么都没有,可这世界是公平的,老天给他留下一个儿子,身上流着他的血,精髓里生长着他的筋脉,为他衍衍生息延续着生命,还有什么所求!
引爆器从手中滑落到地上,他已无顾其他,人活一世就为着那么一点儿念想,就为了血脉交融的情,悲愤瞬间化为欣慰,谢震断了他的命根儿,却养了他的儿子,这就是命运相抵的宿命吗!
他不知该感谢还是该悲伤,这儿子如虎似豹,独胆英豪,那气势填补了他过去的一切空无。
这是我儿子,我有幸在临死的时候见到了我亲生的儿子,感谢苍天还留给我这么一瞬的相识!让我知道我不是孤独一个人。
华科凝视着姜宇,面部平静。
“儿子,谢震把你养得是个人样,这是天命的安排,让咱爷俩这样相见,你像我儿子,当年我也像你这样豪气冲天,但老天把我送上另一条路,如果可以重来一次,我必定不会离开你母亲,一定抱着你看着你长大,现在晚了,我只能求得你母亲的原谅,原谅我不辞而别,踏上无归之路,现在我回来了,是天意让我回来见你一面,我接着,满足!”
姜宇定睛的看着华科,说不出话,眼里噙着泪水,坚强的不让淌下来,他叫不出那声爸,他无法面对这个事实,这是折磨,是磨砺心神,让他的心滴着血。
华科举起枪突然对着自己的脑袋,发出最后一句:“儿子,记住,你是我儿子,这是让我唯一可以放弃的理由。”
话音刚落,一声枪响,华科的太阳穴爆出一股青烟,随即鲜血喷涌而出,砰然倒地。
这声枪响震彻暗夜的旷野,震动着每个人的耳膜,石伟道低头默语:结束了,一切到此完结。
姜宇浑身一颤,呆滞的凝视着这一幕,看着倒地的华科,他死了,在他认定是亲生父亲的时候,他以这样的方式结束自己,那个辉煌毁灭的况景没能实现,却带着另一种满足离开了人世,该庆幸还是该悲哀?唯有血脉亲情可以让人回归人性。
华翔悲嚎一嗓子:“爸——”
他的养父死了,他没有亲人,养父是他唯一的亲人,他甘愿为之没有是非的付出代价,只为了报答,而现在他是一颗无根儿的稻草,在荒漠的暗夜里飘摇,在没有祈求。
华翔端起枪对着远处,他走到现在无所谓生死,只为了走完这最后的路,痛快的结束一切。
姜宇大喊:“翔哥,放下枪,放下……”
华翔满眼泪光,目光转向姜宇,两行泪不经意的流出。
“姜宇,你他妈真是我兄弟,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是我兄弟,我的直觉没错,只可惜咱俩不是同道的人,如果有来世我跟你走一条道,这样省劲儿,这样就谁也不会怀疑谁,我他妈太累了,太累了,想休息。”
姜宇情急,他知道华翔再举着枪就会遭来射杀,他不想让华翔死,我的兄弟,我们真是兄弟,没有血脉相连,却胜似亲血,姜宇悲嚎喊叫:“哥,放下枪,放下……快放下……”
华翔绝望的喊出一声:“姜宇,我不能坐牢,我不想坐牢,我死也不会再去坐牢……”端起枪对着远处的警力连发射击。
姜宇惊惶!大喊:“不要……不要……哥……”
突然间群乱的枪声在暗夜里此起彼伏,无数颗子弹划过夜幕从远处飞射过来穿透华翔的身体,血崩四溅,身体摇撼。
“不!!”姜宇悲嚎的一声嘶喊。
华翔像是达到目的,目光虚散,硬挺着站立,对着姜宇淡淡一笑,仰躺着倒下,眼睛半睁着,永远凝视着夜空。
姜宇凄厉的一声叫:“哥——”
只在几分钟之间,所有一切结束,所有纠结到此完结,只剩下悲凉侵袭着身心,留下满目疮痍的创痛。
姜宇身体一软,双腿跪在了地上,始终强忍的眼泪迸流而泄,模糊了他的视线,摧毁了他的意志,才明白为什么父亲姜国栋竭力的阻止他,才明白死去的母亲为什么不让他拿枪,可他偏偏拿着枪走上这条路,挑战着命运,挑战着天意的安排,他没能逃过去,他让命运崩碎了坚强的心。
姜宇仰起头对着夜空凄嚎的一声呼喊:“妈——”
这声妈叫得人心痛楚,穆筠的泪止不住的流。
远处的石伟道听到那声叫,心里一抖,眼睛湿了,水雾朦胧,他以为自己不会再哭,以为多年凌厉的征程早已让他没了泪腺,可如今他止不住连心都潮湿了。
身边的王昊面部纠结难言,看出难受样了,垂下头难耐的问:“石局,我这一枪还开吗?”
石伟道闭上眼睛,眼角凝出一滴泪,咬着牙命令一声:“按原计划,开枪!”
王昊纠结眉头,擦了一下眼角,端枪对准姜宇,砰地一声在任何人的意识之外开出一枪,射进了姜宇的身体。
那一枪射在姜宇的胳膊上,姜宇身体一颤,胳膊一阵针扎的刺痛,麻酥酥的蔓延开来,没了疼痛,没有知觉,只有僵硬和麻痹的感觉穿梭整个身体,扬起脖颈看着夜空直挺挺的倒地。
穆筠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枪惊呆了,这是谁?为什么要对姜宇开枪?还没想明白,只见姜宇砰然倒地不动,这是她重如生命的人,唯有失去心爱的人才能击倒她,才能击溃她坚强的底线,再也控制不住了,以为姜宇中枪而死,悲嚎一声喊:“姜宇!”晕厥过去,什么也不知道了,连痛苦都消失了。
姜宇倒在地上,浑身麻木,不能动作,看着夜空,意识渐渐消亡。
夜空的星星一眨一眨的看着他,看着世间的一切,看着他凄然的一瞬,这一瞬成为痛苦的永恒,成为希望的起点,成为一生的记忆……
点点星光在姜宇眼前眨动,拨动着心弦,像是无声的吟唱。
姜宇在最后的朦胧意识里虚幻的听到了那首歌在委婉轻吟,悬飘、悠扬、凄美、眷爱……闭上眼睛,在无知觉的意识里,只有那首歌萦绕在脑海!
我的思念是随风的一粒种子,
我的期待是随心陨落的土地。
我的灵魂会变成坟上的草,
我的爱会变成草中飞舞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