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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血色激情(高干)》 ☆、81逃亡军人
姜宇冲过去一把抱住穆筠,亲她、咬她……隔着衣服扶着xiōng,摸着身体。
穆筠抱紧姜宇,头贴在他冰凉的xiōng膛,哼吟一句:“小子,心里憋屈是不!我想让你高兴了。”
“有你我就高兴,要是没你活得啥劲儿……没你我还坚持的啥劲儿……忒熬人了……”一把扯开穆筠的警服的领带,敞开衣领,伸进手,托起脖子舔舐、啃咬、亲昵……
雨激烈的狂泄,冰凉寒肃,浇不灭俩人的激情火热,越烧越旺,炽烈难捱。
穆筠的衣服被扯开了怀,雨水激凉的xiōng脯上,顺着曲线滑落,姜宇贪婪的吸允,舔身上的每颗雨滴,一直到嘴角,托住她的头吻住她的眼睛,轻声呓语:“你说我是啥命?我这命啥时候才能折腾个够,什么时候才算是完……累死了……”
“宝贝儿,人活着就是折腾这口气,我陪着你……啥时候都陪着你折腾……”穆筠咬着姜宇的唇,含混不清。
“折腾我一人就够了,还连带你等着……”
“我乐意,我乐意等着……总有个头。”
“我不知道啥时候是个头。”
“是啊,你啥时候能出来……啥时候完事?”
“不知道……不知道……”
穆筠紧紧抱住姜宇的腰,脸扎进他的脖颈间,来回的蹭,来回的咬。粘着一起,拔也拔不开。
“你到底干的啥事,他们让你干什么事?”
“我得盯着一个叫华翔的人,我得弄明白这人要干什么,弄清楚他听谁的指使,受谁使控……不知道……好多不知道……”姜宇无奈的喘。
“姜宇,沾上安全部的事可不好脱身,真想让你赶紧了清了,你憋屈着我更难受,没几个人知道你无罪,还都当你是犯人,就这么委屈着,心疼死了……”
姜宇无奈苦笑:“你知道我没罪就够了,我姜宇对的住你,没啥遗憾的。”
穆筠眼睛湿,泪花和雨水交织在一起:“小子……啥时候回来呀?”
姜宇抚弄穆筠前额的湿发,捧着脸看,又欣慰又心酸,他见穆筠不难,可难得能和她温存,这时候太难找,逮着就不想放手,可今天悲切感占据了他的**,他只想搂着填慰心灵。
“宝贝儿,等我回来,咱找个暖和的地方,不冷、不冻、没有风……让你舒服透了,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到时候你不要都不行。”
穆筠酸涩的笑,眼睛湿润,老天不带这么折腾人的,咋就这么折腾我家宝贝儿呀!
姜宇拉好穆筠的衣服,规规整整的给她系上领带,勾着她的下巴笑:“Cāo,真他妈好看,咋也看不够。”
穆筠挥手一拳,砸在姜宇的xiōng肌上,回一句:“这身板儿真他妈帅,只允许给我留着。”
雨渐渐平息,暴雨变成中雨,俩人裹湿着衣服回到车里,浑身湿透,连裤衩都是湿的,但乐呵,无语沉默,相视而笑,满心的温暖。
车开得很慢,就想让时间停下来,想和穆筠多待会儿,想让自由多存会儿,知道踏进那道高墙,还不知啥时候能出来呢。
西川监狱,马脸警在休息室睡了一中午觉,呼噜连天的,挺舒服,一睁眼儿才知道下雨了,下得还挺大。
一个小狱警进屋催促,说一楼进了水,一个储藏室被淹了,有几个犯人监区也暴了水,都在忙活着清理呢,连监狱长都出动了。
马脸警不敢怠慢,赶紧带着几个狱警去了一楼储藏室排水清理,把锁在劳务室里的姜宇忘得一干二净。
在西北赶上这么大的雨水还真不多见,长期干燥的土地得到滋润,特别是草原,雨水可是宝贝,下一场青草就丰厚一层,草地上冒头的蘑菇疯长,牧民们最喜欢了。
可西川监狱却遭了难了,地势太低,几乎都洼了水,这一下午,狱警和犯人没干别的,就忙活这事了,临快晚饭时间才清理完。
马脸警去六监区巡视,六监区积水挺深,清理完了地面腻乎了一片,鞋裤袜子湿了一堆,没地搁,没地放,搭在号子里的铁丝上连成一片,太乱,马脸警的脸拉老长。
姜宇那盆勿忘我放在了墙根,被雨水打得七零八落不成样,老杨给搬进了屋,嘟囔一句:“这花可是姜宇的宝贝,等回来肯定急眼。”
马脸警脑袋一轰,猛的想起被锁在劳务室的姜宇,转身就跑。
这一下午了没照一眼,想这小子憋到这会儿,早该干完活了,亏了把门给锁上了。
上了二楼咔嚓打开门,马脸警惊愣,屋里空无一人。
人呢?人跑哪去了?这门锁着呢,这小子怎么出去的?他……他这是到哪去了?
马脸警惊呆的回不过神儿,咋回事?人没了!跑哪去了?这要是出个啥事我马警官可得担着,人是我看着的,是我把门锁上的,是我蒙头睡了一下午……这人要是真不见了,我说不清道不明,这么多年的成绩算是白忙活了……
马脸警急得跟碰头苍蝇似的,扭身就跑,各个房间、各个监区、犄角旮旯的地儿疯找,哪都没姜宇的影子,慌了神儿,还不敢大声张扬,万一人没出这个牢子,这一张扬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还存着侥幸呢,但心里已经吓傻了。
迎头撞见张志刚,压低声音问:“见着姜宇没?”
张志刚摇头:“一下午都没见着,他不是在劳务室统计账目吗!”
马脸警急:“没了!”
“什么没了?”张志刚莫名其妙。
“人没了?屋里根本就没他人影。”
“你是说姜宇不在屋里?”
“对,屋里没人。”
“那没准儿干完活出去了。”
“不可能呀,我把他锁屋里一下午,回头打开门,人不见了。”马脸警的马脸扭得跟麻花似的,就差哭了。
张志刚一惊,怎么会?这姜宇干嘛玩儿这手?不至于呀!转身就去劳务室,马脸警颠颠的跟着后面跑,边跑边唠叨:“这小子最他妈滑头,心眼儿谁都使不过,你说万一人不见了,这可咋整……”
就在这空挡,穆筠开着车回到监狱,姜宇仍旧躲在后备箱里,穆筠说落下一份材料回来取,顺当的进了监狱大门,车仍停在楼下西侧背墙处,打开后备箱,回身去取材料。
姜宇爬出后备箱,张望着没人,顺二楼爬进劳务室,这会儿就是有人看见也不在乎了,反正回来了。
刚从窗口爬进去,还没站稳了,房门飓风般的推开,冲进张志刚和马脸警。
马脸警呆目,眼睛都直了,姜宇正光着膀子站在屋里呢,我……我他妈是不是眼花了,刚才明明不在的。
张志刚一笑:“这不人在嘛。”
马脸警哆嗦着嘴,无语,盯着姜宇看,这小子光着膀子,湿衣服就在一旁搁着,头发和裤子也是湿的,这小子出去了,他是刚进来,拉着马脸问:“你出去了……你是不是出去了?你刚才干嘛去了?”
姜宇眼皮垂着,绷着脸,急眼的喊:“马警官,你还问我干嘛去了,有你这么办事的吗!活活一下午把我锁屋里,连个面也不照,我这憋泡屎差点儿拉裤子里,也太不人道了。”
“你说什么?”马脸警眨巴眼儿。
“没明白吗?我他妈拉屎去了,活活在墙根儿蹲了半天,淋得老子都湿透了。”姜宇理直气壮的瞎掰。
“你……你怎么出去的?”
“憋得老子蹦高,我从二楼爬出去的,活人能让尿憋死吗,你下回再给我锁屋里,我就拉屋里让你闻闻香。”
张志刚问:“你爬出去就为了拉泡屎?”
“对,咋着,不行吗,要不赶明儿你们准备一个尿罐子放这,我拉泡屎给你们瞅着。”
马脸警瞠目,这是啥理由!不信,其实张志刚也不信,这小子又玩儿花活呢!不信也不说啥,反正人在号子里没跑出去就行,啥话不说扭头走了。
马脸警虽说不信,但人在就行,只要不让他担责任就行,心落了地,想想就觉得挨耍,不甘心,揣着死心眼儿愣是到后墙根儿底下找那泡屎,墙根儿全是乱草,找半天也没瞅见那泡屎啥摸样,得了,撂手不搭理了,赶明儿这小子得紧盯着,动不动就整个事让人心惊,不带这么玩儿的。
姜宇就撑着一泡屎的理由顺利的回到了监狱。
穆筠通知警队,寺赛沟发现猛豺踪迹,顽抗拒捕已被击毙。
这之前有通缉命令,案犯持有武器,极具危害性,如发现踪迹,不能顺利拘捕就当场击毙,不留后患,4.17银行抢劫案主犯猛豺已死,到此结案。
何大勇问穆筠:“你怎么知道猛豺在寺赛沟?”
穆筠回答:“是姜宇告诉我的。”
“姜宇?他怎么会知道?”
“号子里一个犯人通的信儿。”
何大勇迷混的问:“难道是姜宇和你一起……”
“对,姜宇想亲自抓住他,这一直是他的愿望,但猛豺逞恶无度,难逃击毙。”
何大勇蹙眉:“姜宇……姜宇是咋出来的?”
穆筠一句:“他想出来就能出来,但出来还得再回去,当时我不能通知警队,因为有姜宇,他不能暴露在其他人面前。”
何大勇长叹,我追踪的这么久,猛豺到底还是落到姜宇手里了,这小子在监狱里都能办了这事,真他妈邪性。
何大勇办案时结实了一个女孩儿,比他小7岁,这女孩儿对何大勇挺有意思,三番五次到警队找何大勇,送吃的送用的,没完没了,警员们都把眼儿看得清楚,知道人家女孩儿那是啥意思,就等着何大勇开腔了,可何大勇除了深沉就是沉默,让人着急。
穆筠从来没和何大勇聊过私事,看不过去,开口:“何队,我没问过你的私事,你也该紧着了,这都三十好几的人了,还等啥呢!逢上这么关心的你的女孩儿,可不能错过了,别伤了人家的心。”
何大勇笑,他想着的穆筠赶上姜宇这小子,我何大勇争不过,连抓逃追匪也比不过,得了,我也该歇会儿劲儿了,也该找点儿事打发时间了,从那后,何大勇有了女人。
何大勇问穆筠:“姜宇啥时候能回来?”
穆筠沉郁:“不知道。”
何大勇叹息:“你俩人够辛苦的。”
穆筠笑:“总有一天,他会回来,我等着。”
没过几天石伟道召见姜宇,姜宇早憋不住想见这帮人了,这次是在僻静的生产仓库里,黑黢黢几个人围着姜宇,石伟道还是那副无表情的脸,王昊还是那副牛气劲儿,姜宇就纳闷儿这帮人每回都找啥理由进来,哪地方都窜的进去,路大通天。
王昊扔给姜宇一根儿烟:“咋样?最近?”斜眯着眼睛点火。
姜宇垂眼皮吸烟:“你问我咋样?装好人呢!”
王昊眯眼吐烟:“Cāo,我问你干嘛,你个大活人就在眼前,我不问也知道你还活着呢!”
姜宇啐口唾沫:“早他妈看出来了,一帮冷血肠子,拿别人命不当命。”
石伟道淡然一句:“怎么有怨言了?”
姜宇不耐烦一句:“这事啥时候算个完?”
“着急了!”石伟道淡淡一句。
“反正你不急,关号子里的又不是你。”姜宇怨懑,早想出去了,不单是因为在号子憋屈,也是因为跟华翔连带着某种感情,又不是冷血动物,人心都通着人事,姜宇本身就重情义,有正常的七情六欲,没练就到生死无情百感不侵的境界。
“这事干嘛摊我身上,你们***天天贼眼瞄着,干嘛就踪上我了!”
石伟道静言冷语:“是因为华翔吗?”
姜宇不语,默默吸烟。
“华翔多次帮过你,前不久还因为救你被挂了驷马,挺惨,这人够义气,讲情分,把你当兄弟,你心软了,顶不住了!”
姜宇抬眼瞟石伟道,这家伙什么都揣摩的清透,明白还问。
“姜宇,干我们这行的,不念情分,只讲事实结果,有那么多念想就干不了这个,你要学会屏蔽私欲,不然就会觉得痛苦。”
姜宇很吸烟:“华翔信任我,我谋着心思套他感情,咋就觉得这么别扭呢,长这么大没干过背心思的事。”
王昊插嘴:“这不挺好吗,他信任你,你正好可以利用这份儿情,华翔这样的人吃软不吃硬,软肠子才能穿透他的心,才能利手就擒。”
姜宇骂:“去你妈的,干事说干事的,说出这话就让人不爱听,就遭人欠扁。”
王昊强词:“诶……姜宇,就因为你能笼络接近他才找你的,你别不爱听,我是实话实说……”
“你啥时候学会讲实话了,我姜宇无罪你们***讲实话了吗!要不是我自己有路知道,还不知瞒我到啥时候呢,这会儿大言不惭的跟我说什么实话!你们说点儿人话,拿点儿实意让老子瞧瞧,老子干啥事也不觉得亏得慌,一帮子道貌岸然。”
“你……”王昊瞪眼。
“咋着?你什么你,别他妈板脸跟我伪肠子说话,违道之徒可以有情义,冠冕堂皇也耐不住虚伪势利,这后者说的就是你这样的人,不招人待见……”
“你……好你个姜宇,你跟谁说话呢,老子白给你递根儿烟了!”
“Cāo的,递根儿烟就想让我念你的情儿,你这情分也太***跌份了,有实意你也替我挂个驷马看看,你但得住吗?料你抽心拔肺的也做不出来,还他妈跟我嚷嚷……”
“姜宇……你他妈别狂傲,也就是赶上这事了,要不我知道你是谁呀……”
“Cāo,自个往脸上贴,我求你知道了吗!我咋那么闲呢,你们上杆子找上门,***怪的着别人吗!”
这俩扯脸戗上了。
“我……我……能找着别人,我绝对不找你……”王昊气得语无伦次。
“赶紧的,我姜宇正***想撂挑子呢……真他妈婆妈……”
“行了!”石伟道大呵一声。
“你们……你们这是干什么,一句正题都没唠,到有心思闲扯蛋逼,怎么一见面就戗呢……真***……有闲情……”
石伟道赶上这俩七不服八不忿的主儿没辙,王昊犯贱,姜宇顶牛,谁也压不住谁,还得用姜宇呢,哪敢得罪了,软着声音说:“姜宇,你那是常人感情,咱干的不是常人的事,你要是真走上这条路,你就会明白了。”
姜宇心说了,我干嘛走你们这条路,你们道宽、铁腕、牛逼,到哪一亮牌儿都闪着一条道,可我姜宇不稀罕,等完了事,我还要会警队呢,要不是你们这帮横脸跋扈的,我早回去了。
姜宇闷声一句:“石局,办事归办事的,做人是另一码,我姜宇不会混为一谈。”
石伟道一声:“有你这句话就行,人心是肉长得,有些事却不能随心而欲,说正事。”石伟道长叹一声进入主题。
“我们查过华翔的养父,他在美国乔治亚州弗斯弗布上中学的注册记录中显示,他的养父叫华科,七十年代初辗转多个区域落户乔治亚州的一个小镇,之前记录不详,根据你提供的他养父的特性资料,我们查找64年因公务触法逃亡的人员,很简单,在那一年里只有驻扎在海北州的一个秘密军事基地逃亡过一个军人,这军人的特质挺符合你描述的特征,这个军人叫杜鸿源……”
在1956年最早一批军队和科技人员率先进入大西北,开设核工业事业,杜鸿源就是部队科委人员之一。他是解放后最早一批被派往前苏联留学的军科成员之一,之后又在英国南安普顿大学深造,回国后加入核工业研究,才学多博,儒傲拔萃,年轻有为。
杜鸿源的父亲是老北京有名的工业资产商,杜鸿源从小学贯中西,生活富足,思想激进,解放后父亲所有资产充公,杜鸿源不再是公子哥,志大宏远的参了军,随后来到大西北,做为军事科技的主干力量。
在64年初秋,杜鸿源因与组织内部意见不合,某些科技分析结论不能得到认可,激化矛盾,部委安置杜鸿源去下属钢铁铸工基地,这个分配与他专业技能大相径庭,深受打击,一腔热血化为灰烬,心灰意冷,临走时与组织部再次冲突,一怒之下,拔枪打死组织部三名军人,随后逃亡。
当时核工业基地正在起步阶段,工厂也刚起步还没健全,每个步骤每个项目都列为国家机密,杜鸿源是基地的重要成员之一,又是军人,这个事件被当时军委秘密压制不可泄露,而杜鸿源逃亡时带走了他设计的各项数据资料,这是关键,是国家机密,必须抓捕军事政罚。
总部立即秘密派遣人员追击,接到追捕命令的是军部二级军士长谢震,当时还是军衔制,在64年11月军队取消了军衔制度。
谢震是有名的神枪手,军部命令:死要见人活要见尸,一定追回杜鸿源的数据资料。
谢震平时是指哪打哪,从不失手,而偏偏这次他失了手,在黑夜的追击中他没能击中杜鸿源,只是打伤了一条腿,杜鸿源险象逃生,从此悄声匿迹,而谢震因这件事受到降职处分。
石伟道拿出一张资料照片递给姜宇,姜宇接过,这是一张杜鸿源年轻时穿军服的照片。
姜宇细细的看,这杜鸿源俊朗神智、儒雅伟健,眼神深睿清高,嘴角带着傲气,姜宇难以想象这个博学多才的人怎么会怒杀三人携带国家机密潜逃,盯着照片不眨眼儿的凝神,就跟触动了某根神经,说不清的波动一下。
石伟道看着姜宇,还有一部分内容他憋在心里没说出口,那部分内容就是被派遣追捕任务的谢震和杜鸿源曾在北京是同门校友,手足兄弟,他们满怀壮志一起参的军,一起来到大西北。
谢震因追捕杜鸿源的失手被降职,因参与追捕杜鸿源的保密任务,军部令其秘密改名更姓,并被派遣到212部队,隶属矿区军工部,于是谢震改名为姜国栋。
而当时石伟道和郑长河就在212部队,由此他们与姜国栋就成了一个军营的战友,而他们当时并不知道他的真实姓名叫谢震。
姜宇不会想到当年追捕杜鸿源的人就是自己的老爸姜国栋!他也从不知道他老爸还有一个名字叫谢震。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annierongrong,鞠躬感谢!
☆、82此道必你行
姜宇凝神看着照片很久,问了句:“当时谢震是击中了杜鸿源的腿部吗?”
石伟道回答:“从当时案录资料上显示,谢震的自述是击中了腿部,当时做为秘密案件被封存,很多细节外人无法知晓。”
姜宇沉思:“华翔的描述中并没有提到这个男人的腿伤,只是说他手里有枪,怎能断定杜鸿源就是华翔的养父?”
石伟道:“现在无法断定,但可能性很大,也许华翔当时年纪小没有注意这个男人受了伤,也许是他有意避开腿伤的细节,安全部正在搜索华翔养父的资料,如果华翔的养父是杜鸿源,那杜鸿源现在的名字就叫华科,而他应该在国外。”
姜宇蹙眉:“如果杜鸿源是现在的华科,是不是可以断定华翔背后的使控人就是他养父。”
“应该如此,华翔对华科的养育感恩戴德、惟命是从,他养父让他干什么他当然义不容辞。”
姜宇突然一句:“你说当年那个谢震为什么没有击毙杜鸿源呢,他要是神枪手怎么会失手?”
石伟道眼帘一垂,哼哼一笑:“这个……如果当年谢震击毙了杜鸿源,那就轮不到咱这会儿费尽心机的琢磨这事了!”
姜宇自嘲一笑:“最近那个杨魄总来探视华翔,华翔像是坐不住了,不想待不下去了,他想逃。”
石伟道眼睛一亮:“你说什么?华翔要逃?”
王昊也凑近,闪着眼珠问:“你是说华翔要越狱?”
姜宇撇嘴乐:“Cāo,瞅俩贼眼珠子,啥动静抻着神经了!咋都这么兴奋!”
石伟道喃喃自语:“啥动静?大动静!好,他逃,证明他有动作,有行动……太好了,就等着他动呢!让他逃,就让他逃出去。”贼亮的眼睛盯着姜宇说:“你和他一起逃,一起越狱,他到哪儿,你就跟着去哪儿。”
姜宇惊诧,但不意外,这就是臭硬的热粘皮,黏上就甭想洗干净了。
“你们这帮没心肝的,这他妈是毁老子!我跟他咋逃?你们想个招数?站着说话不腰疼!”
石伟道哼声一笑:“这个……用啥招数得靠你自己,我们还真的站着说话,这活儿得你自己干。”
“你是说从里到外都得玩儿真的?”姜宇犀利眼望过去。
“对,不真也不行,因为我们帮不上你,就看你真本事了。”
姜宇拧眉,这他妈纯粹往死里整老子啊!
王昊凑过来,讪笑:“够刺激呀,想法儿逃出去,你可就见天日了。”
姜宇立马火了,骂:“你们这帮Cāo蛋玩意儿,说话就招人腻歪,你咋不找这刺激,当老子是什么?逃不出去挂着罪名,见着天日还他妈挂着罪名,还是死活不知的担着命,真他妈损人损招!”
王昊辩解:“啥叫损人损招,我说的只不过是实话。”
姜宇嚷:“实话没这么说的,你倒实话说说,我要是逃不出去咋整?”
石伟道肃然一句:“必须逃出去,不能有可能,只允许成功,不能有失败!”
姜宇震愕,老子算是牛橛子拴上套甩不下来了,憋火吸烟,眉头拧成一团,这风险也太大了!
石伟道问:“他什么时候逃?怎么逃?”
姜宇不耐烦:“不知道,他谨慎着呢,不酝酿好了不会说。”
石伟道沉着声音:“甭管怎么酝酿,一定万无一失,你在号子里眼瞅着也快两年了,怎么走、走哪条路、从哪钻空子你该琢磨透了,走不出去就得把自个撂进去,满盘皆输。”
姜宇愤然:“咋走?主道路口有监控,高墙电网,岗楼上成日的拿枪比划着,弄不好就一梭子成个马蜂窝,死都没个好死形,你也知道我没准儿会把自个撂进去,你们***就不能暗地里开个道!”
“我们开道那就不叫逃了,那叫放,华翔要是觉察了,就没法往下走了,况且我们想给你开道也开不了,牢里只有一个人知道你底细,他能帮你的也是有限,大主意你得自己掂量。”
姜宇知道石伟道说的那人是张志刚,大脑飞速的转,他能帮上我什么,他能把监控切断吗?他不能,你不是监控室的人,他只是个小小的狱警;他能切断电网的高压总闸吗?他不能,即使可以,监狱里停电后有自动发电系统,几分钟后就会连接线路自动启动联电;他能撤掉高台岗楼的警卫吗?他当然不能!
姜宇眉头紧锁,愁郁,这就得靠自己了,嘟囔:“晚上是个好时候,可早早的号子就锁上了,根本出不去,大白天的更难找机会了。”
石伟道默默一句:“最危险的时候往往最安全,晚上没道就走白天,怎么的也得冒这个险。”
“白天哪有道,肯定没法走正门,别的道除了高墙电网哪还有?”
石伟道回应:“那就走高墙、穿电网。”
姜宇瞪眼:“你想电死老子啊!”
石伟道深沉一句:“切断总闸。”
姜宇反驳:“想什么呢!总闸切断停电,系统会自动报警,几分钟内就会启用监狱自带的发电系统。”
石伟道淡然一句:“是四分钟,发电系统再次启动需要四分钟,你只有利用这四分钟的时间。”
姜宇飞速思索,四分钟能干什么,就是从号子直跑到高墙也得需要个把分钟,中间还有很多环节,怎样穿过主道口?怎样越过警戒线?还要爬墙断开电网……怎么防备突发事件……如果超过四分钟没有完成,不是被岗楼击毙,就是被活活电死……
锐利的单皮眼狠劲儿瞥着石伟道,咬牙骂:“你们***够狠,我爬出去还可有条活路,爬不过去就得跟烧焦的耗子挂电网上,Cāo的,有你们这帮孙子我就知道干的什么狗蛋活儿,损到你姥姥家了!”咬着的烟一口吐出来,用脚狠劲儿的碾。
石伟道面无声色:“此道必你行,就看你的了,哪天动作给个信儿。”拿出一张纸,写下一个电话号码,举到姜宇面前,“这是我的联系方式,给你十秒记住它,紧急情况单线联系,出来后告诉我位置。”
姜宇盯着那张纸看,十秒过后石伟道收回,火机点燃,烧成灰烬,漠然一句:“号码多少,重复一遍。”
姜宇重复,石伟道哼声一笑:“脑瓜挺好使。”
王昊一旁充耳不闻,默默吸烟。
姜宇皱眉,冷着脸,瞅这俩货就憋气窝火,骂一句:“混蛋到这份儿上,也他妈算极致了。”
石伟道不急也不躁,更不争辩,淡淡一笑,那神情比直接翻脸还气人,姜宇懒得看,扭头就走。
一直沉默的王昊瞟着姜宇的背影说了句:“你真要舍上这个命冒险?”
石伟道冷冷一笑:“不疯魔不成活儿,不冒险不成事,这条道没得选。”
“残酷!”王昊无奈。
“残酷?”石伟道淡着面容:“这残酷不是你也领教过吗!你我不都是这么走过来的吗!熬过这条道,你就不是常人,就得担着常人不能担的事,隐忍、背离亲人、违背感情、承受误解、隐藏内心、忍受孤独痛苦……无情无义、无感无觉,甚至背着骂名,谁都不知道你是谁,谁都不知你在想什么,连自己都不认识自己……做不到这些,你就别干这行。”
王昊沉默。
石伟道自言一句:“如果这事他能担到最后,这人我要定了。”
王昊接言:“如果他过不去,不但悄声匿迹的消失,没准儿还落个罪孽逃亡的骂名。”
“对!”石伟道仰天长叹。
姜宇回到号子,沉思凝想,咋整?真要走这条道?没准儿就得赔着命,摊上这事就没后路可走,只得硬着头皮撑下去,我姜宇的命没这么贱,死也不能是这个死法,只能成不许败!
华翔也沉闷着,话不多姜宇也知道他在想什么,问:“翔哥,你真想逃?”
“对,满脑子都这事。”
姜宇又问:“咋逃?万一失手就捅大篓子了,小了失败,大了丢命。”
“早想好了,宁可死也不待牢里,怎么,你怕了?”
姜宇笑:“说不怕那是唬人玩儿,真想逃,咱必须前后琢磨透了,绝不能莽撞,别想着死,只想着活。”
华翔欣慰:“有你跟着我,还有啥办不成的,这事我一人干不了。”
俩人不能在号子里商酌这事,必须背着人,外场干活时,瞅机会就凑一块,有时坐草垛上,有时坐在树yīn下……像聊闲天,可没一句闲话。
“翔哥,想好路子了吗?”
“晚上是好时机,光线暗,好逃脱,可是号子早早点名上锁,没法出来。”
自从老杨发疯后就被撸了组长的职务,由姜宇代替,每晚到时间狱警都会亲自听姜宇点名报人数,然后关门上锁,这晚上还真是无缝可插。
姜宇疑虑:“你是说要白天,白天更不行,人多眼杂,弄不好就炸了窝。”
华翔说:“就在晚上点名锁门之前。”
“怎么整?”姜宇喷着烟雾,瞥着夕阳那缕晚霞,漫不经心掩盖着忧虑。
华翔悠悠的说:“这事必须在下周的15日那晚,那天是每年一度的劳改犯人汇报演出的时间,往年都是在下午,据说今年为了不耽误工期任务改在了晚上,这是个好机会。”
姜宇眼睛一亮,这果然是个好机会。
青海的夏天最长的白日要到9点多才降黑,汇报演出一半都得两三个小时,等结束天也就大黑了,点名上锁时间也会延长。
姜宇说:“即使这样,就一个大门,别无捷径,走哪条道?”
华翔笑:“走大门不是早死吗,找捷径,越墙。”
姜宇不意外,和自己想一块去了,可围墙有五六米高不说,还带着高压电网,岗楼照射灯不断的扫射着,这他妈跟早死也没啥两样,嘟囔:“电源是个问题。”
华翔一笑:“没问题,你不是挺有本事琢磨电路的吗!要不魏江咋会电死呢,哼哼……这事还得你办。”
姜宇知道这细节逃不过他办,他活动宽限,自由度大,可以找借口钻空子做手脚,而华翔活动受限,不能随意走动,这所有的前奏准备还都得靠姜宇。
西川监狱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挺偏僻,和远处一个乡村同用一个电力来源,为了保障电源,监狱有自己电力系统,有控制电源的总闸,还有一套断电后自行启动的发电设备。
电力总控室在办公主楼西侧,有专本警务看管,姜宇必须在汇演结束之前九点多暮/□临的时候,找借口来到电控室,切断总闸,而走出演出会堂去电控室都要经过主道口,主道口有监控。
那时监狱防控设备不健全,也不先进,西川监狱只有通大门的主道有监控,其他路段和各个监区都没有监控,多数都是靠人力警卫防范,可这第一步就难住了姜宇,怎么躲过监控?这他妈太难了,姜宇犯愁。
华翔一笑:“这不难,躲不过监控就找理由光明正大的走过去,只要先到电控室切断电源,一切就解决了。”
电控室有防盗铁门,平时不是总有人在,出现电路故障才会有人进去,撬开那道门对姜宇来说不是什么难事,但找借口去电控室却是个难事。
华翔接着一句:“医务室和电控室是一个方向,能去医务室也就能到电控室,那套进口监控他们找我翻译过,里面的功能我都试过,监控只能看到主道,医务室和电控室的门他们看不到。”
姜宇眼睛一亮:“是吗?要是这样……老杨能帮上这忙。”
华翔继续:“演出十点左右结束,你必须在九点半的时间切断电源,然后百米速度跑向围墙,以第二根电线杆的位置为基准……我会在那等你,前提是要准备好切断高压电网的工具。”
华翔早就做下了手脚,在第二根儿电线杆位置高墙处,正是一片荒草盘根,利用干外活的空当,他积累多块方砖藏在墙根儿下,杂草遮挡没人能注意到。
姜宇问:“工具我可以准备,问题是你怎么出汇演大堂?”
“这个……我还没想好,随便找个拉屎撒尿的借口,反正一定得出来,总电源一断,连岗楼的探照灯都是灭的,这时候我们就可以放开胆儿以最快的速度跑向高墙。”
姜宇沉着声音:“别忘了这只有四分钟的时间,四分钟过后,监狱的自发电就会启动,到时候全都会瞬间亮起来。”
“对,就得利用这四分钟的黑暗时间完成。”
姜宇疑虑:“这也他妈太紧迫了,我计算过时间,咱的位置离围墙有近三百米远,以最快的速度跑到围墙也得需要四五十秒,这就刨去一分钟了,再加上垒上高砖,爬上去,再切断电网……这时间根本不够用,纯粹***耍命,没准儿灯亮一梭子扫过来把咱撂趴下,要不就是粘电网上,跟烤耗子似的烧焦了。”
华翔坚定:“只有这一条道,只能拼了,咱必须以光电速度争这个命。”
姜宇皱眉:“爬出去怎么弄?”
华翔回答:“这你放心,外面的事我早已安排好了,有人会以第二根电线杆的位置在外面接应我们。”
“接应咱的人是来探视你的那人吗?”
“是,那人叫杨魄,是我信得过的兄弟,其实他只是传话的,真正接应我们的还有别人,放心吧。”
姜宇问:“还有谁?”
华翔一笑:“你不认识,到时候就知道了。”
姜宇闭眼长叹:“成败在此一举,这关键的环节要看老杨的了。”
华翔一句:“你帮过他,他心里应该有数。”
俩人望向夕阳残日,满眼坚定又彷徨,那抹如血绚烂微颤着心,撩的双目湿寒,不知归路何方,目光对视,默然一笑,两只男人的手掌狠劲儿的握在一起攥了攥,没得选,那一刻要么一起活,要么一起死。
姜宇不知有个人一直跟着他的身后,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这人就是小福子。
☆、83越狱
老杨有心脑血管疾病,血压高,心脏竇缓,总是降压药顶着,往常隔一年输两次脉通,自从家里遭了难,病情加重,有次干着活发病摔倒,被赶紧送进医务室输液,昏迷了两天,差点儿脑淤血,幸亏及时。
自从老杨那次发病后,每隔一个多月就得输次脉通,都知道这人心力受挫,身体欠亏,狱警也不敢耽搁,连重活都免派了,只干不费体力的轻活。
姜宇找个没人的地方和老杨闲扯:“老杨,最近身体咋样?好像有一个多月没输脉通了。”
老杨回应:“最近挺好,心里不能装着事,一想起那些事就头晕。”
姜宇劝慰:“凡事都想开了,没有过不去的坎儿,保重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老杨点头,面目沉郁:“是,我怎么还得活着,我要是死了我儿子咋办。”
“这么想就对了。”姜宇淡淡一笑,直入主题:“脉通不能断,对身体有好处,下周的15日晚,你去输脉通。”
老杨不解:“不用吧,我最近挺好,想过些日子再输。”
“别等了,就15日晚找借口去输液。”
老杨迷惑的盯着姜宇:“15日晚不是汇演吗,干嘛让我输液呀?”
姜宇淡淡一笑:“老杨,我记得你说过,有啥能帮上我的你一定帮我,我这回还真是求你办件事,就是那天晚上你要在八点四十分左右去输液。”
老杨惊讶:“为什么呀?”
“别问为什么,你只要这么做了,就是帮我了。”
老杨琢磨着这里面指定有事,这是啥事?不知者不怪,这最好,沉闷着不再问,姜宇递过一根烟,给老杨点上,老杨的手在发抖。
“老杨,甭担心思,啥事都和你无关,照我说的做,不让你担事。”
老杨吸了半根儿烟的工夫挤出一句:“姜宇,你帮过我,我心里明白,除了输液还让我干啥?”
“就让你输液,没别的了,只要找个正当的可以输液的借口就行。”
老杨轻轻点头,沉默。
“老杨,你再坚持不多的日子就熬到头了,等出去了好好照顾孩子,甭管家成啥样,只要亲人在一起比什么都强。”姜宇该说的话都说了,拍拍老杨的肩走人。
老杨凝思的看着姜宇的背影,就让我输液!这是想干什么呢?
姜宇在车间里寻摸,想找个锋利的大铡钳子,没合适的,找到张志刚,开门见山。
“帮个忙,给我弄套工具,一套开锁/工具和一把大号铡钳。”
张志刚心里明镜,知道要动作了,也不多问。
“啥时候要?”
“15日晚,你把工具准备好,在九点半之前把工具放在电控室东侧面的墙根草垛里。”
15日!这小子15日就要行动了,张志刚不语,大忙帮不了,这点小事太容易了,看着姜宇,觉得这人特不易,他从姜宇入狱后一直眼瞅着过来,姜宇的每个举动,每件事都看在眼里,这人有胆识、有魄力、能隐忍、还有一股子情怀,是个男人,他佩服。
他们从来没挑明的说过一句话,张志刚这会儿特想说一句,可还是没说出来,他只希望能顺利,这人能撑着大事,担着命,担着委屈,要是有啥差次就太可惜了,狠劲儿捏了捏姜宇的胳膊肘,姜宇明白,淡淡一笑。
一切准备就绪,姜宇沉着心思静静等待那一天。
因为汇演监狱延长了熄灯时间,余出时间让犯人们在号子里练节目,几晚上号子里传出歌声、音乐声和笑闹声。
姜宇也准备了一首歌,他没这心思,就想露着脸看似正常的遮人眼目。
终于到了日子,临出号子,姜宇最后瞥了一眼那盘勿忘我,它正在盛艳的开,静静的柔着情绽着芬芳,可他带不走,他看着那盆花就像看到穆筠,他要违着心思抛下它,暂且放在一边只搁在心里。
姜宇什么也带不走,他不能带走证明他身份的任何东西,他看着舰炮和颜小曼的婚纱照,欣慰的笑:瞅俩人美得,你俩人好好过日子,哥要走了,不会忘记你们,哪天回去看你俩口子。
姜宇不得已燃起火机烧掉照片,烧掉能牵扯到别人的任何东西,心里难受,他只带走了一样东西,就是穆筠送他的项链,那条血色花,他把血色花揣进最贴心的口袋,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出号子。
15号晚上,犯人们都各自搬着小凳整齐的坐在会堂里,监狱的领导坐在最前排,所有当班狱警都聚集在会堂周围,各个监区的狱警守着自个管辖的犯人溜达着。
演出开始,犯人们都跟小学生似的端坐着,各个脑袋整齐的瞥着演台,认真的看,轮到自个监区的节目,都给着劲儿的鼓掌,气氛挺热闹。
姜宇和华翔眼都盯着演台,装模作样,心都不在这,哪看得进去呀,熬着时间,神经绷得像到极限的琴弦,稍有用力就得断。
轮到六监区的节目上场,钻地鼠娘气气的围着花头巾伴着一个女人相,扭着腰身和另一个犯人跳着阿哥情妹的舞蹈,引得台下哄笑,一阵拍巴掌叫好,姜宇和华翔也跟着笑,做样子也得做真了,绝不能露差次,瞭眼对视,屏气心明。
该到姜宇的节目,挺盛气的上台,六监区猛鼓掌,姜宇笑,笑得张狂,一点儿看不出心里正存着生死未卜的大事。
音乐响起,姜宇沉下面容,进入情境,他选的是当年最流行的姜育恒的一首歌《驿动的心》。
他选这首歌,是因为这首歌让他感动、感伤、感怀……就像自己的心情和处境,每次听心都微颤着疼,我累了、倦了、孤单了……我想停下来,找个地方和你相依,让心平息。
曾经以为我的家
是一张张的票根……
姜宇凝思的开口,让旋律侵渗心灵,居然忘了就要搏命的冒险,甭管是死是活,只当一次旅程,我想归途,我不想再飘了,我飘荡了多少天,我孤独了多少年,啥时候才能重回原点。
再过一个多月姜宇就在监狱里熬了两年了,已经27岁了,这两年他经历了多少事、忍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最熬人的莫过于心里的念想,今天也许是他在牢里的最后一天,也许是他命绝暴死的最后时刻,即便一切顺利,可他还是不知道自己的归途,要走到什么时候?要去哪里?什么时候驿动的心才能安逸?
路过的人我早已忘记
经过的事已随风而去
驿动的心已渐渐平息
疲惫的我是否有缘和你相依……
姜宇眉头微蹙,深沉陶醉,这歌瞬息间让脑子挤进风风雨雨走过的路,他想的人,他念的情,涌入心头。
想起老爸,想起父亲疼切的目光,心里一句:爸,儿子不孝,没法和你打声招呼,儿子要走了,原谅我!
想起穆筠的爱,橘子的笑,颜小曼的眼泪……我的朋友、我的亲人……如果我死了,还会有人记得我吗?我啥时候能正常人的见到你们?我要走了,我要成为一个逃犯,去我不知道的地方,等着我……等着我……
姜宇悲切、悲壮、还有委屈,从来没有这么舍不得,舍不得世间的一切,就像一次轮回的惜别。
姜宇唱完,演绎完美,这不是演绎,这是他的真情。
台下一片掌声,犯人们让这歌撩得心里挺感触,设身处地想到自己,说不出的悲怀。
姜宇瞬间变回原样,仰着下巴盛气的笑,回到台下座位,犯人们直夸,这小子人模狗样的,没想到还有副雄浑磁性的好嗓子。
一边的马脸警也乐了,这么多节目里属这小子唱得出众,还特有感染力,这小子天生的能人,啥花活都玩儿的转,真他妈能人,唉……可惜了,是个犯人!
临到八点半左右,姜宇的神经越绷越紧,这时候该老杨出场了,如果他没按序出场,那就满盘皆输,一切全完。
华翔余光瞥向老杨,老杨面无表情的盯着演台,跟一尊泥菩萨,啥也看不出来,急死个人,你他妈可别砸了锅!
时间走到八点四十分钟,泥菩萨似的老杨突然身子一歪,扑通一声倒地,姜宇的神经一松,呼出一口气,成了!
华翔垂下头,咽口唾沫,心落了地,老杨,你倒的正是时候。
老杨的突然倒地,惊得犯人扒头看,咋的了?都约摸着这老杨又犯病了,咋偏偏挑这个时候,正热闹的看演出呢,影响人心情。
马脸警、张志刚还有其他几个狱警立马围过来,命令犯人都坐好了别动,几个狱警七手八脚的想扶起老杨,可老杨跟滩泥似的,扶不起个,脸色惨白,紧闭双眼,狱警们明白,老杨是真犯病了,这已不是一次两次了,见怪不怪。
这时姜宇举手报告:“老杨准是犯病了,得赶紧去医务室,不能耽搁了,我背他去。”
是不能耽搁,这万一死过去再闹出了人命,狱警们都不想摊上事,马脸警脸一沉,吩咐姜宇:“你赶紧背他去。”
姜宇心踏实落定,走到这一步,敢有把握,已经成了七八分了。
这事一般都安排犯人照顾犯人,哪个狱警愿意背着挺老沉的犯人走那么远的路呀!况且前有两次老杨输液也是姜宇陪着去的,合情合理,谁也不会往歪里想。
只有张志刚明白,这姜宇要行动了。
姜宇背起老杨,老杨垂着身子往下坠,姜宇心说,你这装得也忒像了,别再垂着了,再往下沉,我背着都吃力,看向老杨,嘴唇都紫了,双手不停地抖,纳闷儿:这是装的吗?这样子可不是装不出来,难不成真犯病了!
姜宇不知,老杨为了能犯病,提前吃了两粒影响心脏的安眠酮药物,早就难受了,硬挺着撑到八点四十分钟才倒地,为了真实,命都豁出去了,说是为了姜宇,其实也是为了自己,医务室每次都有诊断报告,就怕犯人装病偷懒,不真实就得担责任。
马脸警吩咐一个小狱警跟着姜宇。
姜宇背着老杨急火火的往医务室奔,小狱警跟着后面跑。
走到主道路段,监控室的警务从监控里看见一个犯人背着另一个犯人,后面跟着狱警,知道有犯人病了,这是去医务室的,很正常,都不在意。
姜宇拐进医务室,监控影像消失,看不见了人影。
医务室里有两个值班医生,说是医生,其实都是医术不精的内部关系户,挂个警医的头衔拿着岗位工资津贴给犯人开个药、输个液、量个血压什么的,大的病症也看不了,医务室有一些简单的检查设备,一套老旧的心电图仪器。
医生给老杨做了心电图,心率竇缓不齐,血压高达190,医生脸一慎,病得不轻呀!写下病例,赶紧输上液,这时已经临近九点,一切都在姜宇的计划之内。
姜宇坐在老杨身边静静的陪着,老杨闭着眼,一句话没有,像是睡着,心里明白着呢,他的任务完成了。
医务室里挺憋闷,各干各的,没人搭话,一个女医生一边坐着织毛衣,另一个男医生在外屋轻声打电话,嘀嘀咕咕没完没了的,像是正和一个女人**,说的挺热乎。
跟来的小狱警坐在一边,这个无聊,谁没事愿意在这呆着。
姜宇顺势客气一句:“这输完了也得俩小时,你要是累了就溜一圈,这地方憋屈人。”
姜宇想打发小狱警走,话又不能直接说透了,可心里急,小狱警要是不走,他还得另想辙。
小狱警又坐了一会儿,坐不下去了,犯人陪犯人输液,在正常不过的事,根本就没多想,站起身说:“我出去溜一圈,一会儿回来。”
姜宇心说了你最好别回来,顺利的打发走了,这又成功一步。
接下来找话和女医生闲聊,这女医生是四十来岁的大姐,医务室姜宇常来,头疼感冒的都逃不过拿个药,还陪着老杨输过几次液,每次来都和这个女医生闲聊几句,都熟着呢,何况姜宇讨人喜欢,说话讨女人乐呵,大姐一级的更逃不过去。
姜宇开口:“大姐,这是给谁织毛衣呢?”
“给我儿子。”
“你说大晚上不能在家陪儿子,还值班给我们服务,这工作挺辛苦。”
女医生乐:“没啥辛苦的,我值一个夜班,转天就休息一天,这班合适,呵呵……”
“大姐,你没事怎么不看犯人演出去。”
女医生眼一翻:“你们犯人的节目有啥看的,一帮秃头老爷们儿。”
“嗨……秃头老爷们儿也有绝活儿,你没听过我唱歌吧,我刚才就唱了一首,自我感觉还像回事。”
“你还会唱歌呢?”
“那是,赶明儿我嗷一嗓子唱给你听听,你别吓着就行。”
女医生呵呵笑。
姜宇看了看表,就要到九点半了,自然的来一句:“待会儿我还有个节目呢,这老杨一时半会儿也输不完呀。”
女医生好奇的问:“你还表演啥节目?”
“一会儿是我们监区的合唱,我是领唱,合唱要评名次的,这要少了我还咋唱呀!”
“嗨!那你干嘛陪着来?找别人来不就得了。”
“也是,我不是组长吗,平时也是我陪着来,要不……我赶紧回去,叫个人来替我。”
女医生眨眨眼儿,没过脑子的来一句:“那还不赶紧去。”
姜宇就等着这句话,就套着她说出来,目的达到,站起身看看老杨,捏了一下他的肩膀,轻声一句:“老杨,保重!”他很想说声谢谢,但不能说。
老杨心里啥都清楚,闭着眼暗想:姜宇,你今晚想干什么呀?
这女医生压根儿就没受过什么警务训练,原来的工作和公安警务也不沾边,她是监狱领导的一个亲戚,原先在县城一家小医务所,凭关系调进监狱当了警医。
姜宇走到外屋,那个男医生还在闷头打电话,这电话都快打了半个多小时了,像是对方生气了,他正掏心挖肺的哄着,无心搭理其他事,姜宇走出去,他连看都没看一眼。
姜宇的心绷着弦儿,可步履从容,不急不慌,他知道通过主道口监控会看到他,如果这时有人出来拦住问他,他也会有正当的理由,就是回会堂演出。
凑巧姜宇走过主道的时候,监控室的俩警务正聊天,也没注意监控。
大晚上的犯人都在会堂演出,谁也没想到会有啥事,这晚上值班够乏味的了,神经都松着呢,再说谁能目不转睛一刻不停的死盯着监控不动呀,就在俩警务聊天的一瞬,姜宇顺利的通过主道,拐了个弯儿,身影消失。
姜宇知道监控已经看不到自己,立马跑向电控室,电控室是单独一座小房,离医务室不远,摸着黑在东侧墙根儿下找到张志刚放在那的各种工具,各类齐全,还有一把锋利的大号铡钳,迅速抄起工具撬动电控室的铁门。
同一时刻,华翔看了一下时间,马上九点半,举手报告,要上厕所。
马脸警眉头一皱:“哪那么多事!再坚持半个小时就结束了,一会儿回去上。”
华翔没想到马脸警不准,心急,不让我上,我也得上,我必须出去,又一句:“我闹肚子,憋得不行了,快拉裤裆了。”
张志刚看在眼里,明白必须让华翔顺利的出去,不然姜宇的功夫全白费了,对马脸警自然的嘀咕一句:“晚饭看着犯人食堂炖的豆角挺好,尝了两口,Cāo,吃了就闹肚子,疼了一晚上,这一会儿都窜了两回稀了,以后犯人的饭少吃,太脏!”
华翔接着报告:“我真憋不住了,得赶紧的,再等会儿……真要拉了。”佯装一脸痛苦。
厕所就在会堂门口不远处,门口还有狱警,上个厕所真不需要拦着,马脸警一句:“赶紧去!”
华翔迅速跑向厕所,在厕所凝神立定,掐算着时间,他就等着电源切断的那一刻。
几分钟过后,忽然一片漆黑,谁也看不清谁,华翔神经一跳,成了……这就成了!姜宇,你真他妈有能耐,兴奋得差点儿喊出来,趁着黑,撒开腿,冲出厕所,以最快的速度跑向第二根电线杆位置的高墙,连气儿都来不及喘,跑到墙根儿,迅速搬动藏匿的方砖垒成高梯……
姜宇撬开铁门,切断电源线,拔掉总闸,瞬间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一切顺利,万无一失,心狂乱的蹦跳,拿着大铡钳子转身狂奔。
姜宇的目标也是第二根儿电线杆位置的高墙,他必须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到达目标,他只有四分钟,离胜利只是一步之遥,赢得了时间就赢得了活着,眼看着目标越来越近,黑暗中突然窜出一个黑影,横身而上拦着他,挡住去路。
姜宇大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