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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血色激情(高干)

    ☆、84越命生死
    天太黑,姜宇看不清是谁,那人抓住他的胳膊不放,姜宇挣脱,可那人死死抓着不放,把姜宇的胳膊都抓疼了。
    姜宇想过千种万种的意外,就是没想到会有人这个时候拦住他,心跳到嗓子眼儿,急得发狂。
    不能争搏,不能耽误一秒钟,必须快速解决掉,姜宇抡起大铡钳想要迅猛砸晕对方,手还没落下,听到一声轻叫:“姜哥……别……”
    这声音姜宇太熟悉了,这……这不是小福子的叫声吗?
    姜宇一把抓过对方拉到眼前,盯着那张脸,黑暗的月光下那张脸惶恐焦渴的望着他,姜宇看清了,那人果然是小福子,不明白这小子咋这节骨眼儿窜出来了,来不及想,轻声命令:“走开——”拔腿就跑。
    小福子不放手,死拽着姜宇,姜宇拖着跑不起来,急眼,压着声音骂:“小福子,你他妈放手……赶紧的……放开……”
    小福子压低声音问:“姜哥,你这是去哪儿?”
    “你别管,赶紧放开,再不放我可不客气了……”姜宇急得直跺脚,要不是小福子他早就一铁钳上去了,这小福子帮过他,给过他馒头,救过他的命,他不能……
    小福子轻声喊:“姜哥,你是不是要逃……是不是……带上我,求你了,带我走,我要跟你一起走……”
    姜宇吃惊,小福子怎么会知道?来不及想,急得喊:“不行,放开,你他妈赶紧给我滚回去。”
    小福子死抓着姜宇不滚,带着哭腔请求:“姜哥,我待不下去了,带我走吧,我想我爹,想我姐,我要出去,求求你带上我……”
    姜宇急红眼,我怎么能带你走呢!要那样就是害了你,你他妈别添乱了。
    “小福子,赶紧回去,我不能带你,好好的……早晚一天你会出去,别找不自在……”
    “我好不了,你走了我就好不了,我还有十多年的日子,我熬不下去了。”
    “你他妈再不放手,我做死你……”姜宇真想一钳子砸晕他。
    “做死我,我也不放手,我宁可死在你手里,也比死牢里强……”小福子不依不饶。
    “给我滚——”姜宇一拳砸过去。
    小福子趔趄着,拽着姜宇仍不松手:“姜哥,你走了我就没好日子过了,噶胡子那帮人照样欺负我,照样当狗一样的Cāo/我,要那样我还不如死了。”
    姜宇急得看向高墙,每说一句话,活着的几率就会缩短一节,这他妈不是说话,这就是一节一节的在砍自己的命,不单是自己,还有华翔,还有没完成的事……一切溃败,可小福子把命捆在了姜宇身上,宁死不放,还在哭咧的恳求。
    “姜哥,你不是说,你是我哥吗,你不是说我有啥事都会帮我吗,我就信你一人,就跟着你,带我走吧……你不带我走,就把我打死吧,反正你走了我也没有活路了……”
    姜宇不能再耽搁,他不能因为小福子满盘皆输,来不及多想,也来不及再听,不能纠缠,必须在指定的时间内到达高墙,咬着牙,压低声音喊出一个字:“跑——”
    小福子撒开手,跟着姜宇疯狂的飞奔。
    姜宇是万万没想到,小福子会在关键时刻插一扛子。
    小福子是怎么知道的?他是怎么从会堂出来的?他又怎么会掐算好时间拦住他……姜宇不明白,但他清楚,他害了小福子。
    小福子逃出去就会成为真正的逃犯,逃不出去,不死也别想再出来了,怎么的都没个好结果,姜宇无法阻挡,无法控制,只有一个念头,大脑飞速的转,四分钟!四分钟已经用去了多少?现在又多了一个人,多一个人就要多耽误时间,能穿过那道墙吗?能吗?能吗?……***能不能?
    同一时间,华翔已经在黑暗中迅速放好了方砖,只等姜宇一到爬上去剪开高压线。
    华翔闷心数着秒数,每过一秒钟,就跟锤子敲打心脏,剧烈的颤抖。
    一秒秒过去,不见姜宇的影子,急得华翔在墙根儿打转,咋的了?遇到啥事了?再不到时间就不够了……
    华翔正急得焦头烂额的时候,跑过来俩黑影,华翔一惊,怎么会是俩人?他一眼认出前面的人是姜宇,向后面使劲儿看,借着月光看出是小福子,***小福子怎么跟来了?张嘴问:“咋回事?”
    姜宇气喘嘘嘘:“先别问了,赶紧的……”
    华翔明镜,这时候啥话先别说了,紧忙行动是正事,接过大铡钳,噌噌爬上垒好的方砖,咔咔几下剪断铁丝网。
    这大铡钳真好使,真锋利,剪断铁丝压根儿没费工夫,几下子掏出一个能过人的大洞,身体一跃,跳出了高墙,墙外早有人放置了一把梯子,还有俩人在接应他们,华翔顺利的爬下梯子,第一个人成功!
    华翔越过高墙,眼巴巴望着高墙,压低声音喊:“姜宇,快……快点儿……”
    墙内的姜宇一把揪起小福子:“赶紧上!”
    小福子哆哆嗦嗦紧忙爬上方砖,腿一抖,掉下一块砖,脚底踩空,差点摔下来,姜宇在身下紧忙托住他的屁股:“你他妈赶紧上,别抖……快……”心都快跳出来。
    华翔眼瞅着越过一个人,以为是姜宇,再仔细看,是小福子,Cāo的,差点儿骂,急得锤自己的脑壳,姜宇呀……你赶紧的呀……
    小福子有恐高症,身体趴在高墙上不敢动了,停住了,看着黑压压的地面,抖得跟摇筛子似的,华翔和姜宇大惊。
    华翔急得跺脚,你他妈倒是下呀,停一秒就多一秒的危险,再不下姜宇就没命了。
    情急的华翔爬上梯子,二话不说,揪住小福子的胳膊一把拽下来,小福子被拽下高墙,一根铁丝勾住肩膀,刺啦一声撕破衣服,从梯子上一直滚到地上,摔得屁股蛋子炸开瓣的疼,吱哇哇的哼叫。
    第二个人越过来了,但不是姜宇。
    华翔双眼死盯着高墙,他在等姜宇,姜宇要是走不成,他得郁闷致死。
    姜宇动作麻利,迅速蹬着方砖跨过高墙……
    华翔知道时间要到限了,也就是还有几秒的事,没准儿姜宇就会在这最后的几秒触碰到高压电网一命呜呼,急红着眼,双目蹿火的盯着。
    姜宇刚跨过一条腿,另一条腿还在墙内,华翔等不及了,爬上梯子,抱住姜宇一把拽下来。
    突然的动作,姜宇没有防备,身子一歪倒向华翔,一只手腕划在铁丝上,勾出一道口子,钻心的疼,就在拽出姜宇的一瞬间,四分钟时间到,身后的高墙内瞬间亮起来,电力启动,高压电流迅速交联,电网刺啦啦的闪着火星……
    姜宇惊得一颤,一条腿还搭在墙边上,差点儿碰到电网,脑袋冲下让华翔扛在肩上,纹丝不动的抱着,俩人屏息,连大气都不敢喘,差之毫厘的瞬间,惊得一身冷汗,姜宇要是触了电,华翔也没得跑,俩人粘一块儿都得电死。
    华翔愣是扛着姜宇下了梯子,姜宇脑袋控得充血,脸都憋红了,胃部被华翔的肩膀顶得痉挛。
    华翔双脚落了地,心踏实下来,还扛着,姜宇哼出一句:“Cāo的……放下来吧,顶得快没气了,真他妈有力气……”
    华翔笑了,呼出一口大气,把姜宇放下,姜宇一屁墩坐地上,大喘,这时他才看清,外面除华翔和小福子以外还有两人,看不清眉目,知道这是接应华翔的,其中一人粗嗓子喊:“别停着,赶紧走……”
    当然不能停着,几个人迅速穿过围墙外的沟路,拐上一条窄僻的路段,四周都是杨树林,没多远处,停放着一辆面包车,几个人迅速上车,开动汽车,伸向远方,消失在茫茫的黑夜中。
    回头再看监狱,会堂正演着节目,突然停电,瞬间一片漆黑,骚动,有狱警喊:“都别动,老实坐着。”
    监狱里很少停电,但因故障突然停电也属正常,如果大修电路需要切断总电闸,就会提前通知,可这次停电没有通知,都估摸着哪里出现故障了,即使暂时修不好,还有监狱里自带的发电设备,四分钟就会自动启动,所以都不在意,就等着四分钟之后灯亮。
    很快四分钟到,会堂又亮了起来,演出继续,一切如常。
    有人通知电力维修人员查看线路,这电工磨蹭着去了电控室,走到门口一眼看见门开着,走近瞧,门是被撬开的,地上还有散落的工具,大惊失色,这是人为故障,有人破坏电路,赶紧上报。
    这时姜宇和华翔等人早已坐着车逃得无影无踪了。
    同一时候,岗楼探照灯打亮,扫射着高墙,本来高墙的四角都有大灯,照得挺亮,起先警卫并没有在意,也没发现被剪开的铁丝网,大灯扫射几次后,无意中瞥见像是有个洞,探照灯打过去仔细的看,一看吓一跳,不好!有人越狱!急忙拉响警报。
    正在演出的会堂被警报声震惊,咋的了?出啥事了?监狱长同时接到两个报告,一个是电控室被撬,另一个是围墙的高压铁丝被剪断。
    监狱长惊讶,命令演出终止,各个监区清点人数,在会堂里犯人们排着队报着数,轮到六监区少四个人:姜宇、老杨、华翔和小福子。
    马脸警的脸拉得快要掉在地上,我监区里咋少四个人呢?姜宇陪老杨去输液了,华翔和小福子干嘛去了?
    跟着姜宇和老杨去输液的小狱警一下想起来,转身跑向医务室,推门而进,老杨还在那输液,却不见姜宇的人影,急忙问医生,女医生说:“姜宇走了,说急着演节目找个人来替他。”
    小狱警傻眼儿,姜宇走了!他去哪了?他压根儿就没回会堂。
    结果所有监区只有六监区少了仨人,姜宇、华翔和小福子,谁都明白这仨人逃了!
    马脸警吓得脸都青了,为什么是六监区!我谨慎小心这些年为啥摊上这事,这不是断我后路吗!是姜宇,一定是姜宇耍的招数,这小子贼透了,还他妈装腔作势的唱了一首歌,真能装呀!早看出不是好摆弄的主儿,可你干嘛要逃呀?你姜宇在牢里比其他犯人都宽限,比其他犯人自由,连整账目的活儿都给你干,你还要咋样!不知好歹儿……
    马脸警想不通,他监区里一下跑了仨人,他得担责任,沮丧,苦着脸快哭了。
    这些年马脸警也见过逃狱的,多年前有一个犯人干外场的活时趁狱警不备,撒腿穿树林逃匿,武警追击,这犯人抵抗,被当场击毙;还有个犯人学电影挖耗子洞,挖了一半就被逮着了……马脸警没见过一个越狱成功的,可这次他见着了,当着他面儿一逃就是仨人!也不知用的啥方法。
    张志刚心静下来,知道姜宇成功了,这小子真能嗝!他唯一想不明白的是小福子怎么也跑了?这可不在计划之内。
    过后警察询问老杨,老杨说他啥也不知道,一直迷睡,都不知姜宇啥时候走的。
    警察询问医生诊断,查老杨的病例,病例显示他的确病了,还病得不轻,推断这是凑巧了,姜宇借着老杨的病钻了空子,老杨没担什么责任,但心里被惊得乱颤,才明白,原来姜宇是逃了,是他帮着姜宇逃走了。
    所有被认为失职的警务都被处分,马脸警被撸了监区长和教导员的职务,级别降了,工资还少一块,他恨姜宇,自叹毁在姜宇手里。
    当晚监狱立即通知所有警力,连带武警当夜联查周围乡县犄角旮旯,巡查各个路口追剿逃犯。
    这天夜里各公安分局就接到了犯人逃狱的报告,穆筠和何大勇接到消息吃惊意外,俩人疑问:姜宇为什么要逃?
    ☆、85夜幕何方
    姜宇坐上接应的车飞奔,车玻璃都用黑色薄膜贴着,显得夜色更加黑暗,看不清路段,分不清要去哪儿。
    接应的俩人,一人开着车,一人坐副驾驶,车里昏暗,姜宇看不清这俩人的摸样,华翔对着司机喊一句:“杨魄,开快点儿,这帮人察觉后指定得追。”
    杨魄回一句:“我比你还急呢,这追上了不单是你,连我都得搭进去。”
    姜宇默默听着,原来司机就是来探视华翔的杨魄。
    姜宇翻墙时左手腕被铁丝划破,涔涔的流血,用手使劲的捂着,华翔扒开看,一条血口子,锁眉,用手帮姜宇按住,冲前面座位的人喊:“有东西吗?伤着了。”
    姜宇赶紧一句:“没大事,比电死强。”
    前面座位的人撇过脸,扔过一块擦车布:“Cāo,还给你们带着急救包咋的,到这份上够他妈不易的。”撇过脸骂:“***不是说好俩人吗?怎么三人了?坑老子……”扔过两套衣服:“我就准备了两套衣服,多一件也没有。”
    这时姜宇看清了副驾驶座位的人,寒崚横目的脸庞,下巴两侧青色的胡茬儿,刚剃过,绽这青皮,三十多岁摸样,右颧骨上一道深深的疤痕。
    华翔用擦车布包上姜宇的手腕,俩人迅速脱下狱服换上那两件衣服,就是没有小福子的,姜宇对小福子说:“不能穿着这个,把衣服反过来穿。”
    小福子哆哆嗦嗦的脱下衣服反过来穿上,华翔逼视着小福子,满xiōng的怒气,问:“小福子,你他妈从哪儿冒出来的?你差点儿害了姜宇。”
    姜宇也问:“小福子,你怎么知道我们要逃?”
    小福子低垂着头,声音贼小的回答:“我老注意你俩了,有一次你俩人蹲在坑垛里说话我听到了,那意思我听得出,你们要在今晚逃……”
    姜宇和华翔闭眼、垂头、揉脑壳,这是隔墙有耳呀,谁也没注意天天有人窝藏着背后跟着呢!
    姜宇又问:“你怎么从会堂出来的?”
    “我看你陪老杨走了再没回来,华翔又报告蹲便,我琢磨着这就要走了,所以我也蹲便拉屎……”
    华翔刚允许去了厕所,小福子接着也举手报告要大便,前提有张志刚为华翔打底一句,说晚饭脏吃了就窜稀,马脸警真以为这帮子人吃坏肚子了,赶一块儿拉稀,何况小福子平时老实得跟滩泥似的,怎么捏怎么是,从来不惹事,也没多想,就放了小福子去厕所。
    小福子刚走到离厕所不远,突然停电,一片漆黑,这时他看见从厕所窜出一个黑影疯狂的奔跑,他知道那人是华翔,撒开脚就跟着华翔身后跑。
    华翔体力好,跑得飞快,小福子没赶上,不一会儿就不见了人影,也不知华翔去了哪里,急得来回转,蹦腿瞎窜,正赶上从另一条道飞奔而来的姜宇,小福子躲在暗处借着月光看出是姜宇,迎身上去,一把揽住……
    姜宇无语,华翔窝火,这个累赘,差点儿坏了大事,冲小福子嚷:“你他妈跟着我们干什么?”
    小福子怯弱低语:“我想回家,我想看看我家里人……”
    “看个屁,你以为你逃出来就能回家了,你前脚进家后脚就把你逮起来,想什么呢!上杆子找死。”华翔憋不住的骂。
    小福子惊恐,面色惨白,从爬墙到现在一直魂不守舍,还没定下神儿呢,华翔的话又吓他个半死。
    姜宇低沉着,这小福子走错了路,他真成了逃犯,不该呀!姜宇不知该怪谁,怪自己还是怪小福子,这不在计划内,让姜宇犯难,不知拿小福子咋办,低沉一句:“你先跟着吧。”
    小福子面色愧懦,眼神哀郁,嘴一咧,对姜宇笑,姜宇就是他的靠山,那神情说不出的复杂,也不知是高兴还是害怕,姜宇看着不是滋味。
    前排的刀疤脸哼出一句:“俩人被一个小毛贼背后盯上了还不知道,这德性还他妈干大事!”不屑的笑,伸手扔给华翔两把枪说:“盯着后面,有动静直接开火。”
    华翔递给姜宇一把,俩人拿着枪打开枪栓,查看子弹,合上套筒,咔嚓拉开保险栓,子弹上堂,一套动作娴熟脆练,一看就是玩儿过枪的,都是熟练把式,咔咔声震得小福子直抖,大眼盯着,他没见过这阵势。
    刀疤脸又一句:“这是19型自动手枪,最新型的,没用过吧,让你们看看眼,12发子弹满堂,干雷子的小54轻而易举。”
    姜宇掂了掂这把枪,的确是把好枪,瞥着刀疤脸琢磨:这人是玩儿哪路的?
    姜宇对枪有研究,知道这种枪是奥地利的格洛克型,能弄到这种枪的人都是暗地里干大活儿的。
    华翔端着枪望着窗外,轻声嘀咕:“没人,这会儿号子里一定炸了窝了,指定狗急了,敢他妈追上来,老子火拼了,一个也不放过。”回头问刀疤脸:“康疤子,你这是带我们去哪儿?”
    康疤子!姜宇一惊,这名他早有耳闻,就是没见过真人,原来他就是康疤子!
    康疤子回过脸,青皮的脸冷冷一笑,对华翔说:“放心,我带的地方就是雷子窜窝扒洞的也找不着。”
    姜宇瞟着康疤子,这人残恶多端,yīn险奸诈,几个城区有名的地蛇黑恶,在警局早就挂了名了,就是没证据抓到把柄,想当年坑了高斌一笔大买卖,险些让高斌掉进局子,橘子大义施财才把高斌弄出来。
    这些事姜宇都记得,可姜宇不知道康疤子垂涎了橘子很久,软硬兼施的想得到手,可烈性的橘子压根儿不吃他那套,康疤子想着法儿,yín火一直在心里烧着,从没熄灭过。
    姜宇低头沉想:华翔怎么会认识康疤子?
    黑道只有一条,道上的人互为利益、互为撑势,早在多年前华翔刚步入国内做的几批走私买卖就认识了康疤子,直到至今康疤子劫出华翔,不光是为江湖道义,他是有利可图,康疤子从不做得不偿失的买卖。
    姜宇看向车外,车一直飞奔在崎岖的夹道上,不走大道,躲过公路关卡,黑夜茫茫,连夜空的星星都没几颗,姜宇从没这么压抑过,他出来了,却没感到畅快,夜幕深黑,他不知要去何方。
    姜宇看不清路段,也不知到了什么地方,这康疤子要把老子带哪个窝巢狗穴?我得弄明白了!
    各个分局接到西川监狱逃匿犯人的通知,城西区分局的警员看着逃匿犯人的通缉令都惊呆了,三张图片里有一个是姜宇,姜宇怎么会逃呢?指定是在牢里受不住了,这越狱可是罪加一等呀!完了,这小子彻底废了!
    姜宇越狱惊动了分局上下,都攒头交耳的议论,想当年姜宇在局里也是个人物,咋说还让人敬佩着,成了犯人根性都丢了,彻底不是那么回事了,现在把老底儿都折腾进去了,这可是无可挽回的罪过呀!都惋言叹息摇头。
    当着穆筠的面儿还不敢议论,只要穆筠一在场,就赶紧装傻闭嘴,穆筠一离开,脑袋凑一堆儿又开始嘀咕,咱穆队亏了和姜宇分开了,要不沾上这小子可倒霉透了。
    穆筠心里不是滋味,和何大勇心里都明镜,这一定又是安全部下的套,但啥话也不能说,没人知道姜宇无罪,没人知道他为啥越狱,为姜宇委屈,可穆筠也不知道姜宇为啥越狱,就想弄明白,和何大勇一起找郑长河。
    郑长河一见这俩人就心烦。
    “你们就知道绷着脸来问我,我也不知道咋回事。”
    郑长河早在心里骂了,是因为安全部拿着名头随意压人,石伟道这个王八蛋太他妈不把市局放眼里了,使着我的人,甭管啥动作也不事先透个底儿通个信儿,想他妈干嘛就干嘛,完了事还给市局下命令,让分局别大动,象征性的追捕一阵就得了,郑长河只得照办,心里窝火。
    穆筠不妥协,非要搞清楚。
    “郑局,姜宇干的到底是啥事?至于这么为安全部担着命的干吗,这万一出点儿啥事谁负责?”
    郑长河瞪眼:“谁负责?谁能担着!不出事还好,出了事你们这帮子人就知道瞪着眼找我要人,我找谁要去!”
    安全部一句话就可以用人,出了事也是该着摊上,就会被铁腕无情的抛一边,有没有表彰功名的先两说着,可一旦人出了事,要那些功名还有啥用。
    穆筠知道姜宇有多危险,没人知道他是卧底,他在人眼里就是逃犯,赶上不明真相的警力没准儿就会吃一枪子儿,姜宇得承受黑白两道的夹击。
    穆筠要帮姜宇,她不能眼看着自己的宝贝儿这么窝屈,心里疼得要命,她要跟着姜宇,要随时知道他在哪儿,记得姜宇说过安全部只让他盯着一个叫华翔的人,其中一张通缉令就是华翔,可是除华翔之外又多出了一个叫李书福的人,这李书福是干嘛的?如果他不是安全部内盯的人,那他着实就是逃犯,就必须追剿。
    穆筠开口:“郑局,姜宇盯着人应该是华翔,而现在一个叫李书福的人也跟着逃了,甭管啥原因,也甭管安全部啥理由,可这俩人就是逃犯,追剿他们应该是我们公安部的责任。”
    一直沉默的何大勇开口:“对,我们应该干我们的,应该随时知道这俩人的踪迹,等安全部完结他们的事,我们应该将起捉拿归案,华翔可以是他们的,但李书福应该是我们的。”
    郑成河眼睛一亮,对呀,我公安部不能撂手不管呀,不能由着你安全部的性子随便命令人,这追剿逃犯公安部责无旁贷,到哪儿都是这个理。
    石伟道的牛逼郑长河早看不过去了,正想法儿扳回一局呢,这是名正言顺的理由,他要插一杠子,也让你石伟道瞧瞧,你得把我市局郑长河放在眼里,下命令:“你俩人做为公安部秘密跟踪逃犯,事件结束随时抓捕归案。”
    穆筠一句:“我们需要安全部的跟踪消息,姜宇和逃犯在哪儿他们必须随时通报我们。”
    郑长河一摆手:“这个我和安全部沟通。”他非要做个样给石伟道看看。
    穆筠的目的达到了,她和何大勇接揽了秘密跟踪逃犯的任务,她可以随时知道姜宇在哪儿了。
    郑长河找到石伟道,说明其意,需要安全部合作提供线索,石伟道一听,脸一绷,回一句,没那工夫。
    郑长河要挟一句:“你们要是没工夫,我们就自己干自己的,追查到逃犯我们就立即抓人。”
    石伟道也知道公安局追拿逃犯是本职,他无权拦着,可这人怎么能随便让你抓呢,我还得长线钓大鱼呢,没辙,只得拉着脸同意,郑长河乐了,扳回一局,终于看到石伟道软下脸低一回头。
    赵武不信姜宇越狱,他和姜宇共事那么久知道姜宇是啥人,他是自首坐的牢,啥事都敢担着,不会逃避责任,咋会越狱呢?想不通,去问何大勇。
    “何队,我不信姜宇逃狱,咱和他曾是同事,知道他是啥人,这事他做不出来。”
    何大勇不知怎么说,不耐烦,眉头一皱,挥挥手:“这事你就别Cāo心了,没你什么事……去去……走……该干嘛干嘛去……”
    “诶……何队,难道你就信?这压根儿就不是姜宇的性格……”
    何大勇一嗓子:“走——”把赵武轰走了。
    赵武懵头琢磨,不对,这事怎么想都别扭,往常赶上有犯人逃狱,那通缉令一下,各个分局都得派人出马,连夜出动缉查要道路口,怎么也得折腾好多天,而这次虽说上头也下通缉令了,可都在内部分局发放,就只派了两个缉查小组和治安大队出去巡查追逃……这不合情理呀?怎么想也没想明白。
    碾子虽说已经辞职,但和刑警队的哥们儿弟兄总有联系,听闻姜宇越狱了,惊了半天,也不敢相信,但这是事实,开口就骂:好你个姜宇,我碾子瞅你是个男人,把你当哥们儿,一直佩服你,你他妈怎么能做出这么现眼的事!咋变成这样了,你这么做就彻底把自己毁了,我真是瞎了眼了。
    这事传到矿区军区,又掀起波澜惊起一片,每家都嚼着舌头,纷纷议论,姜大少又犯事了,作孽呀!杀了人又逃了狱,彻底毁了,这小子活该,把老姜家的名声全都废了,这货没有姜国栋的一点儿秉性,你说姜国栋咋摊上这么一个混账儿子,真是闹心啊!……
    舰炮和颜小曼结婚没多久正甜蜜着呢,听闻姜宇越狱惊得发愣,面面相觑。
    颜小曼眼泪又汪汪上了,低语:“舰炮,你说姜宇杀人我不信,他越狱我还是不信,可这……这就发生了,这到底怎么回事?姜宇为什么这么做?……这不像他呀!我还等着他回来呢……”眼泪又连成串儿了。
    舰炮无语,伤心无比,姜大,你这是要干啥?哥们儿我是真不明白!你不想见我们吗?你不想回这个家吗?你他妈不是这样的人呀!你走出这一步,这辈子真就废了,我们还能见到你吗?
    橘子知道后在醋香阁独自坐了一晚上,一瓶青稞白喝进去半瓶,醉眼迷蒙的摊在椅子里,看着月夜冥想不解,姜大少,你为啥要逃呀?姐一直等着你呢,等你出来那天乐乐呵呵的和姐在醋香阁喝一杯,这可是你说的,你咋就这样逃了?你姜大少一向敢作敢当,为啥逃避呢?出了啥事了?姐还说去牢里看你呢,以后我还能见着你吗……
    警方第一时间找到姜国栋。
    “你儿子姜宇越狱了。”
    这简直是晴天霹雳,姜国栋立定原地惊得半天没动地方。
    “你最后一次见姜宇是什么时候?”
    “他逃走后有没有和你联系过?”
    “请你配合警方,一旦姜宇和你联系必须通报我们……”
    警方问了一堆,姜国栋一一回答,大脑懵晕,心颤抖的疼,他不能相信,也不敢相信,我儿子怎么了?我的小宇到底想干嘛?你咋能跑呢?没有给老爸留下一句话就这么走了!你就真舍得我?真的不想见我一眼?
    多少磨难、坎坷和伤痛他姜国栋都经着过,啥都能挺过来,可姜宇的越狱还是像把尖刀扎进心脏,疼得浑身颤抖。小子,你怎么这么愚蠢,走出这步就没有后路了,你是想一辈子逃亡在外不见天日的活着吗?还是在追捕缉剿中被击毙?即使抓回来那就不是八年的事了!儿子,你让爸的这颗老心都碎了!
    静夜里,姜国栋呆呆的坐了一晚上,眼泪从沧桑的眼角流了出来,悲痛之后,镇定思绪,经着事多,看问题就深悟,没有深智他姜国栋也不会走到今天。
    我把儿子养这么大,他是啥人我清楚,我儿子虽说桀骜羁狂、豪凛不拘,但他敢作敢当,心诚赤胆,他是抛下一切自首承担罪责的,这样的人怎么会越狱?他怎么会一句话都没有的离开这个家?
    姜国栋不信,我了解我儿子,我必须弄明白,我儿子不会无缘无故的这么做!
    姜国栋找到郑长河,凝眉怒注,劈头一句:“我儿子怎么了?他为什么要逃?这里面到底有啥事?”
    ☆、86陈年追踪
    郑长河知道姜国栋就得来找他,一见姜国栋脑袋就大,这老家伙不好打发,敷衍一句:“逃了就是逃了嘛……他想逃狱别人有啥法儿!”
    姜国栋深锁眉头,目光锐利,射的郑长河不敢看。
    “你想把我儿子咋样?”
    “还能咋样?追呗,能抓就抓回来。”
    “那抓不到呢?要是他抵抗呢?你们是不是就得给他一梭子?”
    郑长河勉强着笑:“我说老姜,你别担心,我们不会给他一梭子,你儿子不会有事……”
    话还没说完,姜国栋砰的一声拍着桌子站起来,吓得郑长河一哆嗦:“干啥玩意儿这是……拍……拍啥桌子呀……”
    “说!我儿子到底遇上啥事了?他是不是碰上事了?他到底为什么要逃?”
    郑长河眉头拧成一团,揉着脑壳儿无语,你们这帮人都他妈拿我质问,我这局长当的,谁都跟我绷脸拍桌子,真他妈憋气。
    姜国栋又一声质问:“我告诉你性郑的,你要说这世上别的我可能揣摩不清,但我儿子我清楚,我最了解我儿子是啥人,他根本就做不出逃狱这事,我可以谁都不信,可我信我儿子,他是我心头最软的那块肉,他动一下我就疼,我要是弄不明白他为啥这么做,我就得疼一辈子……”
    郑长河触动,感慰,无奈嘀咕:“行……你牛逼、你厉害……你信的对,你们父子俩都一个德性的,老姜呀……别这么激动,再伤了身子,你儿子没事……”
    姜国栋皱眉:“你说啥……什么意思……”
    郑长河理解父亲对儿子的那种感情,这么对待父子俩自己心里都过不去,揉着眉毛,咬咬牙,开口:“你说的对,你儿子做不出这事,你儿子是好样的……”
    姜国栋拧眉,眼睛死盯着郑成河:“把话给我说清楚。”
    “你儿子没罪,他本来就没罪。”
    姜国栋惊异,这话咋说的!我儿子没罪干嘛要坐牢?我儿子没罪居然在牢里待了两年了!姜国栋压着性子听郑长河说完事实,震怒的目光冒火星,一把抓住郑长河的脖领子,差点儿一拳头楔过去。
    “这是多会儿的事了?你们什么时候知道的?我儿子没罪,你们***竟然瞒着我……你们瞒了多久……说……”
    郑长河挣脱着:“半年前的事了,Cāo……你就不能像个样的说个话……又犯狗脾气……”
    “我儿子没罪在牢里关了两年,做老子的却一无所知,半年了,我啥也不知道,他是我儿子呀……你***还让我像样儿的说话……你们这帮混蛋竟然做的出来……”姜国栋气得脸铁青。
    “老姜,你也别怨,这事也怨不着我,我也是没办法的瞒着,上面有命令,我就是看着咱俩的交情,看着你是姜宇的父亲的份上,不忍心瞒着你……”郑长河挣脱开姜国栋,拉拉衣领,扭扭脖子,嘟囔:“你父子俩都他妈仗气,老子牛逼儿也不孬蛋,你们厉害、惹不起行了吧……Cāo……”
    姜国栋火气未消,啪啪的拍桌子,震得郑长河侧着脑袋闭眼拧眉,这姜国栋真不是好惹的,谁动了他儿子,就是动了他的命。
    “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儿子,我儿子得受多大的委屈,打小我都没让他遭过罪,却他妈落你们手里折腾着玩儿……这到底因为啥……你给我说清楚了……”
    郑长河不理姜国栋,知道正在火头上,理他也是自找挨呲儿,干脆让他泄火发个痛快。
    “我儿子没罪……小兔崽子没罪……”姜国栋扶着额头,声音都哽了,眼睛一层泪光,沧桑的面容露出一丝看不见的笑容,心里安慰又难受,止不住的嘟囔:“我儿子好样的……老子没看错,小兔崽子尽惹老子生气了,长这么大你气老子多少回了……没罪……没罪……我儿子没罪……老子***高兴……”
    郑长河看着难受,心里不是滋味,垂下眼帘,等姜国栋平静下来,递过一根烟帮忙点上,姜国栋狠狠的吸了几口,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郑长河哼出一句:“狗脾气发完了,该正道说话了。”
    姜国栋平静的问一句:“为什么要瞒着我?”
    “这是安全部的命令,他们要用你儿子,要姜宇盯着同号子里的一个犯人。”
    姜国栋瞬间抬起眼皮:“你是说我儿子在给安全部干事。”
    “是,所以我都插不上手,安全部的人你知道,牛哄,Cāo的……使个命令还得甩个脸子,姜宇跟着要犯逃跑就是为了钓大鱼,这事得保密,我告你了本来就是违纪,耐着咱也曾干过这些事,都明白,都知道得按常规,你该念我好……”
    “念你好个屁,我是他老子,我有权知道我儿子在干什么,那是我儿子命,弄不好就得搭进去……这帮王八蛋……”
    “瞧你……来不来的就要急……还有完吗?”
    “没完,他们把我儿子弄哪去了?我儿子现在在哪儿?”
    “我哪知道?这事你得问安全部去。”
    郑长河赶紧推给安全部,这姜国栋可是不好打发,折腾半天,累郑长河够呛,想赶紧消停了,加一句:“你去问石伟道。”
    姜国栋问:“石伟道?哪个石伟道?”
    “还有哪个石伟道,就是咱在212军部的那个石伟道。”
    姜国栋凝神的想:“你是说咱军部里那个长得跟倭猴子似的小兵蛋子?”
    郑长河冷笑:“这会儿可不是小兵蛋子了,人家现在是安全部四局的局长,级别相等,权利可比我大一块呢!Cāo的……真没想到,这家伙现在说话挺着下巴仰着脸儿,吐口唾沫你就得听着响,摆个手指头就得让着道……”
    姜国栋知道安全部是干什么活儿的,谁摊上安全部的事就难脱身了,轻声一句:“我儿子算是搭进去了。”
    当年姜国栋从二级军士被降职到212部队任命专业技术部中校,而当时石伟道只是他手下一个小士官,比姜国栋小好几岁,因为各类技能突出,被选拔进入侦查部,从那后就再没露过头,姜国栋几乎要把这人给忘干净了,没曾想这小兵蛋子成了安全部的人。
    为了儿子姜国栋要会会石伟道,他要弄明白儿子干的什么事。
    姜国栋找到石伟道,开口就问:“你把我儿子弄哪去了?”
    石伟道料定姜国栋就得露头,哼哼一笑:“急了?咱都多少年没见面了,也不叙叙旧!”
    姜国栋绷着脸:“没啥叙的,我只关心我儿子,你到底让他干啥了,我个当爹的活生生的啥都不知道,那是我儿子,还轮不到你们摆弄!”
    “瞧这脾气,一点儿没改,和当年一样……”
    “少废话,说我儿子,他现在在哪儿。”
    甭管姜国栋多急,石伟道不急,不紧不慢的闲扯:“诶,老姜,你还记得当年咱野战训练,大冬日的半夜爬雪山穿冰河……那次野练让俩兵差点儿没死了,你扯嗓子喊,谁***敢落队敢拖后腿,我就一枪毙了他……结果咱队是先头标兵,你也因此晋升一级。”
    姜国栋拧眉:“你不就想说那场野练你是各项第一嘛,因为这个你才被选拔到秘密侦察营,一去再没露过脸,没想到今儿咱碰上了。”
    石伟道皮笑肉不笑:“老姜,我是说,有些事不能讲情分,有时候你逼他死反而是对他的情,你拿枪顶着他,他才会有活路,你要是软肠子一松,没准儿他就毁了。”
    姜国栋不耐烦:“别转弯抹角的,到底想说啥?”
    石伟道淡着面容:“老姜,这么多年来,你雄才大略、道途坎坷,不易!知道为嘛吗,你的软肋就是念情,情长大义,必会多磨曲折。”
    姜国栋盯着石伟道,这家伙想当年只是他的一个小部下,这会儿跟个人物似的倒总结起我的人生了,我用得着你总结吗!人这辈子要是无情无义那还活的啥劲儿?
    “姓石的,我老姜活这辈子啥样都自己担着,用不着你费心,我在说我儿子,当老子的这点儿情都用在儿子身上了,谁也别想拿我儿子的命耍着玩儿,你他妈到底让我儿子干啥事了?”
    石伟道锐利眼瞥过去:“你儿子现在干的事就是你当年没能干完的事。”
    “什么?”姜国栋没明白。
    “还记得28年前64年的9月22日的那个夜晚吗?”
    姜国栋惊目,他怎么不记得,这个日子是他命运曲折的开始,永远不会忘。
    石伟道又森森的开口:“杜鸿源,这个人你不会忘吧!这人是你那个晚上奉命追剿的人,可是他逃了。”
    姜国栋瞠目,惊异:“你啥意思?”
    石伟道知道触动了姜国栋最敏锐的神经。
    “你儿子现在做的事就是要追剿28年前被你放走的杜鸿源,当时你叫谢震。”
    姜国栋惊惧:“你说啥?你……你是说杜鸿源回来了?”
    安全部查清了华科的个人资料,并报回石伟道,华翔的养父就是当年逃亡的杜鸿源。
    石伟道回答:“杜鸿源现在的名字叫华科,他的养子华翔正好和姜宇一个号子,姜宇顺理成章的成了华翔的患难弟兄并一起逃走,华科现在在国外,华翔逃走必是华科的指使,姜宇要做的就是顺线摸鱼,找到华科……”
    华科的秘密资料显示,杜鸿源逃出境后颠沛流离,早年杜鸿源曾在英国南安普顿大学深造,认识一位叫阿贝特的导师,当年阿贝特很赏识杜鸿源,劝杜鸿源留在国外,可以给他提供丰厚的学研经费,杜鸿源谢绝,毅然回国,来到大西北。
    如今杜鸿源落难投靠阿贝特,正中阿贝特的心思,而阿贝特的真实身份是美国中情局科技情报专员,他收拢了杜鸿源,杜鸿源随后迁居美国,成为科技情报组织成员,中文名改为华科。
    杜鸿源逃走时携带的各项核工业数据成为当时最炽手的情报,为此驻扎在西北的核建设的科技人员付出了高昂的代价,情报泄密,每个环节都需从头更改,当时没有电脑,所有数据都是人工笔算,上百名的科技人员日以继夜重新设计图样,每个细节的数据计算都能用几十米厚的纸张,丝毫不能怠慢,虽说代价惨痛,最终成功实现星弹发射的创举。
    而杜鸿源的一腔才学全都发挥在了异国他乡,违背了先前的远大志向,参与了多起破坏干扰国内科技领域的活动。
    石伟道不但了解了杜鸿源的资料背景,他还了解姜国栋与杜鸿源细枝末节的感情成分,包括他们之间爱恋女人的细节,安全部是啥人,信息四通八达,啥事都能给你抠哧出来,但关于私情,石伟道不想多说,也不提。
    姜国栋沉默。
    石伟道低沉着说:“老姜,你当年是真的天黑看不清,还是念旧手足之情故意放了杜鸿源?如果杜鸿源当时被击毙,也就轮不到你儿子继续干这事了,你说这是不是命,老子没完成的事偏偏让儿子碰上!”
    姜国栋惊惧,这真是命呀!不可逆转的命,没想到他失手的那一枪会造成现在的局面,没想到他这辈子想忘却的事,偏偏重新出现,他怕掀起那一页,不是为自己,是为儿子,可是老天偏偏让他儿子姜宇再次掀开那一页。
    姜国栋仰天长叹,为什么……这是为什么?这他妈老天是太长眼了还是瞎了!为什么要让姜宇去面对?
    姜国栋痛苦的直颤,他无法忘记那个黑夜,一辈子都不会忘,命运回到原点,无法抗拒的重新开启。
    那个夜晚姜国栋奉命追捕杜鸿源,那时他叫谢震。
    上级指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谢震带领人马追过草原,进入一片山石松林,在漆黑的山路上,谢震与杜鸿源夹路相逢。
    谢震的确看不清,只看到远处杜鸿源的黑影,两人拔枪对峙,谢震命令:“鸿源,跟我回去,别做傻事,你这是在毁自己……”
    杜鸿源远着声音喊:“我已经毁了,回去也是个死,我杜鸿源一腔热血来到这个地方,没想到落个这个下场,我没法回去,震子,要杀要刮你就来,要不放我走,要不你就打死我回去交差……”
    谢震不忍开枪,那是他情同手足的兄弟,一起在北京同校的学友,一起激情满怀的当了兵,又一起豪情壮志的来到大西北,经历了多少事,存了多少情,让两人心脉相惜,无所不谈,烦恼、快乐、女人的爱恋……容腻了兄弟挚深的情感。
    谢震只想着一起雄心大志一展宏图,从来就没想过要杀他,他下不去手,他做不到。
    谢震歇斯底里的大叫:“鸿源,别犯浑,跟我回去……跟我回去……”
    杜鸿源大喊:“震子,你他妈有种就开枪,没种就放了我,也念我们兄弟一场……”
    “别逼我……别逼我……你他妈别逼我……”谢震大喊。
    谢震要崩溃了,手在颤,杜鸿源犯了罪,犯得的确是死罪,可他不想让杜鸿源死在自己手里,黑夜之间他开了枪,他看不清,只照着杜鸿源□大腿的位置开了一枪,远处传来杜鸿源的一声惨叫。
    谢震只想打伤他,只想打中他的腿部,不让他跑掉,他枪法极准,在军部里是有名的狙击手,自信不会失误,谢震认为他击中了杜鸿源的大腿,杜鸿源一趔趄,猛地窜出身子向黑夜深处跑去。
    谢震一惊,他还能跑,难道没有打中?
    谢震飞奔而追,杜鸿源的黑影越跑越远,谢震寻思,打中腿部怎么还能跑得这么快?我到底打中他哪儿了?
    杜鸿源跑上山石的高崖,黑影一闪,纵身跳了下去……身影消失在谢震眼前。
    追捕了一夜,临到清晨也没再看到杜鸿源的踪迹,地毯式搜索也没找到杜鸿源的人影,只在路途中发现了杜鸿源留下的斑斑血迹,谢震的确打中了杜鸿源,但他一直没弄明白打在了什么地方。
    活没见人,死也没见尸,谢震受到质问,谢震只说天太黑看不清,他只打伤了他的大腿,还有其他追捕人员作证,都说的确天太黑,伸手不见五指,那么远的距离难保失手,谢震因为失手被降职处分,调到212部队,由谢震秘密改名更姓为姜国栋。
    姜国栋yīn沉着脸问:“杜鸿源真的回来了?他回来干什么?”
    石伟道回答:“现在他还没有出现,华翔的举动证明杜鸿源要有动作,具体目的不详,这次绝不能放过他。”
    姜国栋悲深着目光说:“我儿子不能干这事。”
    石伟道傲气的一句:“这事你说了不算。”
    姜国栋暴怒:“我咋说的不算,我儿子就是不能干这事,我落下的事让我自己解决。”
    石伟道冷笑:“老姜,你还就别硬气,说实话,你儿子干的事你未必能干得了!”
    姜国栋脸板得铁青,问:“我儿子现在在哪儿?我要见他。”
    石伟道回答:“别说你想见你儿子,我也想见,可我不知道他在哪儿,还没取上联系。”
    姜国栋悲悯,闭上双眼,仰天长叹:我的小宇……我的儿子……我这辈子什么都没了,就剩下这个儿子了!
    姜国栋要阻止,这辈子最深重的记忆在他脑海里徘徊不止,他不想悲切的事情在姜宇身上发生,28年来一直深藏在心里无人知晓的秘密让他必须阻止姜宇!
    ☆、87咱俩照张相
    姜宇随着那辆车不知到了什么地方,七扭八拐来到一所民宅,这地方挺偏僻,四周散落不齐的民房,像村落,像县城,房后面是高山,房前是分岔路径,隐蔽,真是一处藏身的好地段。
    一道围墙把屋子裹得密密实实,屋里两大间,生活设施家电齐全,俩窗户用藏蓝色窗帘堵得不漏一丝缝隙,客厅的长沙发上铺着一层咖啡色皮草垫子,整个色调压抑的让人透不过气。
    姜宇随口问了句:“这是什么地方?够偏的!”
    康疤子哼笑,回应:“这地儿一般人看不出在哪儿,其实一点儿都不偏,离市区还不到百十公里,这是老子自己的避身之地,从没让外人来过,连耗子都放不进来的地儿腾出来给你们,你们真他妈造化。”
    华翔一句:“谢了,完事亏不了你的。”
    康疤子的青皮脸冷冷一笑:“谁也别出这道门,躲过风声再说。”
    姜宇暗自琢磨,离市不到区百十公里,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他必须搞明白位置,他要把消息送出去,必须让外面的人知道他在哪儿。
    华翔问康疤子:“有纱布和消毒水吗?”
    康疤子拿出一个药盒箱扔给华翔,这家伙什么都配备齐全,这屋子就是他康疤子关键时候的隐匿之所。
    华翔拽过姜宇按在沙发上,扶起他受伤的左手腕,撕下擦车布,伤口和擦车布已经粘连血液凝固,姜宇疼得一哼,皱眉,华翔停手,看着姜宇问:“疼得厉害?”
    姜宇回应:“没大事,只是表皮,几天就好。”
    华翔小心翼翼的给姜宇包扎,边包边置气:“小福子,你他妈平时蔫得跟打秧的萝卜缨子似的,怎么到节骨眼儿就活分了?你跟着我们添什么乱,姜宇的手腕子就是因为你,要是有大毛病我就剁了你。”
    姜宇劝:“行了,别嚷了,我这不是没大事吗!”
    小福子怯气嘀咕:“姜哥,对不住……让你伤着了,我……我不是有意的,我真的不想……”
    姜宇一笑:“我没事,不过小福子你真不该呀,我和华翔差点儿砸你手里。”
    姜宇为难,这小福子怎么弄?他真不该逃出来,他不知其中的事,只是单纯的逃亡,可你逃出来了,逃犯的日子不好过,不管怎么说,走到这一步,我姜宇就得带着你,就得保着你的命。
    康疤子盯着小福子,这小子是个外来的,和华翔不是一路的,这外来的跟着进来就不安全,琢磨这小福子到底跟着想干啥?康疤子疑心重,多年的闯荡让他谨慎一丝一毫,不然他也混不到今天。
    华翔把姜宇的手腕子严严实实包了一圈,用手捋着伤处问姜宇还疼不,康疤子坐在对面看着,喷着烟雾说:“不就划了个口子吗,至于的吗!”
    华翔回一句:“这是我生死兄弟,陪着命的跟着我,没有他我压根儿就别想出来。”
    康疤子轻蔑一笑,又看姜宇,这姜宇是华翔的兄弟,这人看着就精明,看着就是能干事的人,可这太精明的人也是最难琢磨透的人,康疤子里外把几个人在心里琢磨了好几个来回。
    从这天起,姜宇、华翔和小福子就憋在了这间屋里,一天三顿的饭杨魄给送着,还有康疤子手下俩人轮流盯着不让出去,几个人在屋里吃饱了睡,睡醒了看电视看录像,要不就是搓一堆儿喝酒打牌,康疤子隔三差五来一趟。
    一晃十多天过去了,姜宇着急,表面淡定,内心一团乱麻,不能老这么着,什么时候是个头?我必须和石伟道联系上,可我怎么联系?
    通不了信儿,人出不去,屋里连一个电话都没有,就是有姜宇也不能打,他不能落下痕迹。
    康疤子手里天天拿着一个大煤砖块儿的手提电话不离身,华翔有事也是用这个电话,拿着电话在背人角落嘀咕半天,也不知在和谁通话。
    姜宇憋不住,问华翔:“咱这样得到什么时候?”
    华翔问:“憋不住了?”
    “Cāo,你能憋住?一个大活人天天关号子似的,在牢里还有个放风的时间呢,这倒好,逃出来直接又进耗子洞了,扒个头都别想。”
    “别急,再忍忍,等风声过了,咱就能出去了,到时候咱办完事就离开这,有你自由自在的时候。”
    姜宇问:“翔哥,到底啥事,也让我心里有个底儿,有个盼头,不然真能憋死人。”
    华翔笑:“干啥事得听上面安排,咱出来就是为这事的,姜宇,我不会让你白跟着折腾,哥绝不会亏待你。”
    “瞧你说的,我冒死的跟着你,是为了让你不亏我吗,我是为了咱那点儿兄弟情分,我姜宇不是唯利是图的人。”
    这话让华翔满足,这两年华翔看得明白,姜宇重情义,重情义的人就信得过,他和康疤子不同,康疤子只是结党的利益关系,华翔出不去,好多事就得指着康疤子给办了,而康疤子必得有利益回报。
    别说姜宇憋闷的难受,华翔也憋得要疯,屋里的录像带都被翻着个的看了好几个来回,都是毛片,华翔几年都没碰过女人了,被毛片撩得浑身蹿火,跺脚直骂,问姜宇:“你有反应吗?”
    姜宇也跟着骂:“没反应我还是男人吗,老子两年都没碰女人了,快他妈憋出病来了,我都怀疑还好使不,这不活活整老子吗,Cāo……”
    俩大男人跟牢笼里狮子似的转着圈儿,各有各的心路。
    华翔拍拍姜宇大腿安慰:“别急,等出去了让你玩个够。”
    小福子一声不吭在角落里待着,毛片也跟着看了一遍又一遍,可却特淡定,看不出浴火焚身的样儿,华翔琢磨:这小子是不是在牢里给Cāo惯了,真对娘们儿不敢兴趣了!逗趣的问:“小福子,这片是不是提不起你兴趣?要不赶明儿给你找几盘儿俩大男人干活的片?”
    小福子脸唰的血红,支吾:“翔哥,你别拿我寻开心了,我这会儿啥心情也没有,我……我想回家,我……我啥事也不想干……”
    华翔回一句:“想回家?你他妈别想!你一露头,条子要是发现你就得连带我们,你给我老实待着哪也不能去,只许跟着我们。”
    小福子沮丧,心思重,啥也提不起兴趣,以为出来就能痛快的回家呢,可却守在这地方不能动地儿。
    小福子十八岁就坐牢了,这之前一直就没碰过女人,也不知那是啥滋味,可在号子里,都把他当女人Cāo,他第一次的身体接触就是男人,一直被人按在身下当女人一样的蹂躏残虐,心理没法不发生变化,猛的看见男女交合反而莫名的奇怪,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还可以做为男人去占领一个女人。
    小福子闷着心思和姜宇闲聊:“姜哥,你说我真的不能回家了吗?”
    可不你真不能回家,可姜宇没法回答他。
    “姜哥,其实我就想回家看一眼,一眼就够了,看看我家里人到底啥样了,这些年我爸就来看过我几回,我爸常年病着,我姐又疯……也不知这会儿咋样了,我又没钱,我要是有钱,拼死也得把钱给他们送去,我自己活不活的没啥要紧的。”
    姜宇听着难受,说:“小福子,想过没,你要是不逃有一天还能回家,你要是逃了就真的回不了家了,你这不是犯傻吗!”
    小福子哭丧着脸,嘟囔:“姜哥,跟着你出来我心里踏实,我知道你不害人,你不会撇下我……”
    姜宇叹息,托着额头揉脑壳儿,小福子呀,我可把你怎么弄?这可怜孩子!
    一天康疤子一回来华翔憋不住的嚷:“你这屋那摞带子都翻个的看了八百回了,能不能有点儿新鲜的,这他妈大活人快要憋闷死了,要不你给我和姜宇找俩妞儿来。”
    康疤子回应:“我这地儿不能再有闲外的人来,把妞儿带这来可不行,女人最他妈贱气,最容易坏事,玩儿女人得到外面玩儿去。”
    华翔问:“我们还要在这窝多久?”
    “这事急不得,外面主要车站路口都有排查,他们折腾不了多久,等都撤了岗风声一过,到时候咱就可以折腾了。”
    华翔骂:“这帮雷子要折腾到什么时候,老子真他妈憋得要长绿毛了。”
    康疤子哼笑:“我知道这几年你憋得要生疮,别急,等找个日子我带你去酒店潇洒,各样的小姐伺候着,让你玩个够。”
    姜宇不屑的一句:“刚才还说外面查得紧,这会儿又要去酒店,也不怕撞上雷子。”
    康疤子自得的显摆:“金鹰酒店那是豪华会所,没资金没名气的压在那儿都进不去,越是这样的大酒店越没人查,我是那的老主顾,538房是我的专用,每次爷一个电话就没人敢用,就得给我留着,谁也别想进去,最安全。”
    华翔双眼一亮:“你是说过些日子咱去金鹰酒店?”
    “对,就在538房,连客房服务我都只用一个人,等我提前安排好了,哥几个到那儿随便找乐子。”
    姜宇神经一动,故意着急的问:“啥时候啊?Cāo,你不说还好,这一说勾动的直蹿火。”
    康疤子盘算着:“再过几天,8号吧。”
    华翔问:“干嘛八号?就不能提前点儿。”
    “Cāo,你们这帮逼养的,一说玩儿女人就来劲儿,在他妈有劲头也得谨慎着,8号那天是周日,那天城东区要举行一个外场大型活动,好多警力和治安都派到那头去,那时去酒店最安全。”
    华翔嘟囔一句:“这日子熬得挺快,眨眼儿这就快一个月了,也该冒冒头了。”
    姜宇早就想冒头了,终于有个机会,有了明确的信息,就是8日金鹰酒店538房,那天他们会去那儿,他要利用这个机会和石伟道联系上,怎么联系?还没想出辙。
    转天几个人闲呆着没事,清晨的朝阳灿烂着,已是秋季,天高风爽,树叶飘零,姜宇透过窗帘的缝隙瞭望着,抬头看着狭缝的蓝天,他真想出去,真想痛快的沉醉在秋色里,真想让朝霞融化掉愁闷,可他却违愿的守在这里,无奈,满眼忧郁。
    摸摸颈间的项坠,那条血色花项链终于戴在了脖颈上,正贴在他的xiōng口,可却见不着人,他想念穆筠,想念外面的一切,啥时候是个头?啥时候能见到穆筠?姜宇不知,只能看着血色花慰藉自己。
    华翔正在摆弄一架照相机,里面有现成的胶卷,来了兴致,拉过姜宇按在沙发上。
    “坐好了,摆个牛逼的架势,哥给你照张相。”
    “拉倒吧,我不上相,最腻歪照这玩意儿。”姜宇拒绝,不想留下影像,他是不想留下此刻的印记,他希望这个片段是过眼烟云,可华翔偏不依,死活要给姜宇照,姜宇拗不过,随便坐在沙发上,双眼盯着镜头,华翔按下快门儿。
    “Cāo,一点儿笑摸样都没有,眼神儿够犀利,帅!能让一群妞儿跟着屁股后面疯跑!”
    姜宇侧脑袋撇嘴笑,华翔一屁股坐在姜宇身边搂过他的肩,喊:“小福子给你俩哥照一张。”
    小福子对着姜宇和华翔按下快门儿,华翔满足,对姜宇一乐,问:“你说咱俩往后是同盟共处还是各奔东西?”
    姜宇不自然的一笑:“你干嘛问这个?”
    华翔叹息:“唉!人这一世,朋友亲人的难免会分开,如果有一天咱俩人分开了,这张合影就留作纪念了。”
    姜宇心情复杂,半天沉着心思没吱声,咱俩不是同路人,指定得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