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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血色激情(高干)》 ☆、16马蹄声声伊人现
姜宇想他必须跟颜小曼说清楚,不能再这么误会着。
摔伤快两个月了,扔了拐杖,跛着腿一瘸一拐的走,他真怕自己从此就变成个瘸子,那他姜大少可就崴了泥了,警察的行当就白瞎了,特意去医院拍片复查咨询医生,医生告诉他不会成为瘸子,再过俩三月走路就会正常,姜宇的心落了地。
开学已经一个多月,姜宇不想耽误,想赶紧归校,走之前他要处理好与颜小曼之间的传闻。
周日的下午俩人约在厂区后面的小花园见面,那是军工部唯一避开生活区与公路的安静地方,夏天时老人在这里练Cāo,年轻恋人们在这里挽手散步,冬季时没人,草木枯萎,景貌苍凉,怪冷的,冻得满面僵硬吸溜鼻涕,背人偷摸亲个嘴跟触碰木头疙瘩似的毫无感觉,再稀汤的鼻涕流到对方嘴里,那可真是大煞风景兴致全无。
而姜宇却约颜小曼来到这,站在一棵老杨树下面,枯败的枝丫在脑顶随着冷风打着颤,树下颜小曼脸冻得绯红,仍旧围着那条桃红黑格围巾,恬静的笑,像在赴一个久等的约会,哈着白气,嘴边的围巾一层白霜。
“今儿挺冷!”姜宇找话先开了口,燃起一支烟。
“是啊,yīn天。”颜小曼回应。
“报着有寒流,要下暴雪。”
“嗯,下暴雪路不好走。”
来回来去有一搭没一搭的全都是废话,姜宇不知怎么开口,面前娇弱的颜小曼让他产生怜惜,你说这么冷的天儿怎么非约这么个地方!拿烟的手关节都冻硬了。
姜宇倒是想把颜小曼约到家里,怕有上门的秃驴给影响了,在外面多好啊!说清了,道明了,然后扭头各走各的,一个往东一个往西,从此谁不碍谁路,多干净利索啊!
眼前的颜小曼始终微笑着,脱离了儿时的骄纵变得懂事可爱,没了小性,更不矫情,安静中带着坚持,姜宇觉得颜小曼真的挺好,可自己着实没往那方面想,他不想伤着这个女孩儿,想找个合适委婉的托词。
“那什么……我要回学校了。”
“哦,这么快,腿还没好利落呢,这么着急呀!”
“不能再耽误了。”
姜宇扔掉烟头用脚狠狠的捻灭,像是给自己鼓把狠劲儿,我姜宇什么时候这么婆妈过,有啥事都直言痛快的倒出来,从没这么语塞过,要是面前是个秃驴哥们儿,说不通就三拳两脚捶一顿,可偏偏是个柔美娇嫩的女孩儿,姜宇强势雄熬的秉性没法照常发挥。
“小曼,最近有些传闻……那什么……我还真不太明白怎么回事,是不是我这人平时说话太没品性,总让人往歪里想,其实呀……我没那个什么……”Cāo!这开场白也忒哆嗦了。
颜小曼笑:“你姜大少不是向来口无遮拦吗,敢说敢干,打小就这脾气。”
“呵呵……知道就好,你别往心里去就行。”
“我要是往心里去今儿就不会理你了。”
“呵呵,小曼你大度,有涵养,和小时候还真不一样。”
“我小时候什么样?”颜小曼来了兴趣,杏仁眼甜美的眨着。
“小时候……你就像个公主,不能碰,碰一下就撅着小嘴告状,那手段挺毒。”
颜小曼哈哈笑了:“你还记得呢,那你还记得偷吃我包里的花生仁吗?我说你嘴馋,你还不承认。”
姜宇还真觉得自己小时候挺无赖,笑了:“那时我还小,不懂事,以后不会那么没品了。”
颜小曼甜美一笑:“你想吃什么告诉我,以后有好吃的我都给你留着。”
什么?这天儿聊的,没往正题上引,却越来越离谱,直接把自己给绕进去了,姜宇赶紧往回拉。
“那个……小曼,我是说……那什么……我现在还在上学,还不想过多考虑个人的事,你……明白吗?”
“明白,上学不能耽误,还有两年多就毕业了,好好的上,当然要以学业为主。”
姜宇心落了地,想人家颜小曼就是通情达理,一点就明白,颜小曼接下来一句:“我也刚工作不久,要学的东西还很多,这两年也刚好用来充实自己,我们互不影响,我等着你毕业。”
什么??刚落地的心差点从嗓子眼儿蹦出来,你等我干嘛呀!我没让你等我呀,这何苦来:“那什么……小曼,你不明白,两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呀,这大好时光不能耽误,不能等,该干嘛还得干嘛,明白不?”
“我明白,我可不想耽误前程,到时你大学毕业,我也就是个经验丰富的护士了,那时再谈个人问题也不迟。”
姜宇有些糊涂,你的个人问题不包括我在内吧?没我什么事吧?寻思着说:“小曼,各有各的道,都得按自己的道走,好像有人对咱俩有误会,我是不想让你也有误会,我们……只是朋友,也可以说是小时候在一起的玩伴,就这些,别耽误自己。”
终于表述清楚,姜宇松了口气,瞥眼看看颜小曼的表情,颜小曼面目依旧温和恬静,没什么波澜,这丫头咋想的!还真挺难琢磨。
“姜宇,你还记得我们是小时候的玩伴呀?”
“当然,朦朦胧胧的记得一些。”
“还记得你总欺负人吗,从小就霸气,有领帅气质,长大了还没变。”
“呵呵,别提那时候,那时候我太小不懂事,欺负人不是本事,我爸妈那会儿没少教训我。”
“我就喜欢你的霸气,小时候我就特想和你一起玩,可你总不理人,说我爱告状不理我,有次在食堂吃饭还……”
“别说……小曼……真的,是我不好,跟个强盗似的,你赶紧忘了。”这一定是糖醋里脊扣小曼脑袋上那事,一个大哥这样欺负小妹妹,想起来都丢人,赶紧制止。
颜小曼笑:“那事让我永远记住你姜宇了,怎么可以忘,我脑袋洗了四五遍还油乎乎的带着糖醋里脊味儿呢!”
姜宇不自然,想着这颜小曼记仇啊,你要是想报复等哪天也扣我脑袋上一盘。
颜小曼记住的是姜宇不同于别的孩子的聪智,不委懦屈从大人的强势,有主意,从来都按照自己的意思走,不受牵制,她就喜欢姜宇身上这股豪气劲儿。
“姜宇,上学那会儿你比我高一届,我时常见到你,但却没机会接触,看着你越来越高,越来越有性格,那时我就想,我要是和姜宇在一起多好。”
姜宇惊讶的看着颜小曼,想这丫头还有这么多心思呢!
颜小曼惦记姜宇多年了,在姜宇摔伤那天晚上,正是颜小曼的班,她一眼就认出了是姜宇,摔得那么重,人事不省的,心里焦急又紧张。
“姜宇,那天看到你摔伤我急坏了,这就是我多年想的人,却闭着眼睛不能说话,旺盛的生命要是再也活蹦不过来,我会觉得自己的世界都要黯淡下来,抢救一晚上,你活了,生龙活虎的姜宇又回来了,又可以瞪眼,又可以说脏话骂人了,我高兴,从没有过的高兴,眼前的世界都亮了,我甚至感谢你这次摔伤,让我有机会能和你接触,姜宇,你一直是我喜欢的人。”真诚的眼睛望着姜宇。
姜宇撼然,看不出外表娇柔的颜小曼这么诚恳,敢言敢爱,忽然感动,想抱她一下,搂在怀里安慰着,只单纯为了感谢,但理智让他换了一个表达方式,轻声问:“冷吗?”
“冷!”颜小曼低头回答。
他多希望颜小曼回答不冷,这时男人应该把女人抱在怀里给她温暖,然后顺理成章的往下走,姜宇觉得自己走不过去,就像神志已经被另一个人牵走,他无法承接眼前,清楚的知道他不属于颜小曼,咳咳嗓子运口气:“小曼,谢谢你……在医院里我还故意气你,你都把它忘了,你就像我妹妹,真的,挺可爱的妹妹,以后哥会护着你,谁欺负你,我不答应,我把你当妹妹……”我姜宇的心思够明白了吧,这情分只能到这。
颜小曼笑:“这世上除你姜大少外没人敢欺负我。”
“瞧你说的,我哪敢呀!”姜宇也笑。
“姜宇,也许我太唐突,你不用急着回答我,两年后你毕业了给我个话,我等着。”
“别……别等着了……不能等……”
这口气太压人了,我姜大少不想耽误你啊,你那么漂亮,多少秃驴们都惦记着呢,姜宇愣愣的看着颜小曼,语塞,结果在意识之外,他以为一句话就能了清,没想到一下支到两年以后了。
颜小曼从包里掏出一副手套和毛袜子。
“姜宇,我给你买了一副手套,里面是驼绒的,特暖和,东北冷,用得着,这毛袜子是我亲手给你织的,纯羊毛的,到东北穿上指定保暖。”
姜宇愣神儿:“那什么我有,不用了……咱这的气温比东北也差不了多少度,我都适应……都习惯了……。”语无伦次,找着话拒绝。
“姜宇,你不是说我是你妹吗,别多想,用这些东西也不代表咱俩怎么着,就当一个妹妹对你的关心吧。”
颜小曼的柔情像棉花球子弹一梭子一梭子袭来,姜宇竭力抵挡着,强劲的力量使不上劲,干砸着,暖绵绵的痒,让心都塌了,姜宇懂感情,他不能硬着心肠回对一梭子火药子弹残忍的把一颗火热的心击碎。
就这样吧,两年的时间短暂的可以瞬息就过,漫长的可以磨砺心神,姜宇安慰自己,也许两年过去一切都会淡忘,随时间消逝。
姜宇临回学校的时候又去看望了救命恩人穆大叔,再次盯着墙上那张全家合影照,盯着叫穆筠的女孩儿看,我姜宇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你的真面目?急不可耐的问:“穆大叔,你女儿穆筠什么时候回来?”
“逢年过节的吧,今年春节在家待了两天就回省城了。”
“哦,她……她成家了?她家在省城?”
“成家?呵呵,没有,我倒是希望她有个家,可她总不着急,说太忙,顾不上,唉!”穆大叔叹气,姜宇却莫名的喜悦轻松,眯着眼睛看着照片笑,想这一回校就得等着暑假回来,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见到这个穆筠。
大二的暑期到了,回到家赶上一个周日去看望穆大叔,就是让那个穆筠给牵的,印象里朦胧虚幻的影像在脑海里窜蹦乱跳,看不见非要想,我姜宇这是怎么了,难道真是让魅惑的幻象迷惑了心神?
接连几个周日姜宇都没能见到穆筠,耐不住问:“穆大叔,你女儿怎么周日都不回来呀?她不歇班啊?”
穆大叔回答:“她是大忙人,周日常值班,就是回来也待不长日子就赶紧走,我都习惯了。”穆大婶插言:“原来有她妹妹在家陪我们,现在她妹妹不在了,她又不常回来,就留下我们老俩口,还真是冷清。”面色伤感。
姜宇安慰着:“以后我有空就来看你们,陪你们解闷。”望向照片里的穆筠发呆,你是啥人物,咋就这么忙呢?比我老爸还忙呢!
这个暑期姜宇时常光顾穆大叔家,陪老俩口聊天,陪穆大叔喝酒解闷,一直到暑假结束姜宇愣是没能见到穆筠,带着遗憾离开,就跟梦中虚幻的风景,越朦胧越有美感,越有距离越有磁性,越见不到越想在现实里去扑捉,这个难耐。
熬到寒假,已是大三,这是86年的春节,初一天还没亮,姜宇就带着礼物去到穆大叔家拜年,想大过年的你穆筠还不在吗?这说不过去,这不是人之常情。
然而姜宇万万没想到,穆筠还就是不在,姜宇傻愣半天,憋不住了:“穆大叔,你女儿穆筠咋回事?过年也不回来?谁过年不回家呀?”
穆大叔笑:“她回来了,你来之前她刚走,你们前后脚,昨晚接了个电话说有事,这大清早天不亮急匆匆地就走了。”
这……这也太不巧了,姜宇费解,我姜宇见你的真面目咋就这么难!不解的问:“穆大叔,你女儿干啥工作的?这比国务院总理还忙呢,至于的吗!这年假好几天呢!”
穆大叔回答:“我女儿有出息,干的都是男人干的活。”一脸自豪的笑,抻着架势就是不直接说明,姜宇这个急,男人干的活?琢磨:专属男人的活无外乎板砖、卸煤、泥瓦匠、打夯盖房子之类的体力活,难道穆筠是干这些的,即使是这些行当也没有不歇年假这一说啊?迷惑!逗趣猜测的问:“你女儿是打土夯盖房子的?是不是力气特大?”
穆大叔哈哈笑:“那是,三俩男人打不过她,要不你受伤那天她怎么能一人就抱起你这个大男人给驮回来呢!”
“你说什么?她抱过我?”
“是啊,她抱着你放到马背上驮回来的,一般的女人哪能做得到,怎么也得叫几个人壮汉把你弄回来,要是那样来回路程耽误时间,你小命早就保不住了。”
姜宇惊讶,这女孩儿的确力气大,还抱过自己,可自己一点儿都不知觉,朦胧的印象里她不像个大力士啊,面容俏丽有着一双银狐一样的双皮凤眼儿。
情急的问:“穆大叔,你女儿到底是干嘛的?她可不是打土夯盖房子的。”
“那你看她像干什么的?你对我女儿很感兴趣啊!每次来都问她。”
“我……我只是想当面谢谢她……”姜宇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把话噎回去不再问了,只在心里自个琢磨着,行啊,穆筠,我不省人事的时候是你抱着我救了我,老子当时还爆粗口骂了一句,你当时咋想的?我非得当面问问你。
这个寒假又遗憾的过去了,煎熬着迎来了又一个暑期。
这季节正是七八月份草原最美的时候,一片辽阔无边的绿色,青嫩的草尖反着阳光的炫亮,茁挺的马莲遍野茂密,蓝色花朵从茂密中伸出脑袋绽放着低调的美丽,羊群和牛群惬意的点缀在绿草之间,偶尔几匹烈马穿行着掠过,惊起藏狗狂吠着追逐跳跃,远处传来阵阵悠扬的青海花儿。
天没有云彩者雨没有下,
石头上麻拉拉的!
心里的尕妹俩搭不上话,
心儿里急歘歘的!
……
在这阳光似火的大美时节,姜宇正和几个秃驴哥们儿骑着单车穿行在军区的道路上,路过粮店看见几个藏民骑着马套着车采购粮食,这景象很常见,很多藏民时常下山储备一个月的生活用品带回去,姜宇盯着马看,幻想着哪天自己也能骑上马过把瘾,那是什么滋味?还没尝过。
正看着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由远到近咔咔脆响,姜宇和秃驴哥们儿同时回头看。
耀眼的阳光下一个年轻女子骑着一匹枣红马飞奔而来,白衬衣,军绿色裤子外套着一双军勾马靴,飒爽英姿,豪气逼人,都呆目了,停下车傻傻地看,见过藏民骑马的太多了,但没见过一个女的轻装豪迈的驾驭着飞马奔驰,直到那女子擦身从公路一边的土路飞驰而过,一帮子人才回过神来,这是谁呀?
就在女子飞身而过的瞬间,姜宇清楚的看到那个侧面,迎着风仰起干练的短发,绽露着英武俏丽的脸庞,双皮凤眼儿、丰润嘴唇……姜宇大吃一惊,整个神经一颤:这……这不是穆筠吗?
☆、17有本事让我下来
姜宇惊呆的望着飞驰而过的穆筠,整个身体僵木成了一尊泥塑,一动不动,眼睛直勾勾的,轰个雷都不带眨一下的。
身边的秃驴们回过神儿咂舌嘀咕:“这……这谁家妞儿啊?真他妈牛逼!”
“这一看就不是咱军区的人,也不像藏民,一定是哪个牧区的尕妹。”
“这尕妹也忒亮了,没见过这么帅气的妞儿,闪得老子的眼直放高压电……”
“Cāo的,还高压电?你要电死谁呀?”
“我没想电死谁,这尕妹差点儿电死我。”……
一阵大笑声惊醒姜宇,骑上车飞奔的追上去,哥几个后面喊:“诶,姜大……你这是去哪儿啊?文化宫还去吗?”
姜宇来不及回应,也不想回应,只有一个心思一定要追上穆筠,这是他很久就想见的人,磨砺了都一年多了,愣是磨得精疲懈骨思绪难耐,冷不防的以这种方式乍现,触击着视觉火辣辣的烫,心跟着颤巍巍的跳,我姜宇不想再等了,一定要追上你看个清楚。
几个哥们儿不明意义的嘀咕:“这小子干嘛呢?跟闹癔症似的。”
“还没看出来吗,他在追那个尕妞儿。”
“Cāo,这姜大少犯什么病呢!守着一个如花似玉的颜小曼还不够啊!这又撩上尕妹了。”
“丫的,疯了……也不看看人家骑着马,你丫一个飞鸽自行车,哪追的上啊!”……
姜宇骑着车飞奔,骑着马的英武身姿离视线越来越远,这个急啊!两腿捣腾得跟风火轮似的,到了岔路口,穆筠一抻缰绳打转方向,姜宇也跟着猛拐,速度离心差点儿摔一跤把自己甩出来,扶正了站在脚蹬子上翘起屁股猛蹬,俩眼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个身影。
这时小刘开着一辆三轮挂斗摩托从对面驶来,姜宇惊喜,迅猛迎上去挡住小刘的去路,小刘一惊,急刹车,好悬没撞到姜宇,吓得脸煞白:“小宇,你干嘛呢,我差点撞到你!……”
姜宇扔下自行车,急速冲过去,拽住小刘的脖领子跟地拎小**脖子似的双腿离地的甩了出去,小刘一屁墩儿被摔地上,大喊:“干嘛这是……”
姜宇二话没有骑上摩托冲刺出去,小刘起身追:“诶……小宇……这……这干嘛去?我还有公务呢!”
姜宇迎着风甩出一句:“你骑自行车吧!”
小刘气得捶xiōng跺脚。
自行车改换摩托车了,那速度没得比,加大马力最高档,跟豹子弹跳着后退一猛子扎到极限,追不到猎物宁可把自己累死。
穆筠骑着马飞过军区大道拐弯上了通山牧场的公路,姜宇也跟着车轮离地的拐了过去。人烟渐渐稀少,公路平川的延伸到天际没有尽头,一片绚丽的骄阳,只听到脆响的马蹄声夹杂着摩托车极限的吐噜声回响不停。
穿过公路就要进入牧区狭长的土路,姜宇着急,上了草原的土路摩托车肯定不是奔马的对手,情急的加足马力,排气管嘶啦啦的惨叫,喷出一股浓重的黑烟。
眼看着越来越近,姜宇窃喜,眼前穆筠一个帅马奔腾蹿跳着上了牧区的土路,姜宇狠命的冲刺,一头扎进颠簸的土道,那匹豪野的战马像是故意较量身后的机动战车,撇下土道,逸尘断鞅的飞进没有路径的草原,姜宇措然,跟着竭尽力量猛拐,车身发出嘶鸣碎裂般的呜嚎,姜宇好悬没喷出一口血。
软绵绵的草地阻挡了车速,那是快马奔跃的领地,姜宇憋得脸涨红,脑门都出汗了,好你个穆筠故意耍我呢!今儿你就是到天边我也跟定了。
竭尽全力锲而不舍的追赶,辽阔的草原一望无边,马蹄和机车的轰鸣声惊散了一群嚼草的牛羊,极不情愿的发出哞哞的抗议,又激起远处的雄鹰振翅着冲入天空旋飞鸣叫……
就在姜宇快要追赶上穆筠的时候,只见穆筠手持缰绳猛地一拽马头,枣红马双腿离地,蹿腾着发出一声悠远的嘶鸣,前腿落地猛然转身,穆筠把持着马头突然立定,面对姜宇,姜宇毫无防备,急踩刹车,好悬没撞到马肚子上。
终于停下了,终于真实的看到那个虚幻的影子了,姜宇迎着阳光望过去。马背上的穆筠傲然挺立,双皮凤眼儿盯着眼前的姜宇,威凛的发出第一声:“你已经跟我很久了,你想干什么?”
姜宇下车,走近穆筠,仰头看着久已渴望的人,清爽简洁的短发,俏丽威武的脸庞,双皮凤眼儿冷峻傲然,精巧的下巴上一张丰满粉润的唇,姜宇紧盯着,这就是我那天见到的人,这个面容一直在我上空飘荡浮现,从没落地的牵扯着我的神志。
姜宇不说话,痴傻的看着面前的女子,那件白衬衣是那么干练漂亮,敞开的领口露出一段白皙的脖颈,两只袖口高高的挽起,那是姜宇喜欢的白衬衣,没想到穿到女人身上是那么飒爽清魅,炫亮的白色在阳光下犹如银狐炫美华丽的毛身,没有一点儿艳色,却深蕴的撩人,恣意了无穷的意味。
穆筠被看得懵晕,凤眼儿一眨,迷惑的一回眸,那双眸的眨动让姜宇一颤,顿时鲜花漫天,绚烂繁嫣,骄阳染幽草,未语人沉醉。
这就是他想要的,这就是他一直在寻觅的,眼前的俏丽英姿就是他倾心倾肺不变的容颜,双眸一瞥的缠绕成为他心中不变的永远,心静得如一潭湖水,如静夜里栖息在眼底的月光,如雪山流水清歌萦梦的委婉。
姜宇仰看着穆筠终于发出一声:“你是穆筠?”
穆筠轻微蹙眉:“你怎么知道?”
“穆大叔告诉我的,你……还记得我吗?”
穆筠踩着马蹬子帅气的一跨腿下了马,一手牵着缰绳一手叉腰上下打量着姜宇,姜宇看清了穆筠的全身,挺立苗条,身形柔美流畅,心里烂琢磨:这哪像打夯盖房子的大力士,她怎么能有劲儿抱动我?
穆筠打量半天,恍然,淡淡一笑:“原来是你啊!怎么的,活过来了,能跑能颠儿了。”看看姜宇的腿又说:“腿没废了?”
这叫什么话,难道你希望我姜大少不死也摔残了,要是那样你干嘛救我?
姜宇一撇嘴角,透着一股骜痞的笑容:“托你的福,我还真就活过来了,这正想谢谢你呢!”
穆筠丰韵的嘴角一弯:“甭谢了,追这大老远就为了谢谢?我要是骑马上山腰,你还不得跟着翻车跌崖的再摔一回,不值当的,省着点劲儿。”
这话说的,有点儿嚼劲儿,我姜宇喜欢。
“放心,你就是上了山顶,我也跟着爬上去,想再让我摔没可能。”
穆筠轻轻一笑:“也难怪你摔伤,谁让你打了一只银狐。”
姜宇紧忙问:“你也相信那个传说?”
“传说?”穆筠皱眉:“我不在乎什么传说,我说的是银狐那么漂亮的动物,你们这帮猎手居然狠心猎杀,该着你倒霉。”
姜宇垂下眼帘:“那什么……我也是无意中猎杀的,估计以后不会了,我是第一次见到银狐,还真让它迷惑了。”
“迷惑了你什么?”穆筠问。
“嗯……它的毛,它漂亮的纯白色的毛……让我幻觉……”姜宇支吾,他想说是昏迷中第一眼见到的那个女人的容貌迷惑了他。
穆筠微微点头:“好,活过来就不错,以后别再干傻事了。”拽着缰绳要上马,姜宇紧忙拦住,没说几句就想走?你知道我姜宇等你多长时间了吗?这么几句话就打发了,没门儿!
穆筠疑问的看着姜宇,姜宇找着话头问:“你知道我的名字吗?”
穆筠淡淡一笑:“你不就叫姜宇吗?”
姜宇惊喜:“你……你知道啊!”
“我当然知道,你不就是驻扎海北州核工业基地矿区军工部总指挥姜国栋的儿子吗?”
不用那么长的前缀,知道我姜宇这个名字就足够了。
穆筠说完又要跨马,姜宇又紧忙拦住。
“谢也谢过了,你还有什么事?”穆筠问。
姜宇从脚后跟儿窜到脑顶的寻摸着借口,瞥着高头大马,借口来了:“那什么……我能骑骑你的马吗?”
“你会骑吗?”穆筠问。
“我……还没试过。”
“那算了!”穆筠拒绝,跨腿上马。
姜宇不依不饶,拽着缰绳不放:“那什么……你今儿必须让我练练,不然你走不了。”
“想咋的?”穆筠居高临下的问。
“没想咋的,就想体验体验骑马的感觉。”
“有本事让我下来就让你骑。”穆筠傲气的看着姜宇,嘴角带着不容战胜的笑容。
“这可是你说的。”姜宇回问一句。
“当然。”
好咧!这还不容易吗?那我姜宇就不客气了。
姜宇迅速的抓住穆筠的胳膊往下一拽,穆筠板着劲儿纹丝不动,两只胳膊相互缠绕,力道迅猛谁也不让步,几下较量,姜宇就感觉到穆筠内力强劲,还真不是一般女孩子的体力。
只用一只手臂较量,像是默许的成规,穆筠一反手掐住姜宇的手腕,姜宇又一反手捏住穆筠手肘的麻筋儿处,顺势手指捏摸着,小胳膊挺细,但很有力量。
穆筠快速甩手挣脱,姜宇迅速的再次掐住对方的胳膊肘,跟我斗,也不看我姜宇是谁,专业课上格斗武道擒拿我姜宇样样都是名列前茅,就是小腿受伤也从没落过后,还斗不过你一个女人!那我姜宇算是白活了。
他还就差点儿白活,几个回合愣是没搞定,这妞儿像是有一手,像是练过!
再僵持下去显得我大男人忒废物,姜宇抛掉墨守成规,双手而上,环抱穆筠的细腰,不由分说的一把抱了下来,穆筠大叫:“你违规!”脸泛着红晕。
“我违什么规了?我们定规则了吗?”姜宇得意耍赖,拿着缰绳,踩着马蹬一跨腿上了马,终于得逞,这个得意。
穆筠站在马下:“我告诉你,我这枣红马可不听旁人使唤,你没骑过马,当心它把你摔成烂泥,别怪我没提醒你。”
姜宇不听,再野性的牲口我也得把它驯服成乖顺的小弟弟,我让它挺,它就得挺,我让它立,它就得立,我让它冲刺,它就得像个勇士一样勇往直前。
双腿使劲一夹,枣红马一惊,腾起前腿嘶嚎鸣叫,姜宇好悬被甩下来,惊慌失措的拽着缰绳抱住马脖子,跟个八爪章鱼死抠着岩石不放,枣红马继续嘶鸣腾跳,甩着马身想把贴服的章鱼甩出去摔成一滩泥。
穆筠掐着腰抬着骄傲的下巴哼笑。
姜宇继续在马上颠簸,整个骨头节都快颠散架了,脑浆子都快散了黄从七窍迸流出来,心里暗骂:这畜生还真Cāo蛋,不给我姜大少面子,等我使狠招摧你丫的!
使啥招也不管用,那匹枣红马就是不听姜宇使唤,姜宇被折腾得五脏窜位要吐血,一松手被狠狠的摔了下来。
穆筠一旁冷眼哼笑,姜宇不服,激灵的爬起身,再次窜到马背上,我还治不了你这个畜生?
马再次嘶鸣,前腿高跳,后腿腾飞,姜宇颠簸得像热锅上的炒豆,屁股烫得火烧火燎的疼,骨头节卸开了环儿就要爆开花的散落一地,双手拽着缰绳漫天乱舞,跳着疯野绝伦不能自控的抽筋儿舞,这个糗!急的满头大汗。
穆筠目光无奈的瞥向一边,嘴角弯弯的蔑笑,凤眼儿眯成桃花瓣,不忍再看这小子的疯狂烂舞。
姜宇终于又被狠狠的甩下来,一只脚还挂在马镫子上,马还在蹬腿弹跳,拉着姜宇的一条腿跟牵狗脖子似的耍弄,姜宇无法控制,身体在草地上随着马的动作起伏摇摆,恨不能车裂分尸,这可丢人丢大发了。
穆筠大惊,急忙上前勒住缰绳,马平静下来,姜宇的脚才落了地,屁股摔得生疼,身体被扯的快要撕成两半儿,躺半天起不来身,穆筠冲过去,一把扶起姜宇的上身,力量干脆迅速让姜宇意外。
“有事没?”情急的问姜宇。
姜宇看着穆筠,两双同样温和傲气的目光对视,姜宇琢磨:这妞儿的确厉害,这力道不是一般女人具有的,她一定练过,她不是个军人也是个懂擒拿格斗的高手,我姜宇绝不能输给她!
“没事,好着呢!”姜宇赶紧忍着疼爬起来,拍拍屁股。
“姜宇,到此为止,我说过你骑不了,别再让我的马把你摔残了。”
我姜宇可不是那么容易就妥协的,特别是在你面前,怎么能栽面儿丢份儿,拍拍手,抢过缰绳:“不行,再来一次!”
穆筠摇头无奈。
被甩下两次,吃亏在先,得动动脑子,这次姜宇不着急上马,牵着缰绳抚摸马的脖子,安慰着、轻抚着……一点一点的靠近,最后贴近马的脸,看着马晶亮幽潭般的深邃大眼,贴近马嘴几乎要亲一口,心里烂嘀咕:你丫别再闹了,行吗?给我姜大少留点儿面子,征服你就是征服你主子,你跟我较劲值当的吗,咱俩的心思不冲突,乖,宝贝儿……听我的……
没完没了的念心经,最后头贴在马头上双手环抱,跟抱着同门兄弟的脑袋,握拳示好的要割腕拜把子,良久马平静下来,姜宇轻轻的踩着马蹬子上了马,马真的没有动,穆筠惊讶,姜宇嘴角翘得飞扬得意。
上了马不敢轻易的动作,贴合马身环抱着马脖子,又开始念心经:听话,别跟我较劲儿,你再不给我长脸再敢摔我!当心我哪天用缰绳勒死你丫的。塞个甜蜜枣,再亮出一把刀,这招还真灵,马一动不动,姜宇双腿轻轻一夹,马乖巧的走动起来。
把持着缰绳有了感觉,胜战略俘的自豪,得意的看向穆筠,怎么的?服不服?我姜大少什么事做不到?
穆筠双手叉腰回了一撇赞许的微笑,姜宇心一颤,盯着不眨眼,继续显摆,夹持着马肚子快速的跑起来,姿态洒脱率性,可是找回霸气的感觉了,绕着穆筠得瑟了好几圈儿,停下,骄傲的笑:“怎么样,这马是我兄弟。”
穆筠不屑的一笑:“行了,下来吧!”
“不下,我还没骑够呢!”姜宇耍赖。
“赶紧的,我还有事呢?”穆筠命令。
“那好,有本事你就让我下来!”姜宇挑逗的较量,眼角流光,俯视穆筠。
穆筠摇头,甩开手走过去,迅猛的速度飞身上马,瞬间骑到了姜宇的身后,姜宇无防备的一惊,感觉后背贴着一个软绵绵的身体,跟触了电似的,浑身一颤,骨头节酥软,热血窜流,心怦跳,正欢跳着,穆筠脆练的提起双脚把姜宇的两腿从马蹬子上踢了出来,接着后背猛击一掌把姜宇掀飞在地,扬手牵住马缰,得意的看着摔下的姜宇。
姜宇被摔得四脚八叉,从没被摔得如此的舒服,恨不能再让穆筠摔几下。坐起上身,弯起一条腿,一胳膊肘搭在膝盖上仰看着马背上的穆筠。
“行,你厉害!”
穆筠骄傲地轻笑,凤眼儿瞭神,姜宇看不够,欲醉迷情,痞气的嘴角撩情的笑:“你爸说你是个大忙人,轻易不回来,今儿怎么有空回来?诶,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我干的活儿就是专门收拾像你这种不自量力逞性肆狂的小兔崽子的。”穆筠说完拉缰绳转身,双腿一夹飞奔而去。
姜宇望着飞奔的背影眯笑,燃起一支烟,烟雾吐向高原的天空,仰躺着倒下,看着蓝蓝的天止不住的乐:这妞够味儿,带劲儿,我什么时候能再见到她!
天空湛蓝,雄鹰飞翔,辽远的山脉草原间回旋着永不停歇的悠扬情畅。
天上的云彩是晶晶的雪莲,
地上的草儿是翠翠的清泉。
阳世上人多着比不上你,
你把我的三魂揽了。
……
☆、18醉意迷情
这个暑期姜宇如愿以偿的见到了穆筠,可真不容易,这一见真是揽了他的三魂,心魄天天缭绕在那天骑马的草原,难以忘怀。
从那次见面后,姜宇再没碰上穆筠,还有一年就毕业了,姜宇迫不及待,他希望赶紧毕业寻摸穆筠的去处找到她,这么独特的女孩儿别在让哪个男人给插空抢了,撩拨的百爪挠心。
周日晚几个哥们儿约在一家饭店喝酒,除姜宇正在上学外其他几位都已工作,大鹏技工学校毕业被分在军工部的发电厂当工人,找了一个女朋友正在热恋中,
这里姜宇学历最高,有威望有前途,各个把眼儿羡慕。
“姜大,以后你就是警察了,哥几个要是有小打小闹的岔子可就有靠山了,以后就靠你罩着我们了。”
姜宇哼出一声:“这还没开桌呢,就说醉话了,要真不长脸捅娄子,我姜大照样办你们,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跟没毛的兔子瞎捣洞啊,有点儿秉性,都他妈给我老实点儿。”板着脸就跟警察训话似的,堵得哥几个说不出话。
几瓶白酒上桌,还没开瓶,颜小曼和一个女孩儿进了屋,大鹏老远摆手招呼:“萱萱,这呢……在这儿……”
叫萱萱的女孩儿咧嘴笑着和颜小曼走了过来,姜宇寻思颜小曼怎么来了?大鹏撇头对姜宇说:“姜大,我女朋友萱萱,怎么样?妞儿飒亮不?她和颜小曼是高中同学,俩人好朋友,今儿我特意招来一起乐呵乐呵。”
姜宇垂下眼帘,心里嘀咕:真他妈闲淡难受,男人喝酒你叫俩女的干嘛!
萱萱坐到了大鹏旁边,颜小曼对着姜宇微笑,姜宇抬起下巴一点头做为回应,身边的舰炮立马眼力价起身:“颜护士,来坐这。”让出自己的位置。
姜宇垂头,这又来个闲淡难受的。
一瓶高粱白打开挨个倒满,举杯互碰一饮而尽,这第一杯姜宇就觉得酒性冲顶,后劲儿猛烈,这酒上头,皱眉问:“这是什么酒?”
“高粱白。”
“谁寻摸的这Cāo蛋酒,一杯就上头,还不如喝青稞酒呢。”姜宇埋怨。
一哥们儿回应:“这可是高度纯粮酒,专本为你姜大要的,你跟酒漏子似的,喝这个指定过瘾,有后劲儿才有嚼头。”
姜宇估摸今儿有点悬,第一口就觉得这酒品性不适合自己的口味。
大鹏乐呵得胖脸油光,和身边的萱萱没完的**逗笑,姜宇和颜小曼正经危坐,没找着话。
闲扯淡聊,都冲姜宇敬酒。
“姜大,除了寒暑假,平时也见不着你人影,再没有上学那会儿翻腾滚爬的整天耍,怪想你的,来干一杯。”
啥也别说了,哥们儿情谊深,一口闷到醉;兄弟情义重,一口喝到死。姜宇端杯一饮而尽。
“姜大,这里属你最有出息,上学那会儿我就瞧出来了,你指定是个领帅人物,不然屈才,哥们儿就佩服你,来,喝一杯。”
“闲淡的出息,你们各个捧着铁饭碗,我这还没找着正门呢!”碰杯,又一饮而尽。
“姜大,这里你学历最高,还真叫人羡慕,这会儿学历可是越来越值钱,越来越受重视,你姜大少有远见,到底是爬上高府,这入门而出,绝对不一样,谁让咱哥们儿那会儿不好好念书瞎混了,也只能落个苦干的工农兵出身,得,啥也别说了,干一杯。”
“你有啥苦憋的,你们月月开着工资喝着小酒,我这还得靠老子拔毛的养活着,到底谁苦憋呀!”一仰脖又喝下一杯,几杯下肚头开始晕,无数的人影脑袋在眼前晕目的晃,姜宇酒量一向很好,极少能醉,可今天的高粱白让他有些招架不住。
颜小曼看出来了,夹了口菜放到姜宇碗里:“别光喝酒,伤身,吃点儿菜。”
姜宇客气的回应一句:“没事!”
“姜大,咱不说别的,单就说这女孩儿吧,你就是个最招人的,这谁也比不了,打上学那会儿你姜大少后屁股就贼拉拉的跟着一溜儿。”这哥们儿一定忘了姜宇身边的颜小曼,越说越来劲儿:“姜大,敢有多余的你给哥们儿匀匀,别只顾自己吃饱涨肚,咱这还瘪肚饥肠的闹饥荒呢,呵呵……那什么姜大,那天你追上那个骑马的尕妹了吗?那尕妹啥样?跟阵风似的我都没看清啥摸样……”一眼瞥见旁边的颜小曼,赶紧刹住嘴不言语,眼角瞥着颜小曼偷偷的看,所有人哑语。
颜小曼眨眨眼看向姜宇,姜宇不言语,面无表情,拿起酒自己闷了一杯,舰炮赶紧打圆场:“颜护士,最近忙吗?病号多吗?……听说又分去几个小护士,有单蹦的也给哥几个介绍介绍……哈哈。”自己先咧嘴傻笑:“喝……来,都接着喝。”紧忙招呼着:“这酒好,这酒有后劲儿,一喝一个倒……哈哈……一醉方休……”
转移了话题,没人再敢提刚才的话茬儿。
真就一醉方休了,几个人干掉了三瓶高粱白,等酒罢歇菜,姜宇的脑袋已经蒙晕成一潭浆糊,胃直往上反,拼命咽着口水往下压。
酒桌散去,大鹏搂着萱萱美哉摇晃着走了,几哥们儿也摆手说再见,舰炮看出姜宇喝多了,赶上往常他指定揽着姜宇的腰把他扛回去,可今天有颜小曼呢,哪用得着他出这把子力气,知趣的告辞。
姜宇皱眉,今儿咋都溜得这么快呢?往常怎么也得借着酒性撒欢儿搓牌到半宿才算完啊!
颜小曼关切地问:“姜宇,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去吧?”
你送我?没搞错吧,我一个大男人用女人送吗?姜宇仅存那点儿清晰意识赶紧回绝:“不……不用,我没喝多,你回吧。”转身就走,腿脚绵软,没走几步让脚底一个石头差点绊一跤,颜小曼紧忙扶住姜宇,二话不说,扶起姜宇的胳膊就走,姜宇挣脱:“小曼,我没事……真没事。”
“我还是送你吧,要不我不放心,再摔了。”颜小曼非要坚持,姜宇没辙,愣是让颜小曼驾着回到了家,一头栽倒在床,直嘟囔:“Cāo!这是什么酒,喝得老子难受,想吐……”
“姜宇,你要吐吗?我扶你去洗手间。”颜小曼紧忙上前。
姜宇挣脱开颜小曼,踉踉跄跄的跑进洗手间哇哇大吐,吐得双腿无力支撑身体,扑通跪在地上,姜宇想起多年前那次因为喝醋大吐不止,自打那次后姜宇的胃像是变得脆弱了很多,吃点儿不对付的就胃疼,落下病根儿了。
从洗手间刚出来又一头扎进去,来回好几次,筋疲力尽,赶上姜国栋去国防部开会不在,放开了可劲儿折腾,满屋子酒气熏天,颜小曼手足无措的跟在身后跑。
吐干净了,无力瘫软的躺回到床上,脸色惨白,一头虚汗,合上眼要睡。
颜小曼打了一盆热水,湿了毛巾,擦拭姜宇的额头脖颈,姜宇的胃还在翻腾,头晕目眩,让热毛巾擦拭的很舒服,朦朦胧胧的要睡着,意识里又梦幻般的出现双皮凤眼精巧下巴风韵嘴唇的面容,嘴角一撇,竟然醉意一笑。
颜小曼看到姜宇虚弱的一面,更觉新奇诱惑。
“姜宇,喝点水吧?”沏了一杯茶轻叫姜宇。
姜宇醉懵,半梦半醒之间,居然忘了颜小曼还在,合着眼醉意冥想:这是谁?谁在和我说话?是个女人的声音,这女人是谁?睁开朦胧醉眼,眼前一双水灵的杏仁儿大眼望着他,他竟然迷混的看成是双皮凤眼的俏丽面容。
眯虚着眼看个没够,嘟囔:“是你……真的是你……”嘴角俏皮的一瞥,招人的笑,笑得颜小曼的心颤巍的跳,轻声回应:“是我,就是我。”看着姜宇,那样子让人稀罕的了不得,这男人真可爱,威扬痞气的背后又那么乖巧,此时就像个孩子,真想抱一抱。
姜宇醉意迷晕的意识还在游走,那个期盼的面容还在眼前浮动,就像他摔伤时第一眼的幻象,充斥整个脑海,止不住呓语:“我……我一直想问你,你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劲儿抱动我?谢谢你……我得谢谢你……”
颜小曼一愣,揣想片刻,以为在说自己有劲把他搀扶回来,甜蜜的笑语:“你没力气的时候,当然就显得我有劲儿了。”
姜宇看不够那个面容,半眯着眼,甚至已经游离到高原的天空和草原,痴迷的伸出双臂一把将颜小曼搂在怀里抱紧,喃喃自语:“真好……真好……”
颜小曼惊喜,趴在姜宇的怀里一动不动,枕着他的脖颈吸允他身体的气息,温暖、柔情,同样低语:“真好!”
姜宇就那么抱着,在醉意的意识里满足了自己的渴望,没过一会儿睡着了,双臂松懈了力量垂了下来,颜小曼仍旧贴在姜宇的xiōng前看着他,看着那张熟睡的面容,平静的喘息,脖间的动脉张弛的跳动,一直延伸到xiōng膛起伏不停,脸颊贴着xiōng肌听到了姜宇的心跳,撩拨的心绪躁动不安。
颜小曼就那么大眼不眨的看着姜宇,看得心肺悸动不停,渴望的在姜宇脸上留下一吻。
这是一个男人的身体,可以给女人带来愉悦的身体,可此时却瘫软无力,颜小曼有些失望,她希望得到姜宇带有力量的温存,可她又满足,因为姜宇抱了她,满足的一笑。
姜宇在无意识的醉意中听任了颜小曼的摆布,颜小曼给他脱下裤子盖好被子。
清晨,姜宇被刺眼的阳光唤醒,隔夜酒精让脑仁儿生疼,胃火烧火燎,皱眉看看窗外,点燃一支睡醒烟,喷着烟雾琢磨昨晚的事:昨晚喝多了,那酒忒烈性,我姜宇不受用,昨晚是怎么回来的?好像是颜小曼给送回来的,至于的吗?我姜大少怎么会有这情况,挠挠蓬乱的脑袋,没想明白,继续琢磨:好像吐了,Cāo!居然吐了,怎么觉得昨晚像是看见穆筠了呢?怎么会?做梦呢?好像我还抱过一个人,软绵绵的挺舒服,那是谁呀?我抱谁了?
揉着脑壳想:怎么回事?我怎么记不清了,什么都记不得了。
正捉摸着有人敲门,姜宇起身穿衣服懒洋洋的开了门,一愣!又是颜小曼,颜小曼端着一个大保温锅,姜宇懵懂。
“姜宇,你昨晚喝多了,吐了好几次,这胃里指定都空了,我给你煮了粥,赶紧喝点儿。”说着盛了一碗粥放到姜宇面前,
姜宇的胃还真是空的慌,但没想颜小曼有这举动,无心喝粥,凝神琢磨,问了一句:“小曼,昨晚你送我回来的?”
“是,昨晚你像是很难受,好些了吗?胃不舒服吧?是不是火烧火燎的,喝点儿粥就没事了。”
“小曼,昨晚……除了你还有别人吗?”
“没有啊,昨晚你家没人。”
“哦。”姜宇心乱,挠头摸下巴,我他妈昨晚抱的谁?抬起眼角揣摩颜小曼,又问:“小曼……那什么,我昨晚没干什么吧?”
颜小曼一愣,羞涩一笑:“你自己干什么都不知道吗,还问我。”
姜宇一惊:“我……我到底干什么了?”
颜小曼低头,脸色红润,所问非所答的一句:“姜宇,看你平时挺霸横的,睡觉时的样子特乖巧,像个听话的孩子。”甜美一笑。
姜宇傻眼儿,狠锤着脑壳,昨晚一定是抱颜小曼了,我姜宇犯癔症,我他妈有病!在心里一个劲儿骂,恨不能扇自己俩耳刮子,赶紧辩白:“小曼,我昨晚喝多了,真喝多了,人事不省,除了你送我回家别的事都不记得了,跟做梦似的,我要是有什么不妥举动,你千万别往心里去,真的,我不是有意的。”Cāo!这酒喝的,喝成傻逼了……喝得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颜小曼笑:“没什么,我不在意,酒后吐真言吗!”
啊?姜宇更糊涂了,我吐什么真言了?我姜宇到底说什么了?不能够啊,我对你颜小曼绝对没心思啊!千万别闹误会呀!
“小曼,哥求你个事。”
颜小曼眨眼听着。
“哥把你当妹妹,我妹妹不在了,我真心想有个妹妹,哥做的不妥当的地方,你别误会,谢谢你这么照顾我,今天这粥我喝,以后别再送了,听见没?”
颜小曼眨巴眨巴杏仁儿大眼:这人怎么这么善变啊!昨晚还一副迷情醉眼的看着她笑,这转脸儿就板起正经面孔充大哥!
☆、19同门警察
这个暑假既要结束的时候,国务院军区总部下达一个军官文件,凡是属军队所属的军工单位私人不得持有枪支包括民用猎枪的使用,凡持有猎枪者都要上缴不得私用。
军工单位纪律严明,首先执行了猎枪禁用令,在这多年后的1996年国家才正式颁布对私用猎枪的禁用以及违背条例私藏枪支的刑处条例。
核工业矿区军工部属于军管单位,军令如山,必须严令执行,单位很多的猎户不得不上缴了猎枪。
姜宇擦拭着那把心爱的猎枪,这把猎枪给他带来很多雄性的胜战气势,现在不得不抛手上缴,真是舍不得,而大二的那次上山摔伤成为他最后一次狩猎。
姜宇从抽屉里又拿出一把自制的火枪,那是他在待业那年自己制做的,姜宇聪明,对什么感兴趣一看就会,他不甘于拥有一把猎枪,他还想拥有一把手枪,认真研究枪支结构,按尺寸到车间找人车了枪管和套筒等零件,抢把是自己用一块木头雕刻而成,砂纸打磨的溜光锃亮,装好后外表还真像把手枪。
姜宇又到靶场捡空弹壳,收集了好多适合火枪尺寸的35mm左右的弹壳弹头,回来精心制作了五枚子弹,最后还在弹壳上刻了一个十字叉的标记,以示自己的专有和成就感。
姜宇自制的这把火枪除舰炮外没人知晓,他自认这举动有背相关的枪支管理条例,虽然为自己手艺自豪,却不敢大肆张扬,那把火枪连带五发自制的子弹一直就放在抽屉里没动过。
直到在上补习班的那年,也就是1982年,他拿出了那把火枪,那天是他5月19日的生日,舰炮的生日只比姜宇小几天,那天舰炮拿着啤酒和几个哥们儿找上门来,就想俩人生日凑堆儿热闹的一起过。
这一年姜宇除了扎头补习功课很少出门,几乎没干别的,和秃驴哥们都没聚首瞎缠的玩儿闹过,终于熬到快要高考,已久的憋闷也想在这个日子释放。
几瓶啤酒过后,血涌亢奋,高兴!除舰炮外其余哥们儿都已散去,姜宇觉得不尽兴,拿出那把自制火枪显摆,舰炮吓一跳:“你他妈怎么有枪?”
姜宇得意:“你看是真枪吗?这是我自己做的一把火枪。”
舰炮把看着,惊讶:“Cāo,你丫真能嗝,这枪做得跟真枪一样。”
“不一样,哪有真枪厉害,我还做了五发子弹,也不知功力怎么样,没试过威力有多大。”
舰炮有兴趣,丛恿:“那就试试,你打一只麻雀看看能打死不?”
姜宇回应:“在居民区试太张扬,咱到靶场试枪去。”
“靶场太远了,咱到橡皮山南面的丘坡岭试去,那地方空旷,没什么人。”
姜宇答应,俩人地拎着啤酒骑车去了丘坡岭。
丘坡岭西面是空旷的草原,东面一排小树林,树林的侧面是丘陵山坡,五月的高原带着一丝春意的和风,草原还没有苍翠的蓬勃,远远望去苍黄中带着淡淡的青绿,东面的小树林枝桠灰黄随风摇摆着,苍寞又寂寥。
安静!丘坡岭空旷的没有人影。
姜宇查视着环境,找到合适的位置,对着空旷的西面方向摆放一块石头,站远了,瞄准开出一枪,一声击爆石头的脆响震得身后的小树林里飞出几只鸟雀。
俩人跑过去看,石头被击中,留下一个弹痕,姜宇大叫:“这枪好使,绝对能干死一只兔子。”精神大振,我姜宇行啊,自制的武器也能当猎枪使,意犹未尽,又对着远处的一块土坷垃开出一枪,土坷垃立马被击的粉碎飞溅。
舰炮惊异:“这家伙行啊!跟真枪似的,就是射程没那么远,来,让我试试。”
姜宇在远处放了一个啤酒瓶,舰炮对着啤酒瓶瞄准,一枪射出,偏了,没击中,嘀咕:“Cāo,这枪还是不好使,绝对射线偏离。”
“去你的,你自己臭枪篓子,倒怪我的枪,我怎么就能射中呢!”姜宇不服。
“你老打猎,当然枪法都练出来了,我怎么跟你比,再说你打的是静物,你打个活物我看看。”舰炮挑衅。
“行啊,我姜宇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百发百中的枪法,你高空扔个酒瓶子看我能打中不。”
舰炮随手向空中扔出一个酒瓶子,姜宇凝神盯着飞旋的酒瓶子,也没有注意它飞向的位置,在酒瓶子快要落地的时候,姜宇开出一枪,这一枪失手了,没打中,酒瓶子落到地上摔得粉碎。
姜宇遗憾,怎么没打中呢?想露一手还没显摆好,郁闷!定睛片刻,才发现酒瓶子的落向是东面小树林的方向,那颗没击中的子弹飞进了小树林里,立马急了,对着舰炮郁闷的喊:“你丫有病啊!你怎么往东面扔?这子弹都不知打哪去了。”
舰炮看看树林子,不以为然:“管它飞哪呢,反正又没人,这地方连个耗子都看不见,瞅你急什么呀!你这枪没打中就拿我泄愤,真是的……”
姜宇憋着火,也不想说什么了,捡起脚下一枚弹壳,弹壳上还有自己划的十字叉痕的标记,这就像自己成果的标记,标记着自己无人能及的能力,忽有种满足感和成就感,笑了,这枪好使,威力不错,指定能打死一只狐狸。
五发子弹用了四发,还剩一发,姜宇舍不得用,想留着这发子弹猎取一只动物,试枪成功,招呼舰炮往回返,走了几步,像是听到什么动静似的,敏感的回头盯着那片小树林。
“舰炮,你听见什么动静了吗?像是有马蹄声。”
舰炮茫然,摇头:“哪有什么声音?我怎么没听见,你丫幻觉。”
俩人望着那片树林,凝神,几只鸟雀鸣叫着从树丛里旋飞而出,惊得苍黄的树枝微动摇曳,除此之外,再没看见别的活物,俩人一笑,扭头离去。
这把火枪在姜宇十八岁生日那天就动过那么一次,往后再没碰过,可他喜欢这把枪,这是他费劲心血的成果,像个珍爱的玩具,比那把猎枪还带着感情呢,他舍不得上缴,不为别的,只为留作纪念,只为留下青葱蓬动的记忆片段。
姜宇只上缴了那把猎枪,把火枪和仅剩的一发子弹包好了放进抽屉的最深处保存起来。
大四的后半年姜宇进入实习期,在当地的一个公安分局实习,期间他参与了几个案件分析和现场调查,临近寒假接触到一件大案,跟随案件实地调查。
姜宇不得已放弃寒假没能回家过年,唯一遗憾的是他春节想见穆筠的愿望没能实现,经过实习姜宇也才知道,越是逢年过节人们休息的时候警察越忙,碰到事发案件多天都不会有时间回家,警察原来是这样的生活状态。
一晃大四就要结束,临近分配,姜国栋想把儿子安置在北京,那毕竟是他们的祖籍,姜国栋以长远的目光为儿子打算,认为姜宇分在北京会更有前途,而姜宇不同意,他随支边的父母出生在青海,成长在草原,早就习惯了这里的生活,再说还有个穆筠牵肠挂肚的勾着心肝,怎么舍得离开!
姜国栋没辙,姜宇和他拧着来像是成了惯性,从没顺从过他的意志,既然你不同意留在北京,那就留在军工部派出所或是海北州公安局,在老子眼皮子底下我料你孙猴子怎么蹦跶也逃不过我的手掌心。
姜宇心里明镜似的,你姜国栋想掌控我没门儿!我躲你远点儿,少受你牵制,悠闲自在,我到军工部派出所那一巴掌大地方干什么去?这不屈我姜大少的才吗!海北州公安局我也不去,我要去省城市局。
姜宇执意要去省城市局,还有个原因就是穆筠就在省城工作,虽说具体单位他还不清楚,但在同一城市,距离就不远了,就会有机会常见到这个人影了,他要找到她,绞尽脑汁,想的特美。
那时大学没有普及,大学生不多见,有个毕业生哪个单位跟宝似的抢着要,何况姜宇档案每门学科名列前茅,名牌学校正经的刑警专业,正缺这人才呢,于是姜宇如愿以偿的被分到了省会西宁市城西区公安分局,那是87年,姜宇二十三岁。
市公安局长郑长河和姜国栋是老相识,年轻时曾在一个兵营里待过,后来郑长河复员转业安置地方一步步走到市公安局长职位,看着眼前的姜宇还真有股姜国栋的威凛气质,拍拍姜宇的肩膀:“名校刑警专业毕业的还不多,姜宇,好好干,你会有前途。”
姜宇被分在市城西区分局刑警一大队,报到那天挺兴奋,早早的就来到警队,敲门而进,屋里空荡荡的只有一个女资料员在。
那女的问姜宇:“你有什么事?找谁?”
姜宇回答:“我是来报到的。”
女孩儿上下打量姜宇,牛仔裤加一条纹衬衣,小伙子挺扎眼的帅劲儿,露出笑脸:“你就是要新来的那个大学生,听队里说要分来一个人。”
姜宇点头问:“这屋里怎么没人啊,管事儿的呢?”
“我不是人吗?”女孩儿挑媚的笑。
姜宇回笑:“怎么称呼?”
“我叫王蕊,别人都叫我蕊蕊或小蕊。”
“哦,小蕊,今儿队长怎么不在?”
“何队和穆队都出去了,你等会儿吧。”王蕊的圆乎脸一直笑着:“以后我们就是一个战壕里的同事了。”
姜宇坐一边等着,环看屋内坏境想以后自己就在这扎根杵地的干事业了,一个靠窗的办公桌上放着一盆花,蓝色花朵正盛艳的开着,姜宇走过去看,无意识的伸手触碰。
王蕊一声叫:“别碰那花,那是穆队最喜欢的花,碰坏了她可饶不了你。”
姜宇紧忙缩回手:“这是什么花?”
“勿忘我。”王蕊笑:“穆队可厉害着呢,一般人惹不起。”
姜宇老实的坐下,不再得瑟,问:“穆队就是刑警队长?”
王蕊回答:“穆队是中队长,何队才是刑警队长。”
一个多小时候后呼啦啦回来一帮子人,领头的是个身形健壮的男人,风火火的进屋卸下后腰的手铐和手枪塞进抽屉,一抬眼看见姜宇,问:“你是谁呀?”
“我叫姜宇,是来报到的。”
旁边的王蕊插话:“姜宇,这就是咱们刑警大队长,何队。”
姜宇看着这个阔脸浓眉的人,风火雷霆还真有点儿当头儿的气势。
何大勇打量着姜宇,呼啦围上一帮子人都把眼儿看过来,从后脚跟儿扫视到脑顶的发梢,那眼神儿都跟审视犯人似的,这都是职业病。
何大勇把姜宇从肉皮儿到骨髓的扫视一遍说:“我听说要分过来一个人,这人名都还没告诉我呢,人先到了,动作还挺快。”抄起电话打过去证实,放下电话又面对姜宇:“是叫姜宇,还是个大学生。”
姜宇心说了,难道骗你不成,你是抓坏人抓惯了,看谁都像个骗子。
何大勇点点头:“行,今儿就算上班了。”
姜宇轻微一笑:“何队,以后我就是你部下,就听你调遣,有事你就吩咐。”
“那是,事多着呢,等着吧。”挺傲气,挺牛逼,说着话都没抬眼看姜宇,回头又问王蕊:“小蕊,穆队呢?”
“穆队接了一个电话就走了,去柴火沟了,像是和2.13的抢劫案有关系,好像有目击者看见案犯在那出现,穆队放下电话就走了。”
何大勇皱眉急躁:“好像?怎么什么都好像!我说小蕊你说话能不能说肯定点儿,穆队和谁去的?”
王蕊嘟个嘴垂下眼皮:“穆队和李哲去的。”
“就他们俩人?Cāo,柴火沟那是流氓悍匪成伙扎堆儿的沟帮子地儿,就他们俩人?”何大勇急火的从抽屉里拿出手铐手枪又揣进了后腰,“你说她怎么也不等我回来呢!赵武、碾子、老洪跟我来,其余人分头去走访7.11案的涉案取证。”风风火火的吩咐着。
赵武、碾子、老洪啪啪带响的揣好装备跟着就走,把姜宇撂在一边,没人理。
姜宇被撂单儿了,怎么的!瞧不上我姜宇咋的?都眼瞎看不见一个大活人杵在这儿呢!当电线杆子给你们撑房梁呢!毫不示弱,紧跟着何大勇的身后,何大勇一回头,问:“你干嘛去?”
“我跟你一起去。”
“你?”何大勇眨眨眼儿。
“你不是说我今天就算上班了吗!我和你一起去。”
何大勇不以为然,下巴一点:“行啊,跟着吧,在后面看着,先体验体验,没我话别乱动。”
姜宇憋气,我姜宇早就体验八百回了,来这就是真枪实干的上场子的,还跟着后面看!把我姜宇当跟班守门儿的?你等着,我姜宇非杀杀你的傲气不可。
何大勇还就是瞧不上科班出身的,他是当兵出身,凭借勇猛的胆识和实战Cāo练走到今天,接触过形形色/色的罪犯,也接触过各色各样的同行刑警,他觉得满脑子理论科班出身的干警都是耍花架子动嘴皮子的料,要是实战就少了那么点儿军人气势,黏糊、磨叽、急人,忒不干脆,何大勇是个急性子。
姜宇跟着挤上车,老洪开着车,何大勇坐副驾驶,姜宇坐在后座,碾子、赵武一边一个把姜宇夹在中间,警笛爆响,嗖嗖的穿过街市开向柴火沟。
姜宇惬然,这第一天来就赶上出队,还不错。
一边的碾子瞥眼看看姜宇,捅捅姜宇胳膊:“诶,第一天来就出警,紧张不?”
姜宇嘴角轻微一动,回应一个假摸假式的笑,他是连笑都懒得笑,连话都懒得说,心里念叨:都给我等着,我倒是让你们见识见识我姜宇是谁。
另一边的赵武又捅捅姜宇:“诶,哪个学校毕业的?实战Cāo练过吗?办过案子吗?见过血吗?”问了一溜串儿。
姜宇嘴角一撇,轻声一笑:“什么都没干过,长这么大,别说打架,我都没和人拌过嘴。”
俩人万分同情的看着姜宇,赵武安慰:“没事,别怕!有什么事跟在我们后面,像你这种情况还真需要多练,别着急,慢慢来。”
碾子叹口气:“我第一次出警正赶上一个脑袋被砸烂的主儿,流了那一脑袋的血,一只眼睛还变形外凸着,这个瘆的慌,活活让我吐了两天,你呀,等着见血吐一个月吧。”
姜宇轻声一笑不回应。
何大勇听见后面几个人嘀咕,心说了,这又赶上一个只会理论不会真把式的废物点心,怎么把这么一个人分给我了!叹气,拿起对讲机喊:“穆队,穆队,你在什么地方?说下你的位置。”
对讲机刺啦刺啦的响,没回音儿,何大勇着急,接着喊,还是没回音,破口骂:“这都是什么玩意儿,谁他妈研究的这无线机器,比老太太啃蚕豆磨牙还慢呢,真掉链子。”
那年代无线通讯不发达,每个警队才配了两部对讲机,而且信号不稳定,直到1991年公安才普及对讲机每个警员才配齐了。
何大勇不间断的对着话筒喊,刺啦啦的接上了,传来一个女人声音,何大勇紧听着,女人的声音忽大忽小的传来,姜宇听不清楚,想这穆队难道是女的?
听到一半通话中断,何大勇神色威谨,又接着喊:“穆队……穆队……怎么又断了。”转头对车里的人说:“穆队在柴火沟西面路口,案犯有三个人,逃窜的姚三儿就在其中,他手里有武器,大概在柴火沟西南面方向,老洪从东面进入,碾子堵住南面路口,赵武去北面。”所有人都安排到位,就没吩咐姜宇的位置,当然了连血都没见过的人怎么能真把式Cāo练呢!
姜宇不语,静耳听着,何大勇命令:“加快速度,把警笛关了,今天还真堵着姚三儿了,等了好几个月了,不能再让他跑了,现在只有穆队和李哲顶着,Cāo,那地方岔路口忒多,别出什么事。”又接连喊:“穆队……穆队……”信号不稳定的接通,没说几句何大勇又换了口气喊:“穆筠……穆筠,别蛮干,盯住了就行,我们马上就到。”
穆筠??姜宇心里一震!神经跳跃,怎么这人也叫穆筠?难道是重名?没想明白,但已血涌冲头,一股威扬的气势挡也挡不住,莫名的激动和亢奋,是因为听到穆筠这个名字,是因为就要亲历一场血战。
作者有话要说:科普:原先刑事诉讼法称被追诉者为人犯、案犯,1996年刑事诉讼法修改后改称为犯罪嫌疑人,经法院判审后才可以称为人犯、案犯、罪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