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记4-6
作品:《荒蛮囚徒》 后记之四 似是而非的九尾狐
东方左左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原来自己是个弱女子。
咽喉处一阵比一阵强烈的锐辣痛楚使她深刻地认识到这个事实,快咽气之际,懊悔不已,晨起的时候,几个男人说有些事情要秘密商谈,暂时不便她参与,那一脸神秘却带有喜悦的模样,让她无从探究,挑了挑眉,反正她迟早会知道。于是,她便去后山漫步,呼吸着后山晨间独有的新鲜空气,带着阵阵迷人的花香。然而,不到一刻钟,眼前一黑,失去意识。
而她,是被一阵近乎扭曲的痛楚窒息弄醒的,只闻到一股异常糜烂的想起,随着脖子上那双狰狞的手索绕在鼻间。
是个女人?
涣散的意识几次试图凝聚,奈何身体越来越虚弱,不,她不想放弃,爱她的人,她哎的人,还在等着她,他们还没正式完婚呢,她怎么可以先离他们而去?
她的阿冷,她选择的是他,却又背叛了他,经历了种种,好不容易相聚
哥哥,守护她的哥哥,她说过不离不弃,最终却还是投入他人怀中。如今回来了,她们说好再也不分开的,上穷碧落下黄泉,她相信哥哥也会追来,可是,她不要这样的追随
铭铭,她说要好好补偿他的,却终究一次次违背诺言。这一次,她不想再抛下他
还有那三头刚刚被他驯服的野兽,如此不可一世,如此的执着羁傲,他们能接受她刚给她们尝了甜头却又转身离去的事实吗?不能
好爱他们,却从未珍惜,临死之际蓦然醒悟,原来他们在自己心底的位置竟如此重要,那些被她们刻下的烙印,无法随着时间亦或死亡而消逝只怕是来不及了,她说不出口的爱
要说再见了吗?
“唔”!那双罪恶的手忽然松开了,她瘫软着缓缓滑落在地。
“你以为,我会让你那么容易就死掉吗?”yīn冷的语调,听起来不yīn不阳的尖刻,让人胆寒的刻薄语气,缓缓响起。
东方左左抱着小腹困难地吸了几口气,模糊的视线伴随着回笼的意识而变得清晰,终于看清那道声音的主人。眸眼反射性一眯,她,不就是那场春宫戏的女主角吗?那个让她误会雷王得女人,现在活生生出现在她面前,还差点掐死她,这是否说明雷王对她说了谎?毕竟,事实证明了确有其人。
“啧啧,还真是清冷如月、冰肌玉骨!难怪那些个男人被你迷得神魂颠倒、无心世事。”削尖的下巴被轻柔捏住,东方左左看着眼前越放越大的脸,不可置信地瞪着某一处。
喉结?
人妖?!
她蓦然打了个哆嗦,越看越别扭,男不男女不女的。眼前人虽然也属于yīn柔美男,但是不同于东方琅的妖孽俊美,他少了那么一份英挺之气,反添一份女子的妩媚姿态,模糊了性别。
“真不知道,你除了这副好皮相,还有什么比得上尹伊?好无情趣、冷冰冰的性子,怎可能比我的尹伊讨人喜欢?”他喃喃着,瞳孔一点点扩大,神思涣散着,却专注在她眼底深处,仿佛在透过她回忆起某个人,“尹伊喜怒形于色,从来隐藏不了自己的情绪,她最喜欢甜甜笑着对我撒娇,她那么善良可爱,那男人对她的情意熟视无睹也就罢了,为何还要残忍地将她毁掉!让她受尽屈辱而死!那样残暴的家伙,有什么资格做天下苍生的统领!你有了他的孩子吧?今日,我要让他尝尝失去至亲至爱的滋味!让他痛不欲生!”那人越说越激动,原本显得妖媚的细长双眸也因充血而狰狞着,锐长的指甲深深陷入了东方做做脸颊里,渗出了血丝
噢,该死!
毁容了,锐啦啦的痛,让她冷汗吟吟。
“雷王,杀了她?”得问清楚这个才行,好回去找那人算账!哼!
人妖双目中闪过一丝痛楚,“那样的男人,为何尹伊会喜欢,她是鬼迷了心窍才会爱上他的,对,一定是,她只是一时被外貌蒙蔽了,才会傻得去送死她死了,被一个不爱她的男人用那样羞辱又肮脏的方式杀死的呵呵,你一定不知道你的男人是多么恶心的家伙吧?我来告诉你好了,你知道尹伊是怎么死的吗?她被扔到一个圈养畜生的‘斗兽场’,喜欢雷王的女人都在里面,被发情期的野兽蹂躏、跟那些畜生交配!想活下去就同伴的尸体,或者不想吃尸体就互相残杀,直到最后剩下自己,就会被饥饿的野兽撕裂生吞!哈哈哈你的男人多残忍、说不定哪天他厌倦你了,你也会是同样的下场。我倒要看看雷王是否如传言般爱你胜过他自己,还有那几个家伙,他们天性都是自私的,你猜猜,他们会不会为你付出一切?”
东方做做猛地打了个哆嗦,雷王就是这么对待送上门的女人的?那家伙似乎比火王更暴力、更血腥回想起来,自己对他的了解竟如此浅薄,她们的过去从未对她提起,这个认知让东方左左心里很不舒服。皱起眉头,眼前的人妖疯了,不过倒是很有自知之明,杀不了他们几个,就找她找垫背的。倘若她真的死了,那几个男人会如何?而倘若他们真的出事,她又会如何?真不敢想象后果
“那出戏是你演的,而你不仅仅制造幻觉给我,还有云王,云王正好可以见证你这场好戏。”她用的是肯定句。
“是啊,可惜没看到你们精彩的表情。”怕被发现,他只能先逃之夭夭。
雷王,哼哼,很好!该死的雷王,他死定了!他惹下来的桃花债!
“你怎么可以亦男亦女?”他们已经是至高无上的四大统领了,眼前这个人妖居然可以给云王制造幻觉,并且蒙骗过去,看来不容小觑呢!
话一出口,她就发现不对劲了,人妖竟然脸红?!虽然只有很短的时间,她还是瞥见他那双美眸中仓皇的别扭。
顿了顿,他勾唇一笑,眼波流转间妖媚无限,“我是九尾狐,在破身之前可男可女,若想从此变成男人,就找个女子破身,反之则为女。”
天啊,还有这样不可思议的事情?!那他现在还是处男?张扬说来——“尹伊是你什么人?”
“妹妹。”他幽幽叹了句,锐利的指甲反复在她脸上的伤口处勾划着,传来阵阵刺痛,同时警告她话太多了。
一只狐狸精。她在心中暗想,难怪美得不分性别,传说中的狐狸精。
“真可惜,这么个国色天香的美人儿竟要这么早就芳华陨落,我还真有点舍不得呢怪只怪你跟错了男人。”他轻笑着,把指腹上蹭来的鲜血涂抹在她的唇瓣处,妖红的色泽在她嘴唇上染开,愈发艳丽勾人。
“我自知自己的下场,死又何妨?活的太久了没意思,这时间无牵无挂,还不如找个人陪着死,你说是吗?”他唇畔的笑莫名多出几分落寞,周遭的空气也透出淡淡的寂寥。
东方左左无语地对着这个自寻死路的“狐狸精”,xiōng腔无来由地窒闷起来,“永远”这个词仿佛忽然间在信中从褒义转为中性了,活得太久没意思吗那么,是否所谓的爱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被冲淡?再炽热的爱意也经不过时间的磨练,终究被湮灭在时光长河中
此刻,她蓦然产生了想当个爱情逃兵的想法,是的,她在害怕,她得到了太多的爱,太多的幸福,容易患得患失。倘若会失去,现在先放手会不会更好?如此一来,讲来她就不会被伤得太深。
想得太过入迷,而她从来没有那样的自知之明,往往不经意间蛊惑人心却不自知。水样的眸子太过摄魂夺魄,被这样迷人的眼睛凝视着,圣人也疯狂,她没注意到那双被她注视着的妖异瞳眸渐渐染上别样的色彩。
九尾狐迷惑了、茫然了,为何会这样?她竟然不被他与生俱来的媚术所惑,反而自己迷失在她的水样瞳眸里。他阅人无数,却从未这般心动。对,是心动。
这双清澈的眸子,上一刻还清冷如月,下一秒却显得楚楚动人,脆弱得仿佛易碎的琉璃,似蒙上了一层水雾,叫人觉得明明近在眼前但心生天涯之隔。
这个时候,九尾狐蓦然一震,警戒地环顾四周。东方左左刚要起身就被他按了下去,浑身一阵徐软,渐渐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一股淡咧的气息索绕着鼻息,炽热的温度使她挣扎着醒过来,因为这不是她所熟悉的温度。睁眼,入目的竟是一张红润的薄唇竟近在咫尺,吓了一跳,眼看就要撞到后面的墙,腰身一紧,她被扯入一个陌生的怀抱。如此亲密的姿势使她抗拒,但不知为何,仅仅是微微挣扎了几下便停止,她陷入自己的思绪中,为什么不会觉得反感?而且他身上的气息似乎淡了不少。
才刚刚这样想着,恶心感就跃上喉咙。
“我给你个机会,可好?”不知是否错觉,耳畔传来的他的声音竟带有几分亲昵。
“放开,否则后果自负。”
“孕吐。”抓着她的手腕听过脉搏,九尾狐肯定地说出了她此时的症状,眉毛危险地扬起,“你讨厌我?”
“你认为我应该喜欢你?一个把我绑来的狐狸精?”她毫不保留地嘲讽着。
哪知九尾狐竟不怒反笑,有趣地看着她,“狐狸精么?有何不可?你不是野爱上了强暴犯?”
东方左左倒吸一口冷气,他怎么直到这些细节的?
“你还没回答我,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同归于尽,另一个是——爱我。”他凝视着她,妖媚入骨的眸子里闪烁着不明的光芒。看她活见鬼似的瞪大了眼镜,他继续道,“当然,在你还没让我感受到被哎的感觉之前,我们的约定都不算数。那么,跟那几个男人同归于尽也不错。”
她几次像要发怒,又硬生生忍了下来。为什么,她对他吼不出来,感觉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不似之前的惧怕和反感,反而觉得她在面对一个难缠的流氓在耍赖,感到既无奈又抓狂。她怎么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感受到被哎的感觉?如果他一直不说或者隐瞒,那岂不是无穷无尽的囚禁吗?
“要爱我吗?”他看着她睁得圆圆的眼睛,笑得神秘又迷人,眉宇间隐约可见其紧迫逼人的威胁感,“要先在两败俱伤还是看着你的孩子平安出世?”
她无语了,这个笑容忽然很像用一个词来形容眼前的他,虽然可能会跟他妖艳的外表不太符合——“斯文败类”。
“女人很多,我可以帮你找。”她的语气像安抚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他微微皱起了眉头,狭长妩媚的眸子眯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可能没听清楚,我只要你爱我,你认为我需要你来帮我找女人吗?”
“我不可能会爱上你。”
她笃定的语气一落下,周遭的空气在刹那间下降到零度。这个变化东方左左狐疑地抬头看他。
“为什么非我不可?”她盯着他的眼睛。
“因为只有你让我动了心。”他伸出手,掌心缓缓覆盖住她的眼睛,她的爽眸那般纯净,仿佛所有的秘密在她面前都无所遁形。在黑暗之中,只听到他的叹息,“无论你答应与否,我都改变主意了,我会让你爱上我的。我知道你一定会的”
她像要反驳,被他轻轻按住了唇。
“嘘——”
张扬暧昧的语气,东方做做不自觉簇起秀致的眉头。
“好了,睁开眼睛看看,这就是我们以后的家。”他的语气里有着几分淡淡的眷恋和感伤,樱花温柔的气息将他们包裹着,似女子柔软而温暖的怀抱
他们的位置是在一座日式小院的中央,淡粉色的花瓣纷纷扬扬,樱花散漫地落了一地,清风拂过,吹起一片芳香。
两层式的小楼阁,木制的方子,还有樱花树下那张光华的石桌,被磨平的菱角显示出这是一座老宅子,显然曾有人居住过很长一段时间。
只是,他问什么要带她来到这个地方?一个被居住过的庭院?从装饰风格上看,是现代的。
“这是你住的地方?”狐狸精喜欢日本?不是说日本有yīn阳师吗?就不怕被捉?
闻言,九尾狐眸中闪过几缕奇异的光芒,低声道,“我在这里住了八年。”
“你的家人呢?”话刚说完,她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又赶紧结巴地解释,“我、我是说除了你妹妹之外。”
九尾狐似乎毫不在意,面上漾起淡淡的哀伤,叹息低不可闻,“全都不在了。”
“但我并不是一个人,你来弥补我,做我的家人好不好?”他的目光好专注、好认真,认真到使她忘记了他们的敌对身份,不自觉地颔首。
得到她的应允,他欣喜地笑开了,满心愉悦地将她拥入怀中,与方才那个想要杀了她的人妖判若两人,东方左左茫然了。为什么,她不排斥他的碰触?反而有种莫名的亲近和熟悉感?他还是初见的那个他吗?而她的初衷又都去了哪里?她被迷惑了吗?
全然不觉自己正以怎样暧昧的姿态偎入别的男人怀里,东方左左任由他一下一下抚摸着自己长长的发,rǔ果她稍稍有几分留意,就会察觉到这种恋人般亲昵的互动,男人眼中划过一抹深沈,悄悄改而搂住她的纤细的腰肢,一个春风般得吻落到她的发顶,轻轻地,其中有着难以言喻的柔情。
而在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几道身影悄然落入院子里,无声无息。
气氛变得有些诡异,明明两方怒目相视,却不存在杀气,剑拨弩张的对垒,男人间无形的刀光剑影,煞气凛凛。
“妖妖,过来。”
正在发呆的女人听闻这熟悉的声音,那带着威胁的危险语气,她惊喜地回过头,“阿冷?你们来了。”
冷王因她毫不掩饰的愉悦而淡笑,随即又不悦地皱了皱眉,“你的手放哪里呢?”
她连忙把手缩了回去,只是无法掰开那双宛如钢铁般的手臂。
东方炽等人完全没有帮忙的大蒜,悠哉悠哉地站在一旁,云王甚至嘴角微微勾起,似乎等着看一场好戏。
“放开她。”冷王簇着如山的眉峰,不耐地吐出几个字。
“我抱自己的女人天经地义,凭什么要放开?”九尾狐挑衅地勾起唇,头一低,在她来不及反映的时候啄了下她的红唇,又迅速放开。
东方左左瞪大了眼,额上渐渐浮现青筋。
冷王眯起眼睛,滴滴咒骂了句,东方左左更觉得不可思议了!今天她是不是还没睡醒?!阿冷骂脏话?!
“冷铭!你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一道类似于野兽般的怒吼,她只感到周围的方子都在转动起来,不对,应该是她自己在转动,劲封在耳边呼啸着。
冷铭?原来他叫冷铭。
咦?怎么这么熟悉?
东方左左疑惑地想着,抬头看了看他,这一看可不得了!
“阿冷?!啊不对,阿冷在那里,可是呃?两个阿冷?也不是,这个眼睛是黑色的,阿冷应该是银色的。”天啊,她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好混乱!
抱着她的“阿冷”听见她的自言自语,“扑哧”一声笑出生来,笑得万分开怀,情不自禁低头又偷吻了一口,“你真是太可爱了!哈哈”
东方左左怒瞪他,咬着嘴唇苦恼着,是不是阿冷为了报复她才变出另一个自己耍她?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顾忌到她,冷王与“假冷王”打成了平手,但是两人分别抓着她一边肩膀,一模一样的容貌、相同的衣着,若非截然不同的气质以及一银一黑的异色瞳眸,她面前两个男人真像在照镜子嘛!
只是——她想不明白,怎么九尾狐忽然变成另一个阿冷?那原来那个九尾狐呢?
“东方左左!你这个笨蛋!”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本名,显然是真的发怒了,此时的冷王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无奈,他咬牙切齿地瞪着中间一脸茫然的小女人。
东方左左不服气地哼了声,感觉自己像被人当猴耍了一场。
见她这般,冷王更是气得说不出话来,掰正她的小脑袋,对准了自己,“我才是你的男人!而他——”他又转过她的脸,对着那个脸色慢慢沈下来的男人说,“你给我瞧清楚了,他是你儿子!”
轰隆!
啥?!
她、她、她什么时候生了个这么大的儿子?!她把阿冷给生出来了?!噢,呸呸呸!蓦然,一个最不可能却是对这一切最合理解释的想法闪过脑海,他是——
“铭铭?!”声音是颤抖的,嘴唇是被咬得鲜红的,脸色是一阵青一阵白的,眼睛是瞪大的,双脚是虚软的。
母子重逢,曾经幻想过千百种情景,却万万料想不到会是如此戏剧性。
她嘴巴张了张,复而又合上,几次反复,欲言又止。最后,黯然垂下了头。因为她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的愧疚她的歉意有太多太多,无法三言两语表达出来。从来没有尽到做母亲的责任,怎么好意思认回儿子?只把他生下来就任他自生自灭,阿冷为了找自己也从未对他予以关注,如今,他以这种方式来见她,摆明了不想承认他们的关系,他们就像两个陌生人,游戏人间的他那般戏弄自己,那句“爱上强暴犯”让她知道,他看不起她。
她的孩子,她的孩子都这么大了,而自己完全不敢相认,她对他的记忆仍然停留在哪个小小的可爱的婴儿上,不敢相信这个与阿冷如出一彻的高大男人是自己的孩子,他看起来能撑起一片天,那样的强势,而她这般娇小,说她是被呵护的一方才有人相信。
“我不姓冷,我的全名是铭狁。”毫不在意她身后男人愤怒的目光,他托起她削尖的小下巴,黝黑的眸子闪烁着不明的光芒,“那头九尾狐我已经解决掉了,后面带你来这里的人是我,而我说的话也是真的,我要你爱我,你的答案呢?愿意,还是不愿意?”他说着模棱两可的话。
他不肯承认是她的孩子,果然,他还是没有原谅她,刚才他说他的家人都不在了,是不是意味着他不愿意承认她?
“跟我回家好么?”她抓着他的手,紧紧地,急切地。
“你会一直爱我吗?永远都不会再放弃我?永远都留在我身边?”细听之下,他的声音有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冷王眼里闪过一抹沈思,而“看戏”的另外几人也同样为这番母子之间诡异的对话而深深思索着,这似乎有点不对劲。
只是,当事人东方左左只当他是过于缺乏安全感,对他更加怜惜和心疼了,不顾冷王愈渐yīn沈的面孔,反手搂住冷铭狁的腰,频频点头。
被搂着的男人缓缓弯起了薄唇,环住她的腰,黝黑的双眸里有着一闪而逝的宠溺和温柔,却完全没有孩子对母亲的依赖和仰慕。
而她只是陷入自己忽然之间泛滥的母爱当中,努力融入母亲这个角色,对于充当母亲这个角色并没有多少经验的她,根本不晓得自己与眼前这个男人之间诡异的相处氛围,完全不是母子之间该有的那种亲密无间的融洽。
在接下来的这段日子里,七大一“小”八个男人开始上演无休止的争宠生涯
后记五 给你今生独一无二的婚礼
“我不同意。”
偌大的客厅里,一句不咸不淡的话如惊雷在平静的湖面砸出一池褶皱,原本几个吵得面红耳赤的但恩人以及一个目瞪口呆的小女人闻声望向声音的出处。
冷王面色yīn沈,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道,“你没有反对的资格。”
“是吗?”冷铭狁哼了声,那双泛着不明意味的黑眸转向一脸不知所措的女人,“我亲爱的——母亲,你认为我有没有资格反对这场荒谬的婚礼呢?”
不知怎的,那句故意被拉长的“亲爱的”使她的心“咯!”一下,慌得很。太诡异了,也太不正常了,从把他接回家开始,就没听他叫过一声“妈妈”,而他对七个男人的态度也隐隐有着敌意,要他尊他们为“父亲”似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不过,她把所有的反常都归根于他的叛逆和自己的滥情,毕竟这样的家庭实在太过惊世骇俗,并未多想。
思绪飘啊飘,魂儿荡啊荡,直到一双似笑非笑的眸子凑到眼前,她才赶紧正襟危坐。太不像话了,在自个的儿子面前她这个母亲做得没有一点儿威严,老是被调侃。
“如果你要跟这几个老头子举行婚礼,那我只好走得远远的了,这样的老男人做我的父亲,我可丢不起这个脸。”冷铭狁嘴角扯开一抹嘲讽,不怀好意地威胁着。
啊啊?老、老头?!
膛目结舌是她此刻的写照,怎样也想不到这个称谓会被冠在这几个男人身上,一直以来,在她的印象里,只有一大堆的褒义词将他们淹没,现在想想,唔似乎对她而言他们真的太老了血喔,她最多两百多岁,而他们啧啧,不知道活了多久的老妖怪
“哈哈哈”想到这里,她再也忍不住放肆地笑出来,前俯后仰地失了一贯的形象。
自然,七个男人的脸色不会好看到哪里去。
冷铭狁趁机吃豆腐,一只手搂住她因笑得夸张而猛抖的肩膀,另一只手则绕道她的小腹上轻轻按揉,缓和她过激的情绪,眼里泛起不为人知的柔情。
面对自己的儿子,东方左左自然不会有防备心,顺势依偎在他怀里,享受儿子的服务,还在不停地闷笑。
“宝贝,你不觉得自己笑得太久了些?”隐隐约约间,东方左左似乎听见二哥“咯吱”作响的关节滑动声音,马上合拢双唇,只是怎么也拉不下拼命上扬的唇角。没办法,听到二哥的声音,她就想到这个二哥也八百多岁了,哈哈再过两百年就是千年老妖了。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她回到了冷王怀中,而冷铭狁感受着空空如也的xiōng膛,眼里精光一闪,不多说什么,微笑着对上“父亲”别有深意的目光。两个男人之间的撕杀火花,迟钝的东方左左并未察觉,一昧没心没肺地笑着,在冷王怀里蹭了蹭,撒娇的意味很明显。
“阿冷,铭铭才刚回来,那些事情先缓一缓好不好?”她仰起美丽的脸蛋,水眸盈盈。
冷王颀长的身躯僵直了下,冰冷的薄唇抿成一条线,透出执着得刚毅与不悦。
他们的婚礼已经延迟了两百年,而今,又添了六个新郎,这已是他莫大的不甘与伤痛,竟在这个时候又回来了个小鬼,这不是存心叫他好看么?
冷铭狁见状,指腹摩挲着下巴,缓缓道出一句最具威胁力的话,掷地有声,“当初就在这个房子里,记得有人说过除非她的儿子同意这场婚礼,否则她不会嫁给任何人。”
咕咚!
东方左左心上涟漪一圈圈,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看向他,他、他怎么会知道、或者说怎么会记得?!那个时候他不过是刚成型的胎儿!
面对她见鬼似的表情,冷铭狁直接给予她答案,更令她震惊,也更愧疚,“事实上,在你打算自尽的那个时候起,我就有了自己的意识。”
听闻这话,冷王狠狠瞪了他一眼,不自觉伸手环住她,紧紧地不愿放开,那一幕永远都是他心头最刻骨的伤痕。
她苍白了脸,眼眶慢慢红了,发热发涨的眼眶贴着冷王得颈窝,那样的温度,几乎要烫着了他。
冷王身上顿时散发出狂暴的戾气,冰雪冷雾凝结在暗沈的银瞳中,即使是他的骨血,也不能伤害她!
光影一闪,冷铭狁躲过攻击,从他怀里抢过东方左左,那张与冷王一模一样的脸孔毫不掩饰对她的心疼,“你打算怎么安置我,亲爱的——母亲大人。”
“阿冷,别打了。”见他们又要起争执,她连忙阻止,“他是你儿子,不要总是动手使用武力。”
的确,冷铭狁回来这个家没几天,却似乎时常“很不小心”地撩拨起众男人的怒意,弄得这个家**飞狗跳、不得安宁。而东方左左一直想找机会跟这个久违的儿子好好聊聊,但是没几句又被吃醋的男人拉了回去,搞到她现在对自己的孩子仍旧陌生得很,除了那张脸皮,对于冷铭狁,她可以说是一无所知,连他那古怪的性情也捉摸不透。这很令她挫败。
眼看一场暴力武斗又要开始,她忍无可忍地爆发出生平第一句有失斯文的吼声,“继续打!谁死了我给他陪葬!”
这个平日里以冷静自持的女人终于撕破脸了,男人们颇感惊诧,八双眼睛直勾勾盯着她涨红的脸蛋,一瞬不瞬地。
她咬了咬牙,上前直接拉过冷铭狁的手往外走,对那群呆立的男人远远平抛了一句话,“三天之内不准出现在我面前!违令者一百年不准碰我!”
天啊!
这、这是他们的女人么?
“***!”东方琅瞪着越走越远的娇小身影,忍不住爆粗,眉宇间隐约浮现当年的混黑的时候才有的戾气,修行并未改变他的性子,只是暂时被压制住罢了。
“这样也好,我们该去查查那小子的来历了。”云王蓝眸闪了闪,不是他多疑,而是冷铭狁的一举一动太过古怪了,而且似乎是刻意为之,并没有隐藏之心。
冷王没有吭声,他也云里雾里的,虽然是自己的儿子,可是他几乎没正眼看过他,当年把他扔给部下之后就任他自生自灭了,不过他好像有听说师尊收留了他好长一段时间,而期间发生过什么事他就不知道了。两百年,那小子的修为竟达到如此境界,除非通过某种捷径,而给他提供这种捷径的人
“他让我有种熟悉感。”半晌,东方琅眯着眼睛肯定道,努力搜索记忆中给他留下印象的人物,身体突地一僵,艳红的薄唇缓缓吐出两个字——“龙狁”。
是他。
东方左左受不了了!再这样被他们吃得死死的,往后日子还那么长,她怎么活呀?
愤恨地拉着冷铭狁的手盲无目的地地走,直到后背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步伐嘎然而止。她停下来,回过头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铭铭”感觉好奇怪,对着阿冷的脸喊出如此幼稚的称呼。
“这是第一次,在我和他们之间,你选择我。”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让人听了不自觉沈迷其中,东方左左亦然。待那句话传入脑子之后心中突地一酸。
“你拥有所有的记忆?直到关于我与他们的一切?”如果是这样,那么、对他太不公平了。两百年,他承受了多少痛苦。
“是。”
她酸软的身子被他勾住,缓缓拉近了两人的距离。而她并未察觉任何不妥,反手回抱住他的腰,“对不起。”
他呵呵一笑,低声道,“没有关系,以后不要再丢下我就好。”
她的心中有一道暖流划过,热热涨涨的,这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她说不清楚,只知道很舒服、很舒服。虽然很想开口要他叫一声“妈妈”,可是亏钱了他太多,她问不出口。也罢,以后,总会有机会的。
她推开他过于紧窒的怀抱,没有看见他眼里瞬间的失落与诡光。
“跟我说说,你这些年都去了什么地方、跟谁修行的?”她拉着他在一棵青松树旁边坐下,仍有些刺目的霞光照在两人身上。
冷铭狁懒洋洋地靠着树干,黝黑的瞳眸半眯起,就不知是在赏景还是看人,“你失踪后我就离开了神殿,在各个空间里独自流浪,但显然我低估了自己本身的价值,那个男人的子嗣、一个潜能无限的神婴,对于修行的人来说有多么不可估量的价值,我虽一出生便拥有强大的法力,但毕竟未曾经过任何指导,没过多久就落入一个水妖的手中。”
她浑身一震,转身默默握住他的手,不敢看他的眼睛。
他任她握着,唇边缓缓绽开一抹满足的微笑,“创世神救了我,他要我跟他回去修行,可我不想看见那三个男人,所以我拒绝了。他没办法,就把自己的部分修为给了我,并加以指导,我有与生俱来的灵力和天赋,加上他的修为,这就是我为什么能跟那男人打成平手的原因。”
她微微有些震撼,创世神为什么要这样做?
“前世今生,我栽倒在同一个女人身上,可笑的是那个女人因为同样的男人而不要我。左左,你真的好残忍,你知道吗?我选择做你最亲近的人,以为这样就能得到你独一无二的爱,却一样被你放弃了,没想到你为了他们竟可以放弃自己的骨肉,我还是争不过他们,早知如此,我又何苦要这个束缚的身份?我不在乎,可是我知道你会介意。”
他一字一句把她弄得一头雾水,糨糊一般的脑子里隐约有了大致的猜想,却不愿意去相信。
“左左,你还不知道我是谁吗?”
他靠得很近很近,近到彼此呼吸可闻。
“左左,两百年前,你接受了兄妹乱伦,那么两百年后的今天,是否也可以接受我?”
他锐利的视线紧迫逼人,额头抵着她的,眼睫毛轻轻扇在她蓦然瞪大的眼睛。
“我爱你,无论前世还是今生。”
窒息的空气仿佛连她的呼吸都带走了,眼前的景物缥缈如同虚无。
东方左左猛地别开脸,超速的心跳声提醒着她这一切不是在做梦,她简直快被这种压抑的气氛逼得无路可退。他说什么?她的儿子在说什么?!前世?今生?乱伦?接受他?!
噢,不不不,这个世界疯了!
“你不是铭铭。”她喃喃道,都怪她,没有尽到做母亲的责任,没有在他身边看着他成长,导致如今下落不明。这个不是她的儿子,不然怎么会说出那般大逆不道的话来?
“呵呵,你害怕了,我不是他的话怎么会知道得那么清楚?那个男人会认错自己的孩子吗?左左,别自欺欺人了。”他欺近她,轻轻咬了口她柔软的耳垂。
她一个哆嗦,推开他,“你别跟我开这种玩笑,我会生气的。”
“玩笑吗?东、方、左、左!那时候我说过,我舍不得放手,所以现在我又回到你身边了;那时候我说过,我对谁都可以残忍,就是无法对你狠心,所以我始终没有逼你,对那几个男人冷眼旁观、对你的八人爱情不予评价;那时候我说过,就算你恨我,我也要把你留在身边,可是我舍不得你痛,我宁愿死掉也不让你痛。前尘往事已是过去,我在乎的是今生,我不会再放手了,你恨我也无所谓!”
他的双臂收紧,紧得她快窒息了,然而,心中却浮现那人死前深情无悔的模样,与眼前人重叠起来,眼眶里有了湿意,终究说出那个藏在心里模糊而久远的名字:
“龙狁。”她说出口了,心里在刹那间空了,仿佛失去了什么。
他笑了,他从来不是冰山,此刻脸上却如同冰山融化的温暖,紧紧地抱着她,那种失而复得的满足如此明显,不加掩饰的喜悦。
她任他抱着,排山倒海的晕眩感包围着她,喉咙涌起熟悉的反感,但她知道不是因为讨厌他,而逝孕吐,挣扎地动了动,“我好难受”
他赶紧松了手,紧张地审视她全身上下,却没注意到眼前人用何种复杂的目光看着他。
“我有些不适,我们、先回去吧!”
她已有了决定。
转身,她不再看他一眼,咽喉处仿似哽住了,心痛得无以复加,这种空荡荡的疼痛只有她自己懂,因为,她失去的不止是自己的孩子,还有一样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
不知怎的,他的心突地一跳,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喉头滚动了几下,终究没有问出口,犹如踱步一般,沈重而缓慢地跟在她后头,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纤细的背影,永远都看不够。
这样接近的距离,却似隔了千山万水,又是这样的距离,他伸出手,五指微张,夕阳下散发出金色的晖光,只差一点,再近一点就可以触摸到她了。
似乎察觉到什么,她低头看见前方两人的影子,被落日拉得长长的,她野看见他伸出来的手,犹豫地探向她。
唇瓣微抿,在他即将碰触到她的时候蓦然加快了脚步。
他的手落空。
还是无法触摸的距离。
修长的五指在余辉下颤抖着,黯然地垂下。缓缓握紧,不甘的筋脉在手背上浮突。
他的唇勾起一个无声的笑容,不知是自嘲还是落寞。
灿漫的花簇把别墅装饰得如同童话里的城堡,远远看见门前七道挺拔的身影,她会心一笑,有些迫不及待地想回到他们的怀抱中,给予她此刻急需的温暖,让她空落落的心不再如此慌张而无措。
却在看见他们背后那道苍老的人影后顿住了,嘴角的弧度忍不住扩大,她改而走到他们背后,结结实实给了创世神一个拥抱。
“爷爷,谢谢。”这是诚心的感谢,如果没有他,她也许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儿子,尽管是以这样荒诞的身份。
创世老人简直受宠若惊,她叫他“爷爷”?老脸涨得通红,心中一颤,为这个称呼而欢欣。一双手在她背部无节奏地拍了拍,有些不知所措又无辜地看着那七个满眼妒火的男人。
“我想跟你谈谈,可以吗?”她低声对创世老人说道。
创世神看了看那几个眼里看喷出火来的男人,不自觉抖了抖,收回目光,对她点了点头。
只有他们两人的虚置空间里,东方左左叹了口气,问,“他的灵魂一直是龙狁,是吗?”
创世神乖乖点头,说起这件事,是他疏忽了。“当时我是要来告诉你的,只是小冷他们刚苏醒,我又有些事情要处理,等记起来要跟你说的时候你已经失踪了。其实,他会在冥冥中成为你的孩子,也是注定的,这是缘分,也是你前世欠他的。算来,你所欠他的又何止是那一世的不得善终,他的前三世向你求爱而不得,皆孤老终身。所以你欠他的总共有一世不得善终,三世孤老终身。”
什么?
她震惊了,他们纠缠了四世?
这、是他爱她的原因吗?是他纠缠不休的原因吗?痴痴追逐了这么久却仍旧不放弃,这样的纠葛,对他来说这样的痛还要持续下去吗?
“不!”
“孩子,这是对他的补偿。”创世神目光中带有怜悯,想到那痴心人,几世为人,为她削发为僧、为她历尽世间磨难、为她受世人唾骂,始终不离不弃,种种惊世骇俗皆是为了她,如此痴情人,连阎王都被感动了,却依旧得不到她的爱。
想到此,创世神把前世种种记忆全部返还给她,东方左左只觉无数画面在脑海中闪过,都是同一个灵魂,那个男人为了她做出无数让人震惊的事情,那种执着那种神情叫每个人都忍不住落泪。
她,也流泪了。
“原来是他”前几世的记忆回笼,她任由泪水模糊了视线,心痛如斯。只因从来不知有个人为了自己的幸福在背后做了那么多、那么多,多到她无法承受,而她却以种种理由来拒绝、或假装不知,他从来是微笑以对,只在转身背对她的瞬间泪流满面。
整个人,让她此刻心如刀绞。
她负他如此,在今生,依旧无法回报这份浓烈得叫她心痛的爱。
“可惜,我不能”她对他,始终不是爱情。那么傻的男人,她配不上他,是的,他值得最好的女人。
“他太固执了,明知这一次是飞蛾扑火,还是义无反顾。”是呀,今生他走的是一条注定没有回报的路,只是当时他根本不听劝,一心疯狂地想回到她身边,无论是何种身份。
她猛地朝他跪了下来。
“能不能让他忘了我?”她用一种恳求的目光看着老人,泪意盈盈,伤痛难当。
“这”没想到她会如此请求,创世神一时愣住了,眉头皱了皱,喃喃道,“也不是不可以。”
她欣喜若狂,却也心痛无比。
“帮我!只要他不再那么傻,不要再那样痴痴地跟在我背后,不要那么傻傻地等,我求你了爷爷!”
创世老人目光略为复杂地看着她,思索着道,“你可知要付出何种代价?”
“无论怎样都可以,我都愿意!”
她的恳切终于让老人松了口,不忍道,“你永远不能见他,这种法术会让他的记忆一片空白,忘记所有人,但是在他心中记忆最为深刻的人,只要那个人出现在他面前他会慢慢找回关于那个人的记忆,也就是说,如果你再见他,法术就会失灵。”
“我愿意。”
好难受,她的心好难受被揪得那么紧、那么紧,终于要彻底失去那个傻男人了,好痛呵没关系,只要他从此过得好,她没关系的
泪珠一颗颗地往外涌,她扑在创世老人的腿上,心脏纠结得疼痛一片,蜷缩的身体让她感觉冰冷。
那一世,他是她青梅竹马的表哥,她爱上了穷书生,他为她铲除所有的障碍,为了此事而被家族驱逐,却仍是亲手将她送到她爱的书生身边,微笑着看她离开,然后,梯度为僧,远离红尘。
那一世,他是刺杀她的杀手,却爱上了她这个和亲公主,掩护她与心爱的将军归隐山林之后,他返回组织,因任务失败而受尽酷刑,奄奄一息的他被救下了,却落得个半身残废。悄悄来到她归隐的地方,在不远处搭了间简陋的茅屋,看着她幸福,看着她与她心爱的男人白头皆老,他在欣慰与同科的矛盾交织中活着。她死的那一天,他与那个将军也于同一天自尽。
那一世,他们是未婚夫妻,却因微服出巡的暴君对她一见钟情,一道圣旨,她入宫为妃,他换了身份考取状元,入朝为官,在朝廷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他营私结党、颠覆朝纲,成为受世人唾骂的奸臣,只为有一天夺回她,只是没想到,她竟爱上了那个皇帝。心灰意冷,他借皇帝之手杀了她,然后,他疯了,被皇帝关了起来,疯癫度日,直至死亡。
那一世,他又爱上了她,而她,依旧不爱他。最终,他死在她怀里,这是他最幸福的一世,因为他死在她怀里
不要再爱她,那就不会痛了。
忘了好,忘了好
要舍弃这样一个男人,真的好痛。心脏抽搐地疼着,这一次,换她来痛
“给我一天时间,最后一天,明天就让他忘了我吧!”
几乎是落荒而逃,她仓皇地逃离了创世老人怜悯的目光,跌跌撞撞地跑出去。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不顾身后众男人的目光,她前期那个人的手,一步一步往外走,泪水凝结在脸上,风干的痕迹残留着。
一只宽厚的大手托起她的脸,慢慢擦拭着那些泪痕。
“怎么了?”他柔声问道。
“还记得学校附近的教堂吗?”她凝视着他,轻声问道。
龙狁手指顿了顿,轻轻点了点头。
“我想去那里。”说着,她伸手环住他的脖颈。
他怔忪了下,随即抱起她,消失在原地,消失在那几个男人面前。
“别追。”创世神止住气急败坏的男人,将他们拖回屋里,缓缓说出前因后果,说出他们历尽四世的纠葛。
这是一所拥有二十年历史的小教堂,并不十分富丽堂皇,却处处彰显神圣的气息,庄重而肃穆。岁月冰没有在它身上留下太多痕迹,依旧保留着初时的轮廓。
因为不是周末也不是朝圣日,此时教堂并没有人。
他在教堂大门把她放下来,有些疑惑地看着她苍白的脸庞。
她转身面对他,微微一笑。
他呆呆地,只觉得在他眼里这个笑容美丽得不可思议。
“我说过,如果你不同意,我不会跟他们举行婚礼。是吗?”
他以怔,不自觉地点头。
“那么只有我和你的婚礼,你要吗?”
震惊,不敢置信,近乎疯狂的喜悦他张着嘴巴,想问,又生怕只是个幻觉,心中似装了个闷雷,随时会爆炸。
为什么她突然会有这个决定?那几个男人呢?她爱他吗?他终于等到她了吗?
好多好多的为什么,可是,他一个也不敢问,突如其来的幸福如同琉璃般易碎,他害怕打碎这个梦。
他的紧张忐忑,她淡淡地笑着,似一朵清雅的莲花。
“今生,我只会有一场婚礼,就在今天,而你是唯一的新郎,不会有别人了。”她不会再举行婚礼了,这个傻男人,是她唯一的新郎。却,不能是她的男人,不能做她的爱人。她欠他的死生死世,只能这样还。“你愿意吗?”
龙狁看她的目光由最初的震惊和喜悦到现在的狐疑,他讷讷地,痴痴地看她,“你为什么?”
她不回答,耐心地再问一遍,“你愿意吗?”
他慌不迭地点头,生怕她就此反悔。无论是什么原因,他都愿意!就算此刻要他的命他也愿意,为了这个他期待了多久的时刻
她笑着,笑出了泪。
挽住他的胳膊,走进这个神圣的教堂。
她要圆他一个梦。
他追逐了她四世,都没能结为夫妻。
那一幕幕在脑海中闪过,都让她心疼这个傻瓜。
对不起,对不起
这一次,她又要丢下他了,今生,她还是不爱他,但是她想要他幸福,她要他有一个圆满的结局,圆了他的梦,让他没有疑惑地忘记她这个人吧!
并不知道她所想,他只是痴痴地看着她美丽的侧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目光灼灼,他想要确认此刻不是梦。
他的手心紧张得冒出冷汗,嘴角怎么也控制不住扬起傻傻的弧度。
他为她取来一件最美的婚纱,他也西装笔挺。
不需要神父,没有亲人的观礼,他们只有彼此。
对着十字架上的耶稣,他们以天地为证,许下那最是平凡却最是幸福的誓词。
“我,龙狁,愿意娶东方左左为妻,爱她、安慰她、尊重她、保护她,像我爱自己一样。不论她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贫穷,始终不离不弃,始终忠于她,至死不渝。”
“我,东方左左,愿意嫁龙狁为妻,爱他、安慰他、尊重他、保护他,像我爱自己一样。不论他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贫穷,始终不离不弃,始终忠于他,至死不渝。”
这是在神面前许下的诺言,她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刻,他眼里满得快要溢出来的幸福;不会忘记,他狂喜地抱起她在半空中孩子气地转着圈圈;不会忘记,那第一次看见的他的眼泪。
洁白的婚纱随之飞舞,旋转着,一个个喜悦又悲伤的圆弧。
后记六“种瓜得瓜、种豆得豆”
十五年后
一棵直入云霄的大树上,歪歪斜斜地“挂”着几个人。
常言道,种瓜得瓜,种豆得豆。
来看看这些年七个男人努力耕耘、播种的结果:
祸害一号,家里的老大——云水儿,云王得女儿,完全遗传了其父腹黑的一面,人前是乖乖淑女,人后是恐怖妖女,最喜欢缠着温柔木讷的祁阳叔叔,基于发育良好,十三岁就已经拥有玲珑的身段,如含苞待放的玫瑰,千方百计勾引他,失败无数次后终于对这根不解风情的木头咬牙切齿,发誓不把他吃掉誓不罢休!
祸害二号,清修和尚——雷眠,雷王得儿子,人如其名,沈睡的雷。只要不在他看书的时候打扰他,可以直接当他是透明人,几乎是与其父相反的淡漠性子,对一切不闻不问,一心只读圣贤书,已经达到无欲无求无心无我的境界,除了家人和书本,他的眼里什么也看不见,就算前面有个人横在那里,他也直接踩过去。但是倘若打扰了他看书,后果绝对很严重不得不提的是,他有一双与东方左左极为相似的眼睛。
祸害三号,火山暴龙——火烈,火王得儿子,他是众小孩中长得最为壮硕的,也是唯一一个让东方左左难产的孩子,不得不剖腹产,出生时就比平常婴儿大了一倍。为此,火王惹了众怒,整整半年不能踏进亲亲老婆的房间。对着自家儿子无辜的脸,他的火气只能往肚子里咽,狠心让他快速长大,父子对打的好戏天天上演,火烈是越长越壮,越打越结实,那身肌肉有超越火王得趋势。
以上三胞胎同母异父,今年快十五岁了。
祸害四号,笑面狐狸——东方衍,十三岁,东方炽的儿子,说话说有其父必有其子,在这里有点说不通。东方衍被人称“笑面狐狸”,东方炽则有“冷面狐狸”之称。唯一相似的就是他们的处事作风,一贯的果断稳健、雷厉风行。你有见过一出生就咧嘴笑的婴儿吗?他不哭不闹,呵呵地对着一干打人笑,当时吓坏了东方左左,然而,随着年龄的增长,东方衍嘴边的微笑就没消失过,几乎没有人见过他不笑的样子。
祸害五号,小胖子——东方远,十岁,东方琅的儿子,由于从小太粘母亲,又是最贪吃的一个,而东方左左宠儿子又宠得无法无天,男人们做给她的点心全数进了小胖子肚子里,被喂得太多,在他身上已经看不出其父妖孽俊美的影子了,光荣地成为一颗圆球。东方琅既嫉妒那小胖子得到左左过多的宠爱,又是恨铁不成钢。孩子之中最没用是他了,要吃软饭也得先减肥!
祸害六号,眼泪魔女——东方璃,七岁,东方煌的女儿,最小的女儿本该是最得宠,可惜她上头有个贪吃哥哥,比起她动不动就哇哇大哭引打人注意,小胖子的撒娇攻势显得更得人心,于是,久而久之,就养成了她这么个爱哭的脾气,泪娃娃一个。
冷王不想她受苦,就没有再生,而这个家里,那个名字成为了禁忌,六个孩子从来不知道自己上头还有个哥哥。
“姐姐,妈咪被坏爸爸们关进去三天了耶!我要妈咪抱讨厌爸爸”最小的东方璃咬着小指头,鼓着腮帮子地瞪着某个关闭了三天三夜的窗户。
云水儿忍不住伸出手掐了掐妹妹水嫩嫩的脸蛋儿,笑眯眯地看着她,眼睛里闪烁着yīn险的光芒,“小璃,想不想妈咪带你去躲猫猫?像上次一样,不让坏爸爸找到?”
“想!”某璃傻乎乎地再次上了当,很认真很郑重地点头。
云水儿满意地听到这个答案,朝她勾了勾手指,“过来我教你怎么做。”
把小耳朵凑到姐姐嘴边,小傻璃边听边点头,最后乐呵呵地在姐姐脸上亲了一口,“姐姐好厉害哦!”
把一头飘逸的青丝往后甩开,云水儿傲气一哼,“那当然!去吧!”早死早超生,她在心里为前去送死的妹妹加了句。嘿嘿,在这个时候打断那群男人的好事,不是送死是什么?不过——为了她的自由,为了她和祁阳大木头的未来幸福,只好牺牲一下妈咪和小妹了。
回过头,云水儿看见一脸羡慕的东方远,不由得眯起眼睛警告道,“小胖子,你要是敢像上次一样破坏我的好事你就死定了!想跟妈咪逃跑可以,你得先减肥,否则就别拖妈咪的后腿!”
小胖子可怜兮兮地看着自己的姐姐,忙不迭点头,呜呜他好惨哦,只不过“圆”了点,老是被欺负被骂,妈咪都说他很可爱的啊!为什么暴力老爸骂他不成材、姐姐觉得他是累赘呢?
看着走远的两道身影,原本在树上休憩的清逸少年叹了口气,唇边泛着秀雅的笑意,眼睛里却是狡黠的灵动,东方衍笑道,“家里终于可以清净几天了。”
可不是吗,只要他们亲爱的母亲大人离家出走,那几个男人就会撒下天罗地网地开始寻妻之路,这些年被男人们压在五指山下,俗话说得好,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被男人们压榨得忍无可忍的东方左左总是会找得到办法让自己藏上好一阵子。
“老妈真可怜。”火烈对自家老妈给予无限同情,毫不客气地贬斥自个儿的老爸,“对着那个满身肌肉有粗鲁的糟老头,也只有她受得了了。”
风轻轻吹过,冬日午后的阳光特别的温和,寻得人昏昏欲睡。
只听见一阵微弱的翻书声,此时,家里的老二发话了。
“父亲们无名无份跟了母亲那么多年,她还对昔时情人念念不忘,是有点过分了。”
雷眠这小子,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这不是语不惊人死不休麼。
“老二,你这话从何说起?”东方衍习惯了雷眠这说话的调调,也跟着用那酸书生的强调。
雷眠抬头淡淡地鳖了他一眼,惜字如金地道,“戒指。”
火烈与东方衍恍然大悟,这小子还真观察入微,真以为他什么都不关注!
“说起来,似乎从我出生到现在,还没见老妈摘下来过,可是,几个老爸手上都没有戒指。”火烈摸着刚毅的下巴,那双血色的眸子闪闪发亮,似乎发觉了什麼好玩的事情一样。
“唔我倒响起来了,老妈跟老爸从来没有提起过他们的婚礼,没说过与婚姻有关的事情。”东方衍眼里也浮现感兴趣的光芒。
“既然父辈们都没有提供,那就是有隐情的,我劝你们还是别去讨打。”
雷眠警告着,又把头埋入书堆里去。
这时,那间锁了三天三夜的房间里传出一声尖叫,接着是混乱的咒骂声,男人压抑的粗喘
家里的女主人和小公主“终于又逃跑了。”
火烈掏了掏耳朵,对云水儿吹了个口哨,浓眉一扬,翘起大拇指,“你好样的!”
云水儿回了他一个张狂的笑,“你放心出去混吧!等老妈被抓回来了我通知你。”
被东方左左逼着去上中学的火烈此时如脱缰的野马,一溜烟跑个没影儿。
火烈刚走,东方衍就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从大门缓缓走进来,他挑眉,笑着迈开了脚步,“这就不打扰了。”说着,顺便拎起一颗圆滚滚的肉球,小胖子颇为郁闷地被哥哥拎着走了。
树下唯剩一书生尔。
书生也识趣。
站起身,拍拍屁股,走人。边走边喃喃自语着:
“送上门的‘阳’,‘贞Cāo不保’矣!”
失笑,失笑。
“阳哥哥”一声娇柔至极的呼唤,能揉碎了男人的心。
某个未走远的书生脚下一个踉跄。
祁阳干笑着,也不再纠正这个混了辈分的称呼。对于这个左左的大女儿,他是从小看到大,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只要他一来她就爱粘着他,一声声“阳哥哥”地叫,小时候叫叔叔,长大了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改了称呼。现在都十五岁了,在他眼皮底下长成了个小淑女,亭亭玉立,越来越漂亮。有一次刚好碰见追求云水儿的男生追到她家门口来了,不知怎的,他的心口有种闷闷的感觉,像被人抢了自己的宝贝一样。
宝贝?!
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他觉得自己是犯病了,因为最近这种窒闷感越来越频繁,尤其是当看见云水儿跟别的男生在一起的时候,甩去脑中莫名其妙得懊恼,他试着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呵呵,水儿,怎么只有你在?其他人呢?”
“妈咪跟爹地他们去旅游去了,来,我们进屋里吧,外面冷。”她会怕冷才怪!暗地里吐了吐舌头,她笑得像只狐狸,把这只纯情羊请进屋子里,要是干柴烈火就好了,她要抓住每一个机会,打野战也行。她就不信以她的魅力会搞不定这只笨羊!
“不,不用了,我本来是想跟东方他们说一声我要跟书尊去一次远行,既然他们不在的话你帮我告诉他们就好,快进去吧,我走了。”祁阳揉了揉她的发,微笑着转身离开。
什么?!远行?!
“等等!”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她的计划不都泡汤了吗。
“怎麼了?”
“我对了,妈咪说过我也是时候出去历练了,那趁着这次机会我跟你一起去吧!这样妈咪就可以放心了,阳哥哥你会照顾我的对吧?”她一派天真无邪地看着他,笑得很甜很甜,祁阳被她的笑容弄得有些晕忽忽的。
“当然。”话音落下,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麼。
“那走吧!”
“不对,你的课呢?不用上学了吗?”虽然生而为神的孩子,可是左左希望他们有个正常的童年,所以家里六个孩子都送去上学了。
“我提前毕业了,报送上大学,两个月后就可以去报到了。”她撒起谎来眼也不眨一下。
“哦,这样啊”这种话只有一只被这个妖女骗得团团转的祁阳才会相信,不过也可以说他心甘情愿被骗吧!
于是,两人携手同行。期间,创世老人还很识趣地给他们创造机会,明眼人都看出来这丫头对祁阳的心思,只有他本人迟钝得可以,再这麼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还是在中间推波助澜一下吧!他等不及想做师祖了,嘿嘿。
此时刚被男人们抓住的东方左左并不知道,这一次她的逃跑,再回来时多了个女婿。
“你倒是给我说说,你对我们有什么不满?嗯?说说看,只是第几次离家出走?你不觉得幼稚麼?都是几个娃的娘了?不以身作则也就罢了,还三步五时闹出这麼个事儿来,让孩子们看见影响多坏?”
男人们一字排开、双手抱xiōng。
女人直腰坐号、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
小女孩一脸惊慌地绞着小洋裙。
咬着下唇,东方左左欲哭无泪地低垂着头,恨恨地想着,讨厌的二哥,这麼凶干嘛!越老越啰嗦了,跟个母夜叉似的。她容易吗她,先是被他们当母猪似的连续生了六个小崽子,接下来就开始接受他们无节制无人道的欲望,这小身子骨禁不住这麼压榨的。就休息这麼个几天也不成?全当度假了。
东方璃眼里冒着泡泡,被凶神恶煞的老爹们吓得连哭都不敢。谁叫她先是破坏了他们进行中的好事,然后拐跑了他们的女人呢?
“小璃,你胆儿肥了呀!我记得喀纳斯湖有只水怪饿了很久”东方煌冷笑着看自己的小女儿,yīn森森的语调大有隐含的威胁。
“我、我还有作业没做。”脚上如同被抹了油似的,东方璃连回头给老妈一个同情的眼神都不敢,消失得飞快。
东方左左伸出的手顿在了半空中,学不了法术的她自然没办法抓得住哪个天赋异禀的不肖女,只能含恨看着她离开。这下可好,挡箭牌没有了,她成为男人们唯一的靶子。
“宝贝,我们来算算这几天的帐吧!”东方琅狞笑着朝她靠近,指头被他掰得“咯吱”作响。
冷王慢条斯理地脱了衣服,平滑的肌理裸露在空气中,尽管做了那麼多年夫妻,她还是为此心动不已。
还没从美色中清醒过来,就有两双狼爪朝她的方向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