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不留

作品:《奴性之花

    在那个城市,至少还有个席小梅在爱他,而这个城市什么都没有,身边的女人心里装的和他无关,她要将他拒绝。——题记。
    那一夜,他从后面抱祝糊说,你要报复,就狠狠地报复吧!我不怕被伤害,没有人可以伤害我。她却和他说,我不想伤害你。她到底想说什么呢?他一点也不明白。那一夜之后,他决定好好地对她了,而她竟筑起了一道高墙,不让他靠近。用她的话说是,安年,我觉得男人让我感到害怕。而她以前是喜欢男人的,她可以怕男人就是不能怕他,因为他是她的丈夫啊。他很想问她一句,陶已,你在心里面有没有把我当作过你的丈夫,如果有为什么还要拒绝呢?他也一日一日沉默了下来,只是在看到她时才露出点笑容给她看看,顺便安慰下自己。他和她一样的痛苦,一样的渺茫。
    在心里面,他还是存着疑惑的。他无法忘记在另一个城市发生过的事,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就会想起那个城市那个女人和他说的那些话。那个女人,席小梅说陶已只是为了报复才和他在一起的,她不会爱上他,她只爱严之列——那个死了十几年的诗人,是她的第一个男人。会是这样的吗,他想,一个死人有什么权利要求她这样?她应该忘记,他想。
    为什么结婚比没结婚来得不快乐?他闷闷地想,难道说他们只适合在一起而不适合婚姻生活,还是没有掌握婚姻生活的技巧而已?他一直想着这些问题,整个人都瘦了。她也瘦了,可以想像她内心的煎熬。
    电视台新来的总制作很友善的样子,笑眯眯地对他说,安年,欢迎你回来,以后有什么需要我能帮上的一定帮,好好做吧。他敷衍地笑了几声,他知道过不了几天,他仍然是这个电视台的一把手,刚才和他说一点也不掩饰得意之色的家伙会滚到一边纳凉去的。电视台的人除了那个顶替李遥遥位置的小男人之外,都对他露出了无理姿态,他们把他当成了落水狗。他完全不理会他们,他在意的是陶已——她竟然和每个人都热乎热乎的,不把他当一回事。
    难以容忍,你们要为你们的每一句话每个笑脸付出代价的,他发誓道。静下来的时候,他害怕极了,他感到自己疯的欲望。
    几天之后,那新来的总制作就莫名其妙地被调离电视台。
    他对大伙儿一笑,从容地走进总制作办公室。他很想大声喊,这本来就是属于我的。他本来就是一个名利攻心的男人。他前脚刚进办公室,陶已就跟了上去。她将门掩上,问,你是怎么做到的?他说,因为我适合,所以由我掌控这个电视台是理所当然的事,这你有什么疑问吗?她耸耸肩,两手一摊,说,疑问会被时间冲淡的,一切会按照原来的轨道下去的,本该怎么样的仍会怎么样。说完,她就出去了。他很不高兴,这个女人会阻止他的步伐。可转念一想,这总比她不管好了点。
    她很不满意他的做法,但她挡不祝蝴。她一开始就知道他是这样的人,现在后悔也没用,况且她也没想过后悔。世间男子差不多那个模样,他们用这样的方式生存了几千年甚至是上万年,她没有权利要求他们改变。他爱怎样就怎样吧,一切会回到原点的。她看过一本书,书名忘记了,但里面一句话打动了她,它说人的今生来自前世,前世来自前世的前世,如此推究,所以说人就是来自于一个没有源头没有开始的时代,称之为“无始时代”。一切都没有开始,应该也不会结束的,但拐点弯留点遗憾之类是被允许的。
    她看看时间,快5点了,她决定下班后去看看阿则和翁金宝。好久没见到他们了,不知道他们过得怎么样。她喜欢想像他们在一起生活的片段,甚至是勾勒出每一个细节。他们应该还在红园,每天在一起,吃饭睡觉寸步不离地在一起。虽然阿则说会很快离开红园,但她清楚地知道要想在这城市找到一个合适的住处短时间里是不可能的。所以,他和那个翁金宝得继续住在红园里。她还知道,阿则是不会马上离开的,红园里有他的记忆,不能说遗忘就遗忘的。但她知道他们早晚得离开,且必须离得远远的。也只有离开。
    下班后,她和安年说了去看阿则的事,他放下手中的工作,说,我也去吧。她挺纳闷地说,你去能做点什么还是说想做点什么呢?他看看窗外,避开她的话题,说,好久没有和你一起走了,对你的朋友特别是男性朋友,我不是很感兴趣的,我知道那个男人住在红园里,你们好久没见面了。她无奈地叹口气,说,走吧。
    一路上,他们都沉默着,他以为她会说点什么,他想只要她一句话,他就什么都释怀了。其实,她也是这样想的。两人时不时地会对上眼儿,但很快就转开了,谁都没勇气先打破这可怕的沉默!时间在沉默中消逝了,几乎是眨眼间,他们发现站在了红园的门外。
    他上前去敲门,她在一旁看着。红园就是以红为基调,红色的建筑红色的花,但她看到了那扇大门,上面油漆的色泽不再鲜艳不再给人一种想吞噬一切的感觉了,而是像一个孤零零的影子,皱巴巴地贴在门板上,然后是在不知不觉中,阳光把它一点一点地剥落了。她在草丛里发现了一朵枯萎的玫瑰花。她感叹着,一扇褪色的门,一朵枯萎的花,一个迷茫的女人。伤感很快就包围了她,并开始蔓延着。
    他敲了好久,好久,就是没人应答,也许人都走了,他想。回头一看,她靠着红墙发呆,手中抓着一枝玫瑰花。他走过去,哪来的玫瑰花?
    她将花举到他面前,说,不知道是谁将这玫瑰花丢在草丛里,估计是哪对恋人的分手礼物吧,可惜糟蹋了花。她说到这,仿佛想到了什么,有点恍惚起来。也许在很早以前就有过相似的场景了。
    真是糟糕的玫瑰花,他抓过来扔到远处的草丛里去。他就是不喜欢看她对着一朵枯萎的花莫名其妙地伤感着,这对她一点好处也没有,容易伤感的女人有什么好呢?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觉得有必要管管这个女人了。他把她的伤感当作迷糊,放她迷糊下去对他来说是危险的。
    她咬咬嘴唇,什么话也没说,一个人都到前面去了。她抬起脚狠狠地踢了踢大门,还骂了句——XXX,这算什么,到底在搞什么。踢也踢了骂也骂了,还是没有动静。她转身,平静地说,我们回家吧。语气平静的程度连她都怀疑是不是从自己嘴里说出来的。
    他硬是回过神来,跟在她后面往回走。她在前面低着头走,他在后面一边看她一边看路。才走出十几米,就看见阿则和翁金宝有说有笑地出现了,他们手中大袋小袋,像是去购物回来。翁金宝看上去很快乐,阿则也是。
    阿则在她面前站定,脸色有点不好,你怎么来了?
    她轻轻地咳了一声,我想你们了,过来看看你们,而他我就不知道为什么而来了。她指着安年说。她又说,阿则其实你们看上去很幸福,金宝今天很女人。
    金宝好像听到了她说的话,不禁把手中的大袋小袋抓紧了一点,看上去有点紧张。对金宝来说,在陶已面前她直想后退,那不是害怕,确切地说是畏惧,她畏惧这个叫陶已的女人是不可改变的事实。
    我们进去吧。阿则拿出钥匙开了门,一个人走在最前头。她上前去,搂住正要走的金宝,笑眯眯地说,我很喜欢你,一起走啊。金宝整个人都傻了一下,马上微笑着说,好啊。安年在后面直摇头,他觉得她很可怜。
    四个人相继进了红园。大厅里到处是衣服,清一色的红,什么款式什么季节都有。金宝脸红了起来,挣开她的手,扔下手中的袋子,几乎是冲了过去,动作迅速地收拾了起来。她在她最喜欢的位置坐了下来,从地板上捡起一件红色胸衣,看了一眼,对金宝如是说,36B,看不出来。金宝跺了跺脚,一下抢了过去,噔噔噔上楼去了。这是她最后一次见到金宝,因为不久之后他们就悄悄地离开了,连句告别也没有,这是后话。
    且说她说这话的时候,阿则正在倒水,他差点就把水杯推倒。他将说递给他们,坐下来,慢吞吞地说,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他看着她问。
    她点点头,说吧,反正金宝不在这,我们听着就是了。她喝了一口水,有点凉。
    其实,其实那36B是你以前穿过的,你怎么忘了?他说完,头都快低到地上去了。
    是吗,她喝了一大口水,还差点呛到。她想,我就觉得金宝胸部没那么标准。可这话从阿则嘴里说出来就感觉怪怪的,要命的是安年也在场,他会作何想象呢?她不敢想像。她自言自语地说,其实,金宝是个不错的女人,你们在一起会好好的!
    安年喝完水,抽出一张纸巾擦手,擦成一个小纸团,瞄准对面不远处一垃圾桶用力扔了过去,小纸团沿着垃圾桶口部滑了小半圈,终于掉进里面去了。他一句话不说,又抽出一张纸巾,弄成一个小纸团,瞄准垃圾桶再扔过去,小纸团仍是很不情愿地掉进了垃圾桶。他扔完第四个纸团之后,终于开口说话了。他问阿则,你想怎么处置楼上那女人,看上去挺不错的。他一边说一边拿眼看了看她。
    她当然装作不在乎,继续喝着水,但是一口比一口小了。
    阿则往楼梯口看了看,金宝一闪就不见了,他清清嗓子,说,我们很快就会离开,至少是离开这个城市。金宝她会紧紧跟着我,我不想再经历什么分离了。我相信会有一个地方适合爱生存的,爱的生命长短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的存在。他这话也是说给她听的,他刚才的话似乎让她很不开心起来,所以他想弥补点什么。
    安年“哦”的一声,自己去倒了杯水喝了起来。
    她希望阿则和金宝马上消失掉,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她都愿意。她一惊,觉得自己怎么歹毒了,原先不是这样的。她害怕极了,体内的失落和压抑在疯狂地旋转着、生长着。她想知道安年的想法,他为什么沉默了,他为什么低着头那么认真地喝水?她手在额头摸了一下,有点烫,体温上升了。因为情绪的波动。
    对了,刚才和金宝去购物广场的时候,经过一家名为红与黑的艺术画廊,我看到一副很熟悉的画,是你送过去的吗?阿则突然想了起来,那会他还以为自己看错了,要不是金宝直说作这画的人一定很爱画中的女人,他也许会让金宝知道是谁作的这画。他不明白,她为什么将它放在那种地方。
    她点了头,我当时有点冲动,现在想想,也许这就是那副画的归宿。她快忘记这事了,幸而他提起。
    算了,他搓搓手。
    她站起来说,我们回家吧。安年也站了起来,说,好的!走到门口,她回身说,阿则,很高兴认识过你,把你给我的祝福还给你,愿你一生幸福#旱完,她将手插进安年的臂弯里,安年搂着她,两个人就这样走了。
    阿则倚着门,站了好久好久,直到金宝将一件外套披在他身上时,他才倍觉伤心。他抱住金宝,呜呜地哭了起来。金宝拍着他的背,柔声说,一切都会过去的,在离开之前把眼泪流完,把关于这城市的记忆全部毁灭,我们相互支持下去吧。他边哭边点头,断断续续地说,会的,我们一定会好好地!
    金宝也说,以后我再也不去模仿陶已了,你喜欢36B对不对?抱歉的是我永远达不到你的要求,因为我是一个结实的女人。
    不是这样,他淡淡地回答。他知道他喜欢陶已不是因为36B。
    我们什么时候走?金宝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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