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麦场发大火那天，聂狗宝先见到了大春。大春讲了聂狗宝吃虫子聂狗宝会飞聂狗宝是鸟人的事情。大春说，这些都是聂狗宝自己亲口告诉他的，但大春所讲的跟聂狗宝的记忆里的东西很不一样。聂狗宝想跟大春争论争论，大春却懒得理他。
    聂狗宝问大春那两个鸟人的情况，大春说他只知道聂狗宝就是鸟人，至于另外两个鸟人他不清楚。聂狗宝只好去问问素素。
    聂狗宝在天黑以后到了素素家，素素给他讲了那两个鸟人的情况并告诉聂狗宝，他们一起飞到北京这件事的确是场梦。
    素素还告诉聂狗宝自己并没有一个叫大民子的儿子，喜生也已经因公牺牲了。
    素素说，聂狗宝的那些梦境是现实与空想的奇异的结合，这种结合使空想有了真实的影子也使真实蒙上了虚幻的光怪陆离的色彩。
    这种结合使人感觉轻飘飘的，使人感觉所有的东西都游移不定，使人感觉自己在飞或者感觉别人在飞，但实际上没有人会飞，这也许就是飞毛腿的真相。
    素素说她自己有过这样的体验，有时候困极了想睡觉，周围的一切包括一阵微风一声驴叫都会变成自己的梦。
    在梦里那阵微风可能是一阵微风也可能是一场秋雨，那声驴叫可能是一声驴叫也可能是一声虎啸。
    素素对聂狗宝说，我给你讲了喜生在部队上的事情，这些事情进入了你的梦，这些梦如此真实，使你以为它们都是真实的。
    素素和聂狗宝说了一晚上的话，第二天天亮，聂狗宝起身要走的时候，素素说，咱们每次见面说完话你就走，一转身你就把咱们说过的话忘了，你不觉得这件事很奇怪吗？
    聂狗宝说，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是很奇怪，但问题不一定出在我身上。
    比如，你天天梦见我给你见面讲话，每次讲的话都是一样的，其实我们已经有很长时间不见面了。你因为把梦里的事情当真了以为我天天跟你见面说话而我每次都是转过身就忘了。我会告诉你我很长时间没有见过你了。你觉得这件事奇怪，我也觉得这件事奇怪，但问题是出在你身上。
    反过来讲，我天天跟你见面讲话，但因为我被迷了魂，我人在你面前，魂却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这样的话，问题是出在我身上。
    素素说，你说的很有道理，我也是这样想的，为了搞清楚这件事情，从现在开始咱们俩就不要分开了，哪怕一会儿都别分开，直到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聂狗宝说，只能这样了。
    天亮以后，素素要跟聂狗宝一起到沙葛荡里。两个人刚出素素家的院子门，聂狗宝突然想起昨天跟大春见完面说过话要走的时候，大春问聂狗宝的话。
    当时大春问聂狗宝，今天咱们见面了？聂狗宝点点头，大春又问，咱们说的话你都记住了？聂狗宝说记住了，聂狗宝看大春神神秘秘的样子反问大春是什么意思，大春说，你每次都是这样，跟你说过的话转身就忘了。
    聂狗宝给素素讲了他昨天怎样见到了大春，两人都说了哪些话，聂狗宝说，咱们现在去找大春，看看问题究竟出在谁身上。
    聂狗宝和素素到大春家的时候，天已经大亮，大春家的院子里空荡荡的，素素喊大春，屋里没人应，又喊了两声，堂屋的门开了，大春的爹从屋里爬了出来，聂狗宝和素素迎过去问，大春不在家吗？大春他爹摇着头说我不知道，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过他了，这一段时间我一直在床上躺着——有什么吃的没有？聂狗宝和素素摇头说没有。
    从大春家出来，聂狗宝想起昨天见到大春刚说两句话，打麦场那边就着火了，应该去打麦场看看。
    到了打麦场，看着打麦场里一片狼藉，聂狗宝说，我说的没错吧。素素说，怎么起了这么大的火？去年的麦秸都烧完了。
    聂狗宝对素素说，既然火烧打麦场这件事是真的，咱们就顺着这条线索往回找。
    聂狗宝告诉素素，这条线索是这样的：火烧打麦场前他在沙葛荡的**阵里，进入**阵前他在沙葛荡里逮住了一个台湾飘来的大气球，再往前的事情后面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