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天家无情.皇者之怒
作品:《白银之歌》 在天妖眼中,仁光帝此刻爆发的力量绝不简单,更不是单纯的个人力量而已,打从仁光帝能够自构内世界的那刻起,天妖便晓得这位年轻的皇帝,不是徒具虚名,而是确实拥有传说中的龙气。
(……这就是真命天子的龙气了,传说属实,帝国初祖总算后继有人……)
古往今来的帝皇虽多,但真正拥有龙气的却没几个,这样的人,往往都是开朝创代的不世雄主,本身受天所眷,具有特殊命格与体质,体内存在某种能量,是为“龙气之源”,这点能量本身倒是没什么,也不能实际发挥,唯一的作用,就是形成一个磁核,吸附周围人心的愿力,再转愿力为个人力量,若为帝王,所吸收的愿力甚至广及天下。
因此,拥有真龙之气的王者,所统帅的人民越多,越得人民敬畏、爱戴,自身力量就越是强大,练功等若是天下万民帮着同练,普通人修练如果是缓步行走,天才修练就是快跑,最优秀的则可以策马奔驰,而具有龙气的真命天子,根本就是在天上用飞的。
这种人转万民愿力为自身力量,不但修行神速,战斗时内力更几乎无穷无尽,不怕消耗,反倒是很有可能因为自身强度不够,力量一下涌入过多,经脉硬生生被撑爆或炸开,神圣帝国之祖,据说也就是因为这样,才开发出龙体圣甲这套强化肉身的超级硬功。
仁光帝在武道修练上所展现的惊人天分,早已令天妖怀疑他身具龙气,此刻亲眼目睹,这个猜测获得证实,在龙气无匹之威的肆虐下,纵使是蕴含大道至理的三轮法界,也不堪承受,最终整个炸裂,迸散开来,金龙长啸出声,直追天妖而来。
天妖身形一动,倏地一分为三,三道不同的黑色身影,如鬼魅变形,分朝三个方向高速遁去,只是他窜得快,金龙更快,一声龙啸,龙鳞如雨射落,将四周地面全给掀炸开来,那三道黑影无论是遁向何方,都被龙鳞贯串而过,其中两道立刻消失,只余下最后的第三道,被贯串后栽倒在地,大量鲜血涌出,很快染红了泥土。
“哼!”
怒哼一声,金龙形象冉冉消散,还归仁光皇帝的本相,刚才激发体内本命龙气,大破三轮法界的全力一击,不但是冒着高度风险,也是大耗元气的一击,强悍如他,也需要回气调息,只不过从外表看来,仁光帝一切如常,甚至连脸色都不显苍白,深吸一口气,便又显得神完气足,这只能说……真龙之体委实太占便宜。
相较于仁光帝,天妖的情况就糟得多,龙鳞之中蕴含天皇剑气、圣上刀罡,贯体而过造成严重创伤,大量失血,令这绝世高手一下倒在地上,脸色灰败,看来奄奄一息,根本无力起身。
“还以为天阶之战,能带给朕满足,结果你这是怎么回事?败得如此之快,还这么难看,朕期待多年,可不是为了这样的一场战斗,你这天阶是注水上去的还是纸糊的?如此不经打,碰几下就倒,太令朕失望了。”
仁光帝来到天妖面前,道:“这绝不是你的真正实力,你怕是使了什么分灵之术,一面要维持这个虚无幻境,一面要困战朕的兄弟与手下,消耗掉大半力量了……与朕战斗的你,实力还剩下几成?有一半没有?这样的战斗简直是侮辱,你他妈的看不起人啊,快把那些有的没的全解除了,朕要和你再打过!发挥出你真正的实力来,如果这伤势会影响你的力量,朕就等到你伤愈,再与你重新一战!”
“哈哈哈哈~~~~年轻的帝国之主啊,你虽然很惹人厌,又空负大能,一事无成,但你确实有着出众的武格,光明磊落,令人佩服……”
天妖放声大笑,而对于这份认同与称赞,仁光帝并不觉得高兴,因为在天妖的笑声中,似乎有一股讥嘲意味,嘲弄这样的“光明磊落”不合时宜,逞勇斗武更非帝王所当为。
“你……”
仁光帝开口才刚说一字,忽然间感应到了什么,脸色骤变,怒瞪着天妖,道:“好!好!好!真是好,朕以为自己已经够嚣张,没想到今天碰上一个更狂的,这一世,朕还真是从没被人这么看不起过。”
这边骂了一声,后头的树林里,忽然传出声响,有人正朝这边过来,还不只一个方位,也不只一个人。
簌簌声响,两个人先从树林里穿出,分自左右,一个是陆云耕,一个是胡燕徒,身上看不出有什么伤害,精神更是极为健旺,好像刚才失踪的时间,好好睡了一觉,养足了精神,这才又跑出来。
但这种事情是没有可能的,倒不是说天妖没有这么好心,放这两个人去睡觉养神,而是他们身上散发出的气势,那是一种刚刚激斗过,并在战斗中有所突破的英锐之气,很显然他们在此之前,也打了一场幻境大战,还是战胜的一方,这才能如此神完气足地到这里来。
不过,胡燕徒与陆云耕身上散发的气息,确实有些古怪,强得太过头了,那个感觉不像是发生了一次战中突破,似乎是百尺竿头连进数步,非但从高阶窜上地阶,还好像跃升到了地阶的末段……这也未免跳太快了,要怎样的突破才能破成这样?况且,除了强度不合理,这两个人还有一大问题,就是散发的气息虚渺如幻,很不真切,仿佛是两个从梦中走出来的人物,这也让仁光帝觉得诡异。
“通过考验的,就只有你们两个吗?其他人到哪去了?都死光了吗?别人也就算了,东方那小子才没这么容易死,可不要他明明没事,却故意躲在一旁装死纳凉啊!”
仁光帝的这一句,没有引出东方恋雪,却又听见两声异响,两个人自林中走出,朝这边而来,却是颜龙涛澜与雷错轰,比之陆、胡两人,他们两个的情况就不太理想,身上明显带伤,神情萎靡,同样是经过战斗,这两个人就不像成功过关,虽然身上气势强了不少,却怎么看都是没通过考试,被轰出考场的模样。
“皇兄,你无恙吗?”
见到仁光帝傲然站立,身上衣袍多处破损,但敌人血流满地倒下,颜龙涛澜欣喜冲上前来,第一时间抢至仁光帝的身旁。
“行了,别大惊小怪吵半天,我安然无恙很值得讶异吗?你们是不是认为我死定了?叫得那么惨,连我都觉得自己快要完蛋了……”
话说到一半,仁光帝骤觉一丝不妥,他虽然一直没回过头,目光始终盯着天妖不放,但感知灵觉却始终笼罩周遭,更肯定这个给着自己血脉感应的颜龙涛澜是实非幻,否则焉能容他靠至如此近处?
然而,这个颜龙涛澜却在近身的一瞬,骤然出手,掏出一柄匕首,冷不防地刺向仁光帝腰间,被仁光帝一下察觉。
“涛澜,你发什么神经?这样就被人控制住,太丢脸了吧?”
实力相差悬殊,仁光帝一出手就把颜龙涛澜制住,手掐着他的脖子,只要一吐劲,就能制其死命,至于刺向腰间的那个匕首,不管是什么锋锐利器,既然有龙体圣甲护身,仁光帝压根就不放在眼里,只要刺上来,折断粉碎就是不意外的唯一结果。
只是,就在锋刃及身的瞬间,仁光帝脑中忽然闪过无数画面,有些是过往确实发生过的记忆,包括他与这个弟弟并肩奋斗的点点滴滴;有些却是不存在于现实的东西,比如说他曾经做过的梦,与颜龙涛澜相关的部分,快速在脑海中掠过,其中就有那么一个梦境,被他刻意遗忘,却是内心最深的恐惧,如今一下子被翻了上来。
梦境之中,赴慈宁宫向太后请安的自己,意外中了埋伏,在慈宁宫前身陷重围,既中了毒,又落入法阵咒缚,面对前仆后继的敌人,自己杀得满头是汗,气空力尽,险些就要倒下,这时颜龙涛澜忽然出现,奔了过来,两兄弟可以并肩奋战,自己精神为之一振,却不料,一记冷刃,就来自这个骨肉至亲的手中,刺穿了自己的。
尽管那兵器锋利至极,尽管当时的自己龙体圣甲尚未大成,但这都不是被一刀入腹的根本原因,归根究柢,是自己从来就没有想过,素来忠心耿耿,与自己一同努力的亲弟弟,居然会出卖自己?至死自己也想像不到,为什么他会捅出这一刀来?
‘皇兄,我是你的弟弟,但……我也是太后的儿子啊!’
梦中的颜龙涛澜,喊出这一句的时候,两眼都是热泪,也就是这么一句,仁光帝无话可说,整颗心瞬间冻成一片,战意全消,在闭目倒地之前,心已经先死了。
尽管这只是个梦境,但醒来之后,却给仁光帝带来很深的惧意,最恐怖的地方是……他无法肯定,未来会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就是如果计较此事,心存芥蒂,只会让自己更早众叛亲离,所以他从未对人提起,更将这个梦刻意遗忘在记忆深处,若不是此刻一下被翻出来,他甚至以为自己不会再想起。
重忆恶梦,这种经验每个人都有过,无非是又被吓一跳,或是吓出冷汗,但在华尔森林这个特殊的情境下,就产生了奇异效果。以仁光帝今时今日的力量,龙体圣甲牢不可破,就算颜龙涛澜拿着神兵利器,全力猛刺,也不可能破开龙体圣甲,然而,在虚与实的时空夹缝中,梦境与现实,就像影子与人体相连结一样,随着梦境中的一刀捅入肚腹,现实中的一匕,竟然鬼使神差地直腰。
“唔!”
许久未曾有过的痛楚与重创,仁光帝刹时间疼得额冒冷汗,掌上微微发力,将颜龙涛澜甩了出去,运指如风,瞬间连点了自己伤口附近的十余处位,运劲与手法都妙到巅峰,伤口处甚至没有流血,就是脸一下变得苍白。
“陛下!”
陆云耕和胡燕徒急忙抢上,事发突然,他们多少有些给吓到,见到仁光帝负伤,还是这样的重伤,下手者却又是最不可能当刺客的颜龙涛澜,两个人一下都愣住了,但很快便清醒过来,此刻大家已是同一阵线,他们立刻抢上护主,并且将颜龙涛澜给挡开。
“皇、皇兄,我……”
颜龙涛澜手足无措,一脸的惊惶,手中的匕首握也不是,抛也不是,拎着这柄弑君凶器,想要解释,但连自己都觉得难以置信。
“我不知道为什么,刚才身体忽然失去控制……我……”
陆云耕、胡燕徒闻言,都露出怀疑的表情,可是话又说回来,眼陷敌境,诡异奇幻,确实是发生什么都有可能,颜龙涛澜的说词,不能说就没可能,只不过轮不到自己来判断而已。
“你们让开。”
仁光帝挥了挥手,让陆、胡两人放颜龙涛澜过来,还勉力对后者挤出一个微笑,“没关系,不gan你事,朕知道你是为人所控,这不是你的错,你绝不会有心要害朕,至少……不会是现在。”
颜龙涛澜本来稍感安慰的心情,听了后头那一句,一下又提到嗓子眼,兄长平时总爱开些恶意的玩笑去挤兑人,让人怎么回答都不对,这点自己是知道的,问题是此刻情境特殊,皇兄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想起来就让自己满身冷汗。
“不必在那里吓到裤子,有这种闲工夫,还不如好好想一想,自己为何会被敌人所控?要如何才能摆脱别人的控制?你好歹也是颜龙一族的佼佼者,将来要干大事的,做什么都应该是出于自己的真实心意,不可以被人纵或逼着你做事……”
或许是因为伤得不轻,又或是什么别的理由,仁光帝的声音听来有些气弱,一字一句,更似乎别有所指,颜龙涛澜听得冷汗涔涔。不过,仔细回想,刚才在幻境之中,遇见那个自称余如来的白袍人,说要给自己考验,而苦战到最后,自己落败身亡,他就说很遗憾自己没能通过测试,既然考试不过,就该受到惩处,他已替自己准备好了一份大礼物。
一想到这里,颜龙涛澜双目怒睁,再瞪向倒在地上的黑斗篷之人,发现与幻境中的余如来面目一致,只不过眉发之色不同,登时急怒攻心,“皇兄,就是此人弄鬼,我杀了他!”
边说着,颜龙涛澜就要上前补刀动手,却给仁光帝挥手挡下,颜龙涛澜心中忐忑,不知兄长此举何意?自古帝王之家无亲情,兄长该不会是怀疑自己存有异心,上前杀人只为了灭口吧?
“涛澜,你别动手,等一下退到朕身后,否则朕怕保不住你的性命……”
仁光帝缓声说话,众人不解其意,只有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天妖,面露诡异微笑,“有必要这么拼吗?其实如果现在收手,你们都可以平安回去的,执意非要战到最后,这样对你们真的好吗?”
“需要废话那么多吗?如果朕现在掉头走了,你那么多的布置不就全无意义?本来朕敬重你天阶修为难得,既为当世强人,应该要受到尊重与礼遇,但现在,朕已经决定,今天绝对要践踏过你的尸体,搜出那颗什么见鬼的红蓝色晶石,这才离开。”
仁光帝怒道:“知道自己为什么非死不可吗?因为朕可以接受你玩诡计、使阴谋,却不能忍受你玩弄别人的情感,这一条就是你的死罪!只冲着这个,朕就怎么都不会放过你!”
一语说出,在场之人多少都有些讶异,直至此刻,他们才终于知晓此行目的,原来是要夺取那么一块红蓝色的晶石,而仁光皇帝似乎早已知道,只不过没有明说。
“……竟是为了水火同源而来?”天妖微微一愣,但很快便笑了起来,笑中的诡异味道更浓,“年轻的帝国之主啊,水火同源关系到人类与非人者的势力消长,水火同源落入你手,你确定这样真能有利于你的百姓?”
“朕不知道什么南北势力,只知道你玩弄人心,这便非死不可,一切废话全都省起来。”
“哦?但为何你会这么在意?如果你们兄弟之间,当真亲密无间,互相信任,又何惧旁人见缝插针?稍微一下小小试探,便让你这么大反应,会否你们兄弟本来就有问题,所以稍稍遇到试探,你们就紧张得……”
“满嘴全是没用的废话,浪费朕的时间!”
仁光帝怒气难耐,起手一指,轰穿了天妖的头颅,但天妖的脑袋一穿,整个身影却迅速淡化、消失,化为乌有,颜龙涛澜与陆云耕等人俱是大惊,连忙抢上来问。
“皇兄,这……这是……”
“你们自己没眼睛看吗?幻术是那个家伙的强项,这里又完全是他的地头,我们处在他的结界内,到底他能玩出多少花样来,我们根本是不知道的……真是想不到,华尔森林之内,居然藏了这样一只大妖。”
“但你不是……”
“不是什么?不是找到了这家伙的真身,并且与他大战三百回合?朕最初也是这么以为的,直到破了他的鬼**,把他重创击倒,还对他挑战……那时朕才发现不对。”仁光帝摇摇头,道:“他重伤之躯,不运功疗伤,身上能量还往别处流去,而整座森林的地脉能量,也同往一个方向流,眼前的这个人,很显然也是一个幻影……至少不是主体,说来丢人,朕和这家伙战了半天,使出浑身解数,赢得不轻松……没想到居然只是一个分身,颜面扫地啊……”
“那……他的真身在何处?”
“哼!还感觉不到吗?就在前头。”
仁光帝指向正前方,随着这个动作,周围忽然一下飞沙走石,一道强光,从前方发出,射向四面八方,如众人最初入林时那样,一下子扫遍整座华尔森林,只不过,之前的那几道强光扫过,阴幽森林骤变为光明净土,莲华满地,仙乐飘飘,此刻的强光扫过,却是把那些平和、神圣的画面都解除,回归森林原貌,甚至,一股令人颤栗的气息,自森林中放。
金枝银叶、仙乐佛音,莲华盛景,满天佛光,全数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林木苍苍,枝叶横空蔽日,虽然不似传说中那样,森林中满是各类妖兽,也感受不到明显的妖气,但无论是那些树木植物,还是隐藏在林中的走兽飞禽,总之森林中的所有生命体,但散发着一种具有侵略性的凶恶气息,令得华尔森林危机四伏,成了一个步步惊心之地。
“这是……”颜龙涛澜道:“幻象解除了?这才是幻象之下的真实?”
“幻象?不,如果真是幻象那么简单,我们这么多人会被玩弄于股掌之上?单纯的幻象能迷惑我们那么久?”仁光帝摇头道:“此人已经深得佛门……至少是部分的佛门精要,特别是三千亿大千世界的时空之道,那绝对是他的拿手强项,所以才能用某种我不知道的手法,重叠空间,造出海市蜃楼般的虚境。”
仁光帝仅是就自己所理解的部分做出解释,不过听在其他人的耳里,已经够震惊了,大家同样都是练武,能把血肉之躯练到开碑裂石,发些风火雷电之类,已是一流高手,至于更上一步,接触到那些玄之又玄的范围,玩起什么时空重叠,这若非亲眼所见,听起来就连一点真实感都没有,简直就像是看见神了。
“用不着吓掉了下巴,朕敢断言,你们早晚也会踏上这个境界的,只不过还需要点时间……准备好了吗?下一阵很快就要开始了。”
“皇兄,你的伤……”
“死不掉的,倒是你自己当心一点,一副就是考试失败给人撵出来的样子,半点提升都没有,别等一下一开打,就直接给人干掉了。”
仁光帝的话不算客气,但听在颜龙涛澜的耳里,却着实受用,特别是自己刚刚才捅了他一匕首,他不加计较,还如此关心,对自己可是真的好,光只是这一点,就让颜龙涛澜感到为他卖命值得了。
“皇兄,此人……到底是什么人?是母后……太后埋伏在这里的?观其言行,似乎又不太像……慈航静殿的相关记录中,从没提及世上还有这么一个佛门高人存在,究竟是打哪里冒出来的?”
颜龙涛澜道:“此人使用的武功,也不在慈航静殿知名功法之列,闻所未闻,刚才在虚幻之中,我好像隐约听他说了一句,他使的武功叫什么……封禅九忏,你们听过这武技吗?”
陆云耕、胡燕徒都是出身慈航静殿,听过许多佛门无上武学,其中甚至包括一些已经成为传说的东西,但封禅九忏之名,确实闻所未闻,两人都感到陌生。
“嘿,慈航静殿的贼秃,现在都只是一群忙着收帐的和尚,卖秘笈和开补教班才是他们的强项,指望他们能练成什么至高佛门神通,还不如要他们重新投胎转世,这还快……”讥笑了几句,仁光帝脸色忽然一变,愕然道:“九忏?是九忏罪禅式?”
这个名词,颜龙涛澜和陆云耕同样陌生,相顾茫然,但这次胡燕徒却有了反应,虎躯一震,惊道:“是当年地藏前辈的九忏罪禅式?不可能吧?九忏是佛门禁忌,整件事被压封太久,根本没多少人知道,罪禅式也早就失传,连慈航静殿也只存其名,他从哪里学来的?”
胡燕徒还记得,自己仍在慈航静殿,接受秘密授业时,那个一身黑衣的人,就曾对自己说起那一段被佛门封印的惨事,并且为此长叹。
‘如果地藏和尚的九忏罪禅式仍在,你就不用赌那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去参悟神掌了,传说中,九忏罪禅之式,是以至善慈悲心,驾驭刚猛绝伦的外家武技,和神掌颇有异曲同工之妙,却更为简明,因为地藏和尚本就不是什么聪明人,创发出的武学也不会太复杂……’
这些话,胡燕徒记忆犹新,当时自己就对九忏罪禅式充满景仰,特别是听完那段被佛门视为禁忌的封印惨事,自己既有迷惘,也有共鸣,只遗憾不能目睹这失传多年的神秘绝学,想不到今天竟在此有机会与历史接触。
“但……地藏前辈一生不曾收徒传法,更听说他不识字,不会写秘笈,罪禅式怎么会有传人的?”
胡燕徒这点可想不通,仁光帝则是冷冷回了一句,“没秘笈就不能练了?你的如来神掌,是照着秘笈练成的?修为到了一定境界后,有很多方法可以解析前人武技,这些可都不是什么难事啊……至于详情,你干脆亲自问他吧。”
仁光帝手指的方向,本来只是一片树木叠影,但随着他一指,整片树木叠影先是起了涟漪,一道又一道,晃荡不休,整个画面也如水中映月,扭曲皱褶,当这些扭曲变形的画面都消失,眼前景象豁然开朗,什么树林都消失不见,赫然是一片树林外的绝崖。
绝崖边上,有一颗大石,大石头上有一个黑袍残影,整个就与入华尔森林之前,所得到的目标资料一模一样,这点着实令仁光帝感到面上无光,因为他对上天妖,自以为到了崖边,找到了目标,乒乒乓乓打上半天,铲平了大片树林,结果弄到最后,不但自己所对战的,只是一个近似空气的幻影分身,就连地点也不对,自己没有真的来到绝崖之边,没有真的见到那块大石……被人耍到这种程度,真是丢人现眼的巅峰之作了。
不过,被人耍弄这种事,可一不可再,更不会连着发生,既然走到了这一步,后头的事情就很直接简单了,仁光帝摸了摸自己腰间,再次感受着那份痛楚,怒意陡增,一马当先冲上前去。
只是,当来到近处,看清眼前的东西,仁光帝的眉头一皱,还真没想到会见着这么残破的一个东西。
早已被长年山风吹蚀得破破烂烂的黑袍底下,依稀是一具人体,但却是一件近似活骷髅的东西,皮肤蜡黄,瘦骨如柴,完全感受不到半点生命气息,仁光帝从没想到,敌人的真身会是这模样,要不是因为这个活骷髅持续散发着一种危险的气息,让他感到压迫,还真会以为敌人的战力仅限于幻境,真身处于战斗不能的无威胁状态。
“喂,你这算怎么一回事?想博取敌人的同情吗?没用的,给我站起来动手!”
仁光帝一喝,那具毫无生机的活骷髅,骤然一下睁眼,精芒四射,瞬间,所有人都听见……一阵妖异的心跳,牵引所有人的气血,同时大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