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九锁囚躯.炼体成妖
作品:《白银之歌》 华尔森林,对在场众人而言,实在是一个太过妖孽的地方,在这个鬼地方,好像不管发生了什么荒唐事,都是合理而有可能的,雷错轰就对这一点感觉特别强烈。
和仁光帝这些人压根就不是一路,雷错轰没理由与他们一起玩命,此刻他真正应该要做的事,是把洁芝找到,迅速去到安全地方才对,故而从幻境中脱离出来后,他心内充满挣扎,始终一言不发,仁光帝等人也压根没朝他看上一眼。
不过,回想到幻境中的种种,雷错轰的怒火便笔直冲脑,那个白袍人余如来,对自己极尽羞辱之能事,召唤出了几头上古异兽,还不知用了什么手法,封住自己的雷电之力,把自己打得像狗一样逃窜,那几头上古异兽不知是饿了几天,还是正处于发情状态,异常凶恶,自己差一点就完蛋了。
异常的险境,当然也带来一定的收益,在战斗中,自己确实有所领悟,力量也开始增长,只不过就在即将取得突破的前一刻,那家伙忽然停手,扔了一句话过来。
‘真可惜,时间到了,你虽然没有成功破关,但总算拖至时间到,就勉强算你通过了吧,但记着,你只是一个混过关的次货。’
‘且慢!我还差一点就……’
话没说完,便给扔出了幻境,从对方语气当中,雷错轰完全可以听出那份轻蔑与不屑,这真是最大的屈辱,自己的真正资质、实力,绝不是一个次货,只要再给自己一点时间,就能轮到自己来扬眉吐气……
正是因为这份不甘,雷错轰才没有掉头就走,除此之外,天妖这样的绝世强人,不是那么容易看到的,身为一个武者,雷错轰很清楚自己远远不敌,却也希望能上去拼个几招,哪怕这要赌上性命,但若能见识武道的至高境界,这风险就绝对值得。
当仁光帝一下揭破幻象,走向天妖,不甘被羞辱的雷错轰,一下狂冲了上去,想要抢在仁光帝之前,先与这绝世天妖一拼,不料那个活骷髅模样的干尸,骤然睁开眼睛,凌厉的锋芒,不像人体,倒像是什么无比凶恶的太古巨兽,让人打从心里发着寒颤。
跟着,所有人都感受到一股妖异的心跳,这并非是耳朵听见,是那股心跳不知透过什么途径传来,与每个人自身的心跳相连结,连锁带动,令得在场众人的心跳频率一下大乱,忽而缓慢若停,忽而狂擂如鼓,像是快要跳出胸腔。
心脏是人身所有力量的泉源,心律一下不整,什么丹田真气都运发不出,在众人之中,胡燕徒、陆云耕,两人怎么说都是慈航静殿出身,修练过禅定心法,对抗拒心魔扰关,较有优势,还能撑得住,只是面上扭曲,冷汗频频,像是正承受着什么酷刑。
颜龙涛澜和雷错轰的表现就令人失望,这两人武功都高,实战力强,无奈应付起这种旁门左道的攻击,没有什么优势,当身上的护符、防具起不了作用,他们一下就给疼得倒跌在地,只是用个人意志力强压住,不让自己痛得满地打滚,维持一点最后颜面而已。
这股妖异心跳的源头,是端坐在大石上的那具干尸,距离他越近,这股异力就越强,所以雷错轰主动跑近的行为,无疑就是自讨苦吃,而站得离天妖最近的一人是仁光帝,他淡然看着众人的痛苦,自己却似乎没受什么影响。
“佛门之中,传说有寂灭心钟这门技法,发无声之声,振聋发聩,却比什么狮子大吼都要厉害得多,你使的也是这种技巧?确实让朕小小开了一下眼界,但堕于旁门左道,失了玄门正宗的气派,可惜。”
仁光帝淡然说话,夹杂在周围此起彼落的痛嚎与闷哼声中,显得特别刺耳,而对于他的蔑视,干尸发出了一下轻笑,却不是声音,是直接传送入每个人脑部的心电感应。
“龙体圣甲不愧为当世护身技法的第一奇功,抗击力天下无双,还有诸般异能,居然连这个都挡得住?就算是金钟罩练上第十关,都未必能扛得住这些心震,你却不为所动,单就这一点,便足以傲视江湖了,不过……”
天妖冷笑道:“我过的秘密纪录中,曾经提过这么一点,龙体圣甲是汇聚万民愿力,凝身强化,虽然威能无穷,却也不是没有缺点,凡是天下至刚,必不可久,无物能破的至坚之物,一旦被破,哪怕只是一个小点,后果都会很严重,不受伤、不见血的龙体圣甲,确实无懈可击,但此刻犹自淌血的你……真能不受心震影响?或者只是在咬牙强撑呢?”
一语点破,仁光帝的表情再难忍住,眉角微微抽搐,阵阵因疼痛而生出的冷汗,涔涔流下,龙体圣甲有了缺口之后,虽然仍具强横抗击力,却对那些无形无质的攻击不太防得住,这股莫名心震的异力,传入体内,被化除过半,但剩余的一半仍是影响心脉,让自己疼痛难忍,更兼内息大乱,若非如此,早已抢先出手,直接将这妖人杀了,解除所有人的痛苦。
“……其实,大可不必这么大呼小叫的,这并非妖法,也不是什么佛门心钟,真的没有那么复杂,我只不过……把自己的心跳,与你们一同分享而已,你们才不过是乱跳了一两分钟,暂时不能适应,我这么跳了好久啦,都不知是几年,还是几十年……什么痛都麻木了……”
“什么?”
仁光帝一下变色,敌人不似说假话,这样的心震之痛,痛彻心肺,再强的高手也无法忍受,几分钟就已让人痛不欲生,更别说长年累月承受了,也只有佛门之中那些走苦行之道的僧人,才能如此承至痛而修业,数十年如一日,而在那个修行体系中,越是深刻、越是持久的痛苦,就能换得越强的力量……
一下气浪,自大石上轰然炸开,是强大能量骤然放射,推动周遭空气形成,性的能量气浪,将仁光帝推得直往后退,其他人更是不堪,不管是专心禅定的,还是滚地强忍的,全都被喷射气浪直扫出去,狼狈之至。
气浪翻炸中,大石之上的残躯,吸收周边空间的生物能量,草木枯死,虫蚁僵毙,消逝的生命,全数为这具残躯所一一吸收,激发本身先天元气,新生血肉,枯瘦的干瘪肢体,渐渐充盈起来,回复人身原貌,但在恢复的同时,一些不属于人身的东西,也出现在这具躯体上。
九道勾锁,贯肉穿骨,锁在身上肩、腰、胸口、后背,巨大的勾锁,令肉身鲜血淋漓,伤口极为凄惨,特别是被掀开的皮肉底下,内脏的缓缓蠕动,着实怵目惊心……相比人身,每一道勾锁都极为巨大,后头所牵的炼条,更是大得惊人,九根炼条分别延伸往九个方向,其中七根没入周遭的山岭、地面,牵动着大地,还有两条更是笔直拉向天际,直入云端。
这一幕奇景,可惜没有几个人能看清楚,大多数的人,正为着所承受的痛楚,眼前一片黑,哪能看得见?就只有仁光帝一个,亲眼看见这惊人的一幕,更感受到九条锁炼上蕴含的超凡力量。
九条锁炼,犹如九龙,并非实质物体,而是某种咒法所化,分别连结天地,仁光帝凝神感知,赫然发现锁炼的另一头,深远绵延,不知尽处,竟似完全与天地同化,而锁炼上散发的气息,犹如炼狱之底,满是各式各样的怨厉凶气,真不敢想像,这九条集天地怨气聚成的巨炼,如何能锁上人身?而以这九道凶链锁身之人,要具备怎样的修为,才能维持清醒,不致疯癫?又要多强悍的,才能承受怨厉之气长年累月侵袭,没给蚀骨销肉?
(太惊人了,他不但以九链锁身,维持神智清醒,还能分神化体来活动,所释出的分身,甚至还能散发如此纯净神圣的佛力,无边佛法,难道当真是无所不能……)
仁光帝着实惊叹,对眼前敌人生出一丝敬佩,无论此人存着什么动机、有什么想法,他以凶炼破体锁身,承天下怨厉之气,此举是实实在在的功德,这种修行法门,更是佛门的无上大法,慈航静殿若多几个这样的人存在,大地就不会如此之乱,今日的慈航静殿也不会沦为笑柄了。
九条凶炼的巨大形象,最初只是若隐若现,后来却是越来越清晰,上头所散发的怨气也越来越强,到了后头,简直就像一波又一波的强酸浪潮,向四面八方涌去,融蚀地面,冒出阵阵白烟,而直接承受这九条凶炼的,也变得更为凝实,浑身骨、肉、血仿佛被重新锻造,反复强化,与九条凶炼相抗,彼此拉扯不下,更在两边拉锯的过程中,这具蓦地爆发出冲天妖气。
目睹这幕光景,仁光帝觉得这趟真是不虚此行,天阶的奥秘高深,若不是自己亲自来了一趟,其他人修为不到,别说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何事,根本就只有被秒杀的份,而自己见识了这些修练法门,真正理解了天阶的力量运用,无需凭空摸索,这趟如果回去了,估计几个月内,自己的实力将再进一步。
(搞出这么大动静,还以为是什么无上神功,原来竟只是炼体之术……)
炼体之术,顾名思义,就是借诸外力强化肉身的技术,诸如十三太保横练、铁布衫这一类,一面浸泡擦拭药液,一面配合行功的武技,都算是炼体之术的范围,只不过,这一类的技术,通常都不登大雅之堂,属于不三不四的市井武技。
如果追求更进一步的威力,要嘛是专注练气,修练更高层次的功法,由炼体之术升华成真正的护身硬功,诸如金钟罩、童子金身之类的;要嘛就是像雷错轰这样,直接以魔导手术的形式,大幅改造自身,比单纯的外敷内服要有效率得多,毕竟绝大多数的炼体之术,威力上不上、下不下的,在高层次的战斗中,形同鸡肋,没多大效果,素来被高手所看不起。
不过,仁光帝也很清楚,武学之道,大巧不能胜至拙,越是平凡基础的东西,一旦参透,发生质变,后果就很惊人,炼体之术虽是小道,可是如果真把千锤百炼到极致,仍足可纵横无敌,就好像一套绝世武功由低阶武者来施展,怎么都扛不住天阶武者的随手一剑。
(他以佛门秘术,承载天下怨厉凶气,还以为是想立大功德,成就无上大法,原来是以此炼体……长年累月受怨厉凶气洗炼,已经整个妖魔化,威能自然是超越人类多矣,更能承载天阶战斗的力量。龙体圣甲是集天下万民愿力,凝为龙气炼体,他却是以世间怨厉凶气来炼,法门与龙体圣甲异曲同工啊……)
仁光帝脑中闪过无数念头,更知道眼前这妖人的危险程度,远在生平所遇的任何敌手之上,自己倒是很想趁着对方尚未圆功,抢先上去一击,可是从大地震动、天上风云变色的情况来看,天妖周边的能量高度不稳定,此时挨上一击,绝对会形成连锁,自己与天妖或可不死,其余的人却是死定了,因此,仁光帝也不敢妄动,只是凝气运劲,尽量巩固自身的龙体圣甲。
“铛!”
“铛!”
“铮!”
几声连续的金属交击,是妖身上的锁头逐一断裂之声,每一条锁链断去,插扣在妖身上的巨大锁头也粉碎消失,剩下一道血红瘴气,迅速被妖身给吸收,而妖身吸收血怨之气后,完成最后的炼体程序,妖化的由外扩转为内缩,本来充盈着狂暴能量,粗硕如树干的近三米巨躯,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很快缩回一米七左右的正常人体形。
只是,体型虽然小了下去,但散发出来的危险气息,却是千百倍激增,像是什么地狱之底的凶神,一下被投放到人间,光是远远看着,就让人心惊肉跳,而眼睛更像被什么酸液泼着,阵阵刺痛。
妖化的,外形没有太明显的变化,至少没有长出角或是鳞甲什么的,就只有脸上的花形刺青,变得五彩斑斓;中等的体型,看起来还有些偏瘦,也不见特别的肌肉虬起,这代表能量的完全利用,没有一点浪费,所以不会造成肌肉的额外突出,只有同位阶的武者,才能感受到那具身躯之内,蕴藏着何等爆发性的惊天力量……
“了不起!牢不可破的妖躯,再配上你刚才那一堆精神攻击的手段,精神、都无懈可击,这确实是一条无敌的路,不过,朕有一点还没想通。”仁光帝道:“既然要以邪道异化,为何你选择的是妖化,而非魔化?妖的强度虽然是胜一筹,但综合战力却比不上魔,如果你选择魔躯,后头的战力与境界成就肯定更高,为何你舍强取弱了?”
这个问题,从刚刚开始,就让仁光帝百思不得其解。他得到了相当的领悟,已经暗下决定,预备回宫后也要用类似方法来炼体,把原以为练到尽头的龙体圣甲再推升一步,但对于这个问题,他就想先弄清楚,省得后头自己走上岔道。
天妖给人的感觉,气派不小,不是那种有话会藏着不说的人,仁光帝预备他会给出回答,哪知道,当天妖手捂着脑袋,慢慢抬起头,仁光帝骤觉不妙。
……那不是人类会有的眼神!
殷红如血的双瞳,目中满是凶狠、残暴的气息,没有任何的理智存在,整个就像是一头饿了许久,即将择人而噬的凶兽,别说是人,任何一个有智能的生命体,都不会出现这种纯被本能驱策的凶戾眼神。
“吼!”
天妖咆哮了一声,忽然趴到地上,四肢着地,像狗一样转了两圈,跟着便以手刨地,以他的力量,这几下一铲,尘土翻飞,大片土石扬起,而他却发着充满怒意的吼叫,让仁光帝整个看呆了。
(他炼体炼到走火入魔,失败了?不!应该是成功了,只不过出现了估算外的副效果,的强化效能太过,居然损及神魄与智力,虽然得到不破妖躯,却成了一头意识尽失的东西……可悲可笑啊!)
虽然可笑,但古往今来,闹出类似笑话的人物并不少,许多甚至还是大智大慧之人,穷毕生之力寻找一条突破之路,最后得到了,却失去得更多,仁光帝不肯定自己将来会否也是其中之一,见天妖这等模样,顿生兔死狐悲之感,心下凄惋,只是……现在要同情眼前人,似乎还太早了点。
“杀!”
似乎是感受到仁光帝的同情目光,天妖爆发狂怒,厉吼出声,跟着整个身影消失,竟是以肉眼难见的高速,瞬间狂冲过来。
仁光帝出掌要挡,但掌劲一出,沉重的压力,也让他立刻知道不好,对面撞过来的,不只是一个高速移动的物体,而像是一座异常沉重的铁山,如山般的重量,以高速飞撞过来,具体一点的表现,就是一颗彗星迎面撞来,要是龙体圣甲未破,还可以硬拼一下,看看皇龙之气拼上妖气,孰胜孰负,但此刻却没这可能了。
有了缺口,不能发挥应有实力的龙体圣甲,被这惊天一撞,撞得当场溃裂,仁光帝周身护体气芒全散,整个人离地飞出,口鼻之中满是鲜血,打从龙体圣甲大成后,就没受过这样的重伤,而且天妖的后续攻击接连而来,当仁光帝整个人被击飞到半空,攻击就来自四面八方,仿佛被一群猎鹰围着啄,每一下劲风擦过,就是一道深刻血痕留下。
奇痛攻心,仁光帝悍然一击,转守为攻,天皇剑气自体内狂飙射出,密集如雨,射落地面,将地上射得千疮百孔,同样也命中近在咫尺的天妖,只不过,完成妖化的强度惊人,剑气命中,产生不了太大的伤害,加上天妖正以高速移动,速度实在太快,所有剑气即使命中,也不能击实,杀伤力极为有限。
(……妈的,怎么可以输得那么狼狈?我们今次是以多打一,如果被这妖人反过来一杀多,回去也不用做人了……不管三七二十一,今次和他拼了!)
失了先机,陷入挨打的劣势,仁光帝满心不忿,正预备拼着自伤的后果,发动皇族秘传绝招,忽然一道刀光、一道掌风,自地上飙起,分别击向仁光帝左右,那道绕着仁光帝急旋乱击的血红妖影一下散去,仁光帝压力骤减,抓紧瞬间的机会,双掌如刀,一下狂砍,圣上刀罡雄强犀利,破出天妖的包围,平安落地。
“唔,笨蛋徒弟、老胡,来得好!”
一落地,陆云耕、胡燕徒便抢了上来,他们两个最早回复状态,一清醒,马上出手救援仁光帝,此刻更抢至仁光帝左右,摆出誓死护驾的姿态,里头更有几分守护兄弟的感觉,这点仁光帝感觉得出,而他也不多话,就与两人一起,凝视着前方红影中逐渐浮现的那个人形。
站定下来,一片高速位移的血红虚影中,凝现出天妖的真身,他看着不远处的三个年轻人,慢慢伸出手指,吮吸着上头所沾着的鲜血,表情似乎非常享受,跟着,尝到鲜血味道的他,望向三人,露出了一个野兽般的狞笑,特别是嘴咧开老大,森森白牙整个露出来,那种笑……三人都觉得像是看到了一头流着口水的红眼饿狼。
“皇上、老大,你觉得那怪人是想杀我们?还是……想吃了我们?”
“这两个选择有差吗?还是师弟你很在意我们是否给人活吞下肚?”
“你们两个,省点废话,专心驾驭你们的力量,这股力量多半不是真属于你们,什么时候会消失也没人知道,要趁着还能用的时候,速战速决!”
陆云耕、胡燕徒最初从林中走出时,仁光帝就觉得不对,他们两人的力量强得离谱,已经不是正常的临阵突破能够解释,而两人身上散发的感觉,虚渺不实,倒很像从某个梦境里走出来的幻想人物,这一度让仁光帝百思不得其解,直到刚才他们出手,这才稍微摸出点端倪。
“你们目前的力量,说得明白一点,就是你们通过考试,从幻境中带出来的,算是给你们的奖励吧,也因为这个地方的特殊性,介于幻实之间,你们才能保有这种异常状态,幻境中你们突破到多强,在这里就能发挥到多强,这也许是那家伙作法自毙吧……”
仁光帝道:“但华尔森林的虚幻空间,全是靠那家伙在维持,他如今神智尽失,还能否维持幻境的运作,恐怕很难说,要是幻境解除,一切化为乌有,你们的力量也就打回原形,所以绝对要尽速完结战斗。”
“晓得了,反正就是全力出手,要嘛一刀砍死他,要嘛被他一击杀死。”
说到战斗,胡燕徒立刻斗志高昂,只要兽王刀在手,双方的狂性相结合,他才不管敌人是谁,功力多高,脑里唯一的信念就是勇往直前,在幻境中的地狱经历,让他有了新领悟,正想找机会试试,听仁光帝这么一说,他率先就抢奔了出去。
“见鬼的妖人,吃我老胡一刀!”
兽王刀荡出一抹青虹,沿途凡是与青虹相碰触的物体,还没实际碰到,就先行被分割切裂,直指天妖而去,但谁都没想到,第一个攻击到天妖的,却不是这个悍不畏死的冲锋队长,而是另一道冷电似的刀光。
银色的刀光,后发先至,抢在胡燕徒的前头,瞬间飙至天妖的面前,直斩颈项而去,刀虹划出的那一瞬,所有人都生出一股无比凄艳的感觉,仿佛见到满天枫叶,在将灭的晚霞中狂舞,就只有陆云耕一下惊醒了过来,认出了这道刀光。
“是他?”
陆云耕错愕失声,无论如何,自己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在幻境中进行过的那一连串战斗,虽然自己获得最后胜利,但那只是建立在一堆作弊假设之上的结果,如果双方实战,人死了没有复活机会,自己早就死得不能再死,连头都不晓得滚到哪里去,怎有可能得到最终胜利?
只是,在幻境中,这道如枫艳刀的冷电,是站在余如来那一边,受天妖所驱策,怎么一下子出现在现实,还居然反过来,一刀斩向天妖?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在众人的惊愕之中,刀光迅雷不及掩耳地斩中天妖,正中颈项,速度之快,就连天妖也没来得及闪躲,但异化妖躯之强,并不只是强在速度上,本身的强度也无与伦比,这一刀砍在上头,就像拿头发搔石柱,没有半点影响,只让天妖发出一声怒吼,反手一掌,击向持刀之人。
持刀之人挨了这一掌,无匹巨力袭身,竟然被一掌击碎,整个身体被拍成无数碎片,如蝴蝶般漫天飞舞、散落,观者无不大吃一惊,但这成千碎片却如蝶群,仿佛自有意识一样,朝着众人的方向飞来,跟着便重组起来,像变戏法似的,在众人之前重组回原形,再一次看得所有人目瞪口呆。
碎片重组之后,所显现出来的人,是一个身穿白衣的年轻人,口鼻都被白巾遮住,除了一双眼睛,就看不见他其余的面孔,而哪怕只露出一双眼睛,所有与之目光相触的人,都感到一阵透心的沁凉,周身更为之一寒。
“不说废话,联手杀敌。”
冷冷抛下这句话,东方恋雪很清楚自己此刻给人的感觉,不敢多言,只简单表达自己的立场。
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实在非常荒唐,如果照正常情形来说,自己应该是要掩护小叔离开,甚至是倒戈相向,帮着小叔来对付兄弟的,现在居然弄到自己不得不与兄弟们联合,讨伐小叔,这是入华尔森林之前,根本想像不到的事,只能说,一切都是出于无奈了。
在幻境之中,自己想要追问小叔的想法,但他只是随手一挥,放出了一个画面,显示凤香已被骗入森林,并且给擒住,随时都有可能没命。
‘所以……这算啥?小叔你别太看不起人啊,好歹我也是魔门出身,你拿区区一个小妞来要胁我,算是怎么回事?我承认,我对凤香有一种说不清楚的好感,但也只是如此,她还没有重要到可以拿来当成我弱点要胁的程度啊。’
‘要胁?不不不,朋友你完全误解我的意思了,我才没有要要胁你呢,只是想要告诉你,一刻钟的时间,届时我如果不倒下,吉尔菲哈特的女儿就死定了,记得你说过,她身上有那么一枚同命戒指,如果她没命了……你觉得这戒指是有效还是没效?’
这句点醒,让东方恋雪脸色大变,瞳孔骤缩,无可否认,同命戒指的威胁,如同悬在顶上之刀,自己可不敢拿性命开玩笑。
‘还记得你去参加皇城大比之前,来这里问过我,我对你说的最后一句是什么吗?’
天妖微微一笑,道:‘麦芽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