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269章 误会

作品:《九重紫

    窦昭笔墨铺子里的大掌柜范文书预感自己要时来运转了。
    当初他已经做到了积芬阁的二掌柜,谁不夸他一声前程远大。谁知道晴天霹雳,窦家三老爷却指派他帮着窦家四小姐打理一间小小的笔墨铺子。
    知道这是窦三老爷看重他的,谁不在道一声“恭喜”的同时更为他可惜,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犯了什么事,以至于看到他或是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或是欲言又止,让他好生郁闷了几年。
    可现在,窦家四小姐嫁给了英国公府的世子,他的腰杆完全地挺了起来。
    那可是英国公府啊!
    百年圣眷不衰的簪缨之家!
    他打理的,是英国公世子夫人的产业!
    如果他好好干,等到窦家四小姐生下嫡子,他说不定还能当上英国公府的管事呢!
    想到这些,范文书心头发热,对铺子里的事就更用心了,这几天他甚至一直盘算着要不要跟窦昭进言,把隔壁的铺子想办法盘下来,除了做笔墨纸砚的生意,再添些精致小巧的文房四宝,甚至可以用各式各样的匣子装了,做成礼盒,给人送礼用。
    所以当他突然听说陈曲水的马车就停在铺子外面的时候,他吓了一大跳,忙迎了出去。
    他没有看见崔十三和田富贵。
    范文书不免在心里嘀咕了几句。
    毕竟是在一个屋檐下,崔十三和田富贵在做什么生意,又是谁授意的,他虽然从来没有跟别人说过什么,心里却十分的明白。这些并不是什么正当的生意,他不以为然,只当不知道,心里却明白,崔十三和田富贵才是窦昭的心腹。可他也不想因此就被排斥在外,因而对陈曲水一向很是殷勤。
    连日在京都和真定之间来回的奔波,已经上了年纪的陈曲水很是疲惫,他任由范文书搀扶着进了屋:“家里的事都安排的差不多了,可还有些事得四小姐拿主意,我怕他们传话传不清楚,还是决定亲自来一趟。”
    事情恐怕没有这么简单吧?
    范文书在心里嘟呶着。
    可他打小立志做个合格的掌柜,早就决定不和崔十三同流合污,笑着说了声“就是让你老辛苦了”之类的话,其他的,一概不问,安顿好陈曲水,他回了自己那间如斗室般的账房。
    陈曲水梳洗了一番,倚在临窗的大炕上看书,等严朝卿,却看着看着,一阵倦意袭来,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直到小厮喊他:“陈先生,陈先生,严先生来了!”他这才一个激灵,惊醒过来。
    屋里一片漆黑。
    他不由问:“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小厮答道:“酉正刚刚过了两刻钟。”
    陈曲水“哦”了一声,叹了口气,起身整理着衣襟。
    到底是老了,这会儿功夫就睡着了,看来他恐怕要在京都养老了。
    不过,有窦昭,有一帮老朋友,这也未尝不是件好事。说不定还可以看到窦昭的孩子出生。
    他笑着出了内室。
    严朝卿是一个人来的,穿着件青色的细布袍子,戴着黑色的安定巾,乍眼一看,像个大户人家坐馆的先生,穿着十分的朴素,一副不想让人注意的模样。
    陈曲水却心里“咯噔”一声。
    越是这样,越说明严朝卿所说的事很严峻。
    他不动声色地笑着和严朝卿见了礼,和严朝卿去了书房,分宾主坐下,待小厮上了茶点,吩咐小厮在外面守着:“不要让人打扰我和严先生说话。”这才端起茶盅来呷了口茶,道:“你这么急着把我叫来,到底是什么事?”
    严朝卿警觉地左右看了看,又仔细地听了听,没有发现什么异样的响动,略一犹豫,倾身凑到了陈曲水的耳边,低低地说了两句话。
    陈曲水顿时倒吸了口冷气,眼睛瞪得如铜铃,急道:“此事当真?”
    “我难道还骗您不成?”严朝卿说着,露出一丝苦笑,“您若是不相信,大可问问夫人身边的别氏姐妹。”
    “怎么会这样?”陈曲水搓着手,问严朝卿:“那双朝贺红的时候又是怎么一回事?”
    严朝卿窘然道:“是世子嘱咐我帮着做了点手脚。”
    “你怎么这么糊涂!”陈曲水不由腾地一声站了起来,“这种事是能做手脚的吗?你现在知道厉害了?新婚之夜若能琴瑟合鸣,以后谁还能质问他们之间的事?”他急得在屋里打起转来。
    若是一年、两年窦昭还不能诞下子嗣,岂不被人指指点点?
    现在要紧的是要弄清楚这到底是窦昭的意思还是宋墨的意思。
    如果是窦昭的意思,也就罢了。如果是宋墨的意思……陈曲水眼里迸射着寒光。
    严朝卿何尝不知。
    可此时他却觉得自己比那窦娥还要冤。
    “世子爷隔三岔五的就去真定看夫人,”他不由喃喃地道,“成亲之前也曾偷偷地去槐树胡同探望夫人。世子爷嘱咐我的时候,我还以为世子爷和夫人……出了一身的冷汗,哪里还来得及细想。后来两人没有动静,我还以为夫人有了身孕,寻思着找个什么样的借口糊弄过去……这才算出日子不对,夫人的饮食也没有什么异常……既然之前已经在一起了,现在成了亲,反而各自为政起来,我这才发现不对劲,只好请了您来商量这件事……”
    陈曲水勃然大怒:“你们家世子才不守规矩呢!半夜三更的爬墙,你还敢赖到我们家小姐身上去!你们家世子从来没有屋里人,说不定是他不行,所以才想了这个臊主意,弄得现在我们家小姐里外不是人……”
    严朝卿脸色铁青:“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家世子爷生龙活虎的,前些日子还请了龙虎山的道长来把过脉,说不但内伤好了,就是内家功夫也有所精进,还开玩笑地说,当初定国公让世子爷练这套内家功夫,说不定醉翁之意不在酒,是为了让世子爷为宋家多添子嗣……你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败坏世子爷的名声!弄不好这件事是你们家小姐的主意呢?我就一直纳闷了,以你们家小姐的精明强干,手下文韬武略,那王氏一个内宅妇人,怎么能做出姐妹易嫁之事来……”
    还不是被逼的!
    要不是你们家世子,我们早就回了真定。
    不知道多逍遥快活,何必管你们英国公府的破烂事!
    这些话到了陈曲水的嘴边,又被陈曲水给咽了下去——这样互相的指责,简直像那市井的妇人。
    严朝卿的话音还没有落,已意识到自己失言。
    他忙停了下来。
    一时间,书房里一片沉寂。
    “那现在该怎么办?”半晌,陈曲水和严朝卿又不约而同地互相问道。
    严朝卿道:“我想请陈先生去问问世子爷——你毕竟是夫人的人,这种话由您问比较好!”他还有一句话没有说,世子爷纵然不高兴,可看在夫人的面子上,多半也就不高兴一下算了,杀伤力比较小。
    陈曲水才不上当,心想着,若这件事真是小姐的主意,我这不是助纣为虐吗?但在严朝卿面前,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透露半点口风的。
    “两人都还年轻,又没个正经的长辈指点,有些事你我是要多担待些才是。”他悠悠地道,“不过,世子爷是个有主见的,什么时候去见世子爷,见了世子爷怎么说,却需要从长计议。总不能让我就这样跑到世子爷面前去吧?这件事我是怎么知道了?跟世子爷说这件事,夫人知道不知道?以世子爷的缜密,只怕第一件事就会考虑这些,我们还是慎重些的好……”
    你是想拖着先见了夫人再说吧?
    可见自己关于姐妹易嫁的猜测不无道理。
    无论如何,也得想办法让窦家四小姐和世子爷同房,诞下子嗣才行。
    这夫妻之间,只有有了孩子,才会踏踏实实地过日子。
    “要不怎么得商量陈先生呢?”严朝卿笑道,“我是关心则乱,这些事都不曾考虑。难怪有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之说了……”
    你不是没有想到,你是想借着我们家小姐的名义行事!
    陈曲水和严朝卿打着哈哈,各自想着各自的心思。
    而被两人惦记着的窦昭和宋墨,此时却坐在临窗的大炕上商量着明天宴请的事。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看这赏菊宴就开在颐志堂好了。”窦昭道,“也免得公公眼皮子浅,以为没有了英国公府的花园,就办不成事了。”她说着,眉宇间露出几分傲然之色,“我们索性就趁着这个机会闯出颐志堂的名声算了!”
    被父亲轻怠窦昭的举动激怒的宋墨好不容易才压下心底的愤怒,闻言不禁笑道:“你有什么好主意?”
    窦昭笑道:“我们不如刻个颐志堂的印章,以后凡是由我们出面邀请亲戚朋友来家里做客,就在请帖上用‘颐志堂’的印章,和英国公府区分开来。当然,我们的宴请也必须有特色,让人来后就很难忘记才行。”这实际上是她前世的一个想法,只是一直没能如愿,如今再提起,她越说越有兴致,“比如说,我们在小花园里种了水萝卜和小黄瓜,送给亲戚朋友的时候,在竹篮外贴上印了‘颐志堂’印章的纸笺。再比如说,养出株十八学士进献给太后娘娘或是皇后娘娘,在花盆上印着‘颐志堂’的印章……总而言之,就是要让人一提到‘颐志堂’就想到这是好东西,是别家没有的,就是别家有的,也比不上颐志堂的精致、高雅、名贵……”宋墨听了眼睛一亮。
    这样一来,颐志堂就可以闯出自己的名声来,不再处处受英国府的限制了。
    “只是‘颐志堂’是堂号,恐怕有些不适合,”他沉吟道,“还是另取个别号更好。”
    “我也是这么想的。”窦昭笑道,“只是一时也没有想到什么好的名字,不知道你可有什么主意?”
    “那就用你的别号好了!”宋墨笑道,“反正以后这种事也得你帮着筹划。”
    窦昭汗颜,道:“我没有别号!”
    宋墨很是意外,但随即变得跃跃欲试起来。
    “那我们就现取一个吧?”他说着,拉了窦昭去书房,把随身服侍的都打发走了,自己亲自铺了宣纸,磨着墨锭,“昭,日明也。秋月扬明辉,冬岭秀孤松……好像太孤寒了些,与我们要做的事不符。明月出天山,苍苍云海间……云海楼主……好像也不太好……”
    窦昭见他一副殚精竭虑的样子,不由抿了嘴笑,上前接过宋墨手中的墨锭:“我来帮你磨墨吧!”
    两人指尖相触。
    宋墨的手停滞了片刻才放开。
    “要不,以真定为号好了?”他说着,走到笔架前,挑了一支狼毫笔,“真定的叉河源自滹沱河,《周礼》上称其厚池,北魏时又称其清宁河,我们就在这两个里面取一个吧?”
    窦昭出身真定,可上一世,她只知道叉河是滹沱河的分支,却不知道滹沱河曾被称为厚池和清宁。这一世,还是有一次宋先生给她讲课时无意提及,她才知道叉河的来龙去脉,就这样,还是因为宋先生到了真定,查阅古书得到的。
    她相信一般的人都不会留意这些。
    宋墨却侃侃而谈,显得极其熟悉。
    窦昭望着宋墨的目光不由深沉了几分。
    正低头写着字的宋墨并没有留意到,他尤自自言自语道:“我觉得还是清宁好一些。老子曾言:昔之得一者,天得以清,地得以宁,不如取别号‘清宁楼主’或是‘清宁居士’……‘得一阁主’也不错。”
    窦昭很喜欢,笑道:“那就刻‘清宁楼主’好了。”
    宋墨见窦昭喜欢,很是高兴,兴致勃勃在书房里翻箱倒柜:“我记得祖父曾留给我一块田黄石,我来给你雕个闲章。”
    窦昭愕然:“你还会雕印章?”
    “嗯!”宋墨道,“大舅有时候要检查我内家功夫练得怎样,就让我雕印章,看我的手稳不稳,我曾专门跟着闽南大家金守俨先生学过篆刻。”他说着,笑着扭过头来,“找到了!”从箱子里拿出个画着梅花的金漆螺钿匣子放在了炕桌上。
    印钮是只趴在竹子上的蝉,颜色浓艳俏丽,质地如婴孩的肌肤般柔嫩,让窦昭爱不释手。
    “用这个雕印章吗?”宋墨擅书法,既然他说会篆刻,想来手法不错,但篆刻不仅要讲究书法,还要讲究布局,以宋墨的年纪,就算是再有天赋,恐怕也有不足之处,觉得这么珍贵的田黄石,等到宋墨刀功老道的时候再雕刻才尽其用,不免有些可惜,“我小的时候,曾经顺过父亲的几块鸡血石,这次出嫁,也带了过来。要不就用鸡血石吧?把这田黄石留着,以后给你雕个闲章。”
    那种带着几分宠溺的口吻,让宋墨一愣,随即露出愉悦的笑容。
    “我们家还有好几块这样的小石头,”他没有想到窦昭喜欢印料,“只有这件的印钮比较适合你,所以我才想到了它。你要是喜欢,就都拿去好了。”他说着,高声地喊着陈核。
    陈核立刻闪了进来。
    宋墨吩咐他:“你去拿了库房的钥匙,我要和夫人去找几块印料。”
    陈核应声去拿了钥匙。
    窦昭不禁心动。
    和宋墨一起去了库房。
    小厮高高地挑着灯笼,照得库房灯火通明。
    窦昭额头有细细的汗冒出来。
    一共五块田黄石,就这样随意地散放在一个匣子里。其中两块是毛料,但纹路清晰,品相非常好,另外的三块已雕了印钮,一枚是老虎,一枚是狮子,一枚是鹿。
    难怪宋墨说只有她手中的印料比较适合自己。
    窦昭嘀咕着,心疼地将落满灰尘的白果冻青田石,藕粉冻的鸡血石,白芙蓉的寿山石一一擦拭干净。
    陈核见了,忙上前帮忙,并解释道:“这都是些小件,没地方放,就搁在了这多宝格的格子上,您要是喜欢田黄石,库里还有件田黄石雕的观世音佛像,就是有点小,您要是不嫌弃,我把它找出来您看看?”
    用田黄石雕佛像,这是谁的主意?
    窦昭点头。
    陈核拿着册子去找佛像了,窦昭在一个陈旧的匣子里发现了两块砚台。一块巧用石眼,啄为荷叶青蛙,石质清润。另一块是紫色,砚底有大大小小的石眼,乍一看,如水气,异常的圆润。一看就不是凡品。
    窦昭倒吸了口冷气,问宋墨:“你们家还有多少这种东西?”
    “不知道。”宋墨好像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两方砚台,他拿在手里把玩,“东西太多了,密密麻麻几账册,有些印象深刻的就拿出来用了……”他说着,对陈核扬了扬手中的砚台,道,“你把它们下了账册,我拿回书房去。”
    陈核应了一声,还在那里和管库房的管事满头大汗地翻账册,并喃喃地道:“我记得清清楚楚在这个库房的……怎么不见了……”
    眼不见,心不烦,窦昭懒得在这里等,跟陈核说了一声,和宋墨回了房。
    两人身上都有些灰尘,又叫了丫鬟重新梳洗一番。
    窦昭出来的时候,宋墨正在灯下打量着两个砚台。
    听到动静,他抬起头来,笑道:“你说,我把这两方砚台送给岳父大人,岳父大人会喜欢吗?”
    原来他把两方砚台带出来,是要送给自己的父亲。
    窦昭错愕,又很快笑了起来,道:“他会很喜欢的,而且会舍不得用,摆在书房里,每当有宾客来的时候,就会拿出来炫耀一番,并告诉别人,这是我女婿送给我的……你还要送吗?”
    宋墨张大了嘴巴,却道:“当然要送!不仅要送,而且还要再找找,看有没有更好的东西。”
    窦昭大笑。
    宋墨坐在炕上打着底稿。
    窦昭催他:“早点睡了吧?明天还要早起。
    宋墨却比她想像中的更坚韧。
    “你先睡吧!”他头也不抬地道,“我把这个写好了再去睡。
    窦昭笑了笑,先去睡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宋墨就睡在她的身边。
    他弯曲着身子,小心翼翼地靠床边躺着,一翻身就会掉下,把大部分的床都留给了窦昭,显得很拘谨。
    窦昭想到那一屋子的珍玩,再看见宋墨的睡姿,心里一酸,眼睛都有点发涩起来。
    她帮他掖了掖被角,轻手轻脚地下了床,低声地嘱咐服侍她起床的甘露:“你们都轻点,小心吵醒了世子。”
    甘露悄声应“是”。
    窦昭去了耳房梳洗。
    背着窦昭的宋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眼睛。
    微曦的晨光中,他的眸子清亮如星子。
    ※※※※※
    因是宋墨和窦昭主持的宴请,除了陆老夫人和宁德长公主,来的都是些小辈。
    景国公府三太太冯绘笑盈盈地向窦昭介绍自己的妯娌——长兴侯的侄女石氏:“……听说表弟妹要举办赏菊宴,很想来看看。我说,表弟妹为人和善,你直管跟着我去好了。这不,就把她给拉来了。说起来,也都不是什么外人,我们大嫂娘家兄弟,娶的就是您的妹妹,我们两家,也算是亲上加亲了。”
    相比从前的矜持,张三太太格外的热情,就是不请自来的张二太太,笑容也显得非常亲切。
    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两世为人,窦昭不知道见过多少这样的事,早已能泰然处之。
    她笑着和张二太太寒暄了几句,汪少夫人带着个相貌很是平常,穿着也很朴素的年轻妇人走了过来。
    “夫人,”她向窦昭引见那妇人,“这位是会昌伯世子夫人。”
    窦昭心中一震。
    会昌伯世子沈青,娶得是会昌伯还没有发迹前好友萧三友的女儿。在辽王登基之后,正是有御史弹劾萧三友欺行霸市,越制为母亲修建墓地,牵出了会昌伯,会昌伯一家才会被满门抄斩的。
    当然,她从来没有相信过沈家被抄斩的理由,可她还是忍不住打量沈青的妻子萧氏。
    萧氏显然还没有适应身份的转变,畏缩地给窦昭行礼,小声称着“夫人”。
    “不用拘泥。”窦昭亲切地朝她微笑,语气轻快,“今天没有长辈们在场,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说什么就可以说什么,纵然饮酒过多失态了,我也会想办法让你醒了酒再回的。”
    萧氏松了口气,红着脸道:“我,我不会喝酒。”
    窦昭笑道:“那太好了,我也不会喝酒。生怕来了个会喝酒的要陪酒。”
    萧氏笑了起来,人也跟着松懈下来,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而此时的宋墨,却正和张续明说着话:“……你帮我留意一下,如果丘灵千户所的千户之职确定下来,你告诉我一声。”
    张续明不禁望了眼无聊地坐在水榭美人倚上朝着湖里丢鱼食的顾玉,悄声道:“世子,这个千户最少也值两万两银子,你何不和顾玉联手,把这个千户拿下,我可以负责找买家!”
    “你不要乱来。”宋墨笑道,“这可是长兴侯瞧中的!”
    张续明不由撇了撇嘴,道:“他瞧中的东西多着呢?他吃肉,难道还不准别人喝汤吗?”
    “我自有主张。”宋墨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只顾帮我盯着就行了。”
    张续明在后军都督府任经历司都事。
    他点了点头。
    宋墨朝顾玉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