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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越锋，这个曾经共事两年的兄弟，就这样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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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着这个校园的林林总总，不发一言，偶尔回回头看看一棵棵参天大树，几只鸟儿正“唧唧唧唧”地叫，声音单调而无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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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突然感到有些失落，有些惋惜，有些沮丧，有些后悔，甚至发展到最后居然有些愤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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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象着一个人的悲剧和一个群体的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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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一个人怀着美好的愿望和大量的重托来到这个盛誉在外的学校，在踏进校园的第一刻，他心中是否预料到会有今天这个让他自惭形秽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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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我们和我们的父辈把自己最真诚的寄望交给学校的时候，我们是否想到几年后的今天会尴尴尬尬地带回去了多少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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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的今天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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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学习的东西注定成为常识，当西方的经济观念和教育观念已经疯狂升速、激烈膨胀的时候，我们为什么还要一味地抱着祖宗的大腿啃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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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一个个都成了问题儿童和考试专家，我们是那么地缺乏科学的批评精神和逻辑论证能力，数千年儒化思想的训练已经使我们的防疫本领可怜透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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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教育打着“素质教育”的旗号，当一个国家举着“科教兴国”的标语，我们为什么还不明白什么叫真正的素质、什么叫真正的科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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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国教育的陈旧、腐朽、拖拖拉拉怎么还有人看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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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国教育里的选拔人才方法为什么就不能把眼界放到国际市场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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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国教育里学校的腐败、堕落怎么就因为文凭与中国的社会的腐败、堕落挂上了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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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国教育里教学方式里本该有的自由化和交流性质为什么总是那么难以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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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国教育里的学校纪律包括学生日常行为规范、课堂纪律、宿舍纪律、食堂纪律等等一系列的东西为什么总是那么隔离社会，那么不正常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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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国教育里的学生生活本不该是颓废、单调、乏味，本不该是平寂、麻木、沉默，本不该是空虚、无聊、忧伤，本不该是柔软、顺从、凄切，本不该是平整、光滑、可怜，可为什么它就是那么一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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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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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吁吁虎虎冲进寝室，一连提出七八桶水，狠狠地冲澡、冲澡、冲澡，身体上每块皮肤都被搓得通红通红，每一个必经之地都被搓得发烫肿胀，脖子上、胸膛上、腹肌上被猛地搓出几块淤血，红星点点，火辣辣钻心地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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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妄图把身上那些动乱的细胞全部淹死在这水里，然而当水珠一颗一颗蒸发以后，我还是感觉到外界的郁闷和反叛的冲动，于是又一桶一桶地灌，一桶一桶地灌，在水柱接二连三的狂轰滥炸下，我感到呼吸急促的难受和泪流满面的悲恸，一次次地擦泪，一次次地滚出，又一次次地擦，又一次次地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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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柱之中，脑筋一转，我突然想起了一个令我胆战心惊但又大快人心的重大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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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一点一点地深下去，月亮鬼鬼祟祟地钻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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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校响起急骤的晚自习铃声，那声音如同射进血管的一条毒蛇，它尖刺而毫不言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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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个还没吃上晚饭的哥们儿匆匆泡上一碗面，稀里呼噜哽下去，然后把碗放在水管下任由它浸泡、冲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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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厕所里很快传来嘘嘘哩哩的撒尿声，一群人像赶着去参加伟大运动，脚踢踢踏踏把整个男生院抖得摇摇欲坠，烦乱嘈杂的声音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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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倒在床上，紧闭着眼，有点抽抽嗒嗒的哽咽，几个哥们儿没有招呼我快去上课，我就像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人，像那些偶尔爬上床的蚂蚁或是一只随时被人们厌倦和忽视的苍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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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他们的举止和目光里，我感觉到我越来越远离这个空间，这里根本就不属于我，从来就不属于我，那种刻骨铭心的孤独和永远灭不了的狂妄一直疯狂滋长，它们包围着我，袭击着我。当我潜意识里想登上顶峰的时候，就在那山脚下我已被打得遍体鳞伤、血流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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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已经对那种像个外来人一样坐在教室的窝囊姿态彻底反感了，那十足是一种监狱化的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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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个走狗似的班委为了向顶头上司交差和在毕业鉴定里添上光辉灿烂的一笔，他们盯着你、老盯着你、死盯着你；一个个看似关心至极的老师在窗户外面和你的旁边晃来晃去，活像一个个幽蓝色的鬼怪；一个个大受学校推崇、大受教育部门欢迎并借之推广的监视器，逼着一个个本来灵性怒放的学生成了奴化教育的直接受害者、受虐狂，而那些坐在监视房里的人也成了莎郎.斯通主演的影片《偷窥》中那个以偷窥为最大快乐的变态者、偷窥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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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一个人处在他所属的那个集体而那个集体对他讲简直就是扼杀他生命力的时候，他还会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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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抗？逃离？另立山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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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默？顺从？当奴才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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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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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铃声下的人们各就其位，校园里死一般地沉静，从开着的寝室房门望过去，一个个老师都以高昂的面目俯视着下面毕恭毕敬的学生，有的站在上面趾高气扬地大声演讲，像是希特勒却又不免时时注视窗外流窜的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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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楼高三的一个班里一个同学不幸迟到，站在门外边沉着脸看班主任的脸色。那个班主任不掷一辞，好像把他当成旁人，坐在教室里的人频频看那个门口的学生，有的暗暗发笑，有的面带厌色，有的跟那个班主任神态酷似——装着视而不见。班主任好不容易才结了尾，话音一落，转身即走，一派将军风度却又装得叫人说那别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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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下面都静得差不多没人支声的时候，那个班主任像是吃了炸药，突然对站在门口的那个学生大声厉喝：“你！滚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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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面的人被吓了几十跳，整栋教学楼都躁动了，像是突然来了地震，人人开始自顾个人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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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躺在床上，看着一幕幕的丑剧，心里越来越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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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一个人的心理状况如此面临崩溃之境地的时候，他是否还要把厚着脸皮“迂”着继续生活当成是面临挑战的勇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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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一个人用他自己的特殊行为和特殊行为后的伟大业绩表示他的反叛和明智选择的时候，他是否有资格承认这个社会“人才多元化发展论”的绝对正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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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决定已经有些清晰了，我开始考虑着如何去一个新的环境摔打、折磨从而更接近自己的性格和自己潜力的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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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种多么容易让人劝戒、怀疑、蔑视、反对的举动，然而这些劝戒的、怀疑的、蔑视的、反对的人们，为什么总是没有一个清醒的头脑和良好的思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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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总是不明白：我王九哥是个反对教育的人，但永远不是个反对学习的人——我王九哥不是“知识无用论者”，而是一个“学习有用知识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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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警觉性的人已经知道，自己在麻木地、靠惯性地学，或是自己不知道如果离开学校自己究竟能干些什么。刷盘子？洗碗？给人当棒棒？还是站在路边讨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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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的压力还不仅仅来自生存，还有自己家长的顽抗到底，以及自己觉得自己这么草率退学会不会是对不起我们的父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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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有社会中庸之道者及左邻右舍的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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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的压力简直可以说是出了奇地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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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十年的禁锢势力还没变，大家还是走独木桥，还是看文凭，还是要付大量的金钱和大量的心血以及大量的寄望去念整整四年的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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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设想一下，就算大学一个月花三百，一年在学校十个月，那就是三千，加上学费就有一万左右，四年就是四万！恐怕还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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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如果这四万用来干自己想做的事——自己终生都怀有兴趣的事——那是怎样的一番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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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道咱非要上班？SOHO族不行吗？家庭办公室的新经济方式不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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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要的是，我们现在的这个时代已经是一个网络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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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你打开Windows98，启动InternetExplorer，在“地址栏”里输入你想要的资料的关键字，比如你想知道教育究竟有多失败，请在“地址栏”里输入“教育的失败”五个字，啊，请看：《教育的失败在哪里？》、《德育反思：由“我还可以偷2年”说起》、《教育是中国最大的失败》、《尊重儿童权利推动现代教育》、《教育的失误》、《九十年代前的爱国教育是失败的》、《教育是我们的最大失败》、《教师发展》、《从素描教学想起的》、《中国建筑教育的失败与彷徨》……知道我打省略号的意思吗？告诉你，与“教育的失败”相关的资料单单新浪网目前就有2010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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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上大学的人请好好回忆一下，自己的大学究竟是靠什么方式解决无聊的？恋爱？同居？篮球？QQ？何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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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人们在反对着“退学之后求发展论”的时候，他们的思维怎么就那么老掉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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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为什么不把这当成是一个他熟悉的朋友给他“一个人”的友好建议？是逼良为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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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为什么老要自己吓自己、自己给自己猛击一棒地大叫：“哇！要是都退了，那中国教育不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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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为何不把要不要退学当成是他们自己“一个人”的选择问题，反而老让自己将这选择迅速扩张到民族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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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何要如此扩大化思考？为何是如此低劣的思维品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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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总是不明白这个观念必须是自己“一个人”为自己“一个人”——“自动吸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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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还是相信教育部门某年某月某日会出来新的或更新的教育体制，他们还是在那里盼着，他们不明白教育部门的真正压力究竟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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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不确信、不肯定有改变自己的权利的人始终是他们——自己，而不是——教育部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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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更不知道：不是教育部门说要改革我们才准改革，而是教育部门不说改革，我们自己中的“每个人”就自动给自己“一个人”改革，我们中的“每一个人”都有退学的权利，更有“每个人”退学后的宏图计划及立马实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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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要知道：一个教育部门所涉及到的群体越是庞大，那么它推出新的一个措施所要考虑到的因素就会越多，处理和实行起来就更为麻烦、更为艰难，但是，如果自己这么“一个人”面对自己这么“一个人”的时候，他“一个人”要考虑的因素就要少得多甚至少得多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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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更要知道：大群体化的改革那是怠慢的、拖拖拉拉的、畏首畏尾、疑虑重重的，但是“一个人”对自己“一个人”的改革却是迅速的、直接的、当机立断的、快刀斩乱麻的，这两者的差别是那么地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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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躺在床上，我从床底下的箱子里提出泡了四五个月的药酒，像灌冷水那样“咕咚咕咚”泻进喉咙里，顿觉身体一阵颤抖，再灌几两，弄得个分不清东南西北的时候，再提上几瓶，我去了学校不远处的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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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座腐朽的山，山上黑草丛生，不时有几只不知叫啥名的鸟飞来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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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下的城市此时已经是车水马龙、灯红酒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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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有些叫人喊“冷”的风，回头看着繁星密布的夜空，大树升直穿至高处，有几片叶子“沙沙沙”滑下，随着风一摇一摆一上一下，那些叶子空灵而自然，仿佛一个个活的生命在黑夜里尽情抒叹着自己的秘密和愿望，它们妖娆而自在，在它们的面前，我竟然感到自己有些死气沉沉，就像一个从监狱里释放出来的犯人，面对着监狱外一切，自己觉得万事万物都是那么地值得珍惜，人生可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