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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不经打！”看着龙野被我打得一滩滥泥，我不无嘲讽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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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他被我扛了起来，就像拿着一袋农村送粮的谷子——我准备找个人来给他缝几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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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状态比较糊里糊涂，偶尔半睁着眼努力看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说实话，我真怕他一个惊醒把我耳朵给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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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起了那个中山药店，因为上次给我接手指好像已成故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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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摇摇欲坠的龙野，我不希望他犯病人同样的毛病：以为可以凭着是个病人呆会儿就能胡来、就能胆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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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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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生听见我叫，想起我来，问我：“这人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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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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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揍的还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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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怕他死得太快，还没结媳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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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脸上也有几道伤啊，这儿，还有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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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意思，他严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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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生很快给他洗净伤口，他伤得不轻，还好脸上我只给他划了四五公分的玻璃伤口，不过我想他全愈之后应该可以凭借这个伤疤更具杀手风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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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胸膛坏了，稍微懂文身的人都可以凭伤口的纹路勾出一副图腾来——虽然那玩意儿只是看起来威风的一个并不具备什么实质意义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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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醒了过来，我不怕他，我只担心他见到我一激动全身用力后果不堪设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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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生给他缝针，线穿过他肉里的滋味让我看着都不好受，尽管打了麻醉，但这滋味足以使他永生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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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睡下了，医生交代说让他少说话，最好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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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很痛苦，望着我，眼里一阵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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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野，好好躺着，医药费我九哥帮你出了，别怪我太讲义气，咱就是这种人，先教训了再陪罪。记着，这月底，29号，台球，我让你二十分。线拆的时候通知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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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腮帮那儿厚厚的一团布透着黄黄的药水，活像一个红军战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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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儿个我王九哥真是不好意思，把你教训了还在这儿奚落你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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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说话，努力做出怒不可止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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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哎哎，别动别动，动不得，反正我说的话你都得躺着好好想一想，听说，你们家还有点来头，你要真是学小混混，你大可以找人来收拾我，咱在这儿先通知你一声，我王九哥这人比较快意恩仇，哪来的什么风该怎么把它吹回去是我王九哥的拿手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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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转身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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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下去了，街上腾起一阵清雾，偶有几个半夜三更负责扫地的人从郊区的黑地里扛着大扫把出来。路上街灯正闪着镁条斗燃似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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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竟天气的确凉了，走在街上人影忽闪忽闪，自己有种寂寥无味的感觉，仿佛急需回到一个温暖的地方，就像哪本上动情地写的那样：一匹野狼在飘雪的寒夜站在山的顶峰竭力咆哮，让离家的人听了都以为是同命相吸，不禁黯然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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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看时间，已是夜里一点半钟，考虑到林林洁在医院应该有护士照顾并且可能正在沉睡，我选择了去学校过夜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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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的确累了，回想起一天的事情，诧异自己居然揍了好几个人，自己的兄弟被我揍了，路上无辜的女人和男人被我揍了，龙野被我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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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自己的手，长满的茧，捏紧拳头还能明显看见青筋直冒，既满足于自己的莽撞又鄙视自己的冲动，每一次都是这样一种既得意又遗憾的惭愧感，所以在打打杀杀的背后，人总有很多自责并因为这种自责对自己重新认识，命令自己别再意气用事，免得换来许多麻烦，包括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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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校门已经关了，只有挂在门前的几只晕乎乎的灯还在亮着，发出暗淡而消弱的光，自己的影子在身体下面一摇一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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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太困，整个一无精打采，睁不大开眼，看着街上的车辆路道，一阵一阵地发昏，真想找个软绵绵暖轰轰的地方像颗炸弹那样猛地撞去，而后睡他个不省人事、永不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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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喊门卫，喊了几声，他出来了，头发乱七八糟好像一头刺猬，嘴里叼根只剩一小半的烟，听见里面有人叫他：“快点来啊，还等着你出牌呢！”随后又传来：“哎哟，这盘看样子你要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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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那么回事，千万别甩‘三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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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嘿，我就偏打‘三万’——小科，怎么还没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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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卫回头大叫：“来了！就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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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咋这会儿才回来呢你？恐怕进不了寝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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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东抓西刨，好不容易摸出钥匙，似乎连他也不知道钥匙放在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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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才叫你的是校长吧？”我觉得那人声音特像，随便问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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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卫室又传来另一个人的声音：“糟起了，这盘三家都‘杠’，莫非要整个大惨局？”——嗯？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呢？莫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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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叫你的这人，这个是……”我问门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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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大竟。”他随口答道，钥匙几弄弄就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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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咱班主任呐！”我说，“这人还挺能娱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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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晚打个三归一，就他一人捞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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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跨进了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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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脚步还没数到“三”，低头一仰，就跟朱大竟撞个正着，他见是我：“王九哥，是你？上哪儿去了？”他的声音一向挺哥们儿，不像那些自以为是的老师那样趾高气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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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约个女朋友，可一去，那儿没人了！”我就这样跟他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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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上月考了，你还有这心思。”他嘴角笑笑，“看你小子够坦白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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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丈夫做事，就来明的，你瞧你这深更半夜的还不回家，师母就不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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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嗨！咱都这岁数了，不管这些了。你看这不就是跟校长搞好关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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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面有人催他：“猪耳朵，在干嘛呢？该你和牌了！你到底是和还是不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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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眉毛一扬，“要和了？”拍拍我的肩膀，他说，“这么晚了，要是进不了寝室那就睡这门卫室，这有铺，好了，我进去了，好好准备月考啊，我等着看你作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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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扛着身子，朱大竟钻进屋里，就像被那门“吃”了进去，“嗨呀，果然和了！谁放的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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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这个老顽童，我心里一乐，摇摇头，朝男生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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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对了，王九哥——”一回头，又看见朱大竟从门里面“吐”出来，“身上有两个五十块的没有？这儿有一百，跟你换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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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有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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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生院的门的确关了，站在铁门外面冷得有点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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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叫了，之后出来了一个学生，我问他生活老师是不是没来值班，他说生活老师被人打了，现在还躺在床上，起来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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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心里恶意地想这哥们儿也的确活该，在男生院就把这些学生当小孩，但他不明白其实小孩最容易冲动——江湖话说得好，没有和人民群众打成一片的本事，就休想在这块地盘上混！这个“打成一遍”不是说同流合污，而是可以同流，但不合污，别自以为是地把“老师”这个称呼看得那么绝，其实完全可以放下架子拿一种特哥们儿的方式疏导人，然而事实却是这人还混不出这道理出来，所以常常犯众怒，不敢直言其不是的也许就只有初一初二那些还没训练出胆识和身材的小毛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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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给我开了门，我的寝室在三楼302，刚要拿钥匙开门的时候，想起就睡在上面寝室402的韩越锋，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回来，顺便也想知道江云天是不是很容易从所里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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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爬到三楼，解决了一泡尿，我上了四楼，心里在想：周六的住校生都会干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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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确，住校生的周六是丰富多彩的。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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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社会贫富不均，学生中有好些一回家就拿个几百块，所以在周六留在学校的也不少，除了几个读成书呆子、忙于应试的学生外，其他的的哥们儿在晚上要么打牌，要么下棋，要么连自己要干什么都不知道，星期六相对而言很自由也很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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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很多学生在学校虽不心甘情愿但也无能为力地把金钱奉献给学校食堂之后，囊中羞涩。平时学校又三令五申不准住校生出去吃饭，并以“以防外面餐馆可能带来不良疾病”为由，实行关卡措施，所以学生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吃着口味不断重复的饭菜，那些饭菜价格一点也不亚于外面，金钱上的定位一分一毫雷打不动。学生的口袋被吃腻了的饭菜无情地耗尽之后，他们不得不回家继续向父母拿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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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这里，我不得不说，现在的父母其实是很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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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压根儿就成了子女的银行、子女的洗衣机、子女的秘书、子女的男仆女佣、子女的家庭教师、子女的“孺子牛”、子女的“三春晖”，甚至特殊情况下还成了子女的保镖、子女的帮凶、子女的同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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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最可悲的是：无论他们多么努力，他们就是成不了子女的朋友。这个代沟深得叫当父母的怕，叫当子女的烦，但是他们怎么就不能做哥们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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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父亲和一个儿子难道就不能更亲密、亲热些？难道他们之间的就不能无所顾忌地交谈、赤诚相见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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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很多家庭不论大事小事都该拿来放到桌面上老子不分儿子儿子不分老子地共同商榷、一起斟酌的，互相之间要是谁有了什么缺点就该跟他坦率地指出来，有了什么冲突和摩擦也该像国与国处理问题那样，在充分尊重对方的主权和领土完整的条件下，不心浮气燥、毛焦火辣而要心平气和、一视同仁地加以议论，摆事实讲道理，本着世世代代一直和平友好团结互助下去的原则，在互谅互让的基础上谈判解决大国小国，既不一网打尽地纠缠历史也不穷原间委地翻回老帐更不吹胡子瞪眼睛以武力相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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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父母就是放不下架子，子女也没那个少年老成的本事去习惯，因此代沟还是那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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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也要怪学校，学校老要培养什么“三好学生”、“先进学生”，这种“三好学生”、“先进学生”就是那种明显地毫不犹豫地听话、明显地天真活泼烂漫无邪的体面奴才，他们乖得像绵羊，乖得有些让人难受，乖得不能跟父母水平相差无几地侃侃而谈社会问题、家庭问题，乖得老要让人保护、让人怜爱、让人一百个不放心——这些孩子怎么面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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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这里，我颇为那些三好儿童们遗憾，也颇为自己庆幸，毕竟我在心路上远远地超过了他们，而他们还蒙在鼓里，笑脸盈盈地接受着老师们的赞不绝口和同学们的深深羡慕，这些鲜花掌声使其知晓人情世故的时间固定不前、死死凝固，因此在人生的路上，他们还要继续走、继续走、继续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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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无奈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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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敲响韩越锋402的门，想起自己在酒店对他的粗暴，于心不忍——至少我该跟他道个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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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敲门声刚落就听见里面“哗哗哗”迅速藏东西的声音，我笑说：“各位哥们儿别怕，是王九哥！”这一下才没了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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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来开门，是韩越锋的上铺兄弟：“你咋不早出声啊？看着就是自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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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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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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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嗨，一块也打，亏得你是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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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穷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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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努，这本该自摸的钱就给你。”我还真给他三块钱，他笑说我开玩笑，咋能要你九哥的钱，我说两三块钱换在热天就顶一支冰棍，算不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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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望过去，他们有五六个人围着重在一起的两个箱子上，点着蜡烛，桌上还有十来块零零碎碎的麻将牌。五六个人裹着被子各霸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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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我开门的那哥们儿连忙关上门，反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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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回干脆叫那挨揍的生活老师给你们拉电灯算了。”我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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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差不多都成一植物人了，还拉什么电灯啊？”一个哥们儿坐在床上神气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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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走过去：“谁干的？下手狠了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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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能有谁？还不就是你们堆里混的，咱们这些哪有那个胆啊？平时有气不敢出，怕被弄个牌告或是开除什么的，咱们还是守规矩一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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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说韩越锋揍的？他今晚来过？”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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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的时候，都关门了，他在下边吼，叫生活老师给他开门，生活老师训斥了他一顿，他不服，两人顶上头了，那大老爷们儿不怕韩越锋，硬是不给开，韩越锋火了，翻墙进来就把他揍了，没人劝韩越锋，反正就是往死里弄，该有多用力就有多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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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个急着说：“不过，我看韩越锋读不成什么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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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感觉到事态严重，回了我的寝室，准备换上衣服，到吕战他们几个在那边租的房子去看看，看看韩越锋在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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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慢慢忙啊，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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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九哥，你也来两盘啊，我给你让位置。”一个哥们儿说着就挪了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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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了算了，有时间慢慢来，你们几个也够胆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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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校闷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