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上)潘金莲激打孙雪娥

作品:《金瓶梅人物画廊

    这一回的前半部故事叫狐假虎威。
    体现在一个关键字上:
    打。
    激打。
    打谁?打孙雪娥。
    孙雪娥是谁?是老四。
    谁使用的激将法?是潘金莲。
    潘金莲是谁?是老五。
    老五敢于挑战老四吗?敢。
    为什么呢?老四是个“没有时运的人”。
    她是死去的陈姓娘子的陪嫁丫环,可是陈姓娘子死了,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是吴月娘当家。
    而且还有一个原因:人性总是欺善怕恶,总爱挑软柿子捏。
    人常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就是说新官上任伊始总要有一点万象更新的气势。同样的道理,一个恶人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也要敲山震虎,以便能让自己获得更大的利益。
    这篇文章是两个动物的故事:狐狸叫潘金莲,老虎叫西门庆。
    不过狐狸毕竟不是老虎,这二者的同盟一旦遭到破坏,狐狸还是会得到惨痛的教训。
    家庭是民主和法制兼顾不到的地方。
    是无法用规章制度制约的地方。
    是“个人独裁”最容易泛滥成灾的地方。
    是最容易受情感纠缠的地方。
    是最容易公私不分的地方。
    是最容易产生身体暴力和言语暴力的地方。
    是最容易产生“主观主义”和意气用事的地方,任何一个家庭都可能如此,尤其是在“封建家长制”肆无忌惮的封建大家庭里。
    一个任意胡为的封建家长和奉行卑劣的、欺软怕硬的男权主义者,要比受到正统的祖宗礼法、庞大的官僚集团所制约的封建皇帝犯错的几率更大。
    一个不受制约的井底之蛙和蝼蚁之雄,更加骄横。
    这是我们看此书最现实的地方,我们身为父母、身为人子者,不能不拿出十分的精力来注目此种关节。
    关注如何避免偏听偏信、意气用事的主观主义。
    没有家庭的民主就没有社会的民主。
    这有点像道德说教,其实绝对不是。我强迫大家相信,就说明我犯了主观主义,朋友们,见仁见智吧,做出您自己的判断。不管怎样,大家可能还是会烦,还是让主角粉墨登场吧。
    潘金莲性格多疑,专门听篱察壁,刺探别人隐私,又因为她是西门庆不惜血本,不惜杀鸡取卵,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得来的,难免娇惯她一些,人总是这样,喜欢得寸进尺,给了三分颜色就想开染房,她这种性格的人更易恃宠生骄,拿腔拿调,颠倒黑白,把整个大宅院闹得鸡犬不宁,而春梅同样不是盏省油的灯。
    有一天,因为鸡零狗碎的小事,潘金莲骂了春梅几句。人一受点委屈,总是怕全世界不知道,如果不能发泄出来,就要找到出气筒,像春梅这样心高气傲的,更是受不了。她带着满肚怨气,来到厨房,拍桌子捶凳子,一副闹心撒气的模样。老四孙雪娥负责全家的饮食,也是厨房的大总管,她看春梅这个样子,就带点玩笑地逗她道:“怪行货子!要是想汉子了,到别的地方想去,怎么在这里耍横?”春梅心情正不好呢,听了这话,如同火上浇油,登时暴跳起来,说道:“你说谁是胡乱纠缠汉子的?”雪娥见她心气儿不顺,就没有接这个话茬儿,假装没听见。可是春梅使性子,径直出来,回到了潘金莲房中,一五一十,不仅仅是一五一十,更是添油加醋,向潘金莲挑拨道:孙雪娥不但说自己纠缠汉子,还说这是潘金莲的主意,叫西门庆收用自己,完后两个人好一个鼻孔出气,共同哄汉子开心。潘金莲听后怀恨在心。
    当天早晨,吴月娘要去送殡,作为小妾的潘金莲就要送吴月娘出门,这也是当时的家法,因为起来早些,她感觉很困,就睡了一觉,然后来到亭子上休闲。没过一会儿,孟玉楼也过来了,笑嘻嘻地问她怎么闷不做声,她说起得早,太累了,然后问孟是从哪儿过来的,孟说从厨房过来的,潘金莲问她孙雪娥和她说什么没有,她说孙什么也没说。潘金莲心中怀恨,但是没有和孟玉楼提及此事。
    两个人做了一些针线活儿,感觉还是烦闷,就摆上棋盘下棋,忽然花园门卫琴童进来说:“爹来了。”西门庆随后就进来了,看见两个妇人虽然都是家常打扮,但粉妆玉琢,十分可爱,不禁满脸堆笑,戏道:“你们俩儿好像一对粉头(一是指性工作者,二是指不正经的女人。这里应该是指前者。由此我们可以听到一件奇闻,丈夫把妻子视为性工作者,而潘金莲也对得起他,一直把他视为嫖客。半斤八两。),也值百、八十两银子。”潘金莲说:“我们倒不是粉头,你家正经有个粉头在后面哪(潘金莲在嘴上是寸步不让,包括对待西门庆这个说一不二的封建家长,她的即兴发言往往给本书增色不少。我们再品味一下这个对话,西门庆把潘、孟二人比做粉头,而潘金莲所说的真正粉头应该是指老二李娇儿,大家想想这个西门府到底像什么?之所以这本书被称为不朽名著,就是有无穷细节值得人回味品评,也只有这样才能真正看出此书的价值。)。”那孟玉楼抽身就走(不知道她是否适应不了这样的话,也不知道她当时为何要急匆匆地投入魔窟遭受侮辱?做事前不做详细的调查研究行吗?),被西门庆一把拉住,说道:“你往哪里去?我来了,你倒要跑?实话实说,我不在家,你们两个做什么了?”潘金莲告诉他,她们两个下了两盘棋。一听下棋,西门庆提议道:“我和你们下棋,谁要是输了,拿出一两银子做东。”潘金莲马上说:“我们没银子(潘金莲出身贫寒,到了武大那里也是生活拮据,来到西门庆家,虽然锦衣玉食,可是没有私房钱,这也是她比较自卑之处,尤其富婆李瓶儿进府以后,围绕着财、物问题,发生了无数波澜。可是潘金莲倒是好色不爱财。在此先做一个提醒,后文注意。如果要是不看这些细节,这本书就没有价值了。)。”西门庆道:“你没银子,拿簪子当赌资,也是一样(他刚刚把自己的老婆比作风月场女人,如今又开始赌博,西门府果然复杂,不好给它定性。)。”
    于是三人下了一盘,潘金莲输了,西门庆刚要数子儿(应该是下围棋。),被妇人把棋子扑撒乱了。她一直走到瑞香花下,假装掐花儿,以此来耍赖推脱(这一直是她的特色。)。西门庆找到她,说道:“好个小油嘴儿!你输了棋,却躲到了这里。”妇人看见他来,昵笑不止,说道:“怪行货子!孟三儿输了棋,你不敢罚她,只知道纠缠我。”把手中的花儿搓成瓣儿,洒西门庆一身,两个人搂抱一起,口吐丁香,戏谑一处。正忙之时,孟玉楼突然出现,告诉她吴月娘回来了,她告诉西门庆,到房里等她。潘金莲到吴月娘那里打了个照面儿,就回到房里陪伴西门庆,并要求春梅预备澡盆热水,房间薰香,晚上他们二人要有重大事情处理。对于潘金莲来说,这是人生头等大事。
    接着作者交代一下西门府女将的职务分工。原来,吴月娘虽然是老大,可是她身体不好,不太管家里的小事,只抓一些战略问题,经常给西门庆出谋划策,兼职做府里的会计。老二李娇儿是府里的出纳,平时的钱财支出由她负责。老四孙雪娥是后勤主管兼餐厅经理,负责整治酒席和平时的家常便饭,各个房里的丫环需要什么,就去厨房找她办理。只有孟玉楼和潘金莲属于编外人员,没有固定职责,而潘金莲一直在忙于“大事”。
    当晚,西门庆在潘金莲房里,喝了回酒,洗完澡,两人歇息了。第二天一早,也就该当有事,西门庆答应上庙里给潘金莲买首饰,等着吃荷花饼和银丝鲊汤(鲊念眨,是一种腌制的鱼类食品。),好赶紧动身,就让春梅到厨房传达最高指示,可春梅就是不动身。潘金莲道:“你不要支使她。有人说我纵容她,让你收用了她,好聚结一帮儿纠缠汉子。一个劲儿地指猪骂狗,欺负俺娘儿们。你又支使她干什么?你可能还不信,也想问是谁说的,我暂时就不提名道姓了,但是我的话肯定有根有据。还是让秋菊去吧(潘金莲已经开始吹起进攻的号角了。)。”于是,西门庆就让秋菊到厨房通知孙雪娥,等了好久,还是不见拿来,急得西门庆一劲儿暴跳。潘金莲一看秋菊不回来,就让春梅去打探情况。
    春梅本来就有几分不顺心,如今又气鼓鼓地走到厨房,看见秋菊还在那里等,便骂她是个贼奴才,说西门庆急着吃饼要赶到庙里去,如今在前面暴跳,可就是不见个人影儿,走上前去,要揪她回去。孙雪娥听到这指桑骂槐的话,心中登时大怒,骂春梅太过张扬了,她事先准备好的粥不吃,突然要吃什么荷花饼,就是再着急,也得给她一个准备时间呀!春梅反唇相讥,说要不是主子要吃,她们做下人的也不会来要,如今指责她们没有意义,说完,揪着秋菊的耳朵,就往回走。潘金莲看春梅脸色大变,就问这是怎么回事,春梅就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不过她继续歪曲事实,煽风点火,竟然说孙雪娥“千奴才,万奴才地骂了她一顿”,还说雪娥“在厨房里只顾骂人,不肯做饭”云云。潘金莲说:“你看怎么样?我说别让春梅去你不听。刚刚讲究完我们娘们儿霸拦你在屋里,如今又挨了一顿骂。”
    西门庆听完大怒,冲到厨房里,不由分说,上去就踢了孙雪娥几脚,骂道:“贼歪剌骨!我让春梅来要饼,你如何骂她?你骂她是奴才,你怎么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在西门庆眼里,孙雪娥也是个奴才。所以让她照照自己。)。”雪娥被西门庆踢骂一顿,敢怒不敢言,对旁边来昭妻子一丈青说道:“你看,我今天多晦气!你一直是当事人,可听见我说什么过分话了吗?春梅凶神恶煞般地大呼小叫,揪着秋菊回去,在主子面前轻事重报、小题大做,惹得他过来这样对待我。我洗着眼儿(意思是拭目以待,冷静观察。搞文学性的词汇好办,这种传神的生活化语言容易让我不知所措。),看这对主子奴才能猖狂到几时?可别错了脚儿(指失足)。”你说她倒是等一会儿再说呀,不想被西门庆听见了,转回身又打了她几拳,骂道:“贼奴才!在我面前你都骂她,还说没欺负。”打得孙雪娥疼痛难忍,等西门庆离开后,连疼带气,在厨房里号啕大哭。
    此时老大吴月娘刚刚起来梳头,问小玉道:“厨房里乱些什么?”小玉说:“爹要吃饼,吃完还要赶着去庙里,听说后来姑娘骂了五娘房里的春梅,被爹听见了,踢了姑娘几脚,她就哭起来了。”月娘道:“也真是的,他要吃饼就赶忙做给他吃就是了,怎么还骂起丫头来了呢?”于是派小玉到厨房,催促雪娥和餐厅工作人员赶快弄,打发西门庆走。
    我们如果要是把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就会发现层层波浪交叠而去,一旦事情出现争端,也同样会有余波荡漾。
    孙雪娥平白受了一场怨气,如何善罢甘休,她走到月娘房里诉苦,她对月娘和李娇儿说潘金莲如何霸拦汉子,背地里无所不为,她说道:“娘,你还不知道这个,比养汉老婆还浪,一晚上也离不开汉子。背地干的那事,别人做不出来,她能干出来。当初在武大家里,她就是亲手毒死了汉子,这才嫁过来。来到这儿后,一味调唆汉子和我们作对。”月娘说:“你也是,春梅来要饼,你就好好打发得了,平白无故骂她干什么?”孙雪娥认为“此一时彼一时”,当初,春梅在吴月娘房中侍候时,自己曾经用刀背打过她,月娘也没说个“不”字,如今到了潘金莲那里,她就变得娇贵起来,一句刺耳的话也不让说,说到底还是有潘金莲在撑腰。
    这里正说着,哪曾想潘金莲早就过来了,在门外听了个清清楚楚。潘女士进屋以后,冲着孙雪娥说道:“当时如果是我摆布死了亲夫,你就应该阻止汉子娶我,省得我霸拦他,占了你的窝儿。至于说春梅,她也不是我带来的丫环,你要是气不过,还让她服侍大娘就是了,省得你和她斗气,又把我牵扯进来。谁愿意摆布死了汉子再嫁人?你要是看我不顺眼,也容易,等他爹回来,给我一纸休书,我离开这个家就是了。”调停人吴月娘说:“我不知道你们因何结怨,但是每人都少说一句为好。”孙雪娥道:“娘,你看她的嘴似淮洪(淮河的洪水。比喻潘金莲说话滔滔不绝、汹汹不已。“嘴似淮洪一般”一直是她的特色,很像《红楼梦》里的王熙凤,没理也能咬三分理,撒泼之时,状若疯狗,狂若蛮牛。不过从美学欣赏的角度看,这种口才为本书增色不少。)也一般,不管是谁,不管有理没理,总是辩驳不过她。明明在汉子面前嚼舌根子,转眼就不承认了,反而派了我们一篇不是。”那吴月娘坐着,由着二人你一言我一语,没有吱声,后来听孙雪娥骂道:“你骂我是奴才!你才是真奴才!”月娘看战斗由动口不动手的“君子之战”要升级为骂人撒泼无所不用其极的“泼妇之争”了,赶紧让小玉把雪娥拉走。潘金莲也撤回兵力,回到屋中,卸了浓妆,洗了脂粉,弄得头发散乱,花容不整,哭得两眼像桃儿一样,躺在床上。
    到了晚上,西门庆从庙上回来,揣着四两珠子,进潘金莲房里,看她梨花带雨,就问这是怎么回事,潘金莲可算找到组织了,放声大哭,向他要休书,如此这般讲述她受的委屈,当然不会是实事求是,她这样的女人不会有这种概念,这种主观主义者不会如实描述事物本身,而是根据自己需要,或者添枝加叶,或者避重就轻,或者小题大做,只有一个原则,就是如何有利于己,就如何说。在这里潘金莲无愧于第一名嘴儿(要论蛮不讲理,她排第一;若论插科打诨,应伯爵为魁首。他们俩是《金瓶梅》美学欣赏史上的一对出类拔萃的状元,也是现实社会中的一对令人恶心的活宝。从两个角度来看,就是一种辨证。)的称号,她不提孙雪娥提到的“她为了霸拦汉子,使用如何不堪手段”,句句强调孙雪娥说她如何“摆(摆布,引申为暗杀)杀汉子”。要知道毒杀武大郎,西门庆才是罪魁祸首,孙雪娥强调这件事(当时毒杀武大这件事,还是比较隐蔽的,不像在《水浒传》中,此事已成定案,所谓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在《金瓶梅》中,这件事还没有大白于天下,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包括西门府的人。那孙雪娥是怎么知道的呢?我推测是从来旺儿那里得到的消息。来旺儿是怎么知道呢?前几回提到,四处打点官员的事儿都是由他来操办的。那如此机密的事怎能告诉孙雪娥呢?就是因为来旺儿与孙雪娥有一腿。书中没有交代,这是我的合理推测。后来潘金莲谋杀亲夫这件事又被提起,不过那次事态更加严重,简直就叫生死对决。),不是揭西门庆的伤疤吗?这也是潘金莲的斗争策略,单挑这句话来刺激他,所以才叫“激打孙雪娥”。
    西门庆不听便罢,听了这话后是“三尸神暴跳,五脏气冲天”,一阵风似地冲进厨房,揪住孙雪娥的头发,拿短棍用力打了她几下。多亏吴月娘上前拉住劝说,事态才有所控制。西门庆骂道:“好你个贼歪剌骨!我亲耳听到你在厨房里骂人,还不承认,还要纠缠别人。我不把你下半截打下来不算完。”就这样,孙雪娥成为潘金莲第一个死对头,二人的争斗一刻没有停息过,潘金莲死后,春梅又使手段整治孙雪娥。正所谓:自古感恩并积恨,万年千载不生尘。虽然孙雪娥一直是手下败将,但是她总是屡败屡战、锲而不舍。仇恨对于人,确实更加刻骨铭心。
    当下西门庆打了孙雪娥,来到前边,安抚潘金莲,又把珠子递给了她,她一见汉子给她做主,替她出气,大喜过望。由此两人恩爱愈深。
    这是一个完整的矛盾冲突事件,我们尝试着进行一次系统的分析。
    一、事件当事人:孙雪娥(受害人。是小白兔)、潘金莲(幕后推手。是狐狸。)、春梅(先锋官。是猎狗。)和西门庆(主观主义者,封建家长。是老虎)。
    二、事件的起因:
    1、表面原因:春梅受到潘金莲的责骂,带着满肚子的怨气来到厨房,拍拍打打,一副没事找事的样子。孙雪娥半开玩笑半是劝诫,本来没什么,但是春梅此时正有气没处撒,由此产生矛盾。有句话,我将会在本书中说上一万遍,“尤其是女人,感情用事和主观主义是其破坏力最大的劣根性,有时伤人,大多损己,从长远的战略来看,这是男人的噩梦(女性朋友们,说得重点儿,请别介意。戳一下你们是善意的。当然大多数男人也如此,不过相对来说男人要理性得多。)。”为后文的大规模冲突埋下伏笔。
    2、深层原因:这是新权贵向旧贵族发起的挑战。孙雪娥不懂与时俱进,没有用发展的眼光来看待春梅,要知道此时的春梅是潘金莲的代表,而且和西门庆的关系已经更上一层楼了。此春梅非彼春梅,不是在月娘房里服侍时被孙雪娥打过的春梅了。而且,潘金莲来到府中之后,就一直想要杀伐立威,确立自己的地位。这场冲突,不可避免。从孙雪娥角度看,这个老员工、老同志,也想保持自己的优势,难免摆摆老资格,也看不上潘金莲霸拦汉子。旧贵族面对新势力的挑战,难免心中不忿,冲突在所难免。
    三、事态的演化:
    1、总体趋势:由口水仗演化成肉搏战,是矛盾不断激化的结果,是潘金莲一方不断添油加醋、歪曲事实、煽风点火的结果,是西门庆这个主观主义者不经调查研究只凭感情用事的结果。
    2、事件定性:狐假虎威、争宠夺爱。
    3、导火索:吃饼事件。
    4、事态发展:
    (1)潜伏期间。春梅不说自己闹情绪,不说孙雪娥说话时带有开玩笑性质,不说孙雪娥看她气儿不顺,就及时刹住话头,不说孙雪娥不管心里怎样想,在嘴上从来没提“潘金莲”三个字。可她回来对潘金莲说“她还说娘教爹收了我,俏(意为聚结成伙)一帮儿哄汉子”,这就简直是无中生有,轻易地就把潘金莲拉下水了,因为潘金莲是个小肚鸡肠的主观主义者。这为冲突埋下伏笔。
    (2)第二天一早,西门庆要吃饼,让春梅去叫厨房安排,潘金莲说“你休使她。有人说我纵容她,教你收了,俏成一帮儿哄汉子。百般指猪骂狗,欺负俺娘儿们。你又使他后边做甚么去”,虽然没有明指,但傻子都知道这话是针对孙雪娥的。潘金莲把春梅传递的虚假信息当作真凭实据转述给西门庆。
    (3)偏偏赶上做饼做汤费时费力,耽误了暴君西门庆的时间。春梅去时,偏偏当着孙雪娥的面儿打骂秋菊,杀鸡骇猴。孙雪娥好赖算是主子,怎能咽下这口气,双方产生直面冲突。春梅回来,再次歪曲事实,说孙雪娥“千奴才、万奴才骂了我恁一顿”。潘金莲在旁边煽风点火,残暴的主观主义者西门庆第一次出手,打了孙雪娥一顿。
    (4)孙雪娥也没脑子,偏偏在后面发牢骚,这也难怪,谁受了委屈都想发泄出来,但是面对西门庆这样的畜牲,这样只能自讨苦吃。他回身打了她第二顿。
    (5)孙雪娥后来找吴月娘评理,又让潘金莲听到了,而且千不该万不该,孙雪娥提到了潘金莲“摆杀汉子”的旧事。这也难怪,一般女人不知道“就事论事”,脾气一来,能把祖宗八代、鸡毛蒜皮的旧事、小事,一股脑儿地抖搂出来,很容易打击一片,树敌过多。结果让潘金莲抓到了话柄,因为一提“摆杀武大”,就把西门庆纠缠进来了。
    (6)潘金莲为了制造恐怖气氛,把自己弄得花容不整,一副寻死觅活的可怜相,这是女人的常用手段。然后她在对西门庆描述时,故意突出“千也说我摆杀汉子,万也说我摆杀汉子”这句话,这样就让西门庆失去了理智。这个小兔崽子除了能用卑鄙手段投机钻营之外,没有一丁点儿的理性分析能力。结果一次次地被激将法所左右,成为潘金莲和春梅手里的木偶。这个人只是没有道德感的极端自私主义者,生逢黑暗无比的宋朝末年,这才小人得志。其实他的智力极其低下。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我以为,这个庸人不是指社会地位低,有时真正的智慧恰恰来在民间,“肉食者鄙,未能远谋”。这个“庸人”应该是指像西门庆这样没有理性分析,只会感情用事的人。
    5、事件结果:潘金莲大获全胜。
    6、事后反思:女人的素质不提高,民族没有希望。如果像潘金莲和春梅这样的女人多些,恐怕真要天下大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