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曾经有一个计划
作品:《百万诱惑》 我从迈阿密国际机场走下飞机,穿入人群,迷失在大量新近到达的乘客之中,这些乘客几乎被爱人们拥抱得窒息了。不难区分本地人和异乡人的差别——我们穿着长袖衣和夹克衫,他们穿着短袖衣和紧身短背心。当人群散开、涌向行李领取处的时候,我扫视着终点站,搜寻查理的身影。他没有出现在视线之内。
我们的周围,机场商店和营业到最后一分钟的报刊亭全都关门了。铁闩遍及每一个店面,没有灯光。时间是午夜之后,整个地方只是旅行者的鬼城。我发现了男盥洗室的标牌——而且熟悉查理的极小的膀胱——我向右急转弯,奋力走向小便池。那里只有一个超重的家伙,身穿一件浅绿色的佛罗里达马林鱼棒球队的运动衫。我继续前进,察看小隔间——全是空的。
我奔回终点站,途经展览的圣诞树和九分枝圣烛台,加快了步伐,沿着自动扶梯飞奔着。查理明白,当我们走下飞机的时候他应该等我。如果他没有……我阻止了自己的想法——没有理由思考最坏的情况。
我从自动扶梯上跳出来,向下到行李领取处,检查着每一个角落。租用的汽车旁边……传送带附近……依然没有查理的踪影。我的右边是一个电话营业台,一个西班牙女人对着话筒大笑着。电话的旁边,有一个电子邮件和传真柜台,一个戴着黑色太阳镜的男人——
黑色太阳镜?
我放缓脚步,试图转向另一边。如果他是情报局派来的,我不会轻而易举地把自己交给他。可是正当我准备调转方向的时候……正当我靠近的时候……他把脸转了过去,仿佛我根本不在那儿一样。我直接从他身边走过去了,他甚至没有抬起头来。而这时我才意识到——这里是迈阿密——太阳镜不过是风景的一部分而已。只要没人知道我们是谁,就没有理由会——
“请问……先生?”一个刺耳的声音问道,他将一只强壮的手放到我的肩头。
我转过身来,发现了一个穿着行李搬运工制服的黑人。他注视着我的眼睛,然后缓缓地将一张折叠的纸条递给我,嗓音平淡而冷漠。“这是给你的……”他说道。
我接过纸条,狂乱地展开。纸上用钢笔写了两个黑色的字:“等我。”下面没有签名。
印刷体笔迹提醒我这是查理写的,可是太少了。仿佛有人企图模仿它一样。
我扭头看过去。戴着太阳镜的男人离去了。
“谁给你这个的?”我询问行李搬运工。
“不能说,”他告诉我,“他们说这样就没有惊喜的效果了。”
“他们?”我不安地问道。“他们是谁?”
行李搬运工转身走开了。“圣诞快乐……”
一阵响亮的嗡嗡声撕裂了房间的空气——某种警报。一秒钟之后,传送带开始呼呼作响,我们的行李终于在这里了。
我喘息片刻,打量着那个行李搬运工,后者推着他的行李车走到传送带旁边。在他周围,同行的乘客们移向适当的位置。一个大学生,穿着一件“资本主义钻石”T恤衫。一个律师,西服的口袋上有一处钢笔的污迹。一个怒容的妈妈,穿着“纽约城”的人造革。我发誓,每个人都朝上看着,仔细打量着我。
我低头看着笔迹,它在我的手中颤抖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们曾经有一个计划——总是一起进进出出。他绝不可能独自离开的……除非有人让他……
我的整个胸口凹陷了。我冲向最邻近的门,穿梭在人群之中——可是在走出来的瞬间,我被佛罗里达的一股热浪袭击了,它随即延伸到我的肺中。汗水浸湿了我的后背的小部分,我第一次意识到自己仍然穿着大衣。我把手臂甩了回来,狂暴地挣扎着摆脱它。我需要做的一切就是找到查理。
我的身后,有人抓住了我的肩膀。我握紧拳头,准备迅速打击。然后我听见了声音。
“你在那儿没事吧,亚哈?”查理问道。
我转过身去,亲自检查。他就在那儿——微笑形成的酒窝和他那愚蠢的咧嘴。我不知道自己是应该杀了他,还是应该拥抱他,于是我用力地推搡他的肩膀。“到底——”出租汽车站旁边的一个女人向我们这边看了一眼,我不得不压低声音,“你到底出了什么毛病?你跑到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