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遗漏了那种隐秘的痕迹
作品:《百万诱惑》 “别在我面前假装谦虚了,范思哲。起初你搬进来的时候,有一张从商业友好协会弄来的二手的褪色的床垫,有你从我们以前的卧室偷出来的衣柜,还有我和妈妈从凯马特超市买回来作为乔迁新居贺礼的桌椅。如今,我看看床上有些什么东西?冒牌的卡尔文-克莱因床罩?还有衣柜上的一层马撒-斯图尔特仿古裂纹涂料,还有一张桌子,铺着一块仿制的拉尔夫-劳雷桌布,而这块桌布显然是为两张桌子定做的。别以为我遗漏了那种隐秘的痕迹。尽管我欣赏你的努力,但是正如装饰毛巾的存在一样,哥哥——所有的一切都是表面症状,隐藏着一个深层次的问题。”
他自言自语地重复着最后几个字:“隐藏着一个深层次的问题。”他在厨房里停下了脚步,掏出他的记事本,草草地写下这几个字。“对于某些人来说,生活是一次预演。”他补充。他的脑袋来回晃动着,整理着一段快速的旋律。当他变得这样的时候,往往会持续几分钟,所以我对他听之任之。他的手突然在记事本上停了下来,接着又开始涂写了。钢笔在纸页上狂暴地刮擦着。他翻页的时候,我发现了一张小巧而精美的素描,画中有一个人俯身靠在窗帘的面前。他完成写作了——此刻他正在绘画。
就查理而言,它自然是第一件事情,而且如果他愿意,他或许是个难以置信的艺术家。太难以置信了,事实上,以至于纽约视觉艺术学院宁愿忽略他那具有众多污点的中学记录,并提供他一份全额的学院奖学金。大学两年期间,他们试图指引他进入商业领域,诸如广告和插图。“这是一种优雅的生活,”他们告诉他。可是一看见职业和艺术的会聚,查理就退出了,并结束了他在布鲁克林学院学习音乐的最后两年生活。我一连两天冲他吼叫。他告诉我,除了给一瓶清洁剂设计一个新的商标之外,生活还有更多内容。
房间的对面,我听见他漫步于公寓的其他地方,深深地吸着气。“嗯嗯嗯……闻起来像卡卢索,”他大声宣布,“空气清新剂和流浪汉的气味。”
“快从我的浴室出来。”我在自己的床上叫唤着,已经打开了我的公文包,打算浏览一些文书。
“你从来不停工吗?”查理问道,“现在是周末——放松一些。”
“我需要做完这个。”我回视了一眼。
“听着,关于那个香草的笑话,我很抱歉……”
“我需要做完这个。”我强调了一遍。
他熟悉那种语气。沉默渐渐地渗入房间,他在床脚上蜷缩着。
两分钟后,达到了消除噪音的目的。“有时我讨厌有钱人。”我终于喃喃诉说了。
“不,你不讨厌。”他取笑道,“你喜欢他们。你始终喜欢他们。钱越多,越欢乐。”
“我是认真的。”我说道,“这就像,一旦他们得到一些钞票——嘭!——他们对于现实的理解就变化了。我说的是,你看看这个家伙……”我抽出了文件堆里的第一页纸,朝他那边扔过去,“这个白痴把三百万美元放错了地方达五年之久。整整五年时间他忘记了这笔钱!但是如果我们告诉他,我们正打算把它从他身边拿走——等到这个时候,他才会清醒过来,希望重新得到它。”
他读着一封署名为“达克沃斯”的信函——“感谢您的来信……提醒您注意,我已经在如下的纽约银行中开设了一个新的账户……请将我的现金余额转到那里。”——然而对于查理来说,它却似乎只是一个普通的电报请求罢了。“我不懂。”
我在他的眼前挥舞着那张纸片。“那是一个废弃的账户。”觉察到他迷惑不解,我补充道,“根据纽约州法律,如果一位顾客连续五年没有使用一个账户,其存款将移交给州政府。”
“那没有任何意义——谁会抛弃他们自己的钞票呢?”
“大部分是死人。”我说道,“这个国家的每家银行都会发生这种事情——如果某人死去,或者病重,有时他们会忘记将他们的账户告诉给家人。这笔资金就这样多年搁置于此——而且如果这个账户上没有任何活动,它最终会被标记为闲置的状态。”
“这么说来,第五年之后,我们就把那笔钱交送给政府?”
“那就是我现在处理的一部分。接近四年半的时候,我们被要求发送一封提醒信函,信中写着‘您的账户将被移交给州政府’。那时,任何依然在世的人通常都会回复,这样对我们更为有利,因为钱依然保存在银行里。”
“那么你的职责就是如此了?与死人打交道?老兄,我还以为自己的客户服务很糟糕呢。”
“不要笑——这些人中有一些依然健在。他们只是忘了自己把钞票放置在哪儿了。”
“你的意思是,就像这儿的三百万美元的达克沃斯先生。”
“噢,好家伙,”我说道,“惟一糟糕的是,他想把它转到别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