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拜师学艺

作品:《蝉翼剑

    杨飞被缚得久了,腿酸脚软,站起活动筋骨,疏通血脉之后,探探南宫燕鼻息,一如常人,这才松了口气,向苏花语问道:“师父,你可知”
    苏花语哼道:“你倒底拜不拜师?”
    杨飞心中暗骂,老老实实,恭恭敬敬,规规矩矩向苏花语磕了三个响头,心不甘,情不愿的道:“徒儿杨飞拜见师父。”
    苏花语未想他脸皮倒厚,真的拜师,连连娇笑,依足礼数,用柔劲托起他道:“乖徒儿不必多礼,为师只有你这么一个徒弟,以后本门的武功还靠你发扬光大。”
    杨飞暗道你多半比老子还小,老子死了你未必会死,发扬个屁!他心中虽如此想,表面却是做足功夫道:“多谢师父厚爱,徒儿就是赴汤蹈火,也要将本门发扬光大,不过师父,徒儿有一事不明。”
    苏花语诧声道:“什么事?”
    杨飞闷声道:“徒儿跟师父算是一个门派吗?”听说天香宫都是女子,他这么一个大男人掺合进去,岂非要变人妖?
    “废话,你跟为师当然”苏花语言及此处,才想起可不能让这个色胆包天的家伙进天香宫,改口道:“为师原本是天香宫中人,现在决定另创门派,这门派的名字嘛”一时半会,倒真想不起什么贴切的名字来,总不能叫什么舞刀堂,弄剑派吧?
    杨飞道:“就叫花语门吧,又好听,又贴切。”
    “花语门?”苏花语喃喃念了两句,微笑道:“不错,不错,挺有诗意,就叫花语门吧!”殊不知杨飞狗屁不通,哪懂什么诗意不诗意?
    杨飞极尽诌媚之能,连声高呼道:“花语门万岁,花语门万万岁,师父武功盖世,天下第一,千秋万载,一统江湖。”
    苏花语见他出口成“章”,道出此言老脸丝毫不红,心中暗暗佩服,眉目之间掩不住笑意道:“好了,好了,别再喊了。”
    杨飞又问:“师父,本门就咱们两个吗?人会不会太少了点?”
    苏花语道:“暂时只有我们师徒二人,你是我的开山大弟子,待本门打出名堂,再广收门徒,为将本门发扬光大,为师现有一个极为艰巨的任务交给你去完成。”
    杨飞恭恭敬敬道:“徒儿听着呢。”心想这小丫头莫不是要老子去偷蝉翼剑?
    苏花语道:“故老相传,在天涯海角,未知之处,有一个巨大的宝藏,里面有令人无敌的武功和倾国的财富。”言及此处,忽问道:“你听过没有?”
    杨飞目不斜视,垂首道:“徒儿未曾闻得,还请师父明示。”
    苏花语道:“宝藏的关键在一把剑身上,这把剑你亦曾见过。”
    杨飞早知她兜一个大圈子,说的便是蝉翼剑,道:“师父说的是蝉翼剑吗?”
    苏花语笑道:“你倒聪明的紧呐!”
    杨飞马屁再拍道:“不及师父之万一。”
    苏花语悠然道:“若能取得蝉翼剑,找到宝藏,本门必定名震江湖,成为江湖第一大派。”
    杨飞道:“徒儿为振师门,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苏花语在他肩头重重一拍,似足师父的派头,娇笑道:“为师就等你这句话。”
    在那一拍之时,杨飞只觉一道阴冷的内劲透入丹田,不禁生生打了个冷噤,他运息内察,那股内劲却如泥牛入海,无影无踪,心知必是苏花语为让他乖乖做事,暗下手脚。
    却闻苏花语道:“为师为助你一臂之力,特赐内力。”
    杨飞心中大骂恶婆娘,臭婆娘,暗算就暗算,还假惺惺的装什么蒜?佯作欢悦道:“太好了!师父传给徒儿的是什么神功大法?”
    苏花语曲指一弹,指劲所及,嗤的一声轻响,石壁竟透出一个深不见底的小洞,她这才道:“此乃天香指,你以那股内力为基,日夜修习,定能事半功倍,不出半年,必可大成。”
    杨飞见她真的教起功夫来,还道自己多疑,虚心求教道:“师父教我。”
    苏花语道:“此功重在内劲,颇为简单。”接着又念了一段口诀,短短十句,果然简单。
    杨飞牢牢记住,听着苏花语的讲解,连试三次,已见成效,一道指劲弹在石面,虽然微弱,却激起不少尘土。
    杨飞除了胡打蛮缠,便只会归云剑法,眼下又学会这简单的天香指,自是大喜,道:“多谢师父。”这次倒是真心真意。
    苏花语语气一变道:“不过此功阴气太盛,只宜女子修练。”
    杨飞不解道:“男子修练会如何?”
    “男子修练?”苏花语嘿嘿笑道:“阴阳失调,一月之后,脸色变青,每日子午二时,百会会阴二穴骤冷骤热,令你苦不堪言。”
    杨飞惊得退了两步,颤声道:“那徒儿不练了。”
    苏花语道:“晚了,此功你已筑基,根深蒂固,若是不练,死得更快。”
    杨飞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苦苦哀求道:“师父救我。”
    苏花语方中之言,倒有一半是骗杨飞的,见他信已为真,心中得意,不露声色的将他托起,柔声道:“为师自会为你化解。”
    杨飞佯作大喜道:“多谢师父。”肚里已将苏花语祖宗十八代操了一百遍。
    苏花语微笑道:“那蝉翼剑的事就交给你了,一个月后,你若拿不来蝉翼剑,别怪为师狠心不救。”
    杨飞慷慨激昂道:“不成功,则成仁,徒儿拿不到蝉翼剑,便提头来见师父。”
    苏花语老气横秋道:“为师有你这么孝顺的徒弟,死”她本欲说死而无憾,突想自己年纪轻轻的,说什么死啊?连忙咽了回去。
    杨飞忽苦着脸道:“可徒儿人孤力单,怕有负师命。”
    苏花语道:“为师自会暗中相助。”
    杨飞道:“徒儿倒有个现存的人选,不知师父想不想收作徒弟,以助徒儿?”
    苏花语顺着他目光望去,正是南宫燕,不禁皱眉道:“你是说她?”
    杨飞巧舌如簧,说得唾沫纷飞道:“她叫南宫燕,是南宫世家宗主的女儿,师父如果收她作徒弟,此事传开,这前来拜师之人还不把门槛都挤破了?”
    苏花语倒不知南宫燕有如此大的来头,她收徒收上瘾了,听得颇为意动,沉吟道:“却不知她愿不愿意?”
    “愿意!当然愿意!”杨飞连忙应道:“师父武功盖世,天下第一,收她为徒是她的福气,何况夫唱妇随,徒儿都拜师了,哪还由得她说个不字?”
    苏花语点头道:“那好吧,为师就收她为徒,等她”
    “不用等了,徒儿就代她拜师。”杨飞说完,又磕了三个响头,暗道死丫头,总有一天,老子连本带利要你磕回来。
    苏花语将他扶起,笑道:“好徒儿,快起来,快起来!”
    杨飞道:“师妹她还被困椅中,麻烦师父出手救她脱险。”要他打开那些精钢铁圈却是万万不能的。
    苏花语见他绕了这么大的弯,竟是为了救南宫燕,心中暗暗佩服这小子心思转得快,也不多说,用剑痕除去那些铁圈,道:“好了。”
    杨飞轻唤两声小燕子,又是掐人中,又是拍背心,见她还是不醒,无奈只好去求这个现存的便宜师父:“师父,师妹为何还不醒来?”
    苏花语仔细察看南宫燕一遍,问道:“那个许子吟是不是在你们身上作过什么手脚?”
    杨飞将事情经过极快说了一遍,苏花语沉吟道:“那离魂珠的功用为师倒也略知一二,你师妹定是被它摄去魂魄,以致”她师妹出口,连自己亦暗觉好笑。
    杨飞心中一急,抓住苏花语双手道:“会怎么样?”
    “你干什么?”苏花语长这么大,还从未与年轻男子有过肌肤之亲,她只觉杨飞握住自己双手的狗爪好似两道铁闸,一时竟挣之不开。
    杨飞吓了一跳,反应过来,连忙松开,呐呐道:“对不起,师父,徒儿一时情急,不是故意的。”看苏花语杏目圆瞪,莫要一时生气,将他双手砍下来吧?
    “算了,为师暂且饶你一次。”苏花语双手缩回袖中,不知为何,脸上发臊,竟有些不敢面对杨飞。
    杨飞道:“多谢师父不杀之恩!”要真把他双手砍下来,倒比杀了他更难过。
    苏花语扑嗤笑出声来,道:“为师什么时候说过要杀你?”
    杨飞道:“徒儿无意冒犯师父玉体,实在罪孽深重,就算被打下十八地狱也是罪有应得”
    苏花语道:“好了,好了,不要再说了!”心想你本来不过碰了一下手,再说下去,不知情的人听了还以为你真将本姑娘如何如何了?
    杨飞恭声道:“是,师父!”心中暗暗发誓:总有一天,老子要将你这小丫头全身摸遍。
    苏花语哪知他的鸿图大志,对着南宫燕,语回正题道:“人有三魂七魄,你师妹她不过有一魄尚未归体,如此便醒不过来,就算醒了,也是白痴一个。”
    “什么?”杨飞惊呼出声,急道:“师父,那该怎么办?”他身中情盅之毒,还得靠南宫燕活命,若其变成白痴,自己盅毒发作之时,恐怕只有霸王硬上弓一途了。
    其实苏花语自己也不敢确定南宫燕是否真的失了魂魄,一时信口胡诌,见杨飞信已为真,内里笑破肚皮,表里却不动声色道:“若要让你师妹复原,一定要从许子吟手上夺回离魂珠。”她此来中原的目的之一便是夺回离魂珠,让杨飞卖力找找也是不错的,反正看样子南宫燕一时半会也醒不过来。
    杨飞信誓旦旦道:“徒儿对天发誓,不为师父夺回离魂珠,誓不为人!”他哪是为为了苏花语,而是为了南宫燕,更为了自己。
    苏花语慢吞吞道:“那你得抓紧时间,你师妹的魂魄此刻想必还在离魂珠了,过了十二个时辰,那就不好说了。”
    杨飞闻得此言,急得好似热锅里的蚂蚁,负起南宫燕,对苏花语道:“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先出去再想办法。”
    苏花语点头道:“好吧!”她掀动机关,石室一角缓缓下沉,现出一条暗道来。
    杨飞自然又是一通马屁,说什么“师父学究天人,上通天文,下知地理,这区区机关消息,哪难得倒天下独一无二的师父。”连苏花语听了,亦替他害臊。
    暗道出口是一间普通民居的地窑,若非杨飞刚自里行出,怎么也不会相信里面竟别有洞天。
    外面天色已是大亮,苏花语出了居居,行出几步,见杨飞仍如跟屁虫一般一声不吭跟在自己身后,嗔怒道:“你不去寻那离魂珠,还跟着为师干什么?”
    杨飞道:“徒儿若是寻到蝉翼剑或离魂珠,该到何处去找师父!”
    苏花语稍稍犹豫道:“你们可到太原的软香阁去寻我,若是寻不到,在那留个信也成。”
    杨飞心中大奇,他生平逛了一次软香居,便念念不忘,此刻闻得“软香阁”之名,心道你这小丫头难不成是软香居分号软香阁的妓女,不过天下的妓女都有这丫头这么好的武功,那天下的嫖客就没得混了,他想得入神,却忘了答话。
    苏花语秀眉微蹙道:“你听到我的话了吗?”
    杨飞道:“听到听到,软香阁是吧?”
    苏花语道:“为师赶着回去,你若是寻到离魂珠,或是有了许子吟的消息,速来通知为师,为师定会将你师妹复原。”
    杨飞点了点头道:“师父告辞!”心中却是大骂,臭丫头,知道办法还不快说,还想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苏花语也不多言,不知是不是存心卖弄,只见她娇躯一晃,生生消失在杨飞面前,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也不怕惊世骇俗。
    杨飞待她走了许久,方才负起南宫燕,依着记忆朝客栈方向行去,暗想老子先安顿好小燕子,再回这里守株待兔,许子吟走得匆忙,这么大的密室,必然遗下不少东西,定会来取。
    他不知不觉途经一座气势宏大的庄园之前,抬头一看,那门额匾上书着斗大的梅园二字,杨飞想起梅云清曾提起她住在此处,徘徊几步,终觉此刻不是见她的时候,抑住心中思念,正欲离去,却闻里面传来败家子的声音。
    那声音极小,若非他正功聚双耳,竭力偷听,哪听得到,接着又是梅云清那娇柔的声音传来,杨飞也未听清二人说些什么,气便不打一处来,暗道好哇,败家子,老子和你宝贝妹妹为你所累,被你仇家害成这副德性,你趁虚而入,反来勾引我老婆,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杨飞敲响门环,前来开门的是位婢女打扮的清秀少女,见了奇模怪样的杨飞,背上还负着一个女子,也不惊讶,微笑道:“这位公子,你找谁啊?”
    杨飞道:“请问梅花山庄庄主梅云清可住在此处?”
    那少女点了点头道:“你找我们庄主吗?还未请问公子是?”
    杨飞道:“劳烦姑娘通告梅庄主一声,就说杨飞偕南宫世家的南宫燕求见。”
    那少女语气甚恭道:“原来杨公子和南宫小姐,请到客厅稍侯,奴婢这就去请庄主出来。”
    “好”杨飞应了一声,随着那少女进了梅园。
    杨飞将南宫燕在椅中放好,在客厅侯了半晌,终于等到梅云清姗姗来迟,大喜之下,起身迎去,可见得她后面所跟那人,脸色立时阴沉下来,败家子南宫逸果然在心上人身边。
    南宫逸抢过梅云清道:“杨飞,我妹妹呢?”心想这小子花心无比,莫要把他的宝贝妹妹也骗上手了。
    杨飞侧身一指道:“那不正是,她受奸人所害,昏迷不醒,听闻南宫兄医术独步天下,若连自己的妹妹都救不了,那可真是,嘿嘿,嘿嘿!”冷笑两声,那意思谁都听得出来。
    南宫逸懒得理他,见南宫燕气息匀和,脸色红润,稍稍放心,把起脉来。
    梅云清俏立门外,一瞬不瞬的望着杨飞,一语不发,杨飞本欲迎上,说几句亲密话儿,气气败家子,见得此景,大感没趣。
    梅云清忽轻声道:“你还在生人家的气吗?”
    杨飞闻得此言,大喜之下,连说话的声音都颤抖起来:“你说什么?”
    梅云清嫣然一笑,嗔道:“没听见就算了。”
    杨飞大步跨过门槛,紧紧握住她柔若无骨的玉手,喜不自禁道:“听见了,听见了,云清就算声音再小,在千里之外说的话我也听得见。”
    “胡说八道!”梅云清玉颊飞红,双手略略用力,却哪抽得回来,只好由杨飞握着步入厅内,不禁横了他一眼,问道:“燕儿妹妹到底怎么回事?”
    杨飞自然知她语中深意:怎么你们两个凑到一块了?他怎敢在心上人面前道出与南宫燕有一腿,解释道:“我在前来太原途中碰到小燕子,见她孤身一人,毫无心机,怕她被坏人骗了,便带她来寻她大哥二哥。”
    梅云清似笑非笑道:“这么说,你倒是一片好心?”
    杨飞连忙发誓道:“若非如此,教我不得好死。”此事除了他与南宫燕好上之外,倒无虚假,这誓言当然应不到他身上。
    梅云清淡淡道:“是真是假,燕儿醒来一问便知。”
    杨飞忙道:“云清说得正是!”心道好险好险,幸好苏花语说过南宫燕一时半会还醒不过来,否则这丫头把跟他的丑事跟梅云清一说,心上人还不立马跟他翻脸?
    梅云清趁机将手抽了回来,向佯作诊治的南宫逸问道:“南宫大哥,燕儿妹妹为何昏迷?”
    南宫逸方才偷眼瞥见二人亲密情形,虽明知杨飞是故意让自己尴尬,仍气得五窍生烟,暗道无赖小子,本公子若不给点颜色你看看,你还真开起染房来了?是以闻得梅云清问语,故意沉吟半晌方道:“多谢云清关心,舍妹只是疲劳过度,稍作休息,便无大碍。”
    梅云清道:“这我便放心了。”
    杨飞闻言大讶,心想到底是南宫逸医术不精,还是他的那个好师父存心骗他?
    又闻南宫逸语气一变道:“不过”
    梅云清笑道:“南宫大哥有事尽管讲,这里又没外人,别吞吞吐吐,卖关子了。”
    杨飞见她不把自己当外人,自然喜欢,不过把败家子也当自己人,那可大大不妙了,连声附和道:“是啊,是啊,神医有话尽管直言,小弟还捱得住。”
    南宫逸皱起眉头道:“舍妹身上潜伏着一种奇毒,毒性猛烈,若不及早医治,恐有性命之虞。”
    杨飞小心翼翼道:“神医可有法子解毒?”心想败家子名虽殊传,还是有些道道,少不得要求他了。
    南宫逸道:“杨兄可否告诉在下舍妹是如何中毒的?”
    “这个,这个”杨飞当然不会把自己和姜依萍的丑事抖出来,支吾半晌,方道:“这个小弟也不是很清楚,昨晚小弟和令妹被一个怪人擒住,关了一宿,兴许是他暗中下毒。”
    南宫逸追问道:“什么人?他为何要擒住舍妹和杨兄?”
    杨飞道:“此事小弟本来不想说,但南宫兄问起,那小弟就只好说了。”
    南宫逸看了梅云清一眼,道:“杨兄但讲无妨。”
    杨飞道:“那人名叫许子吟,南宫兄是否认得?”
    南宫逸点头道:“当然,他外号‘鬼眼郎中’,医术极高,与我还有‘医圣’王老前辈合称医道三仙,以前同我有些过节。”这些话却是对梅云清说的。
    杨飞道:“你承认就好,就是因为有些过节,那家伙便把我和小燕子捉了去,肆意毒打,以至伤痕累累。”
    南宫逸紧紧盯着杨飞,这家伙除鼻梁骨折以外,全身完好无损,何来伤痕累累,他冷冷道:“如此说来,倒是在下连累杨兄了。”
    杨飞嘿嘿笑道:“南宫兄这么说就太见外,咱们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连累不连累的?”正所谓丑话说在前面,免得小舅子将来不认他这个妹夫。
    南宫逸一口气咽在心里喘不过来,许久方道:“燕儿中的毒乃是苗疆的蛊毒,名为情蛊,顾名思义,与情有关,据我所知,那许子吟虽擅使毒,却不会使蛊毒,此毒”
    杨飞心中暗惊,忙打断道:“什么不会使蛊毒?蛊毒不是毒吗?兴许那家伙心血来潮,近来才学会的,南宫兄不知道而已。”
    南宫逸又道:“杨兄可知此毒还有一个特性?”
    杨飞道:“我又不是那下毒之人,如何知道?”
    南宫逸道:“蛊毒跟一般的毒不同,乃是活物,情蛊之毒更有公母之分,本是一对,难分彼此,下毒之人一旦下毒,二蛊必定齐下,女中母,男中公,中蛊之人,每隔三日,必须交合一次,至情浓之处,让公母二蛊互通,否则毒发起来,那样子,嘿嘿,嘿嘿!”这最后两声冷笑,当然是学方才杨飞的。
    梅云清在一旁听得俏脸通红,啐道:“南宫大哥,可不可以说得不要太白?”
    南宫逸笑道:“我只管跟杨兄说话,倒忘了云清还在旁边,真是失礼之极,不过此毒若不这么说,就怕杨兄听不明白。”
    杨飞被笑得毛骨悚然,但性命忧关,又不得不问:“南宫兄可有何解毒之法?”
    南宫逸对梅云清笑道:“云清想不想听?”
    梅云清看到杨飞紧张得要命的样子,她冰雪聪明,哪还不明白那中了公蛊之人就是这无赖?犹豫一下,微微点头。
    南宫逸端起桌上那杯本是杨飞的香茗,品了一口,道:“中蛊二人久经交合,毒亦愈来愈深,不出一年半载,定会毒发。”
    杨飞身子一颤,暗骂那毒婆娘怎不早说,存心要他好看吗?连忙道:“南宫兄可有救令妹之法?”他不说解毒之法,而说解救南宫燕的方法,便是看准南宫逸决计不会对宝贝妹妹见死不救。
    南宫逸道:“解铃还须系铃人,我找不到那个中了公蛊之人,徒奈我何?”
    杨飞那句“中公蛊的就是我”差点脱口而出,他有求于情敌,点头哈腰,连语气也恭敬许多,道:“南宫兄不如说说法子,我为令妹留意留意。”
    梅云清狠狠白了他一眼,道:“南宫大哥,是何法子,说出来听听。”
    南宫逸道:“方法倒简单,趁二蛊通合之际,找一功力极高之人,用内力将蛊毒逼出体外。”
    杨飞瞧着梅云清,反问道:“功力极高之人?”
    梅云清被盯得连退数步,稳住心神,问道:“你要我帮你们解毒吗?”
    南宫逸忽然向梅云清深深施了一礼,道:“眼下只有云清是最合适之人,舍妹能否得救,在此一举,拜托云清了。”
    杨飞将梅云清拽到一边,低声央求道:“云清,只要你帮我和小燕子解了毒,如何处罚,我决不皱一下眉头。”
    梅云清哼道:“如此说来,你承认你已经欺负过燕儿妹妹了?”
    杨飞咬咬牙,苦着脸道:“当时情形危急,也由不得我啊。”
    梅云清沉吟半晌,道:“昨日我害你被逐出师门,今日我便还你一个人情,你若再拈花惹草,就别怪我,我”
    杨飞闻得大有原谅之意,自是大喜,拥着她道:“你把我阉了都成。”暗道你到时看到我和小燕子做那事,还好意思去嫁别人吗?既嫁了我,若阉了我,岂不是守活寡?
    梅云清挣开他,啐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南宫逸自知得不到美人心,便是使不出杨飞这等无赖手段,他心中酸苦,咳嗽一声,问道:“贤伉俪商量好了吗?”
    杨飞搂着梅云清的纤腰,顺口答道:“我和我老婆商量好了,她答应救你妹妹。”
    梅云清大羞,掩着俏脸,恨不能找个地洞钻入。
    南宫逸转身缓缓踱出厅外,悠远的声音传来:“我去准备一些必需之物,待舍妹醒来,再行施法。”
    梅云清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忽然幽幽叹了口气,对杨飞道:“我去打坐调息。”
    杨飞涎着脸道:“我陪你一起去。”
    梅云清嗔道:“喂,人家还不是你老婆,不必追这么紧吧?”
    杨飞笑嘻嘻道:“就因为你还不是我老婆,所以我才追这么紧。”
    梅云清娇哼道:“那你的意思是说,等人家真成了你老婆,你就不那么紧张人家了?”
    杨飞道:“什么时候都紧张,就算你下黄泉,入地府,我也紧追不舍。”
    他话犹未竟,梅云清玉手已然掩住他的臭嘴,美目凝望,满是深情道:“人家不许你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啊”梅云清一声娇呼,杨飞大嘴滑出她的玉掌,印上她的红唇。
    许久许久,梅云清娇弱无力的躺在杨飞怀中,娇羞无比道:“你就知道欺负人家。”
    杨飞嘿嘿笑了两声,心道更厉害的你还没见识过呢。
    “噢,对不起!”一人匆匆步入厅中,正好撞破二人奸情。
    梅云清脸红过耳,整理一些有些凌乱的衣襟,推开杨飞,问道:“小荷,有事吗?”
    来人正是为杨飞开门的少女,盈盈一礼,恭声道:“庄主,老爷刚刚遣人来请你回府一趟。”
    梅云清道:“我马上就去。”又对杨飞道:“我有事先离开一会,最多一个时辰便会回来,你在这等着。”
    杨飞当然不会不知趣的想跟去,便应了一声好。
    梅云清又对那少女小荷道:“小荷,你带杨公子和南宫小姐去客房歇着。”
    杨飞干巴巴的看着梅云清离去之后,这才原形皆露,笑嘻嘻的对小荷道:“小荷姐姐,客房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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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到客房,杨飞将南宫燕放到榻上,盖好被子,在房中等了半晌,心想反正梅云清一时半会不会回来,还是回客栈瞧瞧,将梅兰冷落了一夜,母老虎要是发起脾气来,那可真是不得了。
    向小荷告了声罪,杨飞匆匆出了梅园,在街上行出不远,只闻一个粗豪的声音高呼道:“云飞,云飞!”
    杨飞闻声识人,转身应道:“陈大哥,你找小弟吗?”
    陈信义翻身下马,伴他缓缓而行,道:“不是老哥找你,而是姚大人找你。”
    杨飞迟疑道:“有什么事啊?”
    陈信义神秘一笑道:“当然是升官发财的美差!”
    杨飞精神一振,道:“升官发财?”
    陈信义拍拍他肩头道:“实话跟你说了吧,前来太原督办大同粮草的梁有德昨晚被刺客杀了,边关战事要紧,当然要另外找人督办粮草,你是姚大人的乘龙快婿,姚大人关照你,让你去做这个任轻职重的美差,只要你将粮草安然押往大同,回来之后,别说千户,便是指挥使,也指日可待。”
    杨飞道:“我们现在就去见姚大人吗?”
    陈信义道:“这个当然,姚大人催得急了,老哥我便亲自出来找,还好运气不错,在路上就碰到云飞你了。”
    杨飞点了点头,只好将去见梅兰的事摞在一边,谁让他现在大小是个官,当然要服从命令。
    走了半晌,杨飞突然叹了口气,陈信义道:“云飞,你是不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
    杨飞长吁短叹道:“陈大哥,小弟怎么说也是个百户,秩”他稀里糊涂当上这个官,几品也不知道。
    陈信义知他不清不楚,耐心解释道:“百户是正六品,再升副千户是从五品,正千户正五品。”
    杨飞道:“对,小弟怎么说也是个正六品的百户,昨日竟然被太原一个小小的捕头抓到牢里去了,今早才混出来,你说晦气不晦气?”
    陈信义皱起眉头,问道:“那捕头为何抓你?”他并非鲁莽之人,自然要将事情来龙去脉问个清楚,免得杨飞犯了错,要他来扛。
    杨飞道:“就是昨晚梁有德被杀,全城搜捕刺客,小弟好好的住在客栈,那捕头搜上门来,竟冤枉我是刺客,这可是天大的笑话,当时我还帮西厂的人抵挡刺客,怎么反倒成了刺客?”
    陈信义道:“你有没报出你的身份?”
    杨飞叹道:“就是报了才这么惨。”
    陈信义大怒道:“什么混帐捕头,如此无理?”
    杨飞道:“小弟只听他手下人称他游捕头。”
    “太原捕头不多,知道姓氏就好办了!”陈信义沉吟道:“你等着,看老哥我如何教训那个家伙?”
    杨飞等的就是这句话,心中大喜,却不动声色道:“这样不大好吧。”
    陈信义满口应承道:“有什么好不好的?老哥我自然会作得干干净净,让那家伙不明不白,消失得无影无踪。”
    杨飞揖手道:“多谢大哥,小弟感激不尽!”
    陈信义亲热的搂住他肩头道:“咱们在祈州出生入死,老哥早当你是最好的兄弟,有什么谢不谢的?”
    杨飞大感吃不消,又不好推开,只能连连称谢。
    二人不知不觉到了姚府门前,陈信义笑道:“云飞,快进去吧,姚大人等着你呢!”
    杨飞愕然道:“大哥你不陪小弟一起进去吗?”
    陈信义哈哈笑道:“姚大人要见你,我这老家伙干巴巴的跟着做什么?再说姚大人找你也不全是公事,我这个外人毕竟不大方便。”他本欲转身行出,又思起一事,回首笑道:“云飞,你的那匹马还在我营中,那马脚力甚佳,你见过姚大人,便来取走,此次出征,你骑它也快一些。”言罢,翻身上马,略一揖手,狂驰而去。
    杨飞进入府内,行得不远,小娟急急迎来,福了一礼,恭声道:“姑爷,是先见小姐还是先见老爷?”
    杨飞笑嘻嘻道:“先见小娟姐姐你啊。”
    小娟俏脸微红,嗔道:“公子又在戏弄奴婢了!”
    杨飞嘿嘿一笑,问道:“大人在哪?”
    小娟道:“在书房。”
    杨飞道:“我现在去过大人,再来找小娟姐姐说话儿,你别走开喔。”言罢,轻轻摸了一把她的小手,大步行去。
    小娟跺脚啐了一声,俏脸却满是笑意。
    来到书房门前,杨飞略整衣襟,抖起精神,敲响房门。
    里面传来姚昭武的声音:“是云飞吗,快进来!”
    杨飞推门而入,只见姚昭武一身儒衣,正伏案挥笔疾书,不禁大拍马屁道:“大人文武全才,云飞佩服得五体投地。”
    姚昭武朗声笑道:“云飞又在拍我马屁了?”
    杨飞道:“云飞句句肺腑之言!”心想你是我未来的岳父大人,又是我的顶头上司,我不拍你拍谁?
    姚昭武书毕,掷笔道:“云飞,你看看老夫写得如何?”
    杨飞念道:“不破兰终不还!”他不识楼字,还是姚昭武续道:“不破楼兰终不还!”
    杨飞道:“不破楼兰终不还,对极,对极,那个什么楼什么兰是干什么的地方?”
    姚昭武见他不学无术,狗屁不通,哭笑不得道:“这是一句古诗,比喻一个统帅若不占领敌营,誓不回师。”
    杨飞老脸一红道:“云飞受教了。”
    姚昭武叹道:“看来若有闲暇,得让青青好好教你,多读些书,将来必有用处。”
    杨飞连忙应是,心道等那时候恐怕你已经找不到你的未来女婿了?
    姚昭武踱了两步,问道:“这次我找你来,所为何事,陈千户已经跟你说了吧?”
    杨飞道:“陈千户说大人要云飞押运粮草前往大同,不知是也不是?”
    姚昭武点头道:“不知你是否应允?”
    杨飞支吾道:“这个,这个”
    姚昭武脸色一沉道:“有何难处?”
    杨飞道:“这一去不知要多少时日,云飞实在舍不得离开青青和大人您。”他并非舍不得姚柳青,而是梅云清。
    姚昭武面色稍和道:“男儿志在四方,你怎可如此儿女情长?再说去大同只是短短数日,回来之后,我也好上呈兵部,正式擢升你为千户。”
    杨飞佯作欣悦道:“多谢大人提拔。”
    姚昭武呵呵笑道:“你还叫我大人,该换换了。”顿了一顿,又道:“还有,你到了大同,记得察清形势,回来报我。”
    杨飞心中叫苦,道:“是,岳父大人!”
    姚昭武又交待了一些军中要务,最后道:“青青病了,贤婿去看看她吧。”
    杨飞唯唯应诺,作了一揖,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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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兰犹豫良久,方道:“明老前辈,你可知道杨飞,杨飞他为何会被逐出师门?”
    明孤鸿大有深意的望了她一眼道:“此事说来话长,好象是跟女人有关。”
    “什么女人?”梅兰迎着徐徐升起的朝阳,一脸期盼之色,心想那女人会是自己吗?
    明孤鸿摇了摇头道:“这个明某不大清楚。”
    梅兰幽幽叹了口气道:“多谢明前辈!”
    明孤鸿道:“小兰姑娘是准备回太原,还是前往他处。”
    梅兰道:“晚辈前些日子错手杀了一名锦衣卫千户,正被朝廷通缉,回太原恐有不便。”
    明孤鸿道:“明某倒有些事回太原办,既是如此,小兰姑娘,我们就此告辞吧。”
    梅兰揖手道:“多谢明前辈援手之德,以后若有用得上晚辈的地方,晚辈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明孤鸿翻身上马道:“小兰姑娘太客气了,后会有期。”言罢,微一揖手,便即驭马狂驰而去。
    梅兰伫立半晌,回过神来,寻到飞云剑,想起钟敏那可恶的家伙,银牙一咬,觅踪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