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离魂之珠
作品:《蝉翼剑》 杨飞醒来之时,只见自己坐在一张冰凉的铁椅之中,四肢及腰部皆被精钢圈紧紧缚住,动弹不得,心道这下完了,被那家伙如此折腾,若真变成南宫燕那般模样,不男不女的,羞也羞死了。
“杨飞,杨飞,我们这是在哪?”杨飞耳边传来南宫燕惊恐的声音,循声望去,见她离得不远,也和自己一般模样,被缚在另一张铁椅中。
杨飞心中稍安,苦笑道:“还会在哪?当然是在那家伙的密室里!”
南宫燕玉容失色,语带哭腔道:“人家好怕,要是那家伙真的”她愈说愈怕,说到后来,已然泣不成声。
杨飞心生怜意,叹了口气,柔声道:“小燕子,不要怕,我拼死也会保护你,不让那家伙得逞的。”
南宫燕大是感动,满是泪痕的娇靥强作笑脸道:“杨飞,你真好,我以前都不怎么瞧得起你!”
杨飞微微一笑,心道你世家子女,娇贵无比,自然瞧不起我这出身贫寒之人。
南宫燕似看出他的心意,轻垂螓首,幽幽道:“我以前瞧不起你,不是因为你想的那种缘故,而是,而是”
杨飞愕然,望着她道:“是什么缘故?”
南宫燕却是不答,玉齿轻咬下唇,秀眉微蹙,那娇俏模样,杨飞看得心中一荡,忍不住又问了一遍道:“是何缘故?”。
“我说了你别生气,”南宫燕犹豫良久,方才轻声道:“是因为你心胸狭窄,气量太小,行事太无赖了。”她不敢道出,便是怕杨飞生气,任谁听到这样的评语不气才怪?
出乎她意料之外,杨飞并未生气,反呆呆的瞧着前方那堵空白石壁,怔怔出神。
“心胸狭窄,气量太小,行事无赖!”杨飞心中不断默念这十二个字,思绪万千:不错,连象南宫燕这般不懂人事的小丫头都看得出来,肯定错不了,想起自己平日所作所为,跟自己有些干系的女子哪个不是如此看他?梅云清自不例外。
南宫燕瞧着杨飞,面带忧色,在这一瞬间,她似已长大了许多,否则也不会懂得察颜观色。
良久良久,杨飞回过神来,长长吁了口气,对南宫燕笑道:“小燕子,你在看什么?”
南宫燕怔道:“杨飞,你刚才在想什么?”
杨飞笑而不答,反问道:“小燕子,你记不记得我第一次碰见时说的那句话?”
“什么话?”南宫燕沉思半晌,忽尔俏脸通红,嗔道:“你这无赖,第一次见人家就说那种话。”
杨飞哈哈笑道:“燕子是会飞的,不会飞的燕子还是燕子吗?不无赖的杨飞还是杨飞吗?”言及此处,又干笑两声,笑声之中皆是苦涩之意。
南宫燕喃喃自语道:“不会飞的燕子还是燕子,不无赖的杨飞还是杨飞?”
一时间二人默然无语,石室中沉寂下来。
“二位商量得怎么样了?”一阵机关辗转之声传来,二人对面石壁滑出一道暗门,那神秘人手中托着一颗黑乎乎的珠子,快步行入。
南宫燕见了此人,气便不打一处来,娇哼道:“商量什么,你这无耻小人,只会些偷袭暗算的手段,你再怎么说,本姑娘也不会答允你。”
那人嘿嘿笑道:“成王败寇,自古只以成败论英雄,哪管什么手段不手段?”
杨飞紧紧盯着他手中那颗黑珠子,心知此珠必是一件要紧之物,但瞧了半晌,瞧不出个所以然来,心中一动,反问道:“若我现在要学你那移魂大法,你还答应吗?”
那人神色一变,冷哼道:“我早说过了,你不要后悔,现在你是我的实验品。”
南宫燕不屑道:“杨飞,你要学他那移魂大法,我以后再也不睬你。”
杨飞叹了口气,心想我要学那什么移魂大法,还不是为了我俩能继续做对苦命鸳鸯?
那人不再理睬南宫燕,对杨飞微笑道:“你是个聪明人,现在肯不肯乖乖听话,跟我配合?”
杨飞心中大奇,自己与南宫燕已是他毡上之肉,为何此时他还要自己与他配合?难道这与他的移魂大法很要紧吗?
“开始了!”那人按动机关,二人所坐铁椅缓缓滑动,半晌停下,变成面面相对,相距不足三尺。
南宫燕一脸惊慌之色,杨飞见了,柔情大起,心想反正自己难逃此劫,不如实现诺言,便转首对那人道:“只要你放过小燕子,我配合你便是。”
那人愕然望着杨飞,怔了一怔,嘲讽道:“看不出,你倒是个多情种子。”
南宫燕未料杨飞真的肯舍己为人,感动得热泪盈眶,抽咽道:“杨飞!”
杨飞望着那人,沉声道:“你觉得怎么样?若我不配合你,只怕此次你难以成功?”
“聪明人就是聪明人!”那人哈哈一阵大笑,脸色陡寒道:“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不敢!”杨飞冷冷道:“我跟她的小命都捏在你手上,怎么敢威胁你?”
那人脸色阴晴不定,犹豫半晌,方道:“不行。”
杨飞一脸无奈的望着南宫燕,心道并非我不守诺言,而是实在无计可施。
那人又按动机关,在二人对坐的中心点缓缓升起一根儿臂粗细的铁柱,柱顶有一个小小的圆孔,待铁柱停下之后,那人将手中那颗黑珠子小心的固定在圆孔之内。
杨飞见那珠子毫无光泽,近处瞧去,好似一个无底之洞,古怪之极,他忽觉不妙,对正看得入神的南宫燕道:“小燕子,不要看那颗珠子,小心有鬼!”
南宫燕乖乖闭上美目,轻声道:“我听你的话,你说不看我就不看。”
那人冷哼一声,默运玄功,静立半晌,忽自右手食中二指涌出一道黑色光华,射入那黑珠之中。
杨飞让南宫燕不看,自己却瞧得目不转睛,那黑色光华注入黑珠之后,那珠子周围忽然泛起淡淡的黑色雾气,除此之外,倒无其它异象。
南宫燕依言闭了半晌,终忍不住睁开眼睛,瞧得此景,大奇道:“这是颗什么珠子?”她与那人闹翻,这句话自然是问杨飞的。
杨飞摇摇头,心道我也跟你一般,一概不知。
过得片刻,那人食指间又射出一道黑色光华,注入那珠子之后,那黑雾愈加浓郁,杨飞不知这家伙在搞什么鬼,存心惊扰道:“喂,这位不知名的大侠,这珠子叫什么名字?”他故意将“大侠”二字加重语气,以示讽刺。
那人狠狠瞪了杨飞一眼,却不搭睬,继续运功,进行他的移魂大业。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那人又往珠中注入几次黑光,那珠子周遭黑雾愈加浓郁,聚而不散,诡异之极。
蓦地,那黑雾缓缓往珠内聚去,及得雾气散尽,黑珠华光大作,珠内竟尔现出人影来。
南宫燕最喜这些稀奇东西,早忘了杨飞所嘱,瞧得入神,还不忘嚷道:“杨飞,杨飞,这珠子里面好象有人。”她又瞧了半晌,方惊道:“杨飞,那人是你!”
杨飞见那黑珠发光,本打定主意不去瞧它,闻得此言,又忍不住偷眼瞧去,那珠内果真有人影,却不是南宫燕所言自己的影子,那人是个额头隐见白发的中年妇人,杨飞眼熟得很,不觉失声道:“娘!”
那人这时松了口气,周身大汗淋漓,好似经过一阵剧斗,也不多说,在一旁盘膝坐下,调息起来。
杨飞六岁丧父,与母亲相依为命,母子之情极深,自八年前母亲病逝,他只道今生再无缘一见,却未想在这古怪的珠中见得母亲的身影,心中又是激动又是疑惑。
南宫燕奇道:“你在珠中看到你娘,我怎么看到的是你?”她心中疑惑,便对打坐那人大声道:“喂,这是什么缘故?”
那人显已入定,对南宫燕之言充耳不闻。
杨飞定定的瞧着那颗珠子,里面走马观花的闪过儿时同母亲的生活锁事,最后现出母亲去逝前倒在榻上的影子,那几句遗言杨飞仍记得清清楚楚:“飞儿,娘不能陪你了,你拿着这封信到长安振威镖局去找你叔叔付无忌,他会收留你的,飞儿,娘对不起你,把你一人孤零零的扔在这世上,要是娘能活到你娶妻生子的那一天该多好了。”
那时杨飞刚刚十岁,对母亲之言似懂非懂,此刻想来,竟是如此不舍,他痴痴盯了片刻,再也按捺不住,放声痛哭起来。
此情此景,傻瓜也知道杨飞母亲已亡,南宫燕满目柔情道:“杨飞,你娘是什么样子?”见杨飞不语,幽幽叹了口气道:“我要是能见见她老人家就好了。”言及此处,玉颊羞红,似想起自己这样到底算不算丑媳妇见公婆?
珠内人影再闪,竟现出杨飞洞房花烛的情形来,杨飞收起思母之情,定睛瞧去,心想这新娘莫不是梅云清?为何珠中的自己看起来有点强颜欢笑?
盖头揭下,那新娘果真不是梅云清,而是眼前的小燕子,杨飞心中大失所望,暗暗安慰自己这一切不过是珠中幻像,莫要当真。
南宫燕似也瞧到此景,俏脸满是红晕,轻轻唤道:“杨飞,杨飞。”此时此刻,不知她还记不记得她的云鹤哥哥。
杨飞哪会不知趣的流露出心意?强作笑脸道:“小燕子,你也看到了,这珠子里的情形要是真的,我们将来可是老夫老妻,儿孙满堂。”
南宫燕无限娇羞的轻轻“嗯”了一声,若非娇躯被紧紧缚住,她早就扑到杨飞怀中温存一番了。她痴痴的瞧了杨飞半晌,忽思起一事,面现忧色道:“那梅姐姐怎么办?”
杨飞闻言心中一震,佯作迷糊道:“梅姐姐,哪个梅姐姐?”
南宫燕白了他一眼道:“就是梅花山庄庄主梅云清梅姐姐啊,她不是你的未婚妻吗?”
杨飞打了个哈哈,掉转话题道:“珠子里面好象是将来要发生之事,我们再瞧瞧。”
南宫燕生性天真,方才之事不过一时忆起,忘得也快,应了一声,依言瞧往那珠子。
珠中又现出一个场景,四周悬涯陡壁,地上尸横遍野,其中有些尸首面容杨飞竟然认得,正是他的那一干师兄弟,而中间一大群人围着一人狂攻不止,那不是白向天是谁。
杨飞思起白向天说过要东过太行,到了河北,再向北行,难道此地便是太行山,遭人劫镖?
南宫燕从未见过振威镖局中人,见得杨飞神色惊愕,奇道:“你认识这些人吗?”
杨飞点点头,白向天虽将他逐出师门,可八年深情,怎能一夕忘去,不管珠中之事是真是假,他此刻恨不能插翅飞去,向其示警。
珠中白向天忽狂喝一声,身形竟然凭空陡涨半尺之高,一掌击出,正中当先一人面门,将那人脑袋打了个稀巴烂,看得南宫燕面无血色,连忙闭上眼睛。
接着白向天东闪西晃,每招每式皆有人丧命,他周身浴血,满身豪气,威风凛凛,状若天神,哪还有一丝半毫平时凡事避让的窝囊模样?直瞧得杨飞目瞪口呆,白向天武功何时变得如此之高?
敌人胆寒不已,合围顿解,再不复先前危急之势。
南宫燕忍不住道:“这人武功好高,你认识他吗?”
杨飞心情沉重,哪会答她,再瞧下去,珠中白向天骇退敌人,毫无防备的行向一人,将那人身边敌人尽皆击毙,血迹斑斑的老脸满是欣慰之色,俯身扶起那人,未想那人竟持着一把匕首趁其不备,插向白向天胸口。
白向天大战之后,早已力乏,又对此人毫无防备,猝不及防,正中要害。
那偷袭之人一击得手,飘身远退,白向天厉喝一声,一掌拍去。
“砰”的一声巨响,那人武功亦是了得,竟举起双掌,与白向天生生对了一掌。
白向天再受重创,那人也不好受,远远遁去。
影像一阵模糊,待清楚过来时,白向天手中已然多出一物,竟是那蝉翼剑,那人一掌拍中他胸口匕首,白向天惨叫一声,蝉翼剑脱手飞出,摔落涯下。
那人接过蝉翼剑,一阵狞笑,回过首来,杨飞见其面容,神色大变,呆呆的望着那颗珠子,喃喃自语道:“不会的,不会的,不会是他,都是骗人的。”
南宫燕啐道:“此人好卑鄙,跟这家伙一样。”她口中的家伙说的自然是正在打坐调息之人。
恰好那人打坐已毕,闻得此言,冷哼一声,吓得南宫燕缩了一缩,生恐他借题发挥,对自己不利。
那珠中人影淡去,蓦地再放光华,较之先前更盛三分,照在杨飞身上,南宫燕见他周身一阵抽搐,面上神情痛苦之极,花容失色道:“你对他干了什么,快停下!”
那人一阵诡笑道:“小姑娘,你不用惊慌,他马上便会好的。”
少顷,黑珠光华淡去,杨飞神情渐和,可南宫燕总觉得他双目无光,似少了点东西,却又说不出是什么,不由向那人望去。
那人嘿嘿笑道:“没想到这小子这么没用,我还未正式施法,他的魂魄便被离魂珠收去。”
“这珠子叫离魂珠?”南宫燕反问道:“人若没了魂魄还能活命吗?”
那人道:“此珠名曰离魂,最大的功用便是能收人魂魄,你相好的魂魄此刻已被收入珠中,若十二个时辰之内他的魂魄不能归体,便活不成了,小姑娘,你若想救你相好的命,就乖乖听我的话。”
南宫燕见杨飞状若痴呆,芳心刺痛,银牙一咬,向那人道:“只要他能活命,你想怎么样都成?”
那人连声赞道:“好,好,看不出你们两个倒是郎情妾意,生死鸳鸯,真是难得!”顿了一顿,又道:“小姑娘,你只需望着离魂珠,心里想着你那相好便成了!”
南宫燕轻点螓首,压下惧念,依言望向那颗诡异之极的离魂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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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人?”钟敏一声厉喝,顾不得再逞淫欲,弃下梅兰,持着白玉箫向出声之处飞掠而去。
一身白衣的明孤鸿驭着一匹通体白马,立在里许外一个小山丘之上,冷冷瞧着钟敏,周身发出一股凌厉气势,惊人之极。原来明孤鸿护送白向天一干人到此,早知后面跟得有人,故意辞别,又折返而回,却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梅兰身后还跟着一个钟敏,撞见钟敏欲行淫威,他为人正直,哪能不怒,又不知梅兰是否受辱,便在林外大声喝叱。
明孤鸿胯下座骑名曰“踏雪”,此马神骏之极,自太原驰至此处,折返数百里,竟不露丝毫疲态。
钟敏被人撞破好事,心中早恼,但明孤鸿武功了得,他自忖讨不到好处,是以不敢立时发火,向明孤鸿干笑道:“原来是明庄主,咱们别过不久,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明孤鸿缓缓抽出秋水伊人剑,伸指一弹,发出“铛”的一声,在夜空之中,声传数里,他抚着心爱宝剑,寒声道:“淫徒,今日是你自己了断,还是明某亲自动手。”
钟敏心知今日必无善了,也不再客气,哈哈一阵大笑道:“姓明的,别以为本公子怕你!”
明孤鸿不待他说完,秋水伊人剑光华大作,怒喝一声,驭剑向钟敏疾攻而至,剑尖那伸缩不定的数丈华光,远远瞧去,竟若天外流星。
明孤鸿驭剑飞掠,里许之遥,眨眼便至,钟敏不敢大意,运起神功,再使老招,白玉箫爆出白光,将他自己团团罩住,隐入其中。
“砰砰砰”明孤鸿秋水伊人剑与钟敏白色护罩凌空相击,响起一阵连绵不绝的霹雳叭啦声,及得他实剑袭至,钟敏那白色光盾护罩已然淡去,无奈之下只得挥起白玉箫,欲接过明孤鸿此招。
“铛”的一声脆响,剑箫相击,那白玉箫哪经得起当世两大高手全力一搏,被秋水伊人剑削去二寸之长。
钟敏气血翻涌,连退数丈之遥,面色忽红忽白,显是受了内伤,他垂首瞧着手中少了一截的白玉箫,心痛之极。
明孤鸿飘退马背,哈哈笑道:“名震天下的玉石神功不过尔尔。”
钟敏厉喝道:“姓明的,你不要欺人太甚。”甚字未毕,那白玉箫端凝起一个小小的光球,钟敏大喝一声,连人带箫,向明孤鸿飞射过去。
明孤鸿剑势未发,凭空现出一道阴柔之极的罡气,将自己团团护住,同那钟敏的玉石神功有异曲同工之妙。
钟敏掠过里许之遥,及得距明孤鸿仅十丈之时,光球忽尔爆开,形成一道阔达数丈的光网,将明孤鸿紧紧束在其中。
明孤鸿稍现讶色,这等纯以内力作网,当世恐怕只有会玉石神功之人才弄得出来,他疾舞秋水伊水剑,在这数丈的狭小空间内,以内力与那光网全力相持。
钟敏冷哼一声,虚凝半空,手持玉箫,竟吹起曲子来,他玉箫被截去二寸,少了一个箫孔,吹起来难免五音不全,不过他箫声之中重在杀机,不重音律,倒也威力不减。
钟敏双管齐下,明孤鸿不敢大意,凝神应敌。
如此僵持半晌,明孤鸿忽然一声暴喝,秋水伊人剑脱手飞出,自那光网生生劈出一条长长的破洞,秋水伊人剑去势不止,向钟敏袭至。
钟敏箫音顿止,白玉箫在空中划过一道美妙的弧线,同明孤鸿所御秋水伊人剑凌空相击,发出一阵连绵不绝的“叮叮”之声。
明孤鸿哈哈一阵大笑,双掌运起明水神功齐齐推去,那光网再也支撑不住,四散而去。
钟敏如受重击,七窍渗血,神色惨烈之极,他奋起余勇,勉力格住秋水伊人剑一击,便即飞身退出,其势之速,可称声未闻,人先至。
明孤鸿志在除恶,哪会容他遁走,高喊一声:“想逃吗?”伸手接过荡回宝剑,御剑衔尾追袭。
钟敏身受重伤,逃出数里,便被明孤鸿追上,无奈之下只得返身迎去。
二人交手十数招,场中忽然爆起一团明亮之极的光华,明孤鸿冷哼一声,自钟敏身畔错过,持剑凝定。
钟敏瞧着手中寸寸碎裂的白玉箫,脸色惨白,心口一甜,大嘴一张,忽然喷出一口血雾,他欲运息疗伤,可体内真气涣散,竟提不起丝毫内息,心中立时省觉,瞪着明孤鸿的目光满是怨毒之意,厉声道:“姓明的,你好狠,竟废了我的武功。”
明孤鸿冷冷道:“以你的淫行,万死不足以谢天下,明某念在你师父玉石道人一代大侠的面上,才饶你一命,你还不满足吗?”
钟敏惨然道:“你这同杀了我有什么区别?”
明孤鸿叹了口气道:“你师父玉石道人盖世大侠,却没想到收了你这么一个不肖的徒弟,他九泉之下怎能瞑目?只盼你以后能洗心革面,重心做人!”
钟敏道:“你少在这猫哭耗子假慈悲!”言罢,狠狠瞪了明孤鸿一眼,撑起重伤之体,缓缓向远方行去。
明孤鸿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不觉又叹了口气,怔立半晌,忽思起一事,运起内功向林中道:“姑娘,你还好吗?”他声音虽然不大,声行数里,传到梅兰耳中,却好似在耳边细语一般。
梅兰躺在地上,闻得林外打斗之声,心知钟敏不是来人对手,芳心一宽,望着漫天星斗的夜空,怔怔出神。
想起先前同杨飞说过的那句话:她究竟喜欢杨飞多些还是丁文松多些?这个问题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答案,丁文松英雄人物,可令女子一见倾心,而杨飞他有何处能让自己喜欢?
梅兰沉思之间,被明孤鸿惊醒,来人还不知是正是邪,自己衣冠不整,若被他看见,不知如何是好?她一念至此,忙娇声应道:“前辈,我的穴道被那恶贼封住了,动弹不得,眼下有些不便见前辈。”
明孤鸿闻得此言,哪还不明白梅兰言中之意,略一沉吟,掠至梅兰身畔十丈之后,道:“姑娘,你被封住何处穴道,可否告知明某,明某帮你解穴。”
梅兰见明孤鸿并不行近,芳心大安,犹豫了一下,将所封穴道一一道出。
明孤鸿略略运气,右手食指轻挥,几道劲气飞出,越过十丈虚空,准确无比的弹在梅兰几处穴位之上,解开她被封穴道。
梅兰心中暗暗佩服,待气血稍合,整理了一下凌乱衣衫,步出林外,见明孤鸿正负手含笑望着自己,不觉俏脸一红,心想此人如此年轻,自己竟唤他前辈,倒让他见笑了。
梅兰盈盈施了一礼,娇声道:“若非前,前辈援手之恩,小女子怎能保住清白之躯?此恩此德,小女子没齿难忘。”她先前出声叫明孤鸿前辈,不好立即改口,显得太过着迹。
明孤鸿似知梅兰心中所思,淡然笑道:“明某年近五旬,姑娘,你唤我前辈倒也无妨。”
梅兰见他横看竖看不过三十,哪似五旬之人,不觉大是羡慕道:“前辈内功精湛,驻颜有术,令小女子佩服之至,小女子姓梅名兰,却不知前辈高姓大名?”女子最重自己容貌,她心中不禁在想若是自己五十之时也似明孤鸿这般模样才好。
明孤鸿皱眉道:“你是梅花山庄之人?”梅花山庄庄主梅云清武功虽高,容貌也美,就是心机太深了些,他没有多少好感。
梅兰黯然魂伤道:“以前是,现在不是?”
明孤鸿愕然道:“这是为何?”
梅兰轻声道:“小女子有难言之隐,请恕不便道出。”
明孤鸿打了个哈哈道:“这是你的隐私,我问你却是我的不是了。”
梅兰忽然瞧到他手中持的秋水伊人剑,心中一动,思起一人,满是仰慕之色道:“敢问前辈可是名震天下的明水山庄庄主‘惊鸿剑’明孤鸿明老前辈?”
明孤鸿笑道:“姑娘,你这么长的一串称呼,不怕折我的寿吗?”
梅兰玉容一红,垂下螓首,默然不语,当年明孤鸿可是天下第一美男子,对其倾心女子不知凡几,若杨飞有他三分容貌和气度就不是那般讨厌了。
明孤鸿忽沉声问道:“小兰姑娘,你为何跟踪振威镖局中人至此?”
梅兰芳心一凛,大撒其谎道:“因为我有一个朋友是振威镖局中人,我是来找他的,不过镖队中好象没看到他的人,不知到哪去了。”她明知故问,道出此言之时面不改色,显是跟杨飞处得久了,学了他几分功夫。
明孤鸿也未起疑,问道:“你朋友叫什么名字?我同振威镖局的总镖头白向天有些交情,可以帮你找找。”
梅兰老老实实道:“我朋友叫杨飞,前辈可认得他?”
“杨飞!”明孤鸿叹了口气道:“他已被白总镖头逐出三绝门,现在当然不会在振威镖局镖队之中。”
梅兰闻言大惊,失声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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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燕呆呆的瞧着离魂珠,心中不断默念杨飞,珠泪漱漱而下,若杨飞还不了魂,她也不想活了。
离魂珠内杨飞的影子若隐若现,南宫燕抽咽道:“杨飞!”若杨飞魂魄真在珠中,她此刻恨不能扑身珠内,与杨飞相见。
那离魂珠忽发出一阵强光,南宫燕只觉浑浑噩噩,魂儿身不由己向那珠子飞去。
那人双手抚着离魂珠,不断将内力注入,每过一刻,面色便苍白一分,可他心中却是无限欢喜,只因大法将成。
就在这时,忽然远远传来一女子声音道:“许子吟,你给我出来!”
这石室深入地底,隔着数重石门,那女子竟能声传入此,内功极为了得。
那人便是那女子口中所呼许子吟,闻言脸色一变再变,犹豫再三,指劲再发,离魂珠发出两团奇怪黑雾,凝而不散,缓缓向痴坐在铁椅中的杨飞二人身体飞去。
许子吟不知实验是否成功,可强敌将至,不能多待,匆匆收起那离魂珠,愤然离去。
那黑雾慢慢自二人七窍注入,足足用了半刻功夫,方才散尽。
杨飞醒来之时,只觉周身酸软,低首一看,还好身体未换,小命仍在,再去看南宫燕,她仍是昏迷不醒,酥胸轻鼓,显然还有气息,他这才松了口气。
密室之内,那人已然不见,不知藏到何处,他动弹不得,心想何不趁那家伙不在,找找救星?忙高声呼道:“有人吗,救命啊!救命啊!”
又过了许久,机关辗动,石门滑开,一阵扑鼻异香传来,行入一人,来人一身白衣,头蒙白纱,背上负着一柄奇特长剑,正是杨飞先前见过的苏花语。
杨飞愕然道:“怎么是你?”心想自己运道为何如此之背?刚走一个,又来一个更厉害的?
苏花语亦是诧声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杨飞道:“我是被人抓到这里来的。”
苏花语问:“是不是个古古怪怪,成天拿着一颗黑珠子招摇撞骗的家伙?”
杨飞连连点头,反问道:“苏姑娘认得那家伙吗?”
苏花语恨恨道:“那家伙叫许子吟,偷了我家的离魂珠,我从回疆找到中原,好不容易找到他的一处据点,没想到还是让他跑了。”
杨飞未想自己和她倒有个共敌,媚笑道:“苏姑娘,可否先将在下放开,在下愿意帮你去抓他。”
“就凭你?”苏花语嘲讽道:“别又被他给抓去了。”
杨飞心中暗怒,却不动声色道:“在下一时不备,才被他擒住,吃一堑,长一智,定然不会有下次了。”
苏花语冷笑两声,瞧向南宫燕,道:“杨公子,上次那个是你未婚妻,这次又是你什么人?”
杨飞想也未想,便道:“她是我妹妹。”
苏花语道:“不会是情妹妹吧?”
“当然不是。”杨飞心知说亲妹妹苏花语决计不信,便道:“是义妹。”
“既然你不肯说实话。”苏花语道:“那我走了。”
杨飞心道她这么一走,那许子吟也不知逃往何处,自己和南宫燕在这密室,动弹不得,还不活活饿死?连忙老老实实道:“她是我的相好!”
苏花语问:“你就不怕我告诉你未婚妻?”
杨飞赔笑道:“还望苏姑娘替在下多多保密!”心想你又不是我老婆,关心老子家务事干什么?你再问东问西,总有一日,老子要拿你做老婆。
苏花语声音陡寒道:“本姑娘最恨朝三暮四的男人,姓杨的,你就等着在这渴死,饿死吧。”
杨飞见她作势欲走,心中虽将她祖宗十八代操了个遍,口中却高声道:“苏姑娘,且慢。”
苏花语道:“有什么临终遗言托本姑娘转告你未婚妻的?”
杨飞眼珠咕噜一转,道:“临终遗言倒是没有,只望苏姑娘发发善心,看在我这相好也是女子的面上,把她救出去。”他心中的如意算盘是:等南宫燕出去醒转过来,见不到自己,自然晓得来此寻他,区区一两天他还是捱得住的。
苏花语反问道:“那你呢?”
杨飞一脸悲色道:“既然苏姑娘那般痛恨在下,便是在下活该去见阎王,苏姑娘便任由在下在此自生自灭好了。”
他说得情真意切,苏花语阅历尚浅,信以为真,不禁犹豫起来,难道自己真的让这么一个舍己为人的好男人活活饿死?
杨飞见她如此,心中偷笑,添油加醋道:“只要苏姑娘肯救在下的相好出去,在下九泉之下,亦可瞑目了。”
苏花语转过念头,忽道:“本姑娘倒有个提议,只要你答应了,本姑娘不但救你相好,还连你一起救了。”
杨飞心知肚明她要自己去为她偷蝉翼剑,却佯作大喜道:“苏姑娘请讲,在下原效犬马之劳。”
苏花语娇笑道:“只要你肯拜我为师,我这做师父的理所当然的要救徒弟。”
杨飞想也未想,便高呼道:“徒儿杨飞,拜见师父。”心想老子越混越栽了,竟然要拜个跟老子年纪差不多的小丫头作师父,不过她的武功倒是极高,可多半没心思授艺。
苏花语道:“你光说不练,哪有你这样拜师父的?”
杨飞苦笑道:“您不把我们放开,徒儿怎么给师父您老人家磕头拜师啊?”
苏花语呵呵笑道:“这个为师倒忘了。”言罢,剑痕凭空出鞘,落入右手,她皓腕一扬,剑光一闪,只闻“铛铛”几声轻响,那剑痕已将紧紧束住二人精钢圈尽皆削去,剑法之精,杨飞自忖再练十年,也远远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