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章 筹码置换

作品:《神谕

    在凤台城中有三股力量会威胁到方觉浅的性命。
    神殿,越歌,殷安。
    现在王轻候已然得知了神殿并没有对方觉浅下杀心,便可以暂时放下对神殿的盘算——当然了,这是神殿当时绝未想到方觉浅会在那里彻底颠覆神殿传统之前的想法。
    越歌与殷安成了王轻候博弈的两方,他需要将这两个的利益点非常尖锐地对立起来。
    换言之便是,他必须要利用殷安,钳制住越歌。
    他必须要给殷安一个能够对付越歌的武器。
    至于殷安跟他说的,要他帮着殷朝收服越城之类的事情,开什么玩笑?他王轻候看上去是一个这样的好人吗?他不帮着越城变得乱七八糟都是他积德行善了。
    此时与方觉浅那方对应的时间是,方觉浅刚刚见识了什么是军中乐园,什么是人间地狱。
    陈致和的信在当晚就往越歌这里寄了来,千里加急之下,越歌看毕,她虽对陈致和所为极是不耻,但是她更清楚,以方觉浅那种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性格,她肯定不会放过陈致和。
    那么相应的,越歌就必须赶在方觉浅动手之前,拿下越城。
    只不过在她还没有想出对策的时候,殷安就去见了她。
    那时越歌正在提笔写信,与陈致和商量应对之法。
    殷安望着越歌那奢华无度的宫殿,也没有太多废话,好像她跟越歌说话从来都不讲废话,能多直接就多直接,能多简洁就多简洁,就好似与她多待一刻,殷安都不能容忍一般。
    “王后,如果越城落入陈致和手里,第一个要死的人,不是方觉浅,而是你的兄长,越清古。”殷安如是说。
    越歌懒着身子睨着她:“你以为,陈致和有胆量杀他?”
    “我以为,以陈致和对你的爱慕,这么多年的压抑,对越清古的嫉妒,以及大权在握之后的膨胀**,越清古难逃一死。”
    “说得好听,陈致和是什么人我比你清楚,他不可能有胆子违背我的命令,对我兄长下手。”
    殷安静静地瞧了她一会儿,笑起来。
    “你笑什么?”
    “殷朝立朝之际,国姓本不是殷,是郑。郑王与我殷家先祖一同出生入死,开国定疆,一直以来,殷家之人都奉郑王为主,直到定国之前的那一晚,殷家先祖一碗毒酒,结果了郑王性命。而在那之前,郑王与我殷家先祖为结拜兄弟,肝胆相照。先祖还曾为郑王挡过刀,接过箭,九死一生。郑王到临死之前,都不敢相信他的兄弟会为了王座,取其性命,屠其家人,灭其宗族。”
    殷安淡淡地说着过去的往事,这些往事不在卷宗不在史册,只在他们殷家人的心里。
    身为王族,也必须要身为王族,才能明白权力在望时带来的人性泯灭。
    只有王族,经历了过许多非人事件的王族,才对利益的血腥之处看得明白。
    哪怕越歌已是王后,她也不似殷安这般,对权力带来的疯狂看得那么明白,谁叫他们自小就浸淫其中?
    殷安继续道:“王后,你对一切接近你兄长的女人都不能忍,那你凭什么觉得,陈致和对你心中唯一的越清古能忍?你有多想杀方觉浅,他就有多想杀越清古。”
    说来真的很无耻,王轻候一次又一次地利用着越歌对越清古的偏执,一次又一次地借着她这份感情,操控着事情的走向。
    这是越歌的软肋,她注明被其钳制。
    哪怕她心里清楚,这是计,是局,是逼她对越城放手,但她也毫无办法。
    可以说成是,在越城和越清古之间,越歌她毫无意外地,就会选择越清古。
    在这一点上,她倒是比王轻候要可爱得多。
    毕竟,如果有朝一日在朔方城和方觉浅之间要王轻候做个选择,王轻候大概是想也不想,就选择朔方城的。
    可以用垂死挣扎来形容的越歌盯着殷安:“我得不到越城无所谓,但你也休想!”
    两家通吃的王轻候,并不是只给了殷安制服越歌的办法。
    同时,他还给了越歌击败殷安的对策。
    越歌说:“如今巫族族长宁知闲就在越城,你要是敢轻举妄动,我大不了鱼死网破,让越城落入巫族手中,到时候整个北境都是巫族之地,我倒要看看,你殷朝能撑多久?神殿又能抵挡多久!”
    本来神色还颇为轻松的殷安果然肃正了神色,“与巫族同谋,你简直荒谬!”
    “我荒谬的事情少了吗?多这一桩又如何了?”越歌冷笑一声:“殷安,你可要想清楚了,你有没有对抗巫族的办法?”
    这两个女人可以说是整个须弥大陆上地位最高的两位女子了,此刻的剑拔弩张,任何一个细小的偏差,但凡其中有任何一个选择不顾不管只图自己快活,所引发的后果都是不可预料的。
    好在越歌不可能放下越清古,而殷安也从来自制冷静,不会拿着殷朝作赌,两人在怒目相对许久后,都收回了如刀如剑的眼神。
    便也算是,和解了吧。
    在越城的事情上达成了共识,她们,都不能再出手了。
    消息传回昭月居的时候,抉月正给王轻候烹茶,秋日到了收了不少干花,这会儿正好煮开,他抬头瞧了王轻候一眼,笑道:“要是她们两个谁说漏了嘴,小公子你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说漏就说漏呗,我又没有骗她们,本来就是事实。只不过我瞒下了解决之法而已。”王轻候端起茶杯,细细闻了闻,又叫来花漫时让她学着点,这花茶比她泡的要好。
    花漫时瞪了他一眼,道:“你有什么解决之法?”
    “我要是殷安,我就杀了越清古,嫁祸给宁知闲,王后绝对发疯,陈致和肯定要跟宁知闲拼得死去活来,殷安坐收渔翁利就行了。我要是王后,我就杀了陈致和,并颁道旨让越彻下台,让越清古当诸候,越清古再多对越歌不满,但他还是偏爱他妹妹的,越城也就等于在越歌手里了。”
    王轻候说得随随便便。
    花漫时听了直翻白眼:“你说得倒简单。”
    “所有的事情说起来都是简单的,怎么做,看每个人的能力和技巧而已。”王轻候道。
    “你要是王轻候,你就会把这两个解决方法都告诉她们,然后,趁他们混战之际,阎术就可以占据越城。”抉月一边淘洗着茶杯,一边静静地说道。
    王轻候听了后,抬眼看他。
    抉月抬头:“为什么不这么做?”
    “阿浅在那里,我尊重她的决定,我相信,她有她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