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葛云飞暴死惹疑 之二
作品:《奇案列传》 ――
医生在夜间出诊是破例,诊费比拨号还要加倍,请的是余杭名医严雅洲。可是这位名医一看葛云飞那怪模样,就不住地摇头,勉强摸了摸脉
,说是病势危急,趁早准备后事,连药方也不肯开,就匆忙上轿走了。
那葛云飞始终昏迷不醒,延至初十上午11时11分,终于断了气。小户人家也不讲什么排场,当天就买棺成殓,干娘冯许氏闻讯也过来帮忙。
母亲葛喻氏亲手代亡儿揩拭尸身,换穿寿衣寿鞋,查看尸身并无异状,只是周身浮肿,左腿更是红肿过膝,延及腰股,知道儿子确系病死,对
儿媳妇疑心顿释。想起儿媳妇嫁过来大半年,昼夜辛勤,分了自己不少劳,而今和自己同样成了寡妇,形单影只,对她也不禁反而有点怜惜起
来。
当下请了办丧事的人来把尸体入殓盖棺,又找了一班丧鼓手来吹吹打打,把中间屋暂时作为灵堂,棺木放在堂后。小白菜披
麻戴孝,哀哀痛哭。丧事已毕,还请灵隐寺僧众诵经超度了三天。
葛云飞的突然暴死,引起旁人议论纷纷,由于小白菜过去名声不好,谣言很多,葛云飞又死得太快,自不免惹人疑
心病,特别是小白菜平时对待丈夫态度生硬,更认为其中可能有什么暧(N)昧,也许是下了毒。但因葛云飞原本病魔缠身,谁都知道他活不长
,葛喻氏是事主,也没话说,谁肯多管她们闲事?街谈巷议了一阵子,也就抛过一边,无人再提。
常言道:吃河水管的宽自有人在。又云:人心难测――谁知当地泼皮刘衙内为妒恨杨乃武,一心想预陷他,正愁无隙可乘,听到葛云飞
的死耗,不禁喜出望外,觉得机会来了,便和陈竹山商量,怎生设一个计较,教唆葛喻氏状告儿媳妇和杨乃武通(N——M)奸,同谋毒死自己
的儿子。陈竹山不住摇头说:“难!难!葛云飞早已成殓,葛喻氏在儿子入殓时,并未发现有被毒死的现象,杨乃武又刚中举,声势方张,无
凭无据,这个状岂可轻易告得?”刘衙内贼眼骨碌碌一转却道:“不难,”陈竹山问世他是什么办法,他持扇笑而不答。陈竹山肚里明白,知
道他所谓办法,无非是倚仗老爹是县太爷且自己手里有几个臭铜钱,可以买通一切。
但是杨乃武来头不小,恐怕他未必能捏得住稳瓶。
第二天一早,泼皮刘衙内把一枚大洋(即银元宝――袁大头)藏在怀里,带了跟丁姜狗子,一同到澄清巷口去找葛喻氏。到了葛家门前
,只见门楣上钉着麻布片和翠柏,门内设着灵堂,灵堂内只有葛喻氏一人。刘衙内心中窃喜,便缓步摇扇走进门去。
葛喻氏正含着眼泪在灵前点香烛,忽见一个陌不相识的大公子哥儿摇扇从门外闯了进来,止不住用怀疑的眼光向他上下打量。泼皮刘
衙内连忙满面堆下笑来说:“我叫刘子翰,我父亲就是这县里县令,我知道伊儿子葛云飞是个忠厚老实人,这次死得冤枉,我生平喜欢帮助人
,伊们家道贫寒,办丧事一定花了不少钱,生计维艰,所以送点银子来周济伊们,不要嫌弃。”说着,就从怀里取出银元宝来,放在灵桌上。
葛喻氏生长小家,眼孔浅薄,每天只和制钱打交道,连龙洋也未见过,几曾见白花花的一枚大元宝,不由得连眼都看花了,慌忙陪笑
道:“原来是县大少爷,一向没见过,还请大少爷包涵。”刘衙内皮笑肉不笑道:“好说,不知者不罪,谁来怪伊?我是因为伊儿子死得冤枉
,可怜伊还蒙在鼓里,所以存心帮助伊。要不然,这余杭县里一天不知要死多少人,我也帮不了这许多!”葛喻氏迟疑道:“我家云飞死后,
是老身我亲手给他揩的尸身,穿的寿衣,看他身上并没有什么异样,怎说死得冤枉?”刘衙内且又奸笑道:“伊这人真和伊儿子一样老实,毒
吃进肚子里,外面怎么看得出。”葛喻氏半信半疑地道:“是谁下的毒?莫非是那贱货!”说毕,便把手指一指灶下.
泼皮刘衙内见葛家门户浅窄,恐防被小白菜听见,出来探看,认出自己,便附耳对葛喻氏低低道:“你出来,我对伊说。”葛喻氏忙把元宝藏
在身边,偷偷跟着刘衙内来到门外。
泼皮刘衙内见巷口内无人,又向门里张了张,也没有动静,便又低声问葛喻氏道:“伊近来可曾见你媳妇跟别的男人在一起吗?”葛喻氏猛然
想起儿子未死前在窗里看见媳妇和杨乃武在一起讲话的光景,忙道:“有的,有的,就是从前我们的房东,和我们贴隔壁住的杨乃武,听说他
新近已经中了举人。”泼皮刘衙内便起动三寸不烂之舌嘿嘿笑道:“就是这个人!这杨乃武坏得很,是城里最有名的恶讼师,专门代人包打官
司,把白的说成黑,方的说成圆;死的说成活。你媳妇没有过门就跟他姘上了,现在他中了举,一颗心更加热了起来,想嫁给他做小。伊那天
撞见他们在私订终身,只嫌伊儿子活着不能成全他们的好事,所以两个人串通,毒死了你儿子。伊说,伊儿子死得冤不冤?”葛喻氏咬牙切齿
地道:“原来是奸夫淫(N)荡妇串通一气毒死了我儿子!哎!我的云飞儿,你死得好苦啊!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