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小净空五岁的生辰，如果他的确是除夕这日出生的话。
    “打仗会疼哦。”顾娇说，“会流血，会受伤。”
    顾娇一时哑然。
    顾娇的心底有暖流淌过。
    顾娇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在他彷徨无助的眼神里含笑摇了摇头：“我没受伤。”
    小净空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松完他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特别小男子汉地说，“我不怕疼，也不怕受伤和流血！”
    他低下头，几根小小的手指头交缠绕了绕。
    他人生的空缺是顾娇为他一点一点填满的。
    顾娇弯了弯唇角：“净空真勇敢。”
    顾琰嗤了一声。
    小净空在顾娇这里腻歪了一会儿，小心心得到安抚，愉快地去后院盘树练功。
    如今屋子里还剩下他们三个小男子汉，小净空一个人的战力可抵一个团，他们三个加起来都没他闹腾。
    顾娇坐在床头，看着顾琰抓在手里的小奶包，唔了一声，道：“这个是……弟弟？长这么大了？”
    不知是不是听到了自己的名字，顾小宝吸手指的动作顿了顿，抬头看了看顾琰，又看向面前的顾娇。
    不过顾小宝的脾气很好，他平日里就不哭不闹，街坊邻居来了抱一下捏一下，他都很给面子。
    顾小宝肉嘟嘟的，脸上的两坨肉沉甸甸的，特别像个小福娃。
    顾小宝三个月了，其实是有些认人的，譬如他最喜欢姚氏，其次喜欢奶娘，毕竟她们身上有奶吃。
    然而不知是不是没见过顾娇的缘故，顾小宝有点懵圈，懵到都忘记去吃自己的手指了。
    三个小男子汉并未霸占顾娇太久，因为小和尚去后院练功时特别心机地嚎了一嗓子：“娇娇醒啦！”
    顾娇穿戴整齐，洗漱一番后去了堂屋。
    “嬷嬷，大小姐都回来了。”玉芽儿小声说。
    顾娇躺在里头时房嬷嬷的情绪还没这么激动，可她看见姚氏拉着顾娇的手红了眼眶，她立马绷不住了。
    脸也冻红了，不如在京城时那般白皙光泽了，可见她这三个月吃了多少风沙磨砺之苦。
    死了多少将士，付出多少代价，又有多少百姓流离失所，她多少次死里逃生，这些就没提了。
    顾长卿是奉旨北上，京城皆知，顾承风虽是溜出去的，可他害顾侯爷挨了一顿板子，顾侯爷回头一查也就明白这小子是北上去找老侯爷了。
    三人都受了伤，但也都恢复得不错。
    顾长卿的伤势也无大碍了，如今就剩老侯爷还需仔细疗养，回京城后和唐岳山一起复健。
    “嗯。”
    姚氏与女儿有说不完的话，一直到顾小宝饿了，她才抱着顾小宝去喂奶。
    他曾经被庄锦瑟害得流放到边塞五年，知道边塞有多苦。
    萧珩刚从书房出来，恰巧听到老祭酒的话，又恰巧顾娇朝他看了过来，他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顾娇：“哦。”
    顾娇点点头。
    前朝势力到这里应该算是彻底瓦解了。
    不怪老祭酒如此狐疑谨慎，实在是陈国发生的一切太令人匪夷所思，况且萧珩也没告诉老祭酒是他将元棠放出京城的。
    降是昭国这边的说法，事实上当时是两军休战，都不打了。
    老祭酒若有所思：“容家又是怎么回事？亲妹妹是皇妃，他们却去帮勃亲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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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贵妃将这个消息与容家说了，容贵妃的本意是希望父亲与哥哥能替她拿拿主意，威逼也好，利诱也罢，让陈国国君收回成命改立她为后。
    哪知这时勃亲王却找上了门来，他是来为自己唯一的儿子求亲儿子求亲的，求娶的是容尧的嫡女，只要他做了国君，容尧的嫡女便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妃。
    可容家人受够了仰人鼻息的日子，与其总扶持别人做皇帝，不如自己来当皇帝！
    之后再让九皇子禅位于容家，那样他们容家也能君临天下了。
    经此一事，国君一夜之间苍老十岁，再不提立张德妃为后的事。
    国君让勃亲王下了毒，命都只剩半条了，哪里斗得过如日中天的元棠？
    听完顾娇的阐述，老祭酒长长叹了口气：“天家没有骨肉情，不论哪个皇室都一样啊，不过这个元棠……倒是真令人刮目相看。”
    提到元棠，顾娇就记起了元棠让她带给柳一笙的东西。
    “娇娇你要去哪里？”小净空满头大汗地跑了进来。
    “也没有偷听啦，你们的声音好大。”小净空心虚地搓了搓小手。
    可他不是故意的，而且他也听不懂。
    顾娇回来，自然要进宫给姑婆报一声平安，她想过了，等给姑婆报完平安就去柳一笙那里把元棠的礼物送给他。
    “好啊。”顾娇揉揉他的小蘑菇头。
    小净空将小脑袋伸过去：“娇娇要是喜欢，可以一直揉哦。”
    萧珩拄着手杖走过来，面不改色地说道：“我正好有份礼部的奏折要呈给陛下，一起进宫吧。”
    可惜只有老祭酒懂朝堂，家里人都不懂。
    等到三人来到马车上时，却意外地发现里头早已坐了三个人：顾琰、顾小顺以及三个月的顾小宝。
    奇奇怪怪的尾巴又增加了呢、、、
    可让哪条小尾巴下来都不公平，索性一起都不去。
    四张小脸面无表情地目送二人坐上马车。
    姑婆还没接到顾娇回来的消息，她是来给萧珩与小净空庆生的，顾娇不在，两个小崽子一定难过坏了，她于是以称病的借口把宫宴都推掉了。
    小净空的声音一出，萧珩便与顾娇下了马车。
    庄太后：“……！！”
    大过年打老娘的脸！
    庄太后今天要见血！
    庄太后唰的掀开了帘子，满腔要拿秦公公的一池子小王八去祭天的怒火，就在见到顾娇的一霎噗的一声熄灭了！
    “诶，太后！”秦公公回过神。
    秦公公：“？！”
    “奴、奴才不敢疼。”秦公公诚惶诚恐地说。
    秦公公：“……”
    庄太后来碧水胡同一贯是老太太打扮，看不出半分一国太后的奢侈，就连她坐的马车都与民间的马车一般无二。
    秦公公赶忙伸出手臂。
    秦公公的眼神闪了闪，识趣地退到一旁。
    庄太后不等进院子，在门口便打量起了顾娇来。
    瘦了自不必说，也晒黑了，脸颊亦冻出了红血丝，嘴唇有些干裂。
    庄太后想过无数句顾娇回来后自己该如何向她兴师问罪的话，可真正见到了，庄太后才发现自己竟然一句都责问不出来。
    顾娇拉住了姑婆的手。
    就在庄太后沉浸在对顾娇失而复得的强烈情绪中时，巷子里忽然驶来了另一辆马车。
    他一眼看见门口的庄太后，神色一怔：“母后？母后你不是在仁寿宫养病吗？怎么偷偷跑来碧水胡同了？”
    “朕那是……”皇帝刚想说他是偷偷出来放放风的，结果他就看见了被庄太后藏在背后的小身影。
    “嗯，我回来了。”
    “我没事。”顾娇说。
    庄太后嘴角一抽黑了脸，没发现怪你把娇娇弄去边塞只是一个借口，哀家单纯就是不想理你吗！
    边塞此次打了胜仗，小神医亦功不可没。
    他要好好赏赐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