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了事情的真相后，李岗艰难地闭上了双眼，浑身瘫软无力地倒在了椅子上，脸上的表情格外痛苦。
    “我真的没有想过要杀她，这一切，都是意外。”他皱了皱眉眼，唇角紧绷，身体微微发颤，“八年前，我确实领养了小草，我还给她改名叫李燕儿。”
    “当时，我已经四十六岁了，可是因为家庭条件不好，所以找不到老婆，我怕老了无人送终，所以，所以就让朋友帮我领养了一个孩子回来。”
    “你说的朋友是邹凯和米晓红吗？”徐承彦皱了皱眉心，低声问道。
    “是。”李岗闭着双眸，微微点头应答了一句，“我和他们是在棋、牌厅认识的，相聊甚好，所以就让他们帮了一个忙，我还给了他们一些钱。”
    “你既然经历了这么多的波折才领养到这个孩子，那你又是为什么要虐待她，还杀了她呢？”徐承彦抿了抿薄唇，眉心微动，眸子里划过了一丝疑惑。
    听着他的话，李岗冷笑了一声，脸上的表情饱含心酸和无奈。
    “说起了，是老天捉弄人啊。”他张大了嘴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沉重地吐了出去，“收养回来的几年，我真的很开心有个孩子陪着我，我对她也很好，几乎把她当成了亲生女儿。”
    “可是没想到，前两年，我遇到了一个女人，她竟然看上了我，我也喜欢她，就在我们准备结婚的时候，她知道了小草的存在。”李岗紧紧地拧着眉头，情绪变得激动起来。
    “她很介意小草，我们一直僵持不下，最后她居然带着我给她的所有东西离开了。”他痛心地仰起了头，目光深冷地宁湾这天花板。
    绝望的死寂在他的眸子里渐渐蔓延。
    “之后，我就把所有的气发泄到了小草身上，我天天怎么看她不满意，就打她，骂她，可是我真的没想要她的命。”李岗攥紧了拳头，语气急促。
    “那天我喝了点酒，可能喝得有点多，脑子迷迷糊糊的，回家我就打了她，可是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打的，好像是推了她一把，等我半夜醒来的时候，她就已经死了。”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眸子里明显有些无力的苍白感。
    站在一旁的秋岚一直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他，注意着他的每一个动作和神情，这些举动应该是最真实的表达，和之前的完全不一样。
    “那你发现她死了，为什么不第一时间报警，而是让尸体出现在海中呢？”徐承彦皱了皱眉心，厉声质问道。
    “我不敢。”李岗惶惶地摇了摇头，不安地拨动着厚嘴唇，“我怕，我怕你们会以为是我杀了她，所以我不敢说，就只能想办法把她的尸体处理了。”
    “我知道，过两天阿伟的船要载着一批人游海，走到路线比较偏远，所以我就趁着夜色把她绑着装在了麻袋里，之后再捆到阿伟的船底下。”
    “可是你又怎么能保证，尸体不会被发现呢？还有小草的突然消失不会街坊邻居起疑吗？”徐承彦沉了沉眸色，冷声问道。
    “不会，我把尸体绑得很松，加上水流，会被冲掉的，而且我还在尸体下面绑了一块石头，会沉下去，至于街坊，我都想好了，我就说她走了，出去打工了，他们不会起疑的。”
    脸色苍白的李岗抿了抿干瘪的嘴唇，擦去了额间的汗水。
    “可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一个翻船事件，还是让我们发现了尸体。”秋岚伤感地垂下了眼眸，声音中带着一种悲愫。
    “是，这是注定的，我今天本来就要离开了，你们根本不能找到我的，可是没想到，可是让你们抓回来了。”李岗悔恨地闭上了眼睛，痛心地摇了摇头。
    气氛低冷的审讯室中，所有的人都没有再说什么，只要那带着淡淡悲恸之意的叹息声高低起伏。
    十分钟后，重案组的组长办公室里，脸色沉重的三人，正拿着资料，面对面坐着。
    “秋医生，你觉得刚才他说的都是意外的说法可信吗？”徐承彦抿了抿薄唇，微微抬眸，略有深意地凝视着面前的人。
    “我觉得有一定的可信度。”秋岚皱了皱眉心，点了点头，低声开口：“刚才审讯的时候，我一直在观察李岗，最开始的反应在心理学上称为刺激性创伤行为。”
    “这是指一个人在经历了超出承受范围外的事后，造成的心理疾病，其中的症状就包括我们刚才看到的，他不断重复一些规律性的话，那些话往往都是他心里编造的用来麻痹自己和欺骗他人的谎话。”
    “但是在之后，他的动作应该都是真实的表现。”秋岚顿了顿声音，翻开了手里的案件资料，“而且，我在解剖尸体的时候并没有发现死者的颈部或者是头部有被按压的痕迹。”
    她拿出了其中的一张照片放在了桌子上，“你们看，这是死者胸前造成了一条细小的痕迹，我原本揣测并没有想到是被鱼缸的边缘压伤，不过现在看来，应该确实是这样造成的。”
    听了秋岚的话，徐承彦点了点头，简单地思索了片刻，缓缓开口，“既然这样，那这件案子就算是真相大白了，之后我会移交律政署，进行之后的事情了。”
    “秋医生，曹专家，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
    “我们不辛苦，倒是你得好好休息一下。”曹凡关上了自己手中的资料，瞥了一眼面前的人，轻声开口，“你为了这件案子还光荣负伤了，可得和主任申请一下，给你颁个勋章啊。”
    “是啊，我赞同。”秋岚勾了勾唇角，抬起了一只手，附和着曹专家的话，“这次徐警官确实不容易，应该颁奖。”
    “你们俩可别打趣我了，这点小伤我可承受不了那么大的奖章。”徐承彦轻笑了一声，目光柔和地瞥了瞥眼前的人，“对了，快下班了，要一起吃饭吗？”
    “不了，今天的报告赶得急，我还得回去弄一弄。”曹凡摇了摇头，轻声拒绝了。
    “是啊，我也还有事呢，就先走了。”秋岚抿了抿红唇，嘴角微扬。
    听着她的话，徐承彦的眼底掠过了一丝失落，他皱了皱眉头，本来想说些什么，可是话到嘴边，他又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就只能默默地点了点头，“那好吧，下次再一起吃饭。”
    话音落定，秋岚和曹凡就带着手中的资料离开了重案组，站在办公桌前的徐承彦默默地凝视着她离去的背影，眉心微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