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流夫夫?我们装的 第33节

作品:《顶流夫夫?我们装的

    仲星燃被他看得有点慌,握着伞柄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
    闻纪年从来是个分寸感很强的人,他有着自己圈地的一方领/土,任何人试图越过边界,都会被他拒之门外,只有胡辛是个例外。
    从小到大,他身边不乏追求者和烂桃花。
    对于这种试探性的问题,早已经习以为常。
    可在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他仍有片刻的停顿,“没什么感觉。”
    仲星燃一愣,显然没想到他会如此干脆利落地说出来。
    正当他感到无措的时候,闻纪年又低声提醒道:“我是个不会谈恋爱的人,也许除了吻戏,这辈子不会跟任何人接吻,所以你问我有什么感觉,我觉得没必要有感觉。”
    简短几句话,如同一盆凉彻心扉的冰水,对着仲星燃的脑袋泼了下去。
    他猛然间清醒过来,纠缠他几日的心悸好像灰飞烟灭了一般,只剩下对方凉薄的眼神和自己内心无尽的懊恼。
    即使在那天篝火晚会之后,他对闻纪年有了点不一样的看法,可是——仲星燃是谁。
    是从小含着金汤匙出身,家里在兰江市资产前三的小少爷。是收情书收到手软,被女孩们围追堵截,一出道就成为人气王的娱乐圈顶流。
    他连一句像样的话都没说,就遭到了无情的拒绝,当即脸色变得铁青。
    他冷冷地看着闻纪年,带着嘲讽的语气道:“你没事吧?我只不过随口一问,犯得着说这么多吗。你自己是gay,就以为所有人都是gay?”
    他一刻也待不下去了,转身就朝崖边走去。
    走了两步,想起来他们只有一把伞。他羞恼地偏过头,看见闻纪年站在雨中一动不动。
    闻纪年的身形向来消瘦,肩膀和手腕处的骨头支棱的明显,淋雨的样子看着格外让人心肺揪紧。
    仲星燃面无表情地把伞扔在了他脚边,冷哼一声,转身大步离开了。
    闻纪年看着地上透明的雨伞,表情怔忪。
    他呆立了好一会儿,才弯下腰去捡起那把伞。
    伞面沾了些许泥土,但伞柄还带着仲星燃的体温。
    雨水滴答滴答地落在伞面上,不一会儿,就从婉转的灵动变成了震耳的敲击。
    一道惊雷劈开云层,远方响起千军万马过境般的声音,雨点逐渐大了起来。
    乌云彻底压住海面,崖边的天色也灰黑了不少,明明才上午十点多,看着像是到了黄昏,周围的一切都在雨幕中变得模糊不清。
    闻纪年不知在原地站了多久,突然听到1号位有人在大声喊着什么。
    因为雨声太大,只能听见“有人落水了”。
    闻纪年的心陡然拎了起来,他撑着伞跑到1号位,刚到崖边,雨水就已经从伞缝中刮进来,打湿了他的衣服。
    只见1号位乱成一团,救生员已经跳进了海里,好像在打捞什么东西。
    此时的礁石下面已经完全伸手不见五指,根本看不清具体什么情况,只听得见嘈杂声和浪花声。
    闻纪年干脆地把伞丢开,雨水瞬间将他整个人浇透,他随手拉了个穿雨衣的工作人员大声问道:“谁落水了?”
    工作人员也冲他大喊,“刚才……在那边……取景的,连人……带设备一起……掉下去了……”
    闻纪年听得断断续续,喘着气放开他,环顾四周寻找仲星燃的身影。
    然而他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仲星燃。
    大家都在跑来跑去,冲到崖边去搭把手。
    闻纪年越过众人,走到了礁石边缘,探身想看看救生员有没有把人捞上来,可下面人影攒动,根本分不清哪个是仲星燃。
    他刚想将手放在脸颊边大声喊仲星燃的名字,便听见身后有人叫道:“离崖边远点!大浪要来了!”
    闻纪年还没来得及出声,下一秒,数米高的浪花铺天盖地打在他身上,把他整个人卷了进去!
    仲星燃在2号位解威亚,这是取景的最后一个点,拍完这场就结束了。
    突然,木绪儒的对讲机里传来了一个惊慌的声音。
    “绪导!闻老师掉进海里了!”
    仲星燃解锁扣的手一顿,猛然抬起头。
    第23章
    闻纪年从小到大吃过不少苦头, 跟着舅舅在工地搬砖的时候,有一次被砸到脚趾骨折,那会儿是真的疼。
    可没有哪一次, 能像现在这么难受。
    他根本没来及屏气就被整个卷进了浪潮里, 海水从四面八方呼啸着包裹而来,全然阻隔了最后一丝氧气的通道。咸涩的海水倒灌进他的鼻腔和喉咙,他几乎在坠海的瞬间就呛了水。
    人越是在溺水的时候, 越想大口呼吸。
    不过几秒时间, 闻纪年就感到肺部已经快要憋炸了,整个喉管和胸腔都传来撕裂般的疼痛,像是有一只手在狠狠拉扯呼吸道的每一根神经。他被浪卷来卷去,身体都不像是自己的,好像沦为了大海的玩/物。
    伴随着窒息而来的, 还有漆黑的海面所带来的深度恐惧,恐惧会再次消耗大脑内的氧气,从而形成恶性循环。
    闻纪年不知道自己被浪拍得撞了多少下礁石, 后背传来尖锐的疼痛,应该是皮肤被礁石刮破了, 可他已经丝毫感觉不到痛,长时间的溺水已经让他神志模糊。
    他似乎听见岸上有人在大喊, 有人跳了下来, 有人在从远处划着水游过来。
    但剩余的意识, 已经无法支撑他举起双手暴露自己的位置了,海面这么黑,不知道救生员能不能找得到他。
    万一找不到的话, 他还能坚持多久?这是他脑海里唯一的念头。
    正在他眼前已经出现雪花的时候, 一只手臂从身后环住了他的脖颈。
    闻纪年睁不开眼睛, 浑身失去了力气,木然得像是半晕过去一般,但他依稀能够感受到那只臂膀的有力和平稳。
    他仿佛一个深陷泥沼的人,在即将溺毙的那一刻,看见了一束亮光,这只手顺着亮光将他拉了上去。
    仲星燃这次没有跟上回一样直接抱住他的腰,而是采用了标准的救人方式,一手从背后抱紧他防止他挣扎,一手快速往岸边划去。
    暴风雨中的海水一片冰冷,两人都有不同程度的体温下降。
    周围黑漆漆一片,岸上的灯明晃晃亮起,救生员正在大声呼喊他们的名字,往这边游过来。
    闻纪年已经被海水冲到了安全网边,幸好这一片海域提前被围了起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仲星燃在带他游回去的过程中,再次碰到大浪,短短几米距离,却像是隔了天涯海角。
    两人被卷到了暗礁上,仲星燃没有任何犹豫地搂住他,让自己的后背重重地碰在礁石上,随即发出一声闷哼。
    救生员们游到了他们旁边,赶紧接过闻纪年,并架着仲星燃一起往岸上游。
    张可可快要急疯了,远远看见他们把不省人事的闻纪年抬上来,差点当场昏过去。
    “都让让,散开一点。”陶医生和木绪儒赶了过来。
    陶医生开始按压闻纪年的腹部,仲星燃喘着粗气坐在旁边,双眼通红地死死盯着闻纪年。
    张可可带着哭腔道:“陶医生,他怎么样了?”
    在医生按了一分多钟后,闻纪年终于吐出几口海水,猛烈咳嗽起来。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终于放下了惊慌失措。
    木绪儒立即对工作人员说:“你们几个,赶快去抬担架过来!快点!”
    “救上来的比较及时,看样子没伤到肺。”陶医生说,“回去再观察观察,有不舒服的地方随时给我打电话。”
    张可可吧嗒吧嗒掉眼泪,一个劲儿点头。
    胡辛撑着伞给闻纪年挡住雨,脸色煞白:“阿念,你身上难受吗?要不我还是开车带你去医院吧?万一哪里有问题就不好了。”
    他说完停顿了一下,这才想起来他们在海岛上。
    闻纪年摇了摇头,想开口却说不出话来。他全身都在发抖,嘴唇一片青紫色,好像随时会晕过去一样。
    “你吓死我了嫂子,你怎么就跑到1号位去了啊。”贾柏言一脸后怕地说。
    闻纪年张了张嘴,还是发不出声。
    仲星燃回头看了一眼,担架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他又看了看坐在地上的闻纪年,索性站起身走了过去。
    其他人自动给他让开位置,仲星燃弯下腰,一手绕过闻纪年的背部,一手托住他的腿弯,向上用力将他横抱了起来。
    闻纪年猝不及防地睁大眼睛,下意识攀住了他的肩膀。
    “燃哥,担架一会儿就……”贾柏言刚出声,就被胡辛默默地制止了。
    胡辛把伞递给闻纪年道:“你们打着,别淋雨淋感冒了。”
    仲星燃说:“我来吧。”
    他垂眼看向闻纪年,“抱紧了。”
    不知怎的,他的态度比平时要强硬得多,眼神也酝酿着不知名的风暴,闻纪年不由自主地听从了他的话,两手勾住他的脖颈。
    仲星燃松开托住他后背的手,一只手抱着他,另一只手撑起伞,转身朝他们住的地方走去。
    在他转过去的时候,李明明捂住嘴惊呼,“燃燃,你的后背!”
    雨声将他的声音吞没,仲星燃径直离开了现场。
    闻纪年上一次被人这么抱着的时候,还是小朋友的时候。
    周围雷雨阵阵,狂风呼啸,只有伞下一隅安静。
    他的耳朵枕在仲星燃的肩膀上,能听得见他沉稳的呼吸声,这种声音好像抚平了他落水后的惊慌。
    他再次尝试张嘴,这回终于发出了嘶哑的声音,“你后背怎么了?”
    仲星燃下巴的线条绷得很紧,过了几秒才说:“没事。”
    他沉默了一会儿,还是问道:“为什么去崖边?你不知道那里很危险吗?”
    他的语气有些凌厉。
    这回轮到闻纪年沉默。
    两人的对话很不流畅,比平日里想说什么说什么多了几分谨慎,仲星燃也不催促他,抱着他慢慢地走,静静地等他回答。
    不知过了多久,闻纪年才小声说:“我以为你掉下去了。”
    他一想到自己听见有人掉下去,又四处找不到仲星燃,刚才那股熟悉的恐惧又从心口传来。
    仲星燃一愣,很长时间都没有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