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9节
作品:《掌家小农女》 面前的小丫头撅着小嘴抱怨,直看着赵书彦眼眶发热。这一定是梦中了,若非梦中相见,小暖绝不会这样跟自己说话。虽然年纪不大,但小暖总摆出大人的架势,生怕别人因为她是女子又年纪小而看轻了她。也只有晟王在时,她才偶尔露出小女儿的情态。
如果这不是梦该多好,赵书彦接过碗一口一口慢慢喝着,他的目光盯着小暖,只怕喝完这碗汤,她就要走了。
“哎呀!大哥真是喝多了,汤都喝进衣领里了。”小暖娇嗔一声,用帕子替他擦拭胸口的水渍。
赵书彦身体瞬间僵硬,他一口将醒酒汤灌下,抬手握住小暖的手。明明掐自己时觉不到一点疼,握着她的手的感觉却如此真实,赵书彦一时恍惚。果然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么,小暖竟会闯到他的梦里来,还……如此亲近。
“你放手呀,不放开我怎么给你更衣?”小暖扭动小手,娇羞道。
放手?怎么可能,好不容易才抓住她啊。赵书彦微微一带,心上人便入了怀。将头埋在她的颈边,赵书彦的呼吸里都是小暖的味道。他又有些怀疑了,怎会有如此真实的梦呢,莫非是佛祖也觉得他可怜,故赐他黄粱一梦?
若真如此,他愿一梦不醒,直到白头。
“疼……”怀里的小丫头低声抱怨着,“你这么用力做什么!”
便是在梦里赵书彦也不忍委屈了她,微微放松却又舍不得放手,赵书彦低头看着怀里的小人儿,“你……”
听他只说了一个字便停了,靠在他的胸前的小丫头抬起小脸,“我怎么?”
梦里还有晟王么,你还要跟他成亲么,你这样依着我,是心中有我无他么?这些念头在心中转了又转,赵书彦竟不敢问出口,若梦里还有晟王,他可舍得放手?
“我去跟你娘提亲,请她把你嫁给我,可好?”赵书彦试探道。
小暖将小脸埋进他的胸口,不肯抬头。
赵书彦的身体硬成了石头,心里七上八下的,“可好?”
“好。”
只这一个字,赵书彦的眼泪夺眶而出,他有多少年未落泪了?赵书彦抬头让眼泪流进两鬓中,真的不像梦啊,眼泪都这么真实。
“我明日就去提亲,你在家中等我,我现在有很多很多钱,你想要多少聘礼都可……”
终于听他碎碎念完,小暖娇滴滴地催促道,“赵大哥,夜深了……”
赵书彦依依不舍地放开了手站起身,“谁陪你过来的,城门可开着?”
面前的人呆了……
见小丫头不解地盯着自己,赵书彦含笑牵起她的小手往外走,“便是在……我也不能无礼唐突了你,我送你回去,路上咱们可以去我买的庄子看看你是否中意,那里可以做我们的……”
再往外走就要露馅了!小暖一个掌刀砍在他的后颈,赵书彦便摊在地上,人事不省。
假扮小暖的女子狠狠在他身上踢了一脚,唾骂道,“送到嘴边的肉都不知,你是不是个男人!”
听到这动静,守在屏风外的李岸勒转身进来,将赵书彦提起扔在床上,“收拾干净,走!”
第二天一早,赵书彦醒来时闷哼了一声,只觉得后脑隐隐作痛,后背似乎受了伤,阵阵发疼。赵斤听到响动快步进来,“少爷醒了?”
赵书彦接过茶,浇在自己干渴的喉咙上,四下不见小暖的影子,目光渐渐沉了下去,“昨夜我是如何回来的?”
“李老爷背您回来的。”赵斤心有余悸。跟在少爷身边多年,他还是第一次见少爷醉成那样,叫也叫不醒。
昨晚失态于人前,让赵书彦好生懊恼,“叫热水,煮醒酒汤。”
待热水备好,赵书彦转入屏风后脱衣准备沐浴时,目光却落在里衣的衣领上,微微皱起眉头。这里怎会有水渍,昨晚吃酒时不小心撒上的?
低头嗅了嗅,却不是酒?赵书彦不由得想起昨夜那荒唐清晰的梦。赵书彦怔了许久,才将衣服仍在屏风上。
用过早膳吃过醒酒汤,赵书彦精神抖擞地去铺子忙碌,每每闲下来却又怅然若失,希翼着今晚梦中还能与小暖相遇。
晌午时分,李岸勒又到了。
“是我不知事,昨晚太高兴没注意,让兄弟多吃了几杯酒,现在可好些了?”
赵书彦含笑点头,“大哥的酒很好。”
见他如此平静,李岸勒心中焦急,大手扯了扯颚下得棕黄虬髯,关心道,“我那酒不烈,都说酒入愁肠人易醉。兄弟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这样的废话赵书彦怎会理会,“心事当然有,书彦急着铺子的生意,天天想着怎样才能财源广进。”
“那兄弟莫非是相中文昌郡主家的绫罗霓裳了?”李岸勒笑问。
为何提到小暖?赵书彦心生警惕,笑容越发大了,“大哥何出此言?”
“若是没有,我背你回房时,兄弟怎会口口声声地念着文昌郡主的名字呢?”李岸勒比中原人浅上许多的眸子,紧紧盯着赵书彦的脸。
赵书彦笑得真切,“大哥果然料事如神,小弟日日夜夜想的便是如何把铺子做成文昌郡主家的那样,日进斗金。”
这个阴险的家伙,心事藏得还真深!
李岸勒哈哈大笑,“这怕是难了,文昌郡主过几日就要嫁给晟王了,以后她的铺子定会越做越好。我听说原来郡主是以秦日爰的身份,跟在兄弟身边学做生意的?你们中原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青出于蓝。”赵书彦笑答。
“对,对,就是这个!”李岸勒仔细观察赵书彦的脸色,又添油加醋道,“兄弟好本事,竟能带出郡主这么好的徒弟,晟王真是好福气,竟能娶到这么一个能看的妻子。若在我们塞上有这样的好姑娘,大伙儿定要争破头的。”
第一一一六章 你可信得过我?
赵书彦的心思几转,脸上的苦涩失落掩也掩不住了,“大哥何日启程,货物准备得如何了?”
他这是已经藏不住心意,要赶自己走了?李岸勒心中欢喜,笑道,“差不多了,过几天就能启程,你们中原人不是都讲究个吉时吉日,某也找人算算,讨个好彩头。”
赵书彦笑着点头,“大哥这次进了多少货?”
这一问正中李岸勒的下怀,他巴拉巴拉介绍道,“约五千两,瓷器就占了三千。因怕路上磕碰了运过去也卖不上价,瓷器都用大条箱加稻草、麻布各层装着运,路上也得小心着,不能着急。这次也是赶巧,于田最好的镖局押货进京,他们个顶个都是好手,让他们给我押回去,什么都不用担心。”
此去于田路途遥远也不太平,必须找大镖局押镖,赵书彦问道,“征远镖局?”
“正是,兄弟也听过征远镖局?”李岸勒面带喜色,如此正好,接下来的事儿就好办了,“有征远镖局在,这一路定能平安。兄弟若有空,与大哥去昆仑走一遭?”
征远镖局是这三年名声渐起的西部大镖局,声名堪比中原的九号镖局,他的镖师不乏高手。而且镖局非常记仇,若是哪个山头敢动他家的镖,那一定是不死不休的局面,所以江湖人对征远镖局极为忌惮,若不是有十足的把握,不会动他们的货。现在京城各商号的贵重货物,南下请九号镖局押镖,西去、北上都请征远镖局押镖,赵家也用过征远镖局,对他家令人咂舌的镖价印象深刻。
小暖前年就想去漠北转一转,只是没得空闲,现在她再想去也难了。赵书彦忽然生了去漠北散散心的想法,小暖在漠北种了棉田开了铺子,自己的杂货铺生意日渐兴隆,若是此番能打通河西走廊的商路,定能再把生意做大一倍。
“大哥若是晚走一月,书彦当能与你同行,这一月书彦脱不开身。”小暖成亲在即,若是自己不去观礼,她会失望的。
一个月后,就什么都来不及了。李岸勒加紧游说,“再过一月就入暑了,暑天闷热多雨,不好赶路,兄弟若想去要趁早。你们中原不也说什么有花要早掐嘛。”
李岸勒指的是“有花堪折直须折,莫等无花空折枝”吧?赵书彦面上含笑,心中不免失落。若是他在柴严晟下手之前先向小暖表达爱意,是不是现在准备成亲的就是他了?
昨夜那场梦,是不是就能成真了?
他守了小暖四年,而今她含苞待放,摘花人却不是自己,怎不叫他心如刀割。
是夜,赵书彦满含期待地睡下,小暖果然又出现在他的梦中,与他软语温存,含情脉脉。
第二日醒来,赵书彦欣喜能与小暖梦中相见,又失落于美梦难成真,白日里竟有精神不济了,账本看了一半眼皮就开始打架了,赵书彦无奈合上账本,到街上散步消困。
刚上街走了没几步,赵书彦又巧遇满面红光的李岸勒。李岸勒迫不及待地拉着赵书彦到了无人的角落,神秘兮兮地道,“书彦!春风巷里的豆蔻姑娘让我替她赎身,她要随我一同上路,到于田后我们摆喜酒成亲!”
豆蔻乃是春风巷寄香楼里有名的清倌人,不久前益霁候世子郑康聪看上了她,此事大半个京城的人都听说了,正在等着看豆蔻能撑到几时。
赵书彦低声问道,“大哥不怕益霁候府?”
益霁候府哪是他们惹得起的,郑康聪若知道李岸勒为豆蔻赎身,怕是得把他那五千两的货砸个稀巴烂,再收他半条命,最后还会把豆蔻抢走,何苦呢。
李岸勒嘿嘿一笑,“此事当然不能让郑世子知道。”
“寄香楼的人不会让大哥给豆蔻赎身的。”赵书彦还是试图劝他放弃,“京城不比西地,此处关系错综复杂,消息传得极快,大哥莫因为一个女人毁了家业。”
豆蔻被郑康聪相中,不管她愿不愿,寄香楼都会收足了银子把她送到郑康聪床上,待郑康聪的兴头过了,寄香楼就会安排豆蔻接客,花魁卖艺卖身所得的银子可比只卖艺不卖身多上数倍。妓馆手段早已是司空见惯,只是远路而来的李岸勒不知罢了。
李岸勒浓眉一挑,橫橫地道,“将与某情投意合的女人送给旁人,那某还算男人?兄弟放心,某也不会跟益霁候府硬碰硬。某说替豆蔻赎身只是安她的心罢了,这笔银子某会交给征远镖局,让他们在启程那夜把豆蔻偷出来,某会给豆蔻用药让她睡几天,出了山海关再醒来。”
“于田远在昆仑之下,就算郑家怀疑是某所为,还真能为了一个女人追到关外?关外可没这里太平,他们的人敢出关,某就能叫他们有去无回,打不了不再做京城的生意!”李岸勒又叮嘱赵书彦,“兄弟可要替我保密,若是走漏了消息,再盗豆蔻可就难了。某是想娶豆蔻当媳妇的,这个险值得冒。”
“书彦什么也不知道。”赵书彦觉得李岸勒这做法欠妥,但也不是不可行。不过他如此义气用时事,怕是生意也做不长久,赵书彦决定以后少与他来往,免得惹火烧身。
这天夜里,赵书彦第三次梦到小暖,欣喜之意褪去,他隐隐觉得不对,醒来后深感疲乏的赵书彦盯着地面看了许久,才起身去了店铺。
当晚一夜无梦,赵书彦起来后摇摇头,觉得是自己想多了。可谁知次日晚上,他又梦到了小暖,梦里的小暖想要与他远走高飞,踏遍五湖四海。
赵书彦醒来后,从桌边的地上拾起两根长发,盯着看了一会便收在袖中,直奔第四庄而去。
婚期在即,小暖简直要被这些繁文缛节折腾疯了。听到赵书彦来,便迫不及待地甩掉两位教规矩的嬷嬷,跑去大厅见赵书彦,“大哥寻我有事?”
赵书彦的目光细细略过她的秀发,笑问道,“很累?”
“我还好,娘和小草更忙。”小暖见赵书彦不提来意,也不再问,两人落座吃茶,闲话家常。
现在庄子里的人忙得焦头烂额,一会儿绿蝶被人叫走了,玄舞也被人叫到门口。趁着屋内无人,赵书彦忽然低声问小暖,“你身边那个能假扮你的叫木黛的丫鬟,如今在何处?”
“在晟王府,大哥怎问起她来了?”赵书彦不会在这个时候说废话,她问木黛,一定是有事。
有些话实难启齿,有些猜测也不该在这时候拿来烦她,赵书彦敛了笑,非常认真地问,“小暖,你可信得过我?”
小暖毫不犹豫地点头,“当然。”
“若是,我是说若是我骗了你,你当如何?”赵书彦灼灼的目光盯着小暖的脸,等她的回答。
第一一一七章 本王无暇
小暖不知赵书彦遇到了什么事,但她知道这件事应与自己有关,还让赵书彦有些为难。于是,小暖很认真地回道,“大哥不会无缘无故地骗我,如果大哥骗我,也是因为你觉得有些事我不知真相更好。不过我还是希望大哥不要瞒我,你我商量着来总比你独自冒险要风险小;若是你我联手也不能解决,还有三爷呢。”
将复杂的心思用微笑掩盖,赵书彦含笑道,“愚兄明白。你安心准备亲事,待你与三爷大婚之后,咱们再从长计议。”
能拖的,就不是急事。小暖稍为心安,让人送了赵书彦出府后,立刻叫过玄舞低声问道,“木黛现在何处?”
玄舞多跟在小暖身边,晟王府那边去的少了,大事她知道,但晟王府内丫鬟的动向她还真不清楚,“属下派人回去问问?”
小暖摇头,“此事绝不可声张,你去问玄其,再让他带话给三爷,注意木黛的行踪,赵大哥既然说了,就一定有事。”
木黛曾多次假扮姑娘,玄舞也相信赵书彦绝不会无缘无故地问起她,姑娘与三爷大婚在即,容不得一点马虎。若是木黛那边有问题,就说明晟王府或者姑娘身边有了奸细,玄舞点头表示明白,继续跟在小暖身边忙碌,只道玄其从跨院出来时,才借机将他叫道无人处,问起木黛的事。
木黛?玄其依旧端着他的板正脸,仔细想了想,“某前几日见过她打扫书房。”
玄舞叮嘱道,“你回去把姑娘的话带给三爷,不能让别人知道。”
玄散算别人吗?玄其想了想,更凑近一步,“五姐……”
玄舞虎躯一颤,推开三步直摆手,“别,我只是揍过你几顿才占了这个名号,你比我还大几岁,我可当不得这个称呼,有事七哥尽管直说。”
老实人玄其径直问道,“二姑娘打算用什么法子拦住三爷?”
就这事儿?玄舞笑了,“你天天跟在大黄身边去探听消息都不知,某如何知晓?”
玄其为难地挠挠头,他没想到平常很好说话的二姑娘这次油盐不进,嘴比铁桶还严实,这让他怎么跟三爷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