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8节

作品:《掌家小农女

    三爷问过二哥,二嫂嫁入易王府时,从赶车马的车夫、厨房采买的婆子、打理嫁妆的管事到梳头的丫鬟,足有四十多人。
    岳母置办嫁妆是参考的二嫂的底子,所以三爷以为至少会有二十多个。为此,他已吩咐王全桐收拾出一个跨院给这些人住,还叮嘱霜成不许对这些人过于严厉,小暖待下仆慈宽,都由着她。
    要不要再添几个,以免小暖嫁过来后无心腹可用?
    小暖听了,笑眯眯地问,“小暖嫁给三爷,会无人赶车、无人做饭、无人洒扫么?”
    这话太中听了,三爷翘起嘴角,“你嫁我为妃后,府里的人任你使唤。不过,其他人也就罢了,你为何不把贺风露四人加进来?”
    小暖也考虑过这个问题,“他们是上清宫的弟子不是我的仆从,不宜时常出入晟王府,还是留在我娘和小草身边为好。”
    原来是为了这个。三爷笑了,隔桌抬手抚上她温润的小脸,“上清宫的小师姑本王都娶了,还会在乎几个弟子?”
    美人一笑倾人国,小暖神魂失守,“三爷不在乎,可小暖在乎。”
    见她如此,三爷舍不得放手了,四目相望,温情脉脉。
    小暖回过神来,乖乖用小脸蹭了蹭他的大手,小声嘟囔着,“我娘说了许多遍,成亲之前要我离你远一些,少见面。”
    等成了亲,她想远也远不了。三爷把手收回来,继续谈正事,“铺子可缺人手?”
    缺自然是缺的,否则小暖也不会出嫁时只带三个人。她出嫁后多了个晟王妃的身份,搭理店铺的时间会减少,娘亲对这些不在行,小草年纪尚小不能掌事,所以翠巧、黄子厚、秦三、展柜展福等人必须留在娘亲和小草身边,否则她不放心。
    而且,娘亲和小草身边、南山坳内已经用了三爷不少护卫,三爷的二号幕僚诸葛卿也留在南山坳,小暖不想再向三爷要人。需要人手她们可以再栽培,再过几年,展宏图、展潜、李麦穗这批孩子就当用了。
    于是,小暖笑道,“小暖前一阵把店铺和田庄的生意布置好了,接下来这几月内,铺子平安无事,不缺人手。”
    小暖处理好各处的生意,就是为了将接下来这段日子空出来。成亲后,她要适应在三爷身边的日子,不想让三爷觉得自己的王妃只忙着生意而忽略了他。
    接下来这一段,算是她和三爷的……蜜月吧。简单来说,就是小暖提前赶工把事情做完,然后要给自己放个大长假。
    “当东家的,就是可以这么嚣张任性。接下来两个月,请三爷多多指教。”小暖美滋滋的。
    “不是指教,是切磋。”三爷的心情好极了,他年后这几月也在做相同的事。因为他这阁老要赶工,硬生生逼得六部衙门办差效率提升了一大截,得了建隆帝数次口头嘉奖。
    还有什么,比与意中人心意相通更让人觉得开心的事?三爷想着成亲后该怎么疼她才好。
    三爷用完饭,与岳母商定成亲之前的一些事,出庄时已是日垂西山了。三爷懒得进城,直接吩咐道,“去第五庄。”
    “是。”玄散领命调转马头走了一会儿,又忍不住打小报告,“三爷,玄其那家伙根本没去向二姑娘打听正事,他带着大黄进山了!”
    心情颇佳的三爷应了一声,“你也想去?”
    “属下……不想。”玄散转悠着手中的马鞭,其实抓兔子应该挺好玩的吧?怎么觉得现在三爷看着玄其那木头比看自己还顺眼了呢?
    “玄散。”
    “属下在!”
    “再买几十只兔子放归山林,免得大黄为吃食奔波劳苦。”
    三爷一定希望姑娘带着大黄嫁过来吧!如果大黄也过来,大伙出入打招呼的多了一条狗,府里又会到处是洞,管家会跳脚,霜成姑姑会带着人一处挨一处地检查,让人填洞……也挺好。
    玄散耍着鞭子靠在车上,一条腿踩着车辕,另一条腿随着马车恣意地晃着,“三爷,您跟郡主商量商量,让大黄也嫁过来吧?”
    “木开。”三爷慢悠悠地开口,“将这傻子给本王扔下去。”
    骑马跟在车边的木开立刻跳上马车,取代了玄散的位置,邀功道,“三爷放心,木开一定会盯紧了,不让郡主把大黄带过来!”
    三爷低叹了一声,聪明的侍卫都让他派到小暖身边去了,留下的都是傻子。
    天黑透之前,玄其和大黄拎着三只兔子回庄。午醉醒来的赵书彦迈着沉稳的步伐,回到长清街的杂货铺,身为赵家的少东,身系家族安危,他没有时间挥霍,烈酒把心头的火浇下去,站在人前的依旧是八面玲珑的笑面虎。
    “少爷,于田的李老爷到了。”杂货铺的管事在门前言道。
    赵书彦站起身,“快请。”
    于田地处西域之东昆仑山麓,早在几百年前便引入了桑蚕农耕之术,乃是丝绸之路上的繁华城镇之一。于田丝绸商李岸勒是赵家杂货铺的供货商之一,主供应西域各色特产,这类异域风情的商品在京中很受欢迎。李岸勒为人豪爽守信,赵书彦这几月与他来往频繁,想稳住这条线。
    高鼻梁、深眼窝、发色和髭须棕黄的李岸勒大布踏入赵书彦的书房,便闻到了淡淡的酒气,心中便是一阵窃喜。
    他布局数月,时机总算到了!
    第一一一五章 醉酒伤情
    与赵书彦谈定赵家要从于田进的货物,写在纸上签押又收了订银后,李岸勒起身告辞,“岸勒走了,咱们兄弟俩三月后再会。”
    通过这里的店铺,李岸勒从京城收了一批西域没见过的精致小玩意儿和瓷器,这几日便要装车运回于田倒卖。西北路遥遥,一去一返少说也要三月。
    赵书彦客气道,“李大哥今晚可有约,若是没有,书彦略备薄酒,为大哥践行。”
    赵书彦的话正中李岸勒下怀,他爽朗笑道,“岸勒自于田带过来的好酒还剩下两壶,今晚你我兄弟去来兮楼,不醉不休!”
    中午饮酒过多仍感肠胃不适的赵书彦含笑应了,喝酒应酬是他身为店铺东家必须做的事。有些交情,必须通过推杯换盏才能建起来。
    来兮楼与摘星苑是京城有名的两大酒楼,不过去摘星苑的多是权贵,登来兮楼的多为商贾。此处管弦歌舞通宵达旦,供来客遣怀畅饮,来客吃喝痛快了,生意顺理成章地也就做成了,宾主尽欢。
    进入二楼的雅间后,李岸勒要了一桌子菜,又叫了楼里的歌姬陪酒,才问赵书彦,“书彦要听什么曲子?”
    由他点菜便是由他结账,赵书彦就算是客了,他含笑道,“皆可。”
    李岸勒大手一挥,“弹你最拿手的曲子!”
    歌姬屈膝行礼,将琴置于案上,抬手拨动琴弦。一曲《凤求凰》铮铮而出。
    赵书彦心中微涩,这几月小暖苦练的,正是这首曲子。
    陪酒的歌姬随着琴声缓缓吟唱,“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将要癫狂的思念和不甘泛滥成灾,赵书彦脸上连笑容挂不住了,他转头望向窗外,努力调整自己的情绪。
    不能乱啊,赵书彦暗暗告诫自己。
    好巧不巧的,这屋的正对的居然是小暖的绫罗坊!
    此时华灯初上,红红的灯笼将“绫罗坊”三个大字照得发亮。这招牌写得极好,似有龙腾之相,观之便觉不凡。
    这三个字真得不凡,它们出自晟王之手。不只这三个,绫罗坊大堂内高高悬挂的“恭喜发财”四个大字,也是出自晟王之手。
    小暖说晟王是财神爷,店铺挂上他写得招牌就会生意顺遂、财源广进,所以小暖的店铺都是出自他之手。
    京城杂货铺开张时,小暖还曾问过自己,要不要挂一块晟王写的招牌。虽知她是好意,但赵书彦还是拒绝了。
    一来是他不愿,二来他觉得即使是小暖去求,晟王也不见得会给写。
    晟王对他,始终怀着戒心,自己对晟王又何尝不是,可他还是没防住,让他将小暖抢了去。
    赵书彦调整好笑脸,转头敬对面的李岸勒。
    西域客商豪饮,李岸勒仰头一饮而尽,赵书彦自然陪着,然后听他讲述塞上风光和塞上儿女的豪爽。
    歌姬软侬甜美地唱着,“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
    听着琴声、歌声和李岸勒的高谈阔论,赵书彦却恍惚间回到了四年前,小暖找自己商量买下绫罗坊之时。
    “我们娘仨无权无势,为了不被欺负,我就必须有钱!所以我要赚很多钱,多到不用看他们的脸色活着,多到可以拿钱砸人,让我娘和我妹妹舒服活着!”
    “我有足够买下半个绫罗坊的很大一笔钱,这钱是天上掉馅饼砸的,大哥放心,来路肯定没问题。”
    赵书彦心如刀绞,小暖那时说的“天上掉馅饼砸下来的钱”,便是晟王编着由头给她的吧?
    在自己不知不觉时,晟王已经注意到了他的小暖,利用银子吸引她,一点点地挤到他身边,又夺了她的心。
    “我们那边的汉子可没中原的斯文,相中了哪个姑娘便登门求亲,跟那姑娘的爹爹兄弟打上一架,打赢了就娶走;打不赢就趁着她出来放羊时抢走,有了娃儿再登门求亲……”
    若是自己能强势些,是不是小暖就是自己的了?这个念头在赵书彦心中埋下,癫狂的思念将它催生,势不可挡。
    不行!
    赵书彦双目恢复清明,含笑道,“强掳胁迫,实非君子所为。”
    李岸勒又给赵书彦斟满一杯酒,“兄弟错了,我们塞上的姑娘可不是你们中原人家娇滴滴只会哭的千金,若是她果真不愿,谁能将她抢走?半推半就罢了。待在草地上一滚后,那半推也就没了。女人嘛,都是心随身子走。她的身子给了谁,心就给了谁。”
    赵书彦依旧笑着,却觉得话不投机半句多,这酒不用再喝了。
    就在他放下酒杯欲寻借口先行告退时,弹琴的姑娘弹错了一个音,唱曲儿的姑娘的声音停住,屋内陡然安静了。
    说得正起兴的李岸勒不通音律,举杯吩咐道,“这个听烦了,换个曲儿。”
    “奴家只会这一首……”弹琴女小声道。
    李岸勒不高兴了,“你是新来的?去把小二叫来,我兄弟二人出了大价钱只配听这一首曲子?”
    赵书彦的目光落在弹琴的歌姬身上,恍惚间竟觉得这歌姬与小暖有几分神似。
    他笑道,“书彦最爱听的便是这首,大哥可否再陪我听两遍?”
    见赵书彦一步步走进自己编织的陷阱里,李岸勒心花怒放,面上却带着薄怒,“若不是看在我家兄弟的面上,我绝不忍着!罢罢罢,接着弹吧,这曲儿也怪好听的。书彦,这叫什么名儿?”
    “《凤求凰》,中原坊间常闻,大哥多听几次便熟了。”
    向左转便是与小暖神似的歌姬,向右转便是晟王提的烫金招牌,向中间看是搂着歌姬作乐的李岸勒,赵书彦心中烦躁,不免多吃了几倍酒。
    许是这酒太烈,许是他今天精神不济,赵书彦竟有些醉了,神情也跟着恍惚起来,陪在一边的赵斤见千杯不醉的少爷情形不对,连忙上前劝酒,“少爷,铺子里还有事,您该回了。”
    赵书彦并未醉得不省人事,他定了定神站起身告辞,李岸勒也不强留,“兄弟喝多了,我送你会回去。”
    赵书彦摆手,却架不住李岸勒的热情,只得由着他扶自己下楼。李岸勒叫了辆马车,把赵书彦扶上马车后,吩咐赵斤头前带路,他则扶着赵书彦靠在车内,让他闭目歇息。
    这酒后劲儿很大,赵书彦此时已醉得不省人事了。
    第一一一五章 分明梦中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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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岸勒从西域带来的酒,喝时不觉得烈,入腹也没觉得火辣,但酒劲儿一点也不小。赵书彦回到府中时叫也叫不醒,被李岸勒一路背到床上。李岸勒叮嘱赵斤好生照顾他,才告辞离去。
    赵斤为少爷擦洗更衣后,在门外守了一会,便困得睁不开眼,迷迷糊糊地睡了。
    “赵大哥,赵大哥,把醒酒汤喝了再睡,否则明早该头疼了。”
    醉酒的赵书彦被人推醒,昏黄的灯光下,竟见小暖含笑坐在自己床边。赵书彦腾地坐起来,快速整理衣衫,清了清嗓子问,“怎得这么晚过来了,赵斤呢?有何急事让下人叫愚兄过去就好。”
    小暖促狭地笑了,“我本来就在这里呀。”
    莫不是自己醉酒闯了第四庄?赵书彦更慌了,举目四望,这分明就是他的房间啊。再看床前笑吟吟的小暖,赵书彦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一点也觉不到疼。他抬袖掩面,原来是在梦中,倒叫他好生一场虚惊。
    “赵大哥先把醒酒汤吃了吧,你总叫我少吃酒,自己却吃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