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千金养家日常 第55节

作品:《假千金养家日常

    沈惊春冷笑一声:“岂止是认识,还跟他有仇呢。”
    当初要不是这个钱荣撺掇着孙有才过来找麻烦,她必然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就朝孙有才动手,也就不会有后面买五十亩的小庄子的时候跟孙有才竞价的事了。
    沈惊春说完看钱家姐妹一脸菜色,到底还是缓和了神色道:“放心吧,钱荣是钱荣,他的事算不到你们头上来……不过你哥不是清高的很么?这次怎么会默许卖亲妹啊?还一卖就是俩?”
    钱小妮本来就对这个哥哥多有不满,现在听到沈惊春说跟钱荣有仇,更是毫不隐瞒的将钱荣的事情说了出来。
    原来这钱荣一直跟孙有才走的很近,年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孙有才被人勾的进了赌坊,这钱荣可是他身边的狗腿子,自然也跟着进去了。
    先赢后输是每一个赌坊都会给赌徒们下的套,孙有才二人自然也不例外,刚开始确实赢了不少,可没多久就开始输,短短两天孙有才就输掉了一千两,钱荣身为他的狗腿子,钱不多,但前后也输了一百两进去。
    钱荣自然没这么多钱,还是孙有才给他垫了几十两。
    后来越输越多,孙有才拿不出钱来,就被赌坊找上门,孙屠户听后大怒,可到底是亲儿子,总不能看着他去死,家里现钱不多,变卖了不少产业才将这笔钱还上。
    孙有才有个有钱的爹,钱荣可没有,那一百两之后,他又输了一百多两进去,赌坊的人找到太平镇钱家,又砸又拿,当场打断了钱荣一条腿,还扬言说只宽限三天,三天后如果不能将这笔钱还上,断的那可就是钱荣的手了。
    手就是读书人的命,没了手以后怎么拿笔写字?
    钱小山只犹豫了一天,就把家里的田地给变卖了,眼见着还差点钱,又把他媳妇最后的一点嫁妆给拿去当了,他媳妇是家里独女,当初嫁到钱家几乎带了娘家全部的家当,后来全都贴到了钱家,如今娘家父母都没了,这最后一点嫁妆是全部的念想,被钱小山抢走当掉后直接气吐了血,熬了三个月前几天才终于去了。
    而钱小山筹够了钱保住了钱荣的手,可他的腿要治好却也要不少钱,如今三个月过去,他的腿也逐渐好了起来,六月去庆阳府参加院试又要不少钱,这才将打定了主意将钱大妮姐妹两个卖掉凑路费。
    第60章
    晚上回到房里, 沈惊春就将钱荣的事情说给陈淮听了。
    陈淮早知道钱荣不是什么好人,逼急了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都能做的出来,听沈惊春这么说, 也没有多少惊讶:“钱家两姐妹既然已经卖到我们家来, 以后一定要约束好她们,万不能再跟钱荣扯上一丁点关系。”
    沈惊春听出他话里的郑重,一边应下一边又在想, 这钱荣到底是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能让陈淮特意叮嘱这样一番话, 又想到去年菊展的时候,钱荣显而易见的针对,干脆问道:“你跟钱荣有什么仇?他针对你干什么?”
    这两个人虽然都是读书人, 可年纪还相差了几岁的, 以前或许是同窗过,但那时候陈淮也不过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人罢了, 之后柱国公府的忠仆找了过来, 陈莹自己把自己给吓病了, 陈淮就从闻道书院退学在家照顾她, 后面又是守孝三年都不怎么出门, 怎么就能跟钱荣这种在县里读书的人交恶?
    这个问题其实早在菊展发生冲突之后,沈惊春就想问的, 可那时候他们俩也没熟到那个地步, 这种事情要不是陈淮主动提, 他们非亲非故的还真不好问。
    陈淮侧着身搂着沈惊春, 平淡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没什么仇, 不过是当初还没启蒙之时,跟他同在闻道书院下面一个学堂里同过几年窗, 他天赋不错,年纪又长我几岁,平日里没少以兄长自居,结果县试府试我力压他连夺案首。”
    “府试回来后我同他一同报考闻道书院,倒是都考进去了,正好遇到老师要收关门弟子,最后就是从我跟他之间选一人,我年纪比他小,童生二试成绩又比他好,老师当时虽然还没定下来选谁,可明显更偏向我,钱荣没法从老师那里入手,就私下里找到我,希望我将这个机会让给他,说他家里为了供他读书几乎已经倾家荡产了,又说之前在学堂里对我多有照顾的事,求我看在兄弟之情就让他这一回。”
    “是有多无耻才能说出这种话啊,凭啥让他?凭他脸皮厚吗?呸……我弱我有理这种现象果然在哪里都能看到啊。”
    沈惊春听的大怒,恨不得立刻就冲到钱家去把钱荣拖出来暴打一顿。
    陈淮搂着她的胳膊收紧了些,在她背上拍了拍:“没让没让,你别激动,先不说我跟他根本也没多少交情,便是真的有交情,亲兄弟之间还要明算账呢,这种事自然要各凭本事的,再说了,我让给他,又怎么能对得起我娘。”
    沈惊春也就是刚开始激动了一下,后面就平静下来了,陈淮若是真的让了他,现在也不可能被陆昀收归门下了:“不过钱荣不是考进闻道书院了吗?我怎么听钱家姐妹说他现在是在英华书院读书?”
    陈淮嘴角一弯轻笑一声,语气多了几分明显的幸灾乐祸:“他求我让他这件事不知道被谁知道了,并且捅到了老师面前,你多少也了解老师这个人的,最是刚直不阿嫉恶如仇,当即就说钱荣这种人不配在闻道书院读书,就将他给除名了。”
    钱荣也算是自己作死了。
    聊完这个,夫妻二人又随口聊了些其他的就睡了。
    第二日一早,吃过早饭,沈惊春就带着人去了苗床。
    如今家里人多了,也用不着方氏干活,但她现在不用洗衣不用做饭,天天在家也没事干,就想着跟着一起去地里,沈惊春好说歹说才将她哄的留在了家里。
    几人到地头的时候,族长家的人已经到了,正分散在苗床里将上面盖着的稻草往外运,沈惊春也没磨蹭,直接叫自家几人开始干活。
    两家的荒地加起来,几十亩,这些地却要分两批来种辣椒,这一季种完,第二季辣椒能接上,这样才不至于到了下半年就卖断了货,所以这苗床也不多。
    人多力量大,没多久就将稻草全部都揭开了。
    沈惊春在苗床里巡视了一圈,大约真是木系异能滋养的缘故,出种率很高,嫩芽看上去也很精神。
    等沈惊春确定完可以盖土了,一行人就开始行动起来。
    两家人加起来也不过来了十来人,可田埂上围观的却有几十人,到底还是顾忌沈惊春在场,不敢大声说话,只三五成群的对着辣椒苗床指指点点。
    沈惊春也只做不知,手上盖土的速度飞快,可速度再快,这也是个细致活,十几人忙活了一上午,才将所有的苗床盖完土。
    田埂上还在围观的人已经少了很多,等她捶着老腰从地里出来,这些人立刻都围了上来,叽叽喳喳的请沈惊春到他们家的玉米地看看。
    去年沈惊春家种玉米的时候,村里根本没人将她当回事,都想着不过是五亩贫瘠的荒地罢了,能种出什么好东西来,却不想后面这玉米就挣了大钱。
    如今平山村家家户户都开始种玉米了,所谓一回生二回熟,这头一次种,谁心里都没底,想着沈惊春好歹是种过一次的,这才厚着脸皮凑了上来。
    “劳烦诸位叔伯婶子多等一会,先饶我点时间回家吃个午饭,下午没事,我再跟叔伯们去地里看看。”
    这话一出,围着她的人就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是我们考虑不周,丫头你什么时候得空了,再给我们看看吧。”
    沈惊春笑眯眯的朝围着她的乡亲们团团作揖,又告罪几声,这才带着人回了家。
    吃过午饭也没磨蹭,直接又溜达着出了门,去地里给人家看玉米去了。
    卖给村里人的这批种子,对外都说是去年专门留下来的那一亩地出产的种子,可事实上早就被沈惊春换成了自己空间里的春玉米种子。
    春玉米和秋玉米是完全不同的品种,在现代也是经过农科院多年研究的,沈惊春去年种的那一拨秋玉米,虽然时不时就用木系异能滋养,也到底还是不敢跟大自然对着干,索性空间里的种子多,干脆就全换了。
    村里九十多户人,除了一些平日里跟方氏不对付的人家和沈家老宅外,其他人家都闻讯而来,沈惊春一下午都泡在了玉米地里。
    一下午看下来,除了一些不听她的劝阻,执意用新开出来的荒地种玉米的那几家出苗率不太好,其余的听她的话用上等良田种玉米的,出苗率都在百分之九十以上,等到备用的玉米秧子再大一些,直接补齐就行。
    等玉米看完,乡亲们都散了,沈惊春看看时间,太阳才还没完全落下去,干脆又去棉花地打了个转。
    棉花这种东西,她以前在乡下老家看过,只知道要用一种单筒的制钵机还是什么的来播种,这古代当然没有这种东西,她空间里面虽然有,可不敢拿出来,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最后干脆就直接将棉种种到了地里,那棉种种下去之前,也是用异能滋养过的,按道理来说,这么七八天过去了,怎么也该出苗了。
    到了地头一看,苗是长出来了,可情况却并不如预期中那么好。
    棉花到底跟玉米不同,为了增加出苗率,她当初每个坑里都放了四粒棉种,几亩地看下来,出苗却只有两三株,嫩黄色的看上去十分可爱。
    弄清楚棉花的长势,她也没多待直接就回了家。
    接下来几天,沈惊春上午带着张家几人到自家田里晃一圈,拔拔草看看幼苗的长势,下午就在家带着大满小满兄弟两个做家具。
    这兄弟两个精细的活不会,可练了几天手,刨木头这种简单的活还是能干的,只是速度上慢的很,几天下来,沈惊春就放弃了大满。
    这小子嘴巴比他弟弟厉害的多,但手上的活干的却远没有小满细致。
    到了三月十三,沈惊春寻思着程远之也要启程回京了,为了表示感谢又从村里买了些本地的山货特产之类的,加上两斤炒好的茶叶,同陈淮一起登了门。
    到了程家,果然就见他们家的老仆正忙着收拾东西。
    程远之当时回来的时候轻车简行的,现在回京城,乱七八糟的东西居然也装了三车出来,夫妻两个一看这阵仗,也没有多留,将东西奉上,略聊了几句就告辞出门了。
    程远之也没有多留,只将自家在京城的住址留给他们,又特意嘱咐若是到了京城,一定要来家里玩。
    从程家出来,大满赶着骡车走在街道上,他们倒是又听到了另外一个消息。
    那个才九岁,就毒杀了自己亲爹的小少年,竟然是高县令多年前被拍花子的拐走的那个儿子。
    这个消息虽然还没传到平山村,可已经在县城里传遍了。
    沈惊春原本也只是凑个热闹听了几句,回家就当成个八卦说给方氏等人听了,谁知第二天一早,一排三辆马车就停在了沈家的院门外。
    大满一看这阵仗,可了不得,赶快飞奔回堂屋禀报。
    沈家一家人都还在吃早饭,十四过后,还有六天就是谷雨,沈惊春是打算趁这几天,再去山上采一批茶的,放下碗出了门,就见上次来过家里的那高管家已经进了院门,后面跟着进来的可不就是高县令么。
    沈惊春赶忙回头道:“快将碗筷收一收,贵客临门。”
    那边高县令已经牵着个小男孩走了进来,一边打量院子一边道:“在吃饭?也怪我心里着急要感谢恩人,登门之前应该先派人来递拜帖的,真是失礼。”
    “县尊大人大驾光临是我家的福分,那是多少人家都盼不来的,怎么能说是失礼呢。”
    “大人里面请。”
    好在因为要上山采茶,今日的早饭吃的简单,就摆在了厨房里,这会子堂屋倒是干干净净的不用收拾了。
    高县令一抚短须笑道:“今日并非是以县令的身份登门,瞧着沈娘子倒是与我家静姝差不多的年纪,我便托个大,要是两位不嫌弃,不如我们就以叔侄相称。”
    当年从京城出来的时候,家里的老太太就给他算过一次命,说是在庆阳府这边会遇到贵人相助,从此以后遇难成祥逢凶化吉平步青云,眼看着六年任期将至,要打道回京了,却不想就遇到了沈家人。
    原本沈惊春献上牛痘的时候,他还在想这是不是就是当年大师说的那个贵人,直到现在儿子找了回来,他才确信,沈家这小夫妻两个就是他命中的贵人。
    沈家丫头种出玉米的事情,高桥去年也是知道的,县衙也买了不少玉米,今年又听说她带着整个平山村在种玉米,可见是个重情义的,而这陈淮更不必说,能被陆昀收做关门弟子的,又岂是普通读书人可比,这年轻人的造化还在后面呢。
    夫妻二人不动声色的对望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那点疑惑。
    虽然高县令能够找回儿子,是因为她献上了牛痘误打误撞,可也没必要这么热情吧?诚毅伯府高家那可是在整个京城都排的上号的老牌勋贵世家,用的着跟他们这样的泥腿子说什么叔侄相称?
    心中虽然这么想,可高县令都已经开口了,若是拒绝,岂不是要他脸上无光,因此陈淮便笑道:“那小侄便厚脸称一句高叔父了。”
    这样的场面,沈惊春也没摆什么当家人的谱,陪坐在陈淮下手,听着他们聊了几句,便瞧见外面豆芽在疯狂的朝她使眼色。
    沈惊春看了一眼跟陈淮相谈正欢的高县令,就转身出了门:“什么事?不是叫大雪她们上茶吗?”
    豆芽一脸菜色的指了指几个白露几个小丫头,瓮声道:“小姐,这可是县令啊,借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凑上去啊。”
    沈惊春听的直皱眉,本来还想训诫几句,可一想到这是在古代,高县令这样的一县之长在官场如何不说,可在一般的平民百姓心中,那可就是祁县说一不二的父母官土皇帝,这几个小丫头从小就在乡下也没见过世面,这种反应倒也正常。
    可以自家这个情况,是不可能一辈子窝在小山村的,还是得将家里这些人给训练出来,心思转动间到底还是心平气和的端着泡好的茶亲自送了上去。
    高桥也是从小锦衣玉食长大的贵公子,茶盏的盖子还没揭开就已经闻到了一股清纯的茶香来,等到揭开茶盖一瞧,眼中更是闪过一丝惊艳之色。
    茶盏中的茶叶放的并不多,嫩绿明亮的茶汤在白瓷茶盏中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瞧着就让人身心愉悦,更别提还有一股让人精神为之一振的清香扑面而来。
    高桥喝过的茶不少,可像沈家奉上来这样的茶却是第一次见。
    杯中水汽氤氲,高桥吹了吹,轻啜一口眼神一亮赞道:“好茶。”
    沈惊春心道,好茶这两个字真的是听厌了。
    中国茶文化博大精深,以前的茶是怎么样的沈惊春不知道,可撮泡法泡出来的茶,便连她以前那些同学,虽然喝的不多,可也少有不喜欢的。
    只可惜现在没有渠道,要不然单靠茶叶,她家就足以发家致富了。
    见高县令夸赞,陈淮只得忍痛道:“高叔父若是喜欢,一会便带些回去吧。”
    高桥就等着他这句话呢,立刻笑呵呵道:“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一盏茶喝完,才终于提到了正事,高桥指了指了一边坐着的儿子道:“想来这两天你们多少也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这便是我那失而复得的儿子,大名叫高岭。”
    他说着又朝高岭道:“阿岭,来谢过你沈家姐姐,她不仅救了你,也救了你姐姐,你娘已经不在了,你当时也没找回来,若是你姐姐再有个三长两短,只怕为父我也活不成了,如今你姐已经先回京了,你就去给沈家姐姐磕个头吧。”
    这高岭还是与高桥有几分像的,虽从小被拐,却也成长的不错,身形不胖不瘦看着正好,只是小小年纪眉眼间却有几分若隐若现的戾气,从进门来就在一边安安静静的坐着,茶也只是喝了一口意思意思,沈惊春端上来的一盘小点心根本动都没动,沉稳的根本不像是个九岁的孩子。
    听到高桥的话,也没犹豫起身就要给沈惊春磕头。
    沈惊春本来就被高县令那句救了你姐姐给惊到了,现在看到高岭果真听话要磕头,哪里肯受,一伸手就将他扶起,高岭想跪又跪不下去,两人一时间僵持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