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会,两人才轻喘着气分开。
    夏千歌靠在他肩膀上,低声道:“这次去福利院,我觉得有些地方不太对劲。”
    “什么地方不对劲?”秦风佑还抓着她的手把玩着,一边随口问道。
    “我也说不上来,大概是因为我有三年没回去了,很多东西都变了。”夏千歌说,“以前特别粘着我,整天让我教东教西的那几个小孩好多都走了,还有院长……”
    她停顿了一下。
    “院长怎么了?”秦风佑看她突然不说话了,低头看她。
    “我今天跟院长聊了一点以前的事情,但是感觉跟我记忆里的不太一样。”夏千歌道,“不过也许是我想多了,毕竟时间过了这么久了,记忆有偏差也是正常的。”
    毕竟孤儿院里那么多孩子,每天发生那么多事,院长记混也是很有可能的。
    “也或许是你刚从本里出来,神经太紧绷了。”秦风佑沉声道,“等会从医院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
    夏千歌嗯了一声。
    她也觉得最近得到的信息太多了,胡乱的纠缠在一起,脑子都有点不够用了。
    但她却有种直觉,这些信息看似杂乱无章,实则有一条无形的线,可以将他们连接在一起。
    只是她现在还不知道,那条线究竟是什么。
    夏千歌感觉太阳穴一阵阵跳动,之前在本里那股痛苦的感觉似乎又涌上来。
    她赶紧闭上眼睛,强迫自己脑袋放空,不再去想那些事情。
    秦风佑感觉到怀中的女孩不对劲:“怎么了?”
    他的问话,并没有得到回答。
    秦风佑低下头,看见她几乎将整个脑袋埋在了他胸口上,长发微散下来,遮盖住了大半张脸,看不见她此刻的神色。
    但是他有种感觉,此刻她似乎在强忍着什么,连身体也在微微发抖。
    他手上加深了力度,搂紧了夏千歌,同时按下了座椅上的一个按钮。
    悠扬的音乐声,伴随着轻柔的声调,在车里响起来。
    夏千歌脑子里残存的一点思绪,被这音乐声打乱。不再去想那些事,脑子里的胀痛感似乎也一下子减去了不少。
    夏千歌长出了口气,身体也慢慢放松下来。
    她感觉到秦风佑的手一下一下轻柔的拍在她身上,有种哄小宝宝的感觉,但是的确让她的心情缓和了不少。
    夏千歌索性也放任自己当了一回“小宝宝”,就这样靠在秦风佑怀里,听着令人舒畅的音乐,不知不觉的就睡了过去。
    眼前的光亮渐渐消失,然后变为了白雾,夏千歌隐约间看见白雾中有一个小小的身影。
    “不要丢下我……”那小小的身影里带着哭腔,追着一辆车往外跑,却又很快被人拖回去,“别去了,他们已经走远了,以后这里,就是你的新家。”
    “我不要,我不要留在这里!”小女孩用力的挣扎,却挣脱不开束缚,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仿佛和夏千歌产生了共鸣,令她呼吸一窒。
    这是……小时候的她?
    夏千歌立刻意识到,自己应该是在做梦。
    这是她的回忆。
    或许是今天去了一趟福利院的关系,令这些快被她遗忘的往事又重新涌上心头。
    这是她刚被亲戚送到福利院的第一天,她哭着说要他们带自己回去,然而却被无情的丢弃。
    从那天起,她就再也没哭过了。
    因为她知道,就算自己哭到天昏地暗,那些不爱她的人,也不会回来。
    “你就是千歌?”院长的声音响起,夏千歌第一次以局外人的身份,看见了院长脸上温柔的表情。
    她走到小时候的自己面前,轻轻抚摸着小千歌的脑袋:“你很漂亮,眼睛也很亮,想必一定很聪明。”
    小千歌的眼泪还挂在脸颊上,看起来有点可怜,但也掩盖不了从小就精致可人的脸庞:“你是谁?”
    “我是院长。”院长说道,“也是以后负责照顾你的人。”
    “你……好像妈妈。”小千歌小声说。
    院长愣了愣,然后笑了:“我不是你妈妈。”
    “那你可以做我妈妈吗?”小千歌问。
    她那时候虽然还小,但已经依稀认识到,自己已经没有家人了。
    她渴望要一个家人。
    院长深深看着她,片刻才摇摇头:“不,千歌,从来到这里开始,你就要学会自己坚强起来,你要努力让自己长大,做更有用的人。”
    夏千歌听着院长的话,不由怔住了。
    那时候的院长,有说过这样一句话吗?
    她怎么不记得了……
    “更有用的人?”小千歌又开口,她疑惑的歪着小脑袋,“什么是更有用的人?”
    院长的双眸变得深邃起来,她看着小千歌,夏千歌站在小千歌身后,却感觉她像是看向了现在的自己:“现在你还小,还不懂,以后你就明白了。”
    以后?
    夏千歌捕捉到了这个词。
    是多久之后?
    她记得后来没多久,她就被星探发现,进入了娱乐圈,回福利院的时间就越来越少了,在她16岁那年,就彻底搬出了福利院,买了一套小宅子居住。
    一直到她离开,好像都没有听院长再说过这件事。
    甚至于,她的记忆里都没有这段对话。
    到底是她的记忆出了问题,还是……
    “千歌,醒醒。”
    睡梦中,夏千歌隐约听到有人在喊她。
    她蓦然睁开眼。
    眼前是秦风佑的俊脸:“已经到了,回去再睡吧。”
    夏千歌脑子还有点放空,下意识的问道:“什么到了?”
    秦风佑:“医院到了。”
    夏千歌渐渐回神,这才反应过来,直起了身子:“啊,医院!”
    她转头看向窗外,果然已经是到了医院大门口。
    秦风佑看着她,眼神幽幽:“你怎么了?刚才喊了你好半天,醒来也是一副奇怪的样子。”
    他凤眸微眯:“做噩梦了?”
    夏千歌愣了下,好一会才道:“是做了个梦,但不知道算不算噩梦。”
    小时候的那些阴影,除了改变了她的部分性格外,其他倒是没产生太大的影响。
    这些年,她自己一个人活的也算肆意潇洒,所以她也不再怨恨那些当年丢弃她的大人了。
    毕竟各有各的难处,谁又一定要对谁负责呢。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回想起院长的话,却又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种感觉令她产生了一种不适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