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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借来的幸福》 绑架未遂
严怡然下了车,感冒很久的身体有点轻飘飘的感觉,脚步略显虚浮的穿过大道,背着风走在人行道上,朝着医院的方向前进。这条路平日里很是热闹,这会儿显得很萧瑟,飘着鹅毛大雪的路上除了车,没有几个行人。
停了严怡然的话,罗刚已经掉转了车头开了出去,她看着依旧长长的车阵,还真佩服这些人的执着。
A市医科大学附属医院所在的位置并不是新区,医院附近这一路的房子与房子之间有许多的巷子,穿过巷子可以到达隔壁的那条大道。
严怡然加快了脚步想逃离这逼人的风雪,突然,在她经过某条巷子的时候,有个人冲了出来,手臂勒住她的脖子,将她拖进了巷子里。
这飘着雪的yīn暗天空下,并没人注意到街边突然闪过的这一幕。
强壮的手臂勒着严怡然走进巷子不到一米,她挣扎的为自己的双脚找到了支撑点,右手反射性的扯住对方的手臂,用力往下一拉,身体快速下蹲,拉开与对方的距离,手肘发狠的往后一撞,正正打在对方的右下方的软肋上,听见对方惨叫一声,脖子上的手臂送了力气。严怡然瞬时双手抱住他的手臂,用尽全身的力量以自己的肩部为基点,将对方横摔出去,头先落地,重重敲在地上,“啊!”的一声惨叫后,晕了过去。
严怡然知道自己的这一整套反擒拿抱臂横摔的警体拳完成得尚算成功,她本可以将他按在地上,把他的手臂别在身后,并锁住他的喉咙。但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刚才的那一摔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她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把冰冷的空气带入口中,喉咙传来阵阵刺痛。
就在严怡然以为自己已经成功脱离险境,心生报警念头。还未等她拿出手机,头上的帽子被人揭掉,紧接着的是一阵剧痛,有人从后面扯住了她的马尾,用力的往后一带,头皮上撕裂的剧痛牵扯着她往后倒去。
“T***,没人告诉我们这个女人这么厉害。早知道她这么厉害,也不会让老三一个人上。”
“你们什么人?放开我。”
经过刚才一战,严怡然已经虚脱的没有力气再来一记,而且此时另外还有一个人冲上来一起拉住她,往巷子深处拖去。
她挣扎的大叫,拼尽力气的叫声被呼呼的北风吹散,支离破碎的飘走。
就在她几乎绝望的时候,另外一个声音拯救了她。
“救命啊!非礼啊!绑架啊!快来人啊!”
这个声音尖锐而熟悉,穿透了北风响彻了这一片天空。
绑架她的人顿时慌了手脚,带着怒气的却也手足无措。
她挣扎的想直起身子看清楚她的人的样子,但发现早已力不从心。她自己意识由虚脱转为了渐渐模糊,左心房的地方传来阵阵痉挛的抽疼逐渐加剧,刺激着她所有的感官,盖掉了她最后的一丝意识。
严怡然的晕厥无疑给绑匪的行动增加了难度,他们无法拖着瘫在地上的严怡然走出巷子的另一个出口。再加上那一声声惊心动魄的呼救声,绑匪最后决定放弃。
“走!”
大哥模样的人一把甩开严怡然的头发,拉起另外一个人准备逃离现场。
“扶起老三,走啊!”
“大哥,这钱不要啦?她可是值300万呢!”
“T***,钱重要还是命重要?赶紧走!”
绑匪才要扶起躺在地上的另一个绑匪,皮靴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绑匪头子撒手丢下晕倒的绑匪,想都没想直接拉上另一位拔腿就跑。
绑匪跑出不到50米后,警察出现在了巷子里,继续朝着绑匪离开的方向追了出去。
呼救者随着警察一起跑进了巷子,在严怡然身边蹲下,小心的拉起她,急切的呼唤着她的名字。
“严怡然,严怡然你醒醒!严怡然,你听见没有?”那人不停的摇着严怡然,却得不到一点反应,有位民警在一旁简单的检视着严怡然的情况。
“受害人已休克,必须立即送院。”
警察把严怡然交给呼救者,起身去使用对讲机。
“严怡然,严怡然,然然,然然,你醒醒,你醒醒啊!”
原来,呼救者不是别人,就是肖琳琳。
这日,肖琳琳定期到医院做妇科检查,遇上堵车她也选择了下车步行。在经过这条巷子口的时候,听到了一些不寻常的声音。抬眼望去,看见了这惊心动魄的一幕。起初,她也不敢靠近,生怕冲动的走进巷子,自己会变成第二个受害者。所以她选择了在巷子口呼救,她知道几百米外的警察可以清楚的看到她的存在,只有他们才能阻止这一切。
起初,肖琳琳并没有看见被挟持的人是严怡然,她只是本能的呼救。后来,就在严怡然昏倒的前一秒,她看清了那张脸,那张熟悉的脸。她震惊的愣住了,呼叫的声音也跟真顿住,随后呼救的声音更强烈,更尖锐的继续传出。
肖琳琳从来没想过自己还会选择救她,在这最危急的一秒,她们那份曾经的感情盖过了她的恨意,直觉的,她真心的不希望严怡然出事。
十分钟后,严怡然被送进了A市医科大学附属医院的急诊室里,躺在急救台上,她的脸色比那张白布还要白。
罗刚把车停在离医院不远处的停车场里,待他再走进医院的时候,就发现不知道为什么,严怡然的电话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的状况。他心底都凉了,上帝保佑千万别出事儿。
就在罗刚紧张的焦头烂额的时候,发现全身无力坐在急诊室门前的肖琳琳。他正犹豫着要不要过去打招呼,最后还是去了。
“肖小姐,您好!”
肖琳琳抬起头,脸上隐隐似有被暖气烘干的泪痕。看见罗刚的脸,她激动的抓着他,好像有话要说,微张的嘴巴紧张的说不出一句话。
她说不出来的话,有人替她说了。医生从急救室走出来,脸上凝重的通知他们,
“哪位是严怡然的家属?”
肖琳琳撂下尚未反应过来的罗刚,一个箭步冲到医生面前。
“我是她朋友。”
这是这几年来,她第一次将这句话说得如此自然,真情流露。
“病人已经被送到ICU病房,请你们马上通知她的家属,病人的状况很危急。”
很危急?罗刚完全挺清楚了医生口里的每一句话,他根本没办法消化,他唯一要做的便是打一个或许会让他没命的电话。
最不想发生的事情,诡异的就是发生了。
医生见惯了太多病人亲友的震惊,见怪不怪的没有理会他们,继续忙活起来。
“立即通知瞿教授下来接手病人。”
琅坤与唐氏集团的合作计划正式宣告取消,据说是唐氏单方面终止了合作预案。事情来得如此突然,皆因网上一夜之间炒得沸沸扬扬的一篇帖子:前某银行行长与其情妇们的秘密。这条消息是谁发表的不得而知,但是内容却写得非常详细。文中将前行长与其情妇的故事写得想尽,并映射他的情妇皆是由某些大集团介绍,提供的,文中的某些大集团里点到了某T姓集团用美色、金钱贿赂某银行行长,与其结下深交,之后合谋骗取银行贷款。
唐氏集团成了T姓集团的最大嫌疑,为了避嫌,唐波决定取消与琅坤在B市的合作,搭乘专机回了香港总部。
唐氏集团的退出,对琅坤无疑是一个致命的打击,这也就宣告了琅坤B市子公司易主指日可待。
沈嘉昊瘫坐在椅子上,这样漂亮的一场仗不知道为什么,他完全没感到兴奋,反而觉得心里还是那样没着没落的。
好久没听到她的声音了,沈嘉昊决定给她打个电话,心里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他自己晚上回去的消息。他的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的时候,手肘不知怎地一扫,扫落桌上的一只杯子,杯子落地后,应声成了碎片。他郁闷的看着这不知怎么发生的意外,正要按下内线通知秘书,这时候手机的铃声响起。抬眼一看,是罗刚。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喂。”
“总裁,夫人住院了。”
“什么?”
沈嘉昊整个人从椅子上站起来,僵直着身体屏住了呼吸。
“情况如何?”
“医生……”
“不用说了,我坐两个小时后的飞机回去。”
沈嘉昊发现自己窝囊的竟不敢在电话里听到结果,这样,他会更觉得自己对她无能为力。他害怕这种无能为力,那将会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
沈嘉昊站在ICU病房前,隔着玻璃窗,看着里面病床上躺着的全身插满管子的严怡然,手不自觉的握成了拳头,牙关紧紧咬住,咬得牙根紧紧的扎在牙床里,剧痛经过心脏,传遍了全身。
为什么会这样?他走的时候,她不是还跟他有说有笑,他们还深深的接吻,可此时,他只能隔着玻璃看着她,看着她的心跳在冰冷的仪器里微弱的跳动。
“您好,请问您是严怡然……”
医生恭敬地走过来,打搅了沈嘉昊的安静。
“我是她丈夫。我太太情况如何?”
这么多年没说了,却丝毫没有生疏。
“您太太因为之前的上呼吸道感染,没控制好发展成了肺炎,之后又因为剧烈的运动,导致病毒经血液进入心脏,诱发了心肌炎。简单的来说,您太太现在就是急性肺炎加急性心肌炎。”
医生这番话说完,也不等沈嘉昊再说什么,直接递给他一张纸。
沈嘉昊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才接过那张薄薄的纸。纸上触目惊心的印着如尖刀一般五个大字:病危通知书。
沈嘉昊想都没想,直接将纸撕成一堆碎纸。
“你们这医生怎么当的?感冒你们下病危通知书?没本事就别学别人当医生。我要给我太太转院,现在马上转。”
“全国没有比这再好的心脏科。”
这句话并非出自眼前这位被沈嘉昊怒气吓坏的医生嘴里,而是从沈嘉昊的身后传来。
沈嘉昊烦躁的转身,还未来得及看清楚来人,被人一拳直接打在左脸上,这一拳力道十足,他整个人摔向一边,起来的时候,只觉得头被震得晕沉,嘴角渗出了血丝。
他用手背擦掉嘴角的血丝,才看清楚凶手,不是别人,正是严怡然的主治大夫,瞿辉。
站在沈嘉昊身边的罗刚看到自己老板被打,冲上去就要来个以牙还牙,沈嘉昊伸手挡住了他。
医院走廊上,两个出色男人的纷争,引来了不少路人的驻足关注,其中不乏医生、护士、家属还有病人。面对两个气势汹汹的男人,竟没人敢去劝架。
“沈嘉昊,有种的你跟我出来。”
沈嘉昊跟着瞿辉离开了住院楼,来到楼下的小花园里。沈嘉昊人都还没站住,便又被一记勾拳重重打在小腹上,痛苦地弯下腰,捂住。
“瞿辉,你够了,别以为你是然然的哥我就不敢打你。”
“打我?你***也配?若不是你,然然今天怎么会躺在ICU里,若不是你她怎么被出具这一生里的第一张病危通知书。我们一家人从小到大捧在手心里的宝贝,这跟你在一起才几个年头,便被你折腾成了这副摸样。你说你要跟她复合,你也配?”
“你把话说清楚。”
瞿辉的话听得沈嘉昊更是心惊肉跳。
瞿辉深吸了一口气,才将他刚才检查得出的最精确的结果说出。
“离婚后,她有严重抑郁症和自闭症,你知道;她吃美国的一种控制情绪的药,你也知道。你不知道的是,她吃的药根本就是禁药,吃着药会造成心肺功能障碍,长期服用或者服用过量会导致心肺急速衰竭。”
尽管他一回国便带了严怡然去体检,但他一直以来对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她的病情不算严重,只是心肺功能比正常人低而已,所以健康的时候检测不出来,但面对感冒,无疑是比一般人多了一份换换上肺炎和心肌炎的几率。
想到这里,瞿辉心头的那把燃烧了很久的火一次性的全部爆发,他再次将毫不留手的拳头落在沈嘉昊身上。
沈嘉昊并不还手,任由瞿辉肆意的发泄。他的发泄,也是他的发泄,他是该打的罪魁祸首。
抢救
xiōng口悲愤的怒火蒙蔽了瞿辉的理智,只见他满眼布满血丝,拳头狠狠地打在沈嘉昊的鼻梁上。
沈嘉昊被他击倒在地,捂着鼻子,疼痛感觉让他不由的蹙起眉头,挪开手,英挺的鼻子下流出两道血珠。
瞿辉并没有因为那道刺目的红色而停手,弯腰揪住沈嘉昊的衣领,凶狠的将他拉扯起来,顺势一个下勾拳打在他的小腹上。在沈嘉昊抱着腹部咬牙隐忍地发出丝丝呻吟的时候,瞿辉左右横白拳再落在沈嘉昊刚毅的两边脸颊,紧接着一个下勾拳打在沈嘉昊的下颚上,沈嘉昊被瞿辉打得向上仰起头,一口唾沫飞出,整个人朝后倒去。
人为什么会自杀?又为什么会自残?专家认为,这世上没人不怕死,亦没人不怕痛。但当心里的痛苦找不到出口,那痛彻心扉的绝望几乎要将人吞噬,只有身体上的剧痛才能将它压制,将它转移,自欺欺人的将它遗忘。
“瞿教授,瞿教授,病人的情况出现变化。”
一个护士气喘吁吁的从住院大楼里跑出来,打断了这场没有对手的角斗。
瞿辉听后顾不上捡起刚才扔在一旁的白大褂,转身就就往住院大楼里跑去。
被打得狼狈不堪摔坐在地上的沈嘉昊,顾不上脸上身上此时的传来的疼痛,爬起来,踉跄地朝着瞿辉的方向追了过去。
小护士脸微红的抬手正要询问那个被打在地上,脸上嘴角多出血色模糊的帅哥,没等她的关怀传达,那人已经一阵风的从她面前跑过,留下一阵血腥的味道。
“情况怎么样?”
“败血症让病人处于深度昏迷。病人心律失常,血压正在下降,肺部出现供血不足的现象。”
瞿辉一边听着住院医生的情况汇报,一边穿上护士递上来的白大褂,穿上隔离衣,呆上隔离眼镜与口罩,走向几步之外的那道门。就在他拧开门阀的那一刻,有人死死地抓住他的手腕。
“瞿辉,让我进去。”
沈嘉昊虽然没说“求”,但语气里早已充满无力的哀求。
瞿辉脸上有那么一瞬间的动容,随后一把甩开沈嘉昊的手,转身走进ICU病房,头也不回的给护士丢下一句话。
“找套隔离服给他换上。”
他不是想进去吗?他成全他,是给让他看看然然遭的是什么罪。
沈嘉昊终于可以不用隔着玻璃,看清病房里的一切。病房一片苍白,严怡然双眼紧闭的躺在病床上,此时的她只能靠着呼吸机帮助微弱的呼吸,床边很多仪器,传来滴滴的响声,在他们进来之前,那是这个房间里唯一的声音。显示器上,一条条线条,其中有一条是微弱跳动的曲线。
医生护士忙碌着,瞿辉接过助手递上来的各组数据,然后掏出侦听器轻柔地在严怡然xiōng口的左边与右边仔细的聆听,越听他的眉头便收得越紧。
“病人开始出现早搏,已经开始专为心肌病,立即准备手术室。”
瞿辉看着穿上的女人,这几个小时的抗生素治疗对她毫无意义,她的病情还是恶化了,禁药严重的伤害了她的免疫系统,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连串感染、冲击,她的心脏毫无承受之力。
“瞿教授,以病人现在的血压情况,手术的风险会不会太大了?”
住院医生看着显示器上,BP的显示的数值只有60/70,这样的病人并不适合做手术,麻醉药会让病人的血压再下降10%,手术中哪怕出现一丁点闪失,病人就再也回天乏术。
作为医生,瞿辉不是不知道手术存在多大的风险,但是他不能再等了,然然不能再等了。
“照我说的做。”
从ICU里出来,沈嘉昊脑子里混沌一片,围绕着他的只有一个词:手术,刚才他们说要给她做手术。
护士走过来,递给他一张纸,清晰的印着:手术同意书。
“沈先生,麻烦您详细下里面的内容,然后在家属栏上签字。”
沈嘉昊原以为,这张纸会比之前的那张好些,至少这张是带着希望的,那张是绝望的。他接过来,仔细看下来,他发现自己错了。这张远比那张来得残酷,上面罗列着一系列手术里病人会出现的突发状况,每一项都触目惊心。
沈嘉昊握着笔的手不断收紧,再收紧,最后将笔折断。
“你必须马上签字,再等下去,她的体内的器官会出现衰竭。”
瞿辉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沈嘉昊的旁边,看着眼前垂头丧气的男人,终于还是心软了。
“手术……你有几层把握?”
沈嘉昊屏住了呼吸,手心里的冷汗,湿润的透了手术同意书的纸背。
“不是有几层,是必须百分之百”
旁边的医生护士都被瞿辉的坚定吓得呆住,都知道目前病人怎样的一个状况,恐怕只有神才敢担保她的百分之百吧!
百分之百?哪有手术室百分之百的?瞿辉的话是告诉他,也是告诉自己。
沈嘉昊也并没有因为瞿辉的信誓旦旦而感到宽慰,他知道那是暗示,更是信念。
第一次,他选择了跟随别人的信念。
沈嘉昊回到ICU病房里,隔着手套持起严怡然的苍白冰凉的手。
“你一定要平安的出来,我沈嘉昊这辈子只有你一个老婆,我知道你不会忍心看着我变成鳏夫的。我爱你,严怡然。”
一个小时后,严怡然被一堆医生护士蜂拥着送进了手术室,一路上,沈嘉昊一直握着她的手,到了手术室门前,被护士挡了出来。
等待是世界上最残忍的事情,沈嘉昊绷紧了身体,面对着手术室大门,医院的墙上。
第一次她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门口站了许多为她忧心的人,独独缺了他。他不在她身边,远在从D市赶回来的路途里。当年她很争气,坚强的扛下来,平安的出来。
如今她不幸的再被推进手术室,他没有通知任何人,只有他站在门口殷切的等待。这一次,她会更坚强,因为有他在等着她。
“总裁……”
罗刚回来的时候,看见沈嘉昊脸带伤痕的紧闭双眼靠在墙上,不禁惊叫一声。那医生下手也太狠了,话又说回来,若不是总裁自愿挨打,以他的伸手,怎么也不能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嗯。”
“您的伤需不需要处理下?”
“少废话,说重点。”
“警察抓到绑匪中的其中一个,之前受伤昏迷,现在已经醒了。”
沈嘉昊没再应声,罗刚继续说下去。
“警察从绑匪的口中得知,绑匪共有三人,是王虎给钱让他们绑架夫人,说事成之后给他们300万酬劳。警察正根据绑匪提供的线索做进一步的侦查。”
还需要查吗?这时候做这种勾当,谁会是最大的受益者?薛强,我这次扳不倒,我沈嘉昊的名字倒着写。
“告诉EYT,收购成功后,□分账,他们六我们四。他们不是想进军中国市场吗?跟Arthur说,这是我送他新公司成立的厚礼。”
“是。”
“王虎那边?”
“顺到了王虎,顺到薛强指日可待。你暗地里给警察帮个忙,让局势尽快明朗。”
薛强,我不单只要你的公司,我还要你身败名裂。
罗刚走后,沈嘉昊又一个人在手术室门前站了三个小时。
终于,手术室门头上的那盏红灯灭了。瞿辉率先走出来,摘掉脸上的口罩,脸上尽是疲惫,瞟了一眼心急如焚冲上来的沈嘉昊。
“手术很成功。”瞿辉的话终于让神经全部绷紧的沈嘉昊送了下来,但紧接着却还有一句,“这趟是留下病根了,心肌炎的病人以后再不能感冒了,小感冒都有可能复发。”
沈嘉昊觉得那都不重要了,只要她今天能平安的回到他什么,以后他就绝不会再置她于那般境地。
手术成功后,沈嘉昊趴在严怡然的病床边上,任谁说任何话也不肯离去,拉着她的手,嘴里叨叨的,没人知道他在说什么,只知道他不停地说,情绪兴奋的丝毫没有停歇。
来换药的护士,每回都多看了他两眼才走,眼神中是仰慕、崇拜,还有一丝不解的猜测。
“哎,你们说19号病房的那个帅哥是不是傻啦?”
“什么傻?那叫痴情!多感人啊!要是以后我老公能对我这样,我死都愿意呢!”
“是啊,是啊!我每回进去,都看见他抱着他太太,眼神那叫一个深情,哪个女人看见了能不动容啊?”
一时之间,沈嘉昊成了这家医院年轻护士们的梦中情人,因为他的帅气多金,更因为他的痴情、深情。很多其他科室的护士都文风过来,只为一睹传闻中深情的一幕。
“哎哎哎,我跟你们说,他刚来的时候,我就觉得他很面熟,昨晚上网百度了一下,才发现,原来他就是去年数字周刊封面人物呢!”
“那个封面人物啊?数字周刊哪一期的封面不是个人物啊?”
“哎呀,就是啊那个网上风传的富商与初恋情人的爱情故事的原型啊!”
“啊?真的啊?不会吧,那篇故事的男主角爱的是他初恋情人哦,就是为了初恋情人才跟他老婆离婚的呢!怎么看也对不上啊?”
几个小护士聚在值班护士台前叽叽喳喳的热烈讨论着,这时候,护士长走过来打断了她们花痴般的讨论。
“不用干啦?”
小护士们这才一哄而散。但她们热烈讨论的内容清晰的落在一旁站了很久的人的耳朵里。
第三天,严怡然终于幽幽的转醒过来。她有点艰难的抬起手,扯掉罩在口鼻处的呼吸器,她的动作惊动了趴在旁边睡着的男人。
沈嘉昊有点激动的重新握上她的手,动情的在她额头印上深情的亲吻。
“醒啦?我叫医生。”
才醒来的严怡然一时未能适应光线,凭着声音,才认出是他。昏迷的时候,她意识其实是清醒的,她一直知道有个人每日每夜的陪着她,是他,是沈嘉昊。
适应了光线,严怡然终于看清楚眼前的男人,她几乎愣住。平日里衣冠整齐、容光焕发的沈嘉昊,这时已是满脸胡渣,头发凌乱,憔悴的脸上残留的淤青伤痕清晰可见。
她扯了扯他的手,示意他坐下来。
沈嘉昊听话的在床边坐下。
严怡然有点吃力的抬起手,轻柔地抚/摸着他的脸,在每一处淤青的地方停留,鼻子有点发酸。
“瞿辉打的吧!”
除了瞿辉,这世上恐怕没人敢对他如此了。
沈嘉昊握着她游走在他脸上的手,弯腰靠近她,让她不至于那么吃力。
“你哥的身手不错,小时候没少为你打架吧!”
他轻松的调侃着,是想要活跃下她哽咽的气氛,也想掩饰下自己被打的丑态,打小他从来打架就没输过,长大了就更没输过了。
听着他轻松的想要她开心的声音,她更心疼了,再也忍不住,眼泪巴巴的往下掉。
“你怎么那么傻嘛!没还手吧?不然他怎么打得过你?”
还手能被打成这样?
“哪能啊?敬老是美德。”
他是在讽刺瞿辉“老”,给瞿辉听见了还不得气得七窍生烟?想到这严怡然破涕为笑。
见她笑了,沈嘉昊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预兆
就在ICU病房内一扫多日的yīn霾,沉浸在雨过天晴的甜蜜的时候,有个身影孤独的站在医院冷清的走廊上,徘徊了许久。每每传出来的欢笑和温馨的谈话都让她心如沉入冰海里一般冰凉,比屋外凛冽北风还要寒冷。
那天,她躲在角落里,亲眼目睹一个医生打扮的男人将沈嘉昊打到在地,狼狈不堪,她好几次都忍不住想冲上去,但终究不敢。因为她将他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那是她认识他十几年里从没见过的表情,被打的他眼中没有愤怒,而是毫不掩饰的悲伤。
后来,听到护士嘴里形容的那个深情的男人,这一切的一切,她怎么也无法与沈嘉昊联系在一起。
她认识的他对感情很矛盾,霸道却很冷静,至少他不曾为她大喜、大悲、大怒。回想起他们在一起的日子里,他没哄过她,总是她哄他,他生气,她哄他,她生气,他也是掉头就走,她的悲喜不曾影响他的任何决定。可是,她疯狂的迷恋这样的他,觉得沈嘉昊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的,霸道、冷漠、淡定、不羁。
可是,现在完全不同了。
她终于知道,自己输了,再没有挽回的余地。
输赢,她还是觉得应该面对。终于,她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敲门。
沈嘉昊以为是医生或者护士,背对门坐在床上的他并没有回头,只是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
“进来。”
严怡然躺在床上,头微微一挪,清楚的看到走进来的那个人,不由整个愣住了。她怎么也没想到会是她。
沈嘉昊觉得手里握着的手微微僵住,这才慢悠悠的回头,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肖琳琳安静的站在门口,眼神里一扫之前的怨气,平淡的还剩下忧伤。
三个人就这么安静的相对,没人知道应该怎么开场。这就是尴尬,夹在爱与怨之间的尴尬。
相持不下的时候,还是严怡然先开口。她虚弱的用手推了推沈嘉昊。
“我饿了。”
沈嘉昊看了看门口站着的人,眼中担着明显的担忧回头再看上严怡然。
严怡然咧嘴,给他一个宽慰的笑容。
沈嘉昊从病床上起来,刚要走,在门口经过肖琳琳身边的时候,身形顿了顿,到底没说什么,提步出了病房,也不忘关上房门。
三个人变成两个人,尴尬并没有减少。两个曾经最要好的朋友,如今经历了许多事情后,连说话也变得小心翼翼了。
“谢谢你!”
想了很久,严怡然还是决定先开口,这句话,说得真诚,没有半点扭捏。
“你知道?”
肖琳琳没想到对方劈头过来的会是这么一句。
“我知道,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我猜是你,但不敢确认,想看清楚,终究没看清楚。”
“我……”
两人太久没有如此心平气和的谈话,肖琳琳一时无法适应竟词穷起来。
“我没想到救我的会是你。”
“是啊,我也没想到我会救你,但本能反应还是救了。”
“谢谢你!没有你的本能反应,我现在……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肖琳琳笑笑,没有客气的拒绝,这句谢谢她的确受得起。
“我知道,我们再回不去了。不能再做亲密无间的朋友,但至少我们可以不再相怨,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都是较真儿的人,都知道,经历了许多,尽管彼此之间并无对错之分,但她们早已回不去了。
“嗯。”
肖琳琳鼻子发酸,声音开始有点哽咽,不知道是为了早就失去的爱情,为自己输得一败涂地,还是为那份曾经亲如姐妹的友情。
“他是真的爱你,就是这点,让我输得心服口服。”
“琳琳……我们并不是一个时间段的较量,所以无所谓输赢。”
“但他爱你胜过我,这点上你无可否认。”
在爱情上,女人总希望有个输赢,总要分出个高低。可严怡然从来没有比较过,既然她说是,那就是吧!
“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我在鼓浪屿上开了间家庭旅馆,准备去那里生活。”
“是吗?那很好啊,很适合你的性格。”
大学时候,她们就总说肖琳琳是最有小资情调的女人,鼓浪屿悠闲的生活对她来说是再适合不过了。
严怡然的心里有一点点为她高兴,那是一种为朋友压抑不了的喜悦。有些感觉是心底油然而生的连自己也骗不了。
“谢谢!我希望有一天,能在我的小店里……接待你……们!”
“好。”
严怡然醒来的三天后,病情逐渐稳定,瞿辉终于肯大笔一挥,批准她从ICU转到普通病房。她高兴的几乎想大叫。终于可以逃离那些仪器的滴滴声了,叫她如何不兴奋?
转到普通病房的第一天,严怡然的病房便迎来了第一个探病高峰。之前在ICU的时候,沈嘉昊担心她身体虚弱,不适宜接受太多人的关怀,索性屏蔽了所有探病者,就连沈妈妈也在拒绝名单里。为此引来了沈妈妈极大的不满。
“沈嘉昊,你搞什么名堂?我来看我媳妇儿也得你批准,这叫什么事儿?”
沈妈妈只有在非常气愤的时候,才会直呼儿子全名,可见这会儿气得不轻。想想也是,作为首长夫人的她,从来没受过如此待遇,这口气哪里咽得下去。
“看看,看看,你也不会照顾人,看把我们家丫头瘦的,脸都削尖了。”
沈妈妈说着,满脸心疼的抚上严怡然还是没有什么血色的脸蛋。
“妈,没那么夸张。”
严怡然有点哭笑不得的接受着沈妈妈夸张的关怀,和对沈嘉昊浮夸的声讨。
“妈,我才是你亲生儿子。”
沈嘉昊佯装可怜地闭上眼睛,痛苦的抗议。
但对于他的这声抗议,沈妈妈早就习以为常。
“哼!要不是政策不允许,你7岁的时候我早给你生个妹妹了。还是女儿好,女儿贴心。”
此时,沈嘉昊早不似之前,严怡然的病床边上早没了他的位置,被嫌弃的流放到了旁边。呆在一旁的他,恨得牙痒痒的,咬牙切齿的只剩后悔,就知道会有这样的局面。
看着沈嘉昊失宠的愤愤不平的站在一旁,周妈掩嘴偷笑,然后把乘好的汤递给沈妈妈。
“丫头,来,这是丹参猪心汤,对心脏最有好处了,赶紧趁热喝吧。”
“谢谢妈!”
这一解禁,一连几日下来,真不得了,周妈的补汤,何飞倩的药膳,姚晓珍宫廷御医的秘方,同事韦姐的偏方,最后还有一剂也不知道谁带来的,传闻中林黛玉的补心秘方。每日里,严怡然光应付这些个食补、食疗,就已经晕头转向。也不知道管不管用,反正她觉得自己像被养猪似的一直养着。
“我怎么觉得此时更像怀孕时候的待遇啊!”
沈嘉昊终于忍无可忍了,在医院限时探病的同时,还出台了他自己的探视时间,除了那段时间,谁来也不接待。
这条例一出,病房里终于恢复了些许平静。
“终于可以回归了。”
沈嘉昊屁颠屁颠的坐回到严怡然的病床上,持起他的手得意的握在掌中。
“敢情您大少爷是为了一己私欲啊!”
“那可不?敢跟本少爷争宠,靠边站去。”
罗刚不是时候的出现,叫走了沈嘉昊。
沈嘉昊出门的时候,正赶上瞿辉来走进来,两人对视了一番,眼神交汇处还有飞溅的火花。只是一瞬,便各走各路。
瞿辉来到床尾,抽出病历架上的病历本,例行公事的仔细翻看。
“丫头,这几日感觉如何?还有心绞痛的现象吗?”
“没有了。”
“晚上睡觉还有心悸吗?”
“没有了。”
“嗯,很好,恢复得不错!”
“那是,我可是您美国首屈一指的心脏外科医生,Richie Qu的病人,可不能砸了您的招牌。”
“你跟那小子学得越来越贫了。”
“贫?哪用得着他教啊?我可是师承你这的。”
瞿辉忍俊不住的拿起病历本,在严怡然头上轻轻一敲。
“不学好。”
严怡然冲她俏皮的做了个鬼脸,转了话题。
“瞿辉,你对他还心存成见?”
“嗯?嗯。”
“瞿辉,人家都对你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了,看你把他打成那样。你就不能厚道点吗?别揪着以前的事儿不放了吧!”
瞿辉不回话,置之不理,径自放好了病历本,掏出白大褂口袋里的听诊器,示意她要做检查。
严怡然很配合,但嘴上也没落下。
“哥……日久见人心嘛!你就给他一个机会吧!”
瞿辉还是不理她,收好听诊器,自顾自说着病情。
“肺部还有少量杂音,心律尚有不齐,还要再住上一段时间。”
“瞿辉。”
严怡然终于发怒了,这人怎么这样,软硬都不吃呢?
瞿辉面对发怒的严怡然,停下手中的活儿,手□医生袍的口袋李,轻叹了一声,随后还是松了口。
“守行为,留校察看。”
和病房里的和颜悦色不同,在走廊偏僻的鲜有人走的角落里,空气里由起初胜利的得意,待罗刚的另一番话后,急转直下,落入了冰点。
“被捕的绑匪昨天在看守所里上吊自杀了。”
沈嘉昊握着栏杆的手急速收紧,几乎要把不锈钢的栏杆拧断一般。
“继续。”
“据看守所民警私底下透露,绑匪自杀前曾有人去探视他,但那一段的监控录像被停了,所以什么也没拍到。”
“公安局那边怎么说?”
“高层介入,此案到此为止,不予继续侦查。”
“Damned!我真是太低估薛家了。”
沈嘉昊一怒之下,握紧的拳头重重的落在栏杆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
他万万没想到,薛家竟敢在看守所里将人整死。
“另外两个绑匪的资料呢?”
“尚未找到。据被捕绑匪生前口供,他们三人是亲兄弟,父母双亡,均未结婚,家中也早没了亲戚。才到A城不久,所以也没有朋友,所以……”
“所以,这条线索断了?”
“是的,总裁。”
“嗯,我知道了。”
沈嘉昊抬手捂着额头,若这次让薛强翻身,他们今后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
这时候,罗刚的手机响起,沈嘉昊下意识的摸了下口袋,才发现自己出来的时候忘了带手机。
罗刚挂完电话回来。
“总裁,梁秘书刚才来电话,说首长要见你,正在办公室里等你。”
父亲要见他,且不是在家里,而是在他的办公室。这是个不寻常的预兆,却不知是福是祸。
局势
A城城中心有座神秘的红墙,沈嘉昊把黑色路虎换成了黑色的奥迪轿车,车牌是醒目的白色,顺着斑驳的红墙,来到南门。车子过了正门边上的警卫卡,白色的零字头车牌让岗哨上的卫兵,肃然起敬,立正敬礼,大开大门恭敬的目送车子缓缓驶入。
沈嘉昊还在很小的时候,经常与发小们背地里常威胁父亲们的勤务兵带他们来这里胡闹,随着年纪的渐长,他们也都很少来了。记得最近一次到这里来,也是十几年前的事儿了。如今再来,南门还是那道南门,两边高高耸立的门楼是这个地方的象征,代表着至高无上的权利和威严。
透过车窗,沈嘉昊望着不远处那道大红色镶满纵横各九颗金色门钉的大门,依旧熟悉,就连心底的那一点排斥感也丝毫没有消逝。他从心底的排斥政治,也是因为这样他毅然的弃政从商,幸而父母的开明,不曾阻止,任其自由成长。
历代里,很多人踩着众人的鲜血走进这里,若说外面是刀光剑影的残酷,跨过了这道高起的门槛,便是钩心斗角的yīn森。政治斗争场上没有硝烟、血光,却从不比任何一场战争惨烈。
沈嘉昊的车才驶进停车场,梁秘书已经在停车场候着,待他下了车领着从东边的面阔3间的大门进去,再穿过面阔5间的二门,走过一条迂回的长廊,是一个花园,再从一个圆门过去,走进一个由三进四合院组成的院落,时过境迁多年,父亲的办公室早不在原处,也难怪他早不认路。
小时候来这里,只知道胡闹,还不会欣赏这里的风景与建筑,如今这一路下来,才发现这里的建筑规模宏大,屋院设计精细、富丽堂皇,布局规整,花园更是敬萃锦园,园内环山衔水,景致变幻无穷,加以昔日有碧水潆洄并流经园内,将中国建筑文化发挥到极致。
沈嘉昊终于明白,为何如此多人不惜一切代价,只为入主这里。
“沈总,首长在里面已经等您多时了。”
梁秘书恭敬的为沈嘉昊敲开主室的窗格古门后,低头微笑的退了出去。
屋内,沈英捷带着老花眼镜端坐在紫檀木的办公桌前,桌上一列列摆满了厚厚的文件。待沈嘉昊走进后,他才缓缓地从文件里抬头,神情略显疲惫的抬手摘下眼镜,轻点一下,示意沈嘉昊在他面前坐下。
沈嘉昊顺从的在椅子上坐好,没有习惯性的把手搭在椅背上,在父亲面前,他从来不敢放肆。
“收到消息了?”
“收到了。”
无须点明,父子很有默契的已然知道其中意思。
“听说你把琅坤B市的子公司给并了?”
沈嘉昊不以为意的耸耸肩,随意的解释道。
“不算是,我目前是那公司的股东,美国EYT才是真正控股公司。”
“在我面前也不老实?这事儿不是你导的?”
自己儿子的能力沈英捷清楚得很。
“爸,您觉得有不妥?”
既然都已经知道了,沈嘉昊也不想拐弯抹角,今天父亲把他找来无非就为了薛家的那点事儿。
“我从不干预你的事儿,况且这是你公司上的事儿。我当初跟你说得很清楚,你要弃政从商,可以,我的态度是不反对、不干预、不帮助。”
“嗯。”
他沈嘉昊也从不稀罕违反这“三不”政策。
“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儿,我也有耳闻,薛强那孩子的作法的确过了。”
俗语有云:不看僧面看佛面。
先不论沈嘉昊与严怡然离婚的那段日子,现在这两孩子复合了,没人不知道严怡然是他们老沈家的人,既知道,薛强这么做的确有欠考量。这孩子打小就嚣张跋扈惯了,浮躁得很,什么人都敢动。
不知道父亲知道多少,沈嘉昊没有打算把事情全盘托出。他选择沉默。
“如今人已经死了,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这事儿怕是不容易办。”
沈嘉昊知道父亲言下之意,有薛家在,他动不了薛强。他何尝不知道,但父亲也该知道,他决定了的事情,再难他也会做到。
沈嘉昊的语气一冷,咬牙切齿的吐出清晰的四个字。
“釜底抽薪。”
沈英捷为儿子斩钉截铁的语气,脸上稍稍一顿,又马上放松下来。真不愧是他儿子,不愧是老沈家的男人,不愧是将门之后,骨子里都带着那份天生慑人的魄力。
“想清楚了?如此一来,你可就破戒了。”
沈嘉昊不想参与政治的心,从来不瞒沈英捷,或者说不瞒整个家族。老沈家从沈老将军开始,便延续着典型的政治家庭,儿女们都从政,就连找的对象也从政,这状况到了沈嘉昊这里才开始有了改变。沈嘉昊的几个堂兄全都从政,只有他逃开了政治的网。说是逃,终究不准确,政治充斥着他身边的所有世界,不是想逃就能逃得掉的。
与薛家相斗,沈嘉昊就更免不了与这个圈子牵扯一起。
“我想清楚了。”
注定的,他躲不了。哲学成绩向来很好的沈嘉昊第一次有了这样唯心的想法。
“需要什么支持?”
向来不干预后辈事情的沈英捷这次有点想破例,毕竟这件事儿不简单。
“爸,不用了,我能解决。”
沈嘉昊婉拒父亲的好意。这个计划从头到尾,他也没想过把家族牵扯进来,那只会让事情更复杂。况且,他也并非应付不了。
儿子的回答也早在沈英捷的预料之中。他慎重的点点头,表示同意。
“也好,你秦伯伯才上任不久,这里面很多事儿乱得很,两派暗地里斗得正厉害,时局有些紧张。”
“局势不好?我也听说那边还很嚣张,尤其不服秦伯伯。”
这就是政治,外人看来风平浪静,其实早就暗潮涌动。政治家最擅长不是别的,就是粉饰太平。
“才上任,很多事情都缚手缚脚。”
谁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越大的官要顾虑的事儿越多,在这里,没有比谨慎更适合的生存、斗争方法。
“所以不敢动前朝的人?也就是说,死人的事儿,你们早就知道,不予追究也是秦伯伯默许的?!”
沈嘉昊不是疑问,而是肯定,能在看守所里如此明目张胆的把人逼死,还不予继续侦查,光凭一个薛家怕也不能。
沈英捷的沉默,证实了沈嘉昊的所有猜测。
“真就助长了那边的嚣张气焰。”
“二毛,不能放肆。”沈英捷不允许自己家的人如此放肆,这里面错综复杂的关系他相信沈嘉昊也是知道的。
“既然如此,薛家的事儿……”
沈嘉昊也知道自己情绪的激动,失言了。
“薛家的事儿,你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我们这边自不会为难你。”
“知道了。”
“现在是敏感时期,你办事儿可得悠着点,那边的气焰你也领教过。”
“知道了。”
原来,这才是父亲如此正式的把他找到这来的原因。父亲将时下的局势□的在他面前摊开,并不是掂量孰轻孰重,也不是权衡利弊,只为给他一个警示。
政治,沈嘉昊不是不懂,是不想懂,但这样家庭长大的孩子,要真想不懂,其实很难。
自从瞿辉宣布严怡然的病情稳定,逐渐好转,看着她被养得越来越圆的脸蛋,沈嘉昊xiōng口的石头终于落下,慢慢的也开始忙碌起来,不再似当初那样天天守着她,每天只是晚上来陪她,一陪就是一个晚上,在病房隔壁的床上睡下,直到第二天才离开。他没空陪她,担心她一个人无聊,索性将病房解禁,把她放回众人的关怀中。
严怡然并没有因为沈嘉昊的忙碌而感到失落,反倒觉得很轻松,少了挑剔的监督者,她有时候还可以偷偷吃一些他不给她吃的他所谓的垃圾食品,多好。何飞倩作为她垃圾食品的提供者,私底下没少挤兑她。
一个月里,严怡然盼星星盼月亮的终于盼来了瞿辉的大赦,正式结束她这一个月家猪般的生活。
这日,是严怡然正式重获自由的日子,她迫不及待的把前天晚上折好的衣服放到袋子里,口里不由欢快的哼着歌。
沈嘉昊双手抱xiōng,站在她身后不远处,悠然的靠着,没打算下手帮她,因为她嫌弃他越帮越忙。
病房的门没关,瞿辉没有敲门,直走进来。
“怎么觉得你出院跟出狱似的?”
“呸呸呸,乌鸦嘴,不过重获自由我还是很开心的,今天就不跟你计较了。”
严怡然拉上拉链正要提起放在床上的行李袋,有人一个箭步先抢在她前面,轻松的拿了起来。她抬起头,朝他欣然一笑。
瞿辉淡淡的看着,没说什么。
“可以走了。”
严怡然发现自己一分钟也不想再待下去,独自一人轻松的提步朝门口走去。
沈嘉昊提着大大的行李包,不避讳的从瞿辉身边经过。
瞿辉手上无动作,只是在沈嘉昊经过的时候,吐出大家都听得清晰的一句话。
“好好照顾她。”
沈嘉昊脚步停住,侧过头,对着瞿辉是一记善意的微笑。
“我一定会。”
可这记善意的微笑,不知道为什么,瞿辉怎么看都觉得诡异。
一个月可以改变很多事情,可以完成很多事情,比如肖琳琳的离去,又比如政法委的编志工作早在一个星期前正式结束。也就是说,严怡然重回工作岗位的第一天,将回到原单位上班。
在公安局大楼里,沈嘉昊与严怡然复合的喜讯早就传遍了单位的每一个角落,不再是新闻了。
大早,黑色路虎停在公安局大院儿门前,严怡然推开车门,大大方方的从车上下来。都死过一次的人了,流言蜚语还有什么可怕的。上班前,卢冰洋还专门约了她一块儿吃饭,她知道,她是担心她上班后心理上没调试好。严怡然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竟和卢冰洋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以前无话不谈是因为治病,后来是因为交心。
职业病的关系,卢冰洋是个知性冷美人,但偶尔也会俏皮可爱一番。正是她教会严怡然一个真理:
“认识都认识了,不认识也不认识了。”
心领神会这句话后,严怡然无惧了。
再次踏进大楼的时候,严怡然也告诉自己,要么极度张扬,要么极度低调,既然不能低调,那就张扬吧!
上班的第一天,姚晓珍拉着严怡然有说不完的新闻,严怡然很纳闷,在她住院那段极度无聊的日子里,这小妞儿怎么不拿这些给她解闷呢?
最大的新闻莫过于政治部的那个胖女人被调走了,调到看守所当政委去了。看守所那是个不见天日,没人愿意去的地方,大家私底下都说她是被明升暗降的。不仅如此,她还被评为本年度最倒霉的人。皆因死人的那天正赶上她领导带班,上任没两天挨了一个大处分。
看守所死人的事儿,严怡然也听说了,但死的是谁,版本很多,大都是胡猜的,并未得到任何官方证实。都说是看守所的民警被勒令封口了,只字不敢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