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飞看着抢救室里的急救，又打过去一通电话，那边小伙子已经上了出租车，女友磨磨唧唧的说没带化妆品，也没带换洗衣物，让男友多等一会。
    母亲的电话来了，接通就听叶飞说：
    “你别急着挂电话，我得跟你说清楚，现在你母亲的情况非常危险，我们的医生正在抢救，你快点拿主意，到底同不同意支架。”
    “我同意我同意，一定要先救我妈。”
    叶飞打开抢救室大门说：“患者家属同意支架。”
    幸好这个时候，大娘恢复自主心跳，安主任走了出来，一把抢过电话说：
    “喂，你是患者家属么？”
    “是，我是。”
    “有个情况我要跟你说一下，刚刚你母亲已经出现了心颤，虽然已经有了自主心跳，但情况很不乐观，这个支架手术需要家属签字，你父亲脑出血被控制，没法签字，你就算同意，也得用最快时间赶回来签字，否则没人敢给你爸妈做这个手术。”
    “我知道，我正在往回赶呢！别催我！”小伙子气急败坏的吼道。
    安主任看了一眼电话，随手交给叶飞进入抢救室，“怎么样了？”
    “患者恢复自主心跳，但心率还是不齐。”冯主任说。
    安主任看着心电监护仪问：“李教授，你有什么好办法？”
    李卫国想了想说：“这种心脏病来的突然，我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你不号称妙手回春包治百病么？”安主任说。
    “我说的是去根，但缓解两三个小时，还是没问题的。”李卫国拿着电话走出去，打电话给苏紫嫣，让他在国医堂配一副汤药拿过来。
    安主任看向打电话的李卫国，“两三个小时，现在每一分钟都是争分夺秒。”
    又看了看旁边的病房，安主任说：“我去看看老先生的情况。”
    出来直奔老先生的病房，来到急诊床前，“老哥，老哥，能听见我说话吗？”
    老人还是神智涣散，意识模糊。
    安主任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跟负责医生护士说：“老人有反应了随时联络我。”
    走出抢救室，李卫国的电话已经打完了，与冯主任和叶飞四人就聚在急救室门口聊了起来。
    安主任说：“这个情况很不乐观，老先生越拖越麻烦，老大娘心梗严重，根本就拖不了三四个小时。”
    “我的药送来，拖三四个小时是没问题。”李卫国说。
    “可你别忘了，支架手术可是大手术，最少要进行4~6个小时。”
    叶飞插话问：“家属签字真的这么重要么？”
    冯主任点头说：“非常重要，首先安主任不是我院的大夫，他是借过来帮忙的，况且支架手术非常危险，万一患者在手术台上病发，那就是九死一生，这个时候必须有患者家属在场，签下病危通知书，以及手术免责书，如果没有这些手续，一旦病人在术中出现问题，对我们医生是有很大责任的。”
    安主任插兜道：“李教授啊，我终于知道你叫我来干嘛了。”
    “我也没想过情况这么复杂。”李卫国也很无奈。
    叶飞想不通的问道：“可这种情况，没有家属同意就不能做手术了么？”
    “能做。”安主任说：“但谁也无法保证手术过程中不会出现意外，万一人死在手术台上，没有家属签字，家属医闹后果不堪设想。”
    叶飞又说：“能不能让老人签字。”
    安主任说：“问题就出现在这，老人神智不清，根本就没法签免责书。”
    冯主任插话说：“我在急诊干了30多年，什么样的患者都见过，这种情况我也遇到过，电话里家属说的好听，什么都听医生的，先让救人，人马上就到，可一旦出了事，家属翻脸比翻书还快，医院承担不了这种责任。”
    安主任点头说：“没错，问题就是这么个问题，你们商量吧，我是过来帮忙的，我相信李教授不会害我的。”
    李卫国瞪了安主任一眼，“不跟我抬杠能死是吧？”
    “过年么，心情稍微放松一些。”
    叶飞还在计较，质问：“可万一患者因为治疗不及时死了怎么办？这不是见死不救么，对医生来讲，见死不救跟杀人有什么区别？”
    安主任说：“叶飞你听我说，国内医患情况有点复杂，我们也不希望患者在我们眼前死去，可我们一定要坐好最坏的打算，万一在手术台上出了事，法院审理这类案件，是不会偏向医院的，医生也有医生的难处。”
    “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叶飞追问。
    安主任看向李卫国，“我相信李教授有能力拖延四五个小时，为治疗争取时间。”
    这个时候有医生跑过来说：“冯主任，皮肤外科找你会诊。”
    冯主任确认后说：“今天挺忙的，我去那边看看，你们照看一下。”
    冯主任一走，李卫国三人进入老先生的病房，看着神智不清的老先生，安主任说：“他最好马上溶栓，不然肯定半身不遂。”
    叶飞稍微反应了一下，突然想到一个点子说：“要不这样，我们给老奶奶打一针强心针，让他有短暂的神智，跟他说明轻重缓急，让她同意签字，我们先给老爷爷做溶栓，等老爷爷好了，找个他清醒的时候，再给老奶奶做支架。”
    安主任笑了，“叶飞你太天真了，就算你说的方法可行，但谁敢说，一个脑出血一个心脏病都不能刺激，你说了，万一两个人一着急再犯病，这就是病中加病。”
    李教授说道：“话是没错，现在就卡在这，主要原因就是缺第二责任人签字。”
    “没错。”安主任说：“我毕竟不是三院的医生，我不能担这个责任，本身也跟我没什么关系。”
    叶飞急了，“如果他是你的父母，你会怎么做？”
    安主任看了看叶飞没说话，叶飞犟嘴道：“我记得，第一次听顾颖说起你，是因为你的理智，你在第一堂课出了一个考题，你期望的答案是，救距离自己最近的人是吧？”
    “你有不同意见？”安主任反问。
    叶飞上前一步，“我的答案是，只要能救的我都救，不管是谁，不管年龄，不管我认不认识。”
    “真不考虑自己的安危？”安主任问。
    “我不在乎。”叶飞犟嘴道：“不就是第二责任人么，一切后果我来承担，我签字。”
    安主任这才郑重的看着叶飞，眼神中充满了赞许，“你果然是个好医生，既然这样，手术我做，你签字吧。”
    安主任转身走出门口，回头说：“对了，你把患者儿子的电话给我。”
    叶飞把电话递给安主任，安主任接过来出去打电话，叶飞走到老爷爷身边，握着老爷爷的手说：“爷爷，我做了一个冒险的决定，但我是为了救您和您老伴的命，现在您儿子不在，我就是你儿子，我给你签字！”
    老人虽然意识模糊，身体没有任何反应，但他听见叶飞这番话了，眼角不由自主的流下一行眼泪。
    外面，安主任的电话打通了，“喂，我是协和医院心脑外科的安主任，你父母的病情，我需要跟你确认一下，现在，你父亲的脑出血虽然抢救及时，但如果还不溶栓的话，他以后很可能是半身不遂，所以，我们要先给他做溶栓手术。”
    “啊我知道我知道。”
    “您不在，我们的医生会代替你签字，我需要你的肯定答复，是否同意手术。”
    “我同意同意，你们快点手术吧。”
    “你父亲的病情说完了，你母亲的病情稍微复杂一点，她的心梗很严重，我们需要给她左支架，这个你是否同意我们的医生代替您签字？”
    “我什么都听医生的，你们先救人再说。”
    “好，既然你已经同意，我们就准备手术了。”
    安主任讲完电话后挂了电话，同时听了一下电话录音，见一个护士走了过来，拉着她说：“麻烦你通知一下心脑血管科室医生，我要做脑梗溶栓手术，快点准备手术室。”
    抢救室内。
    叶飞跟老人说完了之后，刚刚转身，李卫国说道：“叶飞，你想好了么？”
    “我想好了师父。”
    “你先听我说，术前的家属签字可不是随便签的，这里要承担很大风险，你一旦签了字，万一出现什么意外，你就是事故的主要责任人。”
    “师父，一切后果我都可以承担。”叶飞坚定不移的看着李卫国说：“最起码，我们尽力了。”
    李卫国看向奄奄一息的老人，“希望你的决定，不会害了你，算了，还是我来签字吧。”
    “师父还是让我来吧，我还年轻，我不是医院的责任医生，我签字不会影响医生的名誉，另外我是真把老爷爷和老奶奶，当成我的亲人了，况且他们还是我接诊的患者，我有这个责任。”
    “你是个好孩子，走吧。”李卫国拍了拍叶飞的肩膀，两人出门后，病床上的老人被护士接手，送去麻醉科进行术前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