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我不喜欢京都
作品:《梁先生的黑月光》 那台车静静的停在路口。
由黑夜笼罩着,墨色的车窗遮住里面发生的一切,车身偶尔晃动两下,发出一些不易察觉的动静。
一颗老树旁。
赵怀律站在那里,抽着一支烟,余光偶尔看向那台车,眼角沾着一点笑意。
烟灰被风吹落。
飘到了看不到了地方。
他低下头,将何风拉起来,顺手拍了拍他的肩警告,“别出声,我现在送你回去。”
何风嘴上被贴上了胶带,呜咽两声,只能由着赵怀律拉扯着往前走。
来之前他便调查过了绮岁的住处。
拉出何风的手指解开了指纹锁。
上下两层的复式楼。
何风住楼下,绮岁住楼上,算是泾渭分明。
赵怀律满意的点了点头,将何风扔在客厅,随手提了靠在墙边的行李箱上楼。
来时本就匆忙。
行李都是蒋沅整理的。
带了几件保暖衣物和必须品而已,一些绮岁的零散东西放在卧室的桌子上,大多是烟,还有一些喝完的酒瓶子,算是过了几天颓废的生活。
赵怀律顾不得观察太多,随手将柜子里的衣服放进行李箱,临走时拿了几盒烟揣进口袋。
梁涉川这次来,就是为了带绮岁走的。
东西自然也要带走。
下楼时何风趴在沙发上,双手被捆绑着,心里担心绮岁会出事,便一个劲的挣扎,企图挣开手上的胶带,可力气用光了,也无济于事。
赵怀律拖着行李箱走到他面前,露出清秀温和的笑容,解释说:“梁小姐我们带走了,你放心,不会伤害她的,明天天亮,就会有人来给你松绑。”
胶带粘着嘴巴。
何风憋得面目通红,一挣扎,人整个滚到了地上,摔出一声沉闷动静。
他又急又气,冷汗冒了一身。
倒是这个狼狈样子赵怀律很喜欢,正好替梁涉川出了气,他耸耸肩,提着行李箱大摇大摆的离开。
下了楼。
赵怀律慢步走到车旁。
本以为梁涉川的事已经结束,却听里面忽的传出巴掌声,很剧烈。
一声便停。
隔着车窗。
听不到什么。
里面的人却能看到车窗外的人影。
绮岁瞥了眼,放下痛麻的手掌,心一点点沉下去,这一巴掌打出去,却平静了不少。
梁涉川不惧疼,缓缓握住了她的手,放到唇下轻轻亲吻。
“你打我是应该的。”绮岁细白的手被他按下,放在膝盖上,他享受着怀中的温香软玉,嗓音柔和不少,“如果那天我没有跟老师吵架,吵完架后没有离开,他或许还有救。”
顿了顿。
他看着绮岁惨白的面孔,觉得心疼极了。
她恨的不是梁涉川,她恨的是自己。
若说起一生中最后悔的事是什么。
那一定是在最年轻任性的年纪,不顾一切离家出走,让梁涉川难堪,让亲人失望,为此她也付出了相应的代价。
失去了第一个孩子,失去了爱护她的亲舅舅。
也导致她和梁涉川至今,都是爱恨参半的。
车窗打开。
车旁站着赵怀律,他身上那件风衣在只有寥寥几度的深夜里并不御寒,却一声不吭等了两个小时,一句怨言都没有。
“哥,今晚就回国吗?”
他站在车窗旁问。
毕恭毕敬的。
梁涉川看了眼绮岁,她精神涣散,有些滞愣,思绪还未回神,兀自细声说:“我先回去了。”
“等一下。”梁涉川拉住她,“跟我一起回去,蒋沅那里我会跟她解释,你不用担心,什么都不用担心,安心跟我回去。”
“何风呢?”
车窗半降。
绮岁看到赵怀律不慌不忙,漫不经心道:“在房子里,睡着了。”
在梁涉川身边做事。
任谁都是提着三分胆,将眼睛擦的呈亮,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要拎的清,他身边没有蠢人,就算是江封,也有他的独到之处。
更何况空降的赵怀律。
他可是他安插在陵洲的耳目,清贵的身份,良善的性子,没人会将他跟梁涉川联想到一起。
谁能想到他会在这次变动中,倒戈梁涉川。
车型是新款的。
启动按钮,前后座之间便会升起一道隔板,开车的人看不到后面一星半点,就连声音也听不到。
赵怀律调整了下坐姿,撇撇眉,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竟然会被当成司机对待。
隔板升起。
绮岁下意识的将手从梁涉川掌心抽出,她喉间有点点刺痛,当下真的很想回国。
听完梁涉川的话。
她才恍然明白,自己当初刻意想要去逃掉的那段日子,竟然一生中最为惋惜的时光。
平潮公馆那个地方。
装了她太多儿时的回忆。
“绮岁,你想留在京都?”梁涉川冷不丁地问,重新回去将她的手捞过来,放在膝盖上。
他这个人就是这样,容不得别人说不。
绮岁不冷不热的笑,“难不成我会想去陵洲吗?”
记忆中,在陵洲的日子没有愉快过。
“我原本不喜欢京都的,可是你喜欢那里,我准备陪你留在那里。”
时差原因。
飞机落地首都机场时正逢傍晚。
高楼霓虹璀璨,如一片汪洋的星海,美不胜收。
这段时间陵洲京都局势风声鹤唳。
在这样的情况下。
梁涉川留下一堆烂摊子便出国去将绮岁带了回来,对这件事赵怀律一直耿耿于怀,他在飞机上都忙着处理公务,一刻也没停歇过。
转头一看。
梁涉川正站在绮岁身后,眉眼温柔地帮她将头发从大衣领口中拿出来,手还贪恋的在长发上停留了一会。
这样的梁涉川,赵怀律从小到大都没见过。
男人对一个女人上心的时候,是藏也藏不住的,梁涉川现在便是。
赵怀律一边替他高兴,一边又害怕。
如今商界树敌太多,但凡被有心人知道梁涉川的弱点,指不定便会拿绮岁威胁他,想想便棘手。
可人家如今正是甜蜜的时候。
他又怎么好上去泼冷水?
送两人回了台城府的房子,赵怀律独自驾车先一步回了陵洲。
房内许久没有人来住。
有淡淡潮湿的气味。
正厅内,那只被踹倒打碎的花瓶还未收拾,梁涉川洗了澡出来便看到绮岁正跪爬在地毯上,大块的碎片都扔在了手边的垃圾桶内,她弯着腰,手心朝下,在毛绒地毯上寻找着看不见的细小碎片。
那样的方法又笨又蠢。
还容易割伤自己。
可偏是这样的真诚,最能打动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