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作品:《炼金士玛莉》 (炼金三十三)沉重的黎明
“陛下……”负责监督王子日常生活的霍答尔,站在国王的书桌前,顶着一头斑驳白发,“有件事微臣必须要和陛下禀告……”
“雷齐他怎么了?又做了什么坏事吗?”敏特国王,西克萨尔王国第十七任国王,穿着简便的白袍,从桌上那堆全国各地送来的文件中抬起头来,须眉皆白。
“严重到你必须要来和我报告?”轻松的笑道。
“其实是……”霍答尔凝重的回答。
看着老友的沉重表情,敏特开始觉得事情不妙。
“王储陛下已经旷课一个礼拜了……”敏特国王在心中思索刚刚霍答尔所说,有关王子最近的异常行为,双脚则在王城镜子般耀眼的走廊上快速的踏着大步,“由于此事的重大性,所以微臣便打算亲自去探视王储殿下……”霍答尔严肃的表情浮现在敏特的眼前,“想要了解王储殿下无故缺席的原因,但是遗憾的……”
霍答尔当时使用了非常不好的语气,“……微臣的行动遭到皇后陛下的阻扰。”
“国王陛下龙安!”锵的一声,几个持着银白长枪的守卫,整齐画一的立正向敏特国王致敬,敏特轻轻的点头,适当的表示谢意,毫不停留的继续迈步向前。
“国王陛下或许认为皇后陛下已经完全脱离了她那边猥母国所带给她的邪恶影响……”敏特继续回想,“但微臣深恐这只是皇后陛下在恩戴尔阁下那值得尊敬的公正态度面前所展露的虚伪骗术而已。”
“虚伪骗术”,胆敢使用这种措辞去形容身为一国之母的皇后,表示霍答尔不但肯定葛蕾丝是导致雷齐反常行为的元凶,还握有决定性的证据。
果不其然,霍答尔随即拿出了一份报告书,恭敬的呈到自己眼前,其中的内容令敏特国王瞠目结舌。
“国王陛下!”守在皇后房前的两个蓝衣侍女惊恐的看着国王陛下怒气冲冲的走向她们,“陛下、陛下肯惠幸皇后寝宫着实是我们的荣幸……”一个侍女紧张的结巴说道,“但皇后近日身体不适……恐怕不便……”
敏特认出这两个是葛蕾丝从她的国家带来的几个贴身侍女之一,也不理会她们,便迳自伸手要把两扇朱红房门推开。
“国王陛下!”侍女们惊慌的用身体阻挡敏特的意图,“至少让我们……先去帮皇后陛下沐浴更衣……以免她困顿的倦容给陛下带来不悦。”
看样子,里面真的有什么东西。敏特心想。
“来人啊!”敏特喊道。锵锵锵的金属碰撞声不绝于耳,从四周跑来几位禁卫兵,“国王忠实的战士,”训练有素的齐声应道,“以服务国王的意志,为最大的骄傲!”
“押开她们。”敏特道,两个女侍一听,立刻自裙中掏出短刀。
“大胆!”兵士之中有人大喊,他们在每日的严格训练中锻炼出的身手不是葛蕾丝的下人们那几把威吓性高于实用性的功夫所能相提并论的,没几秒,便将她们都压制在地上。
“陛下,请发落。”一个穿着闪亮蓝铠,位阶看起来比较高的兵士,似乎是个小队长,恭敬的道。
“先把她们看管好,别让她们跑了,待会我还要问她们事情。”敏特示意小队长走到他身旁,低声道:“别声张,不可让别人知道这儿的事。”小队长立刻诚惶诚恐的答礼致敬,结果敏特又花了一番功夫去制止他那张响亮的嘴巴。
“你们几个,和我一块过来。”敏特道,对着剩下的几个士兵,“等下尽量不要伤人。”敏特想起葛蕾丝似乎带了五个侍女到西克萨尔来,待会发生冲突的能性相当高。
两个士兵押着女侍,军靴喀喀的走远了。
敏特命令士兵把房门推开。
“你不会冷啊?”鸠悦骑在上颠下簸的马背上,大吼。
恩戴尔只是一如往常的默默看着身旁的女骑士,“你是木头人啊!”鸠悦不悦的大喊,“说个话吧!这种时候最需要说话了!”
“……我们就快离开这团暴风雪了。”恩戴尔道。
“听不见啦!”鸠悦大吼。
雪块石头似的打在两人的身上,暴风呼啸的声音吞没了一切,虽然是白天,四周却和夜晚一样的yīn暗,地上的黏雪堆的有半个人这么高,马儿必须先把脚拔出来,才能踏出下一步。鸠悦驱使着身下可怜的马儿,一只手紧紧抓着身上那件斗蓬。面对大自然的怒涛,黑色的厚实斗蓬也变的和纸做的一般。
恩戴尔看见鸠悦的嘴唇喃喃的念着什么,随即一阵气泡般的黄光把她和她那匹马都包覆起来。发抖的马儿欢喜的嘶鸣,似乎很满意这突然的变化。
“你,给我进来!”鸠悦道,恩戴尔也发现到黄色的光泡是能够容纳两组人马(人和马)的大小。
“我不冷。”恩戴尔道。
“谁管你冷不冷!”鸠悦怒道,这一个多月以来,她已经到达了光看见恩戴尔的脸就会生气的地步,“我关心的是被你骑在上面的那只生物!”
身下的马儿发着抖,也不管主人没有发出命令,迳自往那光泡中走去。恩戴尔没有阻止,因为他知道这匹马的确快撑不住了。
“你这混蛋,你骑的可不是龙马哪!”鸠悦怒道,把头罩取下,抖了抖她紫色的长发。恩戴尔轻轻泼去身上湿冷的雪块,两匹马甩着头,把上面的积雪甩去。
恩戴尔的蓝色铠甲在上一个城市已经卖掉了,因为不想给马儿增加负担,而且这次的旅行也不需要使用铠甲。恩戴尔之后便只穿着那件有和没有一样的轻薄短衣,现在身上这件黑色斗蓬还是武器店的老板实在看不下去了,免费送给他的。“拜托,大爷,”那被恩戴尔搞的哭笑不得的老板无奈叹道,“您别说笑了,你穿的那件衣服我们管它叫泳衣哪。”若从鸠悦的眼光来看,这家伙根本就是个神经病。
恩戴尔感到怨怼的热流往他身上拥来,侧身一看,只见鸠悦紫色的眼珠紧紧盯着他。
“你没什么想说的话吗?”鸠悦问道。
“……我们就快离开这团暴风雪了。”恩戴尔道。
喀咙。
一个玻璃瓶,装着许多黑色的颗粒,在地上滚动出弧形的轨迹。玛莉弯身,将它捡了起来。
“还没处分掉啊?”玛莉看着玻璃瓶上那鲜明的红色大号,“我还以为我已经把它烧掉了呢。”
玛莉环视空荡荡的工房,这狭小的空间居然看起来这么宽敞。桌子上再也没有凌乱的工具和药品,陶锅也洗的干干净净,反过来搁在已经清空的碳炉上。只有书架上面还有许多书本,其中那一整排暗红色封皮的古书,就是鸠悦所写的“禁断之书”。玛莉打算不久后好好的把剩下的部分读完。
“好,我马上就开始做一个让雅丽娜老师吓得合不拢嘴的惊人道具吧。”玛莉笑道,“不过那是明天的事,今天我要去看我可爱的爱丽和琪丽啰。”玛莉呵呵傻笑,把手中那瓶药罐顺手揣到口袋里。
咚咚。工房的门响了起来。
“会是谁啊?”玛莉自忖,“嗨,你好,欢迎到玛莉的工房来。”玛莉笑着把门打开。
“你好,玛莉小姐。”门外站的是一袭蓝衣的宫廷女侍,玛莉脸上的笑容像冬天的朝雾一样,在脸上冻成了薄霜。
“葛蕾丝陛下请您过去一趟。”女侍笑道,“看来玛莉小姐今天心情不错,真是太好了,陛下说有一个非常有趣的东西,非请您过目不可。”
“哈……哈……”玛莉惨绿的笑着,好像要断气一般。
敏特铁青着脸,站在皇后寝室门前,身后四个卫兵惊慌的看着房中这不可思义的景象。国王饱经风霜的脸孔正因为狂怒而鲜红的燃烧着。
皇后、不,葛蕾丝的床上面,躺卧着两个人,一男一女,敏特光看那男子的一头银发便知道那是雷齐,自己和挚爱的已故先后的独子。但他却赤裸着身子体,把他的器官不断朝着另一个同样裸着身子的瘦小女孩体内突进。
床旁边,葛蕾丝正惊讶的看着国王,她身边还站着两个侍女,同样不知所措。
还有一个穿着绿袍的金发女孩,惊恐的看着国王,然后似乎是回忆起自己身份的样子,快速的蹲下,恐惧的低头。
“把门关起来。”从老国王颤抖的声音,可知他正努力的控制自己的怒火。
大门迅速的紧闭起来。国王狠狠的瞄了葛蕾丝一眼,令她不寒而栗。
“那………那看起来好像是王子……”敏特听到身后传来某个士兵轻微的耳语。
国王愤怒的转头,严峻的面容将那个说话的卫兵吓得脸色苍白。
“你是谁?”国王对一直低着头的金发女孩道,完全忽视葛蕾丝和她身边的侍女。
“我……”女孩抬起头来,止不住脸上的冷汗,“我叫做玛莉……”
“玛莉?”敏特重复的念了几次,“那你就是这一切的元凶了?”敏特道,玛莉感到身体在颤栗,“不!陛下!我没有……”玛莉拼命的想要辩解,却无法想出任何合理的藉口。
“………我、我只是制造了一个……一种药物!”玛莉狼狈道,“但是……是皇后……”
“她已经不是皇后了。”敏特冷冷道,葛蕾丝感到一股冰冷从头顶贯到了脚尖。
“是,国王陛下。”玛莉惶恐的回答,“但是是葛蕾丝对王子殿下滥用了我制造的药剂,我有告诉她过度使用的后果。”玛莉抱着渺小的希望,期盼这样可以获得国王些许的谅解。
“……你所制造的药剂除了让人堕落到无底的肉欲深渊内还有别的功能吗?”敏特冷冷道,“至少在我一个老臣的报告书里面,可没看到那种药物有别的功能。”
玛莉无法回答,脸色更加苍白。
“当然,并不能把杀人的罪怪到铸剑师身上,”敏特道,“但是一个好的铸剑师应该要懂得如何挑选他的客人。”敏特看着葛蕾丝,“不能将一把名刀卖给只凭血气之勇的莽夫。”
“陛下!”葛蕾丝跪在地上,闪亮的粉红蕾丝裙在地上散成一轮明月,“请原谅我吧!”人赃俱获,葛蕾丝知道辩解是没有用的,所以她直接请求国王的原谅,“我愿做任何事情弥补我对王子的伤害!”
“我强烈怀疑你的决心。”敏特道,“你并没有对自己的行为感到羞耻,我在你的脸上只看见对死亡的恐惧。”葛蕾丝流着冷汗,国王的心意已定,看样子今日难逃一死。
身旁的侍女们察觉到葛蕾丝微妙的肢体语言,知道现在是拼命的关头,于是双双发难,抽起裙中的短刀,扑向老国王。
银光一闪,两根雪白的枪尖分别刺穿了她们的身体,红色的液体顺着枪头的菱面滴落,恐怖立刻淹没了皇后的寝室。女侍的身体抽搐着,逐渐停止了动作,随即因为自身的重量而从枪杆上滑落,重重的跌在地上。
“看来带着士兵防身是正确的选择。”敏特冷冷道,看着完全陷入性欲狂乱的雷齐,不忍的转过头来。“你能治好他吗?”敏特问道,自然是问玛莉。
“当、当然可以!”玛莉大声回应,手掌中全是冷汗,“……只是可能要花一点时间。”
“很好,你若能将我的孩子完全治好,我便饶你不死,”敏特的声音总算露出一丝丝的温暖,“但是你要永远离开我的国家。”
“是、是的!”玛莉大喜,心里的石头咚的落下,完全忘了刚刚那两个被银枪刺穿的尸体,“伟大的国王陛下,我由衷的感谢你的仁慈!敏特陛下万岁!西克萨尔万岁!”敏特伸手制止了玛莉死里逃生的激奋情绪,“现在要如何制止他们?”敏特指的是床上的可怜王子和他身下的小女孩。
“呃……”玛莉沉吟半晌,“可能要把他们打昏,这是最快的方法。”
敏特示意身后的士兵,一个卫兵便走到了王子身旁,恭敬的行礼,然后一掌击在雷齐的后脑杓上。雷齐应声而倒,那士兵随即如法炮制让和雷齐连在一起的女孩也昏了过去。
敏特让士兵们用毛毯包起王子和那个女孩,令他们将其运到御医堂,检查王子是否有受到其他伤害。
“好了,玛莉。”敏特回过头来,他的声音已经变的非常温和,“我还有一个任务要给你。”
“是的,我的陛下。”玛莉恭敬的回答。
“你在这里替我监视葛蕾丝,别让她有不轨的举动。”敏特道,“然后明天你就要开始治疗我的孩子。”
“是的,陛下。”玛莉应道,无法按耐着不去欢喜,对国王仁慈的心又多了几分尊敬。
敏特点点头,看了看葛蕾丝,她哀伤的抚摸着躺在血泊里面的女侍尸身。
敏特将皇后寝室置于身后,两扇大门再度沉重的关上。
“上锁。”敏特冷冷道,“别让她们出来。”
滋的一声,恩戴尔跳下马背,两脚陷入软绵绵的雪堆里。
他们所在的位置是西方大陆,雷汀国内一个叫做基内汀的村庄,恩戴尔和鸠悦穿过海洋,从西克萨尔所在的东方大陆搭船,经过一个月的航行抵达雷汀国内的一个港都,在那里换置新的马儿和装备,朝向据说是恩戴尔故乡的基内汀。(据说自然是据鸠悦所说。)
“基内汀?”酒店老板歪着头想了很久,“啊……啊!”他一拳敲在自己手掌上,用响亮的声音,夸张的表现他良好的记忆力。“那个基内汀啊!”酒店老板笑道,“客人去那儿干啥?那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一堆废墟。”话虽如此,干这行的总是要把自己知道的东西“尽量”的告诉客人,于是在收了三个金币后,酒店老板便兴高采烈的在地图上画出恩戴尔一行人所需经过的道路,将会耗费的日数,中间可以停留补给的城市等等地理资讯。鸠悦在心中暗骂:“这种东西还要三个金币!我随便抓个冒险者他都会免费告诉我!”
“不过你们可能要多穿点衣服,”老板道,“最近有一个奇怪的消息,说是基内汀那边竟然下起了飘飘白雪!哈哈哈!我当初听到就想:”又是哪个笨蛋把美内汀当成基内汀了?‘可是后来从基内汀那一带来的人都这么说,我也只能相信。“”简单讲,“鸠悦在心中道,”你刚刚说不知道基内汀根本就是骗人的嘛!“
恩戴尔看着眼前的一片白雪,完全没有人居住在此的气息。
“就是这里了。”鸠悦道,翻身下马,紫色的长发在空中翻腾,“你的故乡。”
鸠悦看看恩戴尔,“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来这的目的了吧?”
恩戴尔在一叠积雪前蹲下,用手拂去湿黏的雪块,有些已经变成冰了。厚厚的雪下,是一小块灰色的土墙,地基还留在土里,看来非常的残破,人类所建造的房屋在自然面前少有不做任何修缮还能不损坏的。
“看来从二十年前的那场瘟疫后,这里就没人住了。”鸠悦走到恩戴尔身旁说道。
“……不是这里。”恩戴尔道。
“什么不是这里?”鸠悦道,“你怀疑我的记忆力吗?我可是记得很清楚喔。”
鸠悦指着左首的一座山头,“我就是跨越那座汀明山到了基内汀的,然后经过山脚下那边的参天巨木……”恩戴尔看着鸠悦的手指,不过只看一个布满白霜的断裂树干,“……可怜的老树,愿你安息。”鸠悦有点尴尬的为断木的英灵祈祷。
“我并不是怀疑你。”恩戴尔道,“只是这里虽然是我的故乡,却不是我要找的地方。”
“所以你的目的不是返乡啰?”鸠悦甩甩头发,看着恩戴尔道,“可以告诉我你的目的了吗?我现在很想知道你是为了什么把我们两个人带到这里来。”
恩戴尔并没有隐瞒的意思,只是他没有办法用语言来描述那个原因,或许他自己也不是知道的很清楚。
突然,恩戴尔感到胸口一阵火热,本能的转头往遥远的东方望去。
玛莉看着葛蕾丝,心中希望她不会做出任何不妙的动作。
葛蕾丝把两具女侍的尸身排好,取出自己的两条手帕覆盖死者的面容。地上那几团黑色的血渍已经凝固了。
“你在看什么?”葛蕾丝冷冷道。“没……没有。”玛莉怯声道。
“你想责备我吗?”葛蕾丝道,缓缓的走近玛莉,玛莉的脚步开始后退,“因为我把王子变成一个沉迷在女人体内的浪子?”
“你……”玛莉开始真的生气了,“你还敢说!要不是你那样乱用我的东西,王子也不会变成这样,你也不用被处刑……”玛莉改口,“被……被夺去生命。”
“哼,”葛蕾丝冷笑道,“所以是我的错了?”
玛莉没有回答,不过她的沉默显然代表“是”的意思。
“算了,都已经这样,多说也没用,”葛蕾丝叹道,“反正我们都要死了。”
“我只是被放逐而已。”玛莉提醒葛蕾丝。
葛蕾丝开始大笑,她笑的如此激烈,眼角都挤出了眼泪。
“你真的很天真,玛莉。”葛蕾丝喘着气笑道,“竟然相信那个人说的话。”
“那个人……你是说国王陛下吗?”玛莉感到不悦,葛蕾丝污辱了她和陛下,“我觉得他的话比你的值得相信多了。”
葛蕾丝还是不断的笑着。直到她摊在布满血迹的床上,胸部剧烈的起伏。
“玛莉……”葛蕾丝道,“你真是可怜,恐怕等你死了,你还会在地狱里面称赞那个砍了你的头的人。”玛莉不想回答,装作没听见葛蕾丝的话。
过了一会,玛莉惊讶的发现葛蕾丝在疯狂的大笑后,竟然开始疯狂的大哭。
葛蕾丝像个小女孩一般,毫不掩饰的哭着,哭到脸上的妆也糊了,变成一团青青红红,看起来十分滑稽,但玛莉一点都没有嘲笑她的心情。又过了一段沉默的时间,葛蕾丝才停止她的眼泪。
“你在哭什么?”既使心中明白葛蕾丝一定是因为自己的死而哭,玛莉还是无法忍住不问。
“我在为你哭。”但葛蕾丝的答案令玛莉惊讶的嘴巴都掉了下来。
“为了我?为什么?”玛莉惊讶的问道,“葛蕾丝?”
“因为你太可怜了。”葛蕾丝道,声音回复成平时那个自信的葛蕾丝,“我从小就知道这种结果是我诸多未来的一种。”葛蕾丝用袖子把脸上那团五颜六色的东西擦掉,“可是你什么都不知道,你甚至不是皇宫里面的人。”
“你还是觉得国王会处决我吗?”玛莉缓缓走到葛蕾丝身旁,口气变成单纯的询问。
“这不是处不处决的问题,”葛蕾丝道,“他一定会杀了你。他没有别的选择。”葛蕾丝顿了一顿,“当然我会和你一起死,只是我可能早一点。”葛蕾丝看着她那张床的帷顶,“那个人是国王,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玛莉?”
“国王不是治理一个国家的人吗?”玛莉道。
“那只是他繁多功能中的一种,”葛蕾丝道,“国王还要维持皇室的威信,保持国民处于稳定的服从状态。事实上,国王是维持者,不是治理者,他的治理是为了维持他的王国,并不是为了人民。”葛蕾丝伸出手,好像抓取着什么东西似的在空中挥舞。
葛蕾丝看着她紧闭的拳头,“皇室的威信是维持人民服从状态的最强大工具,只要人民对皇室敬畏,他们就不会反抗国王的任何政策,他们会告诉自己国王一定有一个深远长久的计画,是他们平庸的心智所无法理会得的。”玛莉静静的听着,总觉得葛蕾丝诉说的是个发生在离自己很遥远的世界的故事。
“因此,国王要宽大,国王要爱惜他的民众,”葛蕾丝道,“建立起他圣洁的形象以免让人民发现他那权柄是用脆弱的朽木所削成。”
“用武力在地上划上界限的人,之后变成了统治者,把所有的功劳汇集在他头上那顶金光闪闪的皇冠之上,从此国王变成了不可侵犯的地上神祇.”葛蕾丝的口气越来越刻薄,玛莉不快的道:“别说了。”
“你知道为了站上那神圣的宝座,”葛蕾丝不理会玛莉,笑道,“要跨越多少人的尸体吗?”
“葛蕾丝,拜托你闭嘴!”玛莉感到恶心,葛蕾丝和她的话都令玛莉恶心。
“在我的国家,”葛蕾丝转而说起自己的故乡,“一个在地图上没比一片花瓣大多少的国家,也没有多少人民,被大国夹在中间,随时都会被并吞。”葛蕾丝笑道,“既使如此,她还是有一个国王的,一个货真价实的国王,他尽责的维持身为国王的义务,把他的女儿一个个送到其他国王的寝室,成为他们的妓女。”
葛蕾丝又发出了恐怖的笑声,“这里便是一个妓女,但她甚至还没尽过她妓女的职责,连国王的床都没摸过!”
啪的一声。
玛莉哭着甩了葛蕾丝一巴掌。
“不要再说了,葛蕾丝……”玛莉抽泣着,“我……没有办法恨你……也没有办法讨厌你……”
葛蕾丝抚摸着发烫的脸颊,露出歉疚的表情,缓缓抱住玛莉。
“对不起,玛莉……我没有办法控制自己……”葛蕾丝温柔的说道,“那种恨你是无法理解的。”
玛莉感到葛蕾丝温热的舌头在窥探着自己的唇,胆怯的张开嘴,让她缓缓的滑入。两条舌头激烈的交缠在一起。葛蕾丝的手开始褪去玛莉的衣服。
“玛莉……把你的身体给我……”葛蕾丝在玛莉耳边低喃着,“让我们享有一个美丽的回忆……在我们死前……”玛莉喘息着,两腿之间发出阵阵热气。葛蕾丝的手指开始抚摸她那逐渐湿润的裂缝。
喀、喀咙……喀咙……
从玛莉被褪下的衣服里面,滚出了一瓶装满了黑色颗粒的玻璃罐,在寝室的地板上滚出一个半圆。
葛蕾丝停止了她揉转玛莉乳房的动作,盯着那瓶子,正确的说,盯着那瓶子上的红色叉号,不论是谁看了,都知道那是毒药。
“不要!”玛莉绝望的大叫,“葛蕾丝,不要!”
但葛蕾丝飞快的捡起了那玻璃瓶,喜悦的表情开始流转在她的脸上。
窗外,午后的天空出现了猛烈的,几乎可说是地狱似的光景。一道银河般宽广的火海覆盖了萨尔布鲁克以西全部的天域,灼目的火焰轰隆轰隆的往西边不断冲刺,像是要把天空燃烧殆尽一般。火焰直奔到东方大陆和海洋的交界,在许多较为高耸的山丘上,林木燃烧了起来。可怕的高温融掉了天上的云,地上的人们都忘记了害怕和惊讶,只是呆呆的仰望着天上滚滚的炎流。
火海的源头是威蓝山顶。一条火红的龙矗立在那儿,鳞片反映着火光变成耀眼的金色,翅膀巨大的yīn影直覆盖到半山腰。原野上,天空上,无数的走兽飞禽用它们这一生最快的速度,死命逃离佛无滞的愤怒。
遥远的东方天空,呈现出朦胧的金红色。
但是并不是日出时那种宗教性的颜色,而是类似火灾时热气夹带着火星往天空蔓延的红色。
鸠悦随着恩戴尔的目光往东方望去。“那是什么?”她不禁喃喃自问,“那里的天空都红了起来。”
“………不知道。”恩戴尔道,不过他感到身体被某种东西呼唤着。
突然恩戴尔腰身一沉,右手压上腰间剑柄。“你感觉到了吗?”恩戴尔的语气中隐含着令人惊讶的紧张感。
“当然。”鸠悦道,“只是我怀疑我们这样做有没有用。”鸠悦的两手长出了乌黑的刚化角质刃,弯曲的数片刀刃看来十分锋利。
“对手太大了。”鸠悦道,兴奋紧张的情绪令她的身体不断轻轻打颤。
“来了。”恩戴尔拔剑,眼朝着远远的天际望去。
缓缓的,雪止了。围绕在基内汀的薄雾也渐渐的散去。
一团白蒙蒙的巨大物体用看来缓慢但其实飞快无比的速度接近了恩戴尔两人。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类似人类手掌的巨大前足,两只前足伸着细长的足指(细长是相对于那东西的整体来说的),一步一步的靠近,当它终于停下时,恩戴尔看到的是布满白色长毛的肉掌,和杉树粗细的指头。而奇怪的是这种规模的物体踏在雪上,竟然没有半点足迹。
那同样被白色皮毛覆盖的庞大身躯,根本就是一座小山,上面连着一个长长的颈子,几乎要让人误以为那是一架可以登上神国的天梯。
恩戴尔将头完全抬起,仰望那扭动的颈子。过了一会,一颗巨大的头颅从天上落了下来。恩戴尔不得不后退,以免被那颗头巨大的质量擦到。
那东西有着一副奇妙的脸孔,眼睛非常的像人,但是却有着长长的吻部,鼻孔和眼睛上覆盖着地毯般的白色毛发,看起来有点像是一个年迈的老人。它巨大的深蓝色瞳孔看起来像秋天平静的湖水,稳定的注视着两人。鸠悦甚至觉得它的眼睛能够成为一架非常漂亮的全身镜。
这个物体,或是这个生物,明显的是一条龙。
“所以你就是恩戴尔?”白龙张开它深谷般的口,雪白的牙齿和鲜红的舌头庞大的让人害怕。白龙的声音并不刺耳,但却充满了力量。鸠悦感到耳鸣。
和之前与火龙的对峙一般,恩戴尔感到身体在白龙的声音下颤抖。
“……是的!”恩戴尔大喊。
“而你就是佛无滞怒气的象徵?”白龙的眼珠转了转,看着鸠悦。
“什么?”鸠悦惊道,“我是什么?”
“佛无滞因为看到了你,正将他体内累积的热量朝天上发散。”白龙道,“所以我肯定你就是他怒气的象徵。”
“你说他看的到我?”鸠悦恐惧的看着四周,“他来这里了吗?”
“他正在看着你,”白龙继续道,白色的胡须随着他说话时引起的风而激烈的摇摆,“藉着我的眼睛。”
白龙的眼光短暂的离开了两人,飘向无限遥远的天际。“……他现在正要求我把你的肉体毁灭。”白龙道,眼珠转回两人身上。
轰的一声,鸠悦以无法置信的急速飞向白龙来时的反方向,就在她快速上升的反作用力引爆了脚底的白雪后,黑色的薄翼翅张开到最大幅限,全身都布满流线型的刚化角质,以期达到最高的速度来逃离眼前的危机。
“回来。”白龙缓缓道,恩戴尔看见它的手指抬起,指向空中以暴风般的速度不断远去的鸠悦。那黑色的身影在空中破碎,倏地回到了白龙眼前。鸠悦的魔化状态已经被白龙强制的解除。鸠悦大口的喘息,身上发出白色的蒸气,衣服变的破破烂烂的。
“我并不想答应他。”白龙对精疲力尽的鸠悦道,“我和他分享视境,没有分享愤怒。你的动作很快,我虽然察觉你的意图,却来不及阻止你。”
恩戴尔看着东方的天际,红光似乎又更加的炫目了。
“那……那……”鸠悦在刚才的逃亡行动中耗尽了所有的力量,现在连说话都感到极度困难,“那真是……太感谢你了……多谢你的夸奖……”
恩戴尔看着白龙,在它身上感到超越佛无滞的威严。
“人类给我的名字是封岚,”白龙道,“据说是指覆盖一切的冰冷风暴。”
“这么说……”鸠悦在恩戴尔的扶持下站起,“最近基内汀的暴风雪是……”
“因为我栖息在此地的缘故。”封岚道,“我服膺天地的意志,离开我久居的冻原,来到了这个地方。”
“我想是为了见你的关系。”封岚对恩戴尔说道。恩戴尔不解的看着封岚,“上次我藉着佛无滞的眼睛,看见了你,”封岚道,语气有着些微的兴奋,“令我感到非常的好奇。”
“因为我是一个流着龙血的人类?”恩戴尔问道。
“你不是人类。”封岚毫不犹疑的说道。恩戴尔的双眼立刻变成了金色,“我是人类!”他怒道。
“不,你不是。”封岚像是根本不把恩戴尔的怒气放在眼里似的,依旧用它温和冷淡的语气继续说道,“你是一个人类和龙的亚种,是一个新的物种。”封岚道,“如果可以,我很想看看你和人类的女子生下来的后代是怎样的。”
恩戴尔迅速的挥剑,剑身猛烈的砍在封岚的嘴吻上,锵的一声巨响,断成两截。
鸠悦惊恐的看着恩戴尔,难不成他想单挑这只龙吗?
“……你这狂怒的性格,也证明了你体内流的是佛无滞的血。”封岚道,彷彿恩戴尔刚才所砍的并不是它一样。“你让我非常的愤怒。”恩戴尔道,这当然是谁都看得出来的事。
“我没有太多的时间,”封岚道,“我感到我对你的兴趣正快速的消失,表示天地的意志希望我移动到别的地方。”封岚吸了口气,“你的困惑是什么?”
问道。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恩戴尔的声音依旧是强硬的,怒气还徘徊在他的胸口。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封岚道,“我在说那令你漂泊的原因,那个你不断找寻的东西,甚至连你自己都不清楚它是什么的东西。”
鸠悦观察着恩戴尔的反应,这里似乎已经没她的事了。
“那是什么?”恩戴尔反问。
“……………”封岚闭起眼睛,沉思了很久。
“孤独。”最后它轻轻的道出这两个字,但音量还是大的让树枝都摇落它们身上的白雪。
“包含人类在内的许多生物都有感到孤独的能力,”封岚道,“但对龙来说,那是无法理解的感情。龙会感到喜悦,愤怒,悲伤,”封岚凝视着恩戴尔,“但从不知道什么是孤独,因为龙并不是生物。”
恩戴尔看着封岚,寻求更多的解释。
“我们接近山巅和海洋的程度比我们接近奔鹿和翔鹰的程度更多,”封岚道,“龙没有性别,因为它不需要繁衍,当一只龙死去的时候,它的尸骸里面会生出另一只完全不同的龙。”封岚顿了一下,“当然,那只龙必须请另一只龙杀死它才行。”
“新生的龙在它睁开眼睛的瞬间便知道自己的责任,和一切它需要知道的东西,余下的时间……”封岚道,“只是让它的身体长的够大,它的力量变的够强而已。因此,我们不需要彼此沟通,我们也不需要感情的联系,不像其他的生物。”
封岚淡淡道,“我们比较像静止的雕刻,静静的看着世界的变化对我们来说就足够了。”
“而你,”封岚指着恩戴尔,“人和龙之子,你面临了一个非常有趣的问题。”
封岚好像非常高兴的说道:“你体内的龙使你无法和人类进行联系,但你剩下的人的部分……”封岚笑道,“却用无法消解的寂寞来逼使你在一个又一个陌生的土地寻找可能和你产生联系的人类。”
“孤独……寂寞……”恩戴尔重复的念着这些单调的字汇,“是吗?”
“如果真是如此,”恩戴尔问道,“那我该做些什么?”
“选择!”封岚大笑,鸠悦捂起耳朵。地上的积雪被封岚的笑声吹起,变成一阵白雾,“选择你要成为人形的龙还是龙身的人!”封岚用后足站起,那庞大的身躯满是柔软的白色绒毛,“然后去克服你身体内的另一股力量!”封岚的两只前足缓缓的延长,变细,直到它的手远远的超过了它颈子的长度,透明的翼在它的两手下面张开。
“我无法看见你选择的结果,”封岚道,“真是遗憾!”它的身体缓缓的飘起,乘着风,往天上的灰云内上升,看起来像是一只巨大的透明风筝。
“我该选择哪一边?”恩戴尔大喊。风雪被封岚的力量吹起,开始在恩戴尔身上堆起一层层的白霜。
“我和你分享身为龙的知识!”封岚的声音从天上传来,越来越远,“但我不和你分享问题!”
恩戴尔站在雪原中,凝视着遥远的天空,天上不断飘下的雪像是白色的棉絮。
窗外的火光把葛蕾丝的脸分成了两片,一边金红鲜艳,一边则深深的陷入黑暗。
“葛蕾丝……”玛莉不安的看着她,问道,“你想干什么?把那个还给我。”
“这是什么?”葛蕾丝却反问,语气难掩心中兴奋。
“什、什么……都没有……”玛莉欲盖弥彰的口气只是让葛蕾丝更加确信手里握着的,的确是某种毒药。
“玛莉……”葛蕾丝温柔道,“我们没有时间了,等到晚上,各地的代表,贵族,大臣们都会回到各自的居所,”玛莉不安的把衣服穿上,感到下体还残留着葛蕾丝指尖所带给她的热气,“那时候,可能的目击者人数会降到最低的程度,敏特会在那时候迅速的把我们处理掉。”
“玛莉!”葛蕾丝握住玛莉颤抖的手,“我会救你的,告诉我这是什么,它能不能致人于死?”激迫的问道。
玛莉嗫嚅道,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办了,“那个是……奴隶药丸……”不久后,葛蕾丝便完全了解了这黑色药丸会在人身上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嗯……”葛蕾丝站了起来,沉吟着,“现在要想出办法让敏特吃下这个东西……”她轻轻转了转门把,“果然是锁着的,外面一定有卫兵,打开门也没办法到任何地方去……”葛蕾丝看了看那两扇巨大的落地窗,太阳还挂在半空中,距离黄昏还有一段距离,“只有窗户了……”葛蕾丝喃喃道。
“葛蕾丝……”玛莉低声呼唤,“我们……我们再去向国王求情看看……”
玛莉的心底,还是相信敏特国王的。
“那只是让他有机会在死前再度凌辱你而已。”葛蕾丝淡淡道。“可是,我们两个人……”玛莉的眼眶湿了起来,“不可能的……不可能让国王吃下那种东西……”
突然,葛蕾丝的脸上露出了光彩,她按住玛莉的肩膀,“你说我们只有两个人?”葛蕾丝灿烂的笑了起来,“我们不是”两个人“。”葛蕾丝指了指左首的那老旧的书柜,书格上有一本位置摆放的非常奇妙的红皮书。
“你还记得吗?你第一次进宫的时候,”葛蕾丝高兴道,“我们在那里面度过快乐的几个小时。”
玛莉惊讶的看着葛蕾丝,并回想起了当时的情况,葛蕾丝独特的性癖好使得她每天要把一个自己贴身的侍女关在那书柜后面的塔楼里,用各种方法挑逗女侍的身体,直到晚上才把那被欲望之火炖熬了整整一天的侍女放到自己的床上,享受她激烈的服侍。
“那里面……还有一个人………”玛莉颤声道。葛蕾丝笑着走到书柜前,转了转那本红色的书。书柜发出沉重的声响,让出了一条窄路,葛蕾丝迅速的钻入那黑暗的空间里。
之后的短短几分钟,玛莉只是怔在床上,但她知道等葛蕾丝再度回到自己眼前时,这个国家将要陷入巨大的变动中。
脚步声从黑暗的隧道里面传来,两人重叠的脚步声在狭小的楼梯里面来回的反弹,葛蕾丝和一个裸着下身的蓝衣女子走了上来,她凌乱的黑发垂在胸前。
“啊……”她惊讶的张大了嘴,“怎么会……律青……律蓝……”她哀伤的看着地上那两具用手帕遮着面孔的尸体,全身都不断的发抖。
“律红!”葛蕾丝用力的摇晃着律红的身体,“我没有时间和你解释,但你听好,”葛蕾丝把几颗黑色的奴隶药丸塞到她的手里,“你到厨房那边,查出哪一盘红茶是要端到御书房的,把这个药放到茶壶里面。”
“可是……葛蕾丝……”律红直呼她主人的名字,在很久以前,当她们六人还是小孩的时候,她们是这样称呼彼此的。“律青律蓝死了……”律红开始泣不成声,无力的倒在葛蕾丝的怀里。
“你以为我为什么要你去做这件事?”葛蕾丝厉声道,“我是要你去替我们的四个姐妹报仇!”
“四个?”律红恐惧的看着葛蕾丝,问道,“连律茵、律嫣都?”
葛蕾丝点点头。
“天啊……”就在律红的身体接近崩溃的瞬间,葛蕾丝把自己的唇压在她的嘴上。律红立刻紧紧的抱住葛蕾丝。
“去吧,”葛蕾丝离开了律红,说道,“帮你的四个姐妹报仇,如果我们还能活着见面,我会给你五人份的爱。”
律红脸上那哀戚的表情缓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漠然的恨。
“是国王吗?”律红低声问道,她完全恢复了近身护卫的yīn沉和残酷。那是她们和葛蕾丝的生活方式。
葛蕾丝点头,用袖子擦去律红的泪水,“这样出去的话会被别人怀疑的……”
葛蕾丝道。律红随即换上了和一般宫女一样的黑白制服,把药丸放入围裙的口袋中。
葛蕾丝目送律红从落地窗跳到一楼的庭院里,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没入草丛,迅速的往厨房的方向前进。
玛莉从头到尾都没有发出一言一语。
葛蕾丝坐回她刚刚的位置,玛莉的身边。两人都不发一语。等待着。
时间缓慢而确实的移动着她的脚步。
金黄色的太阳变成橘红色,暗红色,直到肉眼可以直视他那昏晕的光芒。鲜艳的紫色彩霞是他的被褥,在大海的枕头上,他缓缓的闭起了眼睛。天空变成蓝色的光谱,西方是接近白色的、浅到不能再浅的蓝,东方却是浓墨般乌黑的湛蓝。
终于,她们听见了她们所等待的声音。
首先是一个尖锐的女性的声音,凄厉的划过近晚的皇宫。之后是许多拥杂而忙乱的脚步声,“快!把御医带来!”“所有卫兵严守自己的岗位!”男人们气急败坏的吼叫声。
这样的吵闹感觉上持续了很久,但是实际上只有短短的几分钟,一切便都沉静了下来。
玛莉站了起来,奔向门口,用力的敲打,“让我出去!”玛莉大喊,“让我去见国王!只有我能救他!”
门外的卫兵已经换了另外一批人,他们听着玛莉的声音钻入耳里,却听而不闻。他们的任务不包括聆听房内的声音。
“让我出………呜!”一张软绵绵的手掌封住了玛莉的嘴巴,葛蕾丝从背后抱住了玛莉,玛莉的舌头感到她的手上有一种甜甜的液体。
“玛莉……你想做什么?”葛蕾丝低声道,“你不可以背叛我……”
“放手……”玛莉惊讶的发现自己的声音变的如此的软,如此的黏,“葛蕾丝……”玛莉喊着葛蕾丝的名字,像是在喊着自己的情人。
“不放……”葛蕾丝把玛莉的衣服褪下,粉红的rǔ头扭动、勃起,薄薄的湿气在玛莉的胸谷间凝聚成一粒粒的水滴,葛蕾丝也脱下自己厚重的宫服。玛莉注视着她的两腿,那雪白柔嫩的肌肤,如此的柔软而善于被人抚摸,在自己的腿间摩擦,葛蕾丝的膝盖亲吻着玛莉的裂缝,“到床上来……玛莉……”葛蕾丝诱惑着玛莉。
“不行……葛蕾丝……”玛莉呻吟着,但她的嘴却微微张开,彷彿是等待情人的品尝,双腿颤抖着走到了床边,在葛蕾丝的身下躺平,乳房像是布丁般的尖尖颤动,rǔ头坚硬的耸起,呼唤着、哀求着要被拿在手里抚弄。
在躺下的时候,玛莉侧眼看见了床边的小圆桌上,一个开启的细颈玻璃瓶,里面还有半瓶金黄色的液体。“金碧琼浆……”玛莉无力的叹道。那是玛莉特别制作的强力催yín剂,效力之强甚至可以让人陷入幻觉之中。也是今天所有事情的源头。
葛蕾丝用膝盖站在床上,她的裂缝在玛莉的眼前慷慨的张开,玛莉张开嘴,让葛蕾丝把液体滴入自己口中。那黑暗的洞穴不断流出晶莹的花蜜。
葛蕾丝拿起玻璃瓶,把嘴凑到瓶口上,让金色的甜浆流入口中。
葛蕾丝吻着玛莉的乳,让口在她的腹部贪婪的吸吮,舌头钻弄玛莉的肚脐,金色的液体从葛蕾丝口中流出,沾满了玛莉的身体。葛蕾丝笑着把唇贴上玛莉的嘴,玛莉感到舌尖传来甜美的味道,她张开口,把那液体都吞入腹中。
玛莉感到全身火热,她凝视着葛蕾丝,那美丽的脸孔亲匿的磨蹭着自己的脸,玛莉呻吟起来,“啊啊……葛蕾丝……”玛莉叹息着,金色的液体缓缓的从两人的肌肤侵入她们的血液,运行到身体每一个地方。
“我爱你……葛蕾丝……我爱你……”玛莉喃喃道,感到无比的欢喜,“玛莉,我也爱你……”葛蕾丝叹道,她眼中的玛莉是如此的美丽,身体耀眼的发着金黄的光芒,粉红的rǔ头汩汩流出鲜红的葡萄酒。玛莉的脸甜美的笑着,葛蕾丝把剩下的碧金琼浆倒入玛莉的口中,两人分享着那甜美的液体。
葛蕾丝啜饮玛莉rǔ头所分泌的美酒,头轻飘飘的晕眩,她看见玛莉的背后生出了雪白的翅膀,在玛莉鲜艳的裂缝里面,葛蕾丝看见无数的yīnjīng在蠕动着,争相插入一个美丽的肉穴。葛蕾丝把舌头插入那穴里面,感到黏液和无数的yīnjīng颤抖着流入了自己口中。
“嘻……嘻……”玛莉笑了起来,“葛蕾丝……啊啊……葛蕾丝……”她看见自己的rǔ头喷出了雪白的液体,那黏稠的触感,甜腻的腥味,噗答噗答的落在她和葛蕾丝的身上,缓缓的陷入了皮肤之中。玛莉知道那是jīng液,rǔ头正喷射着jīng液,“嘻嘻……我的rǔ头会shè精……”玛莉高兴的笑着,指尖捏、拧着rǔ头,那粉红的短圆肉柱,延长、粗大的变成一根yīnjīng,两条yīnjīngyín秽的舞动着,看起来像是长在乳房上的某种植物,“啊啊……葛蕾丝……我的rǔ头变成yīnjīng了……”
玛莉喘息着,“他们……他们要插入我……要奸yín我的穴……要让我自己受精……”玛莉欢喜的看着乳房上的一对yīnjīng螺旋状的扭在一起,插入了肚脐里面,温热的液体在肚子里面奔放起来。肚脐慢慢的变的狭长,两端拉扯开来,变成了一个新的裂缝,那yīn蒂是一个巨大的guī头。
葛蕾丝吸吮着玛莉的rǔ头,葡萄酒喷射在口中,香甜的令人沉醉。玛莉的舌头变成了一根yīnjīng,“哈……哈……”葛蕾呻吟道,“你想要操我的嘴吗?”她张开喉咙,让玛莉口中那根yīnjīng深深的插入喉中,火热的jīng液开始奔入喉咙,jīng液的味道比葡萄酒还要令人酣醉。葛蕾丝抱着玛莉,身体扭动着,她看到两人的肌肤都流出了液体,雪白的汗水,jīng液状的乳汁,从毛细孔里面流了出来,再流入另一个人的毛细孔里面。玛莉舞动着yīnjīng在口中抽插,葛蕾丝欣喜的吞咽着,jīng液好像永不枯竭。
“主人,我回来了。”律红的声音,传入了两人的耳中,玛莉看见律红站在床边,她白色的围裙里面装了什么东西,鼓鼓的。葛蕾丝喘息着,“律红,你回来了。”她看见律红的嘴角流出雪白的jīng液,葛蕾丝知道她杀死国王后又吸吮了国王的yīnjīng,吞咽他的jīng液。
律红的眼中,只看见两个赤裸的女人,肉穴彼此的在对方身上蠕动,身上沾满了金色的液体,她们yín乱没有焦点的眼神往自己这边瞧来,但却飘忽不定。
“主人,”律红道,“我可以加入你们吗?”
“我要操你,葛蕾丝。”葛蕾丝听见律红道,“啊啊……”葛蕾丝哭泣道,“操我吧……我的律红……我爱你……我爱你……”
“玛莉,我要强暴你。”玛莉听见律红道,“嗯嗯……”玛莉喜悦的呻吟,“强奸我……把我用jīng液填满……啊啊……”火焰在体内蔓延,玛莉身子抽动,“不过…你要快点……免得他们把我身上所有的孔都塞满了……”玛莉看见许多的yīnjīng不断的从乳房里面冒出,喜悦的呻吟起来。
律红取出柜子里的另外一瓶金碧琼浆,饮入喉中。然后她便走入了玛莉和葛蕾丝之间。她看见她们两人的肛门长出了鲜红的舌头,味蕾上沾着黄澄澄的黏液,发出浓厚的腥味。
“啊啊啊啊……”玛莉喜悦的呻吟,两手贴着自己的双颊,“太美丽了……”
律红褪下了白色的裙子,里面长满了蠕动的yīnjīng,像是海葵的触手一般往外扩张,黏液布满了它们的身子,闪亮的发光,“用那个……用那个……用那个把我吃了吧……”玛莉狂乱的娇喘,“让我沉没在jīng液里面……肚子里面永远装满你的jīng液……”
葛蕾丝张开嘴巴,律红正让她口中的jīng液缓缓的滑落到自己嘴里,老国王的jīng液比想像中更加浓稠,味道长久缠绕在舌尖,无法散去。律红的穴抽搐着,喷出了jīng液,葛蕾丝知道她一定让那里所有的士兵和大臣都插入了她,并且在里面灌满jīng液,说不定连御医那老头都忍不住的插了她一顿。黏稠的jīng液落在三人的身上,律红的肉穴似乎是个无底深渊,三人的身体已经沾满了不断从裂缝中奔落的jīng液。葛蕾丝兴奋的扭着腰,把裂缝涂抹上浓浓的白精,像是沾满了奶油的鲍鱼。她看见玛莉口中的yīnjīng也在shè精,射入她自己的嘴巴里面。葛蕾丝不禁笑了起来。
律红看见主人和玛莉的身体已经连在一起,她们的乳房相连,肉穴相连,变成一对更加美丽的乳房,一个更为深邃的洞穴。律红把手插入那个深不见底的洞穴,葛蕾丝和玛莉都微笑着鼓励她插的更深,直到她的手指捏着了热呼呼的yín肉,扭了起来。葛蕾丝和玛莉快乐的笑了起来,把舌头伸入对方的口中,那舌头也连成一块。
三个女人深深陷入了她们彼此的肉穴里面,殊然不知门外已是一片大乱。
当黎明来到,皇宫安静了下来。
玛莉睁开眼睛,看见葛蕾丝睡在她身边,律红的头搁在两人的下体之间。葛蕾丝的头发乱成一团,黏成一簇一簇的。玛莉微笑着亲吻她,舌头撬开了葛蕾丝雪白的牙齿,吸吮她口中那酸甜的汁液。葛蕾丝随即醒转,微笑着挽住玛莉的脖子。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一个男人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葛蕾丝惊觉,这才想起她们还在皇宫之内。玛莉也想起了昨天的事情,脸色迅速从嫣红变的惨白。
“报告政务官阁下,我们被命令要守护皇后寝宫,不让任何闲杂人等靠近。”
“不用了,你们可以下去了。”政务官的声音道。
“弗拉多卿。”葛蕾丝一边喊道,一边示意身旁的两人迅速穿上衣服。
“皇后陛下,微臣有一件非常重大之事禀告。”弗拉多道。
“请等一会,妾身目前容仪不整。”葛蕾丝道,律红迅速的把葛蕾丝用一件黑色的衣服包起来,玛莉穿上蓝色的侍女装束,不安的站在一旁。
“弗拉多卿,”葛蕾丝待穿戴整齐后,立刻喊道,“请进来吧。”
门迅速的打开,一个穿着高领红衣的男子走进,他疲倦的面容和青黑的眼眶让人看出他一晚折腾没睡。
“陛下,”弗拉多恭敬的蹲下,“有一件令人非常哀伤的事发生了。”
“说吧,”葛蕾丝冷静的声音,令玛莉惊讶无比,“贵卿的话已经令妾身陷入深沉的担忧。”
“仁慈、伟大的国王陛下,睿智的敏特?克萨尔,”弗拉多沉重的道,“昨天傍晚已经因为急病驾崩了。”
葛蕾丝的眼睛立刻悲痛的流出眼泪,“这………”她无言的跌在床上。相对于伤痛的外表,她的心中充盈着胜利的快乐。
玛莉的心像被绑了千斤石,丢到海里的人一样,感到窒息的压力。
太阳缓缓的从东方升起,位于西首的皇后寝宫,一丝阳光也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