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刀杀人,死亡方式有很多
    更新时间:2013-10-10 14:34:39 本章字数:3311
    楚衍是一个极富情调的男人。言叀頙殩
    卧室里垂挂着红色的流苏,一缕缕,在晨曦的风中飘荡,将雅致的房间点缀的非常明艳。阳光照进来,光影流动,在怀旧里有一种淡淡的暧昧肆意漂浮着。
    醒来不见他,有片刻失神,在床上呆了一会儿,赤脚下床去了隔间书房。
    电脑,网页,S国果真出事了。
    就在昨天深夜,国会议员费金平突患心肌梗塞,连夜被送往医院,凌晨一点左右,抢救无效,被院方宣布死亡轺。
    有政治评论家预测:上将费金平突然离世,致使S国政坛关系日趋紧张,局势变幻莫测。
    有关于右翼成员费金平突然死亡,引发外界广泛关注,众说纷纭。
    近来,有关于新法案问题,左右两派多次产生意见分歧,一度让新法案的运行陷入僵局昂。
    其中,费金平反对新法案运行声潮最大,有人说费金平一再挑战新法案运行,可能引起了左翼极度不悦,所以才会下此狠手。
    但左翼始终保持着超然态度,坚称此事可由法医裁定,在此之前,他们保持沉默。
    S国总统新闻发言人,总统秘书长段亚楠第一时间发表声明,若有不实言论抨击左右两翼内部安定和谐,政府将在必要时刻实施法律手段。
    政坛走势分析人士认为,如果S国总统不出面安抚左右两翼,势必会造成政坛动荡,左右两翼好不容易辛苦维持的和平,很有可能会因为费金平死亡事件,展开新一轮较量,可能会引发新一轮罢工和抗议。
    专家称,他们对国内政坛局势,感到无比忧虑。
    白素关闭电脑,不期然想起昨天黄昏,经过书房时,她无意中听到的话语,楚衍当时正在跟人通电话。
    “我要的不是安于现状,更不是相安无事,搭好了台,难道让看客人一直坐在下面嗑瓜子干着急吗?”
    “让他们闹,政党间争权夺利,斗争越是激烈,这出戏才越发精彩,记得刻成光盘,回头放给我慢慢看。”
    “先拿他开刀,性情谦和?你要记住,在政坛游走的人,跳动在胸腔里的心脏,随便捉一个人挖出来,几乎都是黑的,只不过有人黑了一点,有人却全黑了。”
    “敌人的敌人,就是我的朋友。对朋友,不用下手太狠,死亡有很多种,比如说无声无息,却能引起猜忌和关注的死亡方法……自己找,什么事都问我,我要你做什么?”
    ……
    昨天黄昏,晚霞满天。
    如今,晨曦阳光乍现。
    【一念愚即般若绝,一念智即般若生!】
    总统办公室,楚衍办公桌上面摆放的座右铭,就是这么两句话。
    在这样一个清晨,白素拉开窗帘,沐浴在阳光下,仰脸缓缓闭上了眼睛……
    楚衍是什么人,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
    三年政坛相处,他是她的上司,她曾无数次因为意见分歧跟他争锋相对,在他字字珠玑里,她深深的意识到这个男人的手腕究竟有多yīn狠和毒辣。
    高智商,受过高等教育,饱读诗书,他对书毫无禁忌,几乎各方面的书籍均有涉猎,跟楚衍接触过的人,无人不对他渊博的知识层面钦佩不已。
    尊贵的背景,无数的财富,造就出一个深谋远虑,内心时而无情,时而温情的男人。
    跟他打交道这么久,没有人比楚衍更心思缜密,擅长玩心理战术了。
    他反应极其敏捷,掌控大局游刃有余,左右两翼时常针锋相对,局势紧绷,却能被他不动声色的化解掉。
    楚衍说话通常话里有话,话语智慧玄妙,深沉中带着几分残酷。
    她明白,他有多憎恨右翼,但她没想到他把左翼也拉下了水,利用积蓄已久的政坛争斗,利用每个人的***和贪婪,他步步为营,逐一击破,击破方式残忍而无情。
    这个男人其实比她还要狠,冒着玉石俱焚的危险,也要肃清内政。
    权欲,在一个人的心里,的确很重要,她在很久之前就明白了,她不会傻傻的以为她的丈夫会真的为了她离开政坛,陪她过安稳生活,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
    只要他是楚衍,那个位置就将是他一辈子的责任,而他一直是个责任心很重的男人。
    楚衍进来的时候,就看到白素背对着他,站在窗前。
    “以为需要我的亲吻,你才能醒过来。”身后响起他的戏谑声。
    她转头看他:“所以呢?”
    “有点失望。”走近,才发现她没有穿鞋,眉微微皱了起来,还不待说话,就被她环着脖子。
    她微微一笑:“早安吻。”踮起脚尖,吻上了他的唇。
    他微愣,圈紧她,加深这个吻,呼吸交缠,难舍难弃。
    终究还是克制了,离开她的唇,额头轻轻的抵着她,声音里有隐隐***浮动着:“真想吃了你。”他咬她鼻尖,她下意识避开,把脸埋在他的怀中,耳边响起他的低笑声,薄荷香气萦绕在鼻端,心思一片安宁。
    “没穿鞋。”尔雅的声音难得夹杂了几分不悦。
    “忘了。”房间里铺着地毯,倒也不觉得凉。
    “习惯不好,需要改改。”将她拦腰抱起,放在了床上。
    楚衍蹲在地上给她穿鞋,她并不在意,直到脚背上传来一抹炙热,她心一颤,迅速把脚抽了回去,看着抿嘴轻笑的男人,白素脸瞬间就红了:“疯了吗?”她的脚,他也亲?
    楚衍却抓着她的脚不放,“你整个人都是我的,亲亲脚算什么?”
    漆黑的眸子看着她,指了指脚:“我的。”落下轻轻一吻。
    手指在她小腿肚周围流连,察觉她因为痒颤了一下,不由微微含笑:“我的。”这一次他开始沿着脚踝,一寸寸吻上去。
    白素被他吻的气喘吁吁,单臂撑在床上,脸色潮红的看着他:“楚衍,你最近堕落了。”
    他笑:“一起堕落,可好?”说这话时,他已经掀开了她的睡裙,吻上了她的大腿内侧,那么恶意的舔舐和啃噬,让白素心跳加速:“别这样。”
    他抬起头,漆黑宛如浓墨的双眸直直的盯着她,嘴角扬起邪气的微笑:“别哪样?”
    白素见他这样,一时又羞又恼,环住他的脖子,低头吻上了他的唇。
    楚衍失笑,借力将她压在床铺间,激烈的亲吻,唇舌交缠,在她呼吸困难时,方才离开她的唇。
    她昨晚吐得太厉害,早餐不吃不行,想是这么想的,但见她躺在身下秋眸如水,自是好一番心驰荡漾,低头眷恋不舍的咬了咬她的唇,见她皱眉喊痛,这才含笑搂着她坐起来:“为夫伺候你穿衣,一起共进早餐,怎么样?”
    白素瞥了他一眼,让他伺候?吃干抹净吗?
    推开他,下床,清清淡淡的声音传了过来:“不劳大驾,我自己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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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进厨房,楚衍正在榨果汁,穿着白色家居服,背影修长优雅。
    听到脚步声,转身看她,笑了笑,招手示意她过去。
    “尝尝。”拿着果汁凑到她嘴边。
    她顺势喝了一口,“有点儿酸。”
    “是么……”看着她,顺着她适才喝果汁的地方喝了一口,随即笑道:“很甜。”
    这人……难以言喻啊!
    “咳咳……两位能不刺激我吗?”
    突如其来的声音在客厅里响起,白素吃了一惊,望去。
    白人,看起来三十岁左右,五官深邃,但不可否认的是很英俊,他是……
    “你好,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强尼。”强尼上前,热情的伸出手。
    白素微愣,强尼?转眸看了楚衍一眼,大有埋怨他怎么不事先跟她说一声,她甚至不知道家里来了客人。
    楚衍笑,见白素伸手准备回握强尼,将她拉到怀里,声音很淡:“他的手,可以不用握。”
    “为什么?”强尼明显受刺激了,表情很“受伤”。
    “不熟。”
    多么简单的两个字,把强尼刺激的差点没吐血。
    不熟?认识将近11年,还不熟吗?
    虚伪的男人,他怎么不说,他是占有欲太强,不希望男人碰白素的手?
    原来,爱情曾经敲过门
    更新时间:2013-10-10 18:31:30 本章字数:3367
    白素对大海又爱又恨。言叀頙殩前期爱,后期恨。
    之所以爱,是因为不曾经历过大海的凶险和无情。
    之所以恨,是因为大海带走了她的妹妹,她的手臂,她的良善。
    尽管,楚衍一再说,她的心是善良的,但她始终不承认晦暗的心还有良善的存在。
    在旧金山的家里,餐厅一角摆放着一个偌大的鱼缸,浅绿的光芒投射在水面上,波光潋滟,交融滋润,美丽异常轺。
    白素每次吃饭前,都会俯身看着那些鱼,看它们如何在清冽的水中欢畅游动着。
    这里的鱼缸对于很多人来说,已经很大了,但若是之前有幸见过素园的海洋馆,绝对会终生难忘。
    在素园,白素和楚衍的多媒体活动室里,有一个偌大的房间,四面皆用玻璃装饰,里面有各种各样的鱼肆意游走嬉戏,一群群在珊瑚中穿梭,五彩缤纷,很好看氨。
    餐厅的桌布是白素亲自挑选的,楚衍陪她去市场,她挑选桌布,他在一旁含笑看着。
    蓝底白花,粗布,并不值钱,但颜色却很好看。
    “这条桌布怎么样?”她拿着桌布一角询问他的意见。
    他看了一眼,笑了笑:“家里的事情,你决定。”
    她有些犹豫:“质量不太好,如果有人来家里做客,会不会说我眼光太差?”
    “没关系,如果有人问起,就说是我买的。”他已经上前把钱付了。
    蜡染的暗蓝白花,铺在桌上很素净。
    第一次在上面吃饭的时候,白素问楚衍:“像不像西藏的蓝天白云?”
    楚衍挑起好看的眉,单手撑着轮廓优美的下颚,看了看桌布:“挺好的。”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很有家的氛围。”
    于是,接连好几天,两人选购窗帘和沙发,一切全凭喜好,买贵买便宜,楚衍并不在意,最重要的是看她为了布置这个家而奔波,心里总归觉得很温暖。
    “灯很特别。”吃饭的时候,强尼指了指头顶的吊灯。
    白素望去,餐厅里吊灯有很多,的确很有特色,用粗粗的画布镂空包裹,图案华丽,文字变形,识货的人觉得很廉价,不识货的人会觉得很有情调,但不能否认的是,这些灯很好看,至少白素觉得很好看。
    楚衍笑了笑,将切好的培根送到白素嘴边。
    白素叹气,有没有人在场,楚衍都是这样,张嘴吃下培根,试着不去在意强尼暧昧的微笑。
    强尼感慨道:“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打死我都不相信,老板会有这一面。”
    闻言,白素来了兴致,看了一眼沉默吃饭的楚衍,问强尼:“楚衍以前是什么样子?”
    放在桌下的手被人握住,紧了紧,略施惩戒。
    她不动声色,好整以暇的看着强尼,眸子漆黑明亮。
    强尼摇头叹道:“不近女色,害的我以为他性向不正常,为此还曾刻意跟他保持距离,以防名声受损,清白不保。”
    “是么……”
    楚衍身体微微后靠,漆黑的眼眸直直的看着强尼,大有让他闭嘴的意味。
    强尼身上很有喜剧天分,掏出口袋里的墨镜戴上,直接眼不见为净,装作没看到。
    白素见了,失笑不已。老实说,楚衍身边有这么风趣幽默的老同学,何尝不是一种福气?
    楚衍原本想动手把强尼提出去的,但……难得她有这么开心的时候,不过言语取悦她的不是他,而是另外一个男人,多少还是有些怅然和介意的。
    “你大概想不到,像他这种人竟然有好几次在大街上追着女人跑,到后来却发现认错了人。那些女孩子都有一个特征,头发很黑,很浓郁……”
    “强尼。”楚衍开始有些不自然了。
    白素端起水杯,喝了一口,笑了笑,并不吭声。追着女孩跑?不曾想过那种画面。
    强尼无视楚衍的警告,大概因为白素在场,所以才会有恃无恐。
    有一年,楚衍过生日,一大群人在美国为他庆生,但他却不见踪影。原来那天他回国了……
    他回来后,情绪很失落,一个人在家里喝了很多酒,喝的神志不清,我去看他,他竟然抱着我不放,他说:“想你了,见你了,但你甚至不知道我曾经回来过,你甚至不知道有那么一个我。”
    ……
    白素心一紧,嘴角的笑容缓缓收敛,垂了眸,膝盖上十指交缠,婚戒散发出刺目的眩光。
    他握着她的手,看着打开话匣子就说个不停的强尼,微微皱眉。
    强尼并没有注意到异常,微不可闻的叹道:“我那时候才知道他心里有人,后来鼓动他追那女孩,谁知他说那女孩有恋人,待她很好,过得很幸福,不便打扰。”强尼说着,看了白素一眼,笑道:“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一直担心他死心眼放不下,好在后来跟你结婚了,你看看你们现在过得多好……”
    白素嘴角笑容依旧,从楚衍手里抽出手,拿起餐巾擦了擦嘴:“你们慢慢吃,我出去散散步。”
    楚衍拉住她的手,漆黑的眸看着她:“别走远。”
    “嗯。”
    强尼看着白素的背影,有些失神,那头漂亮的长发险些晃花他的眼睛,从见面至今,他竟没注意到她有一头这么漆黑浓郁的长发,脑海中有什么念头一闪而过,稍纵即逝。
    强尼迟疑道:“那个……素素是不是生气了?如果她介意那女孩,我可以跟她解释,都是过去的人和事,我以为她不会介意的。”强尼说这些话,难免有捉弄的心态,但见白素生气,立刻开始后悔起来。
    楚衍淡淡的扫了他一眼:“相信我,她不会介意的。”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认知偏差。
    还有,素素?强尼和素素很熟吗?熟到可以这么称呼?
    “可是她……”
    楚衍打断他的话:“吃完早餐,立刻坐飞机回去,有时间取笑我,不如多想想怎么赚钱要来得划算。”
    强尼顿时委屈道:“我这台机器运行了将近十年,这些年为你赚的钱还少吗?偶尔让我歇歇,不为过吧?”
    阳光照在楚衍的脸上,光芒缓缓融进他漆黑的瞳仁里,语声凉薄:“改变世界的往往是金钱,没有金钱支持,我的政治计划只能是一个空壳子,左翼压制,右翼忌惮。没有金钱,我寸步难行。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不明白也要回去慢慢弄明白。
    楚衍拿纸巾擦手,笑了笑:“明白的话,吃完饭就回去,盯紧楚氏,实在无聊,就先在楚氏墙根下挖个洞,放几个适合工程运作的老鼠进去,慢慢的掏洞,一点点的搬送粮食……眼睁睁看着别人的粮食搬到自己的仓库里,你到时候一定会重新点燃工作激情的。”
    “借你吉言。”老板比喻可真好,强尼下意识撇了撇嘴。
    楚衍双眸清冽无波,微微一笑:“我看好你。偷**摸狗的事情,你在这方面,很有天赋。”
    强尼皱眉,皮笑肉不笑道:“我不认为你是在讽刺我,多榭你的夸奖,我会再接再励。”
    “我去看看她。”楚衍起身,离座。
    强尼对着他的背影道:“……替我跟素素道声歉,我真不是有意的。”
    楚衍走了几步,回头看强尼,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我没有告诉过你吗?当年我暗恋的那个女孩子名字叫白素。”
    “不会吧?”强尼受了惊吓,蓦然站起身。
    “……”
    “同一个人?”强尼又追问了一句。
    “……”还有第二个人吗?
    花园草坪上,花香袭鼻,一朵黄黄的小邹菊插在了白素的发鬓旁,她下意识伸手摸了摸,却被他握住了手。
    于是,略显僵硬的手指在他手心里缓缓舒展放松,十指相扣,似乎她跟他原本就该这么手牵着手一直走下去。
    “手很凉。”他微微皱眉。
    其实,那样的温度,真的还好,但楚衍并不这么认为。
    她看着他,双眸深敛,复杂而明丽。
    “楚衍,我很抱歉。”良久之后,她说。
    “为什么要说抱歉?”楚衍眼睛里的情绪太多,以至于分不清楚究竟是哪一种。
    白素眼睛清澈,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轻轻偎在了他的怀里。
    原来,爱情曾经敲过门,只是那天她刚好不在家,所以没有听到敲门声。
    原来,最初的最初她们错过了太多太多……
    笑了,醉了,于是受累了
    更新时间:2013-10-11 16:52:17 本章字数:3343
    远离S国,时间仿佛在旧金山静止了一般。言叀頙殩
    楚衍说,在旧金山可以随心所欲的生活,因为在此之前各种肤色的人在这里找到了他们梦想的生活,所以如今他和她也不例外。
    白素最初心动是在酒吧。那天晚上,她和楚衍一起走进一家酒吧,在疯狂尖锐的音乐声里,看着那些急于释放压力的尘世男女随着音乐节奏,扭动着身体,他们随着音乐尖叫,男女紧贴跳舞时,肢体交缠,眼神暧昧,醉意熏熏的脸上布满了***。
    他和她平静的坐在吧台旁,看着那些人,笑容温淡。
    她说:“我还是无法喜欢这里,不管是十一年前,还是十一年后。轺”
    他握着她的手,漆黑的眼眸直直的凝定在她的身上:“忘了吗?你这辈子共进出酒吧三次,三次都是跟我在一起。”
    “三次吗?”可能是音乐声太大,可能刚才喝了酒,所以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我和你结婚前,曾经在地下车库里……安”
    这一次,不待他把话说完,她已经及时捂住了他的嘴,脸红红的,眼眸异常清亮:“不要说。”
    低低的笑声溢出口,在她窘迫的眸光下,情不自禁的吻住她的唇,她微微迟疑了一下,终是抬起手臂环住了他的脖子,在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里激烈的回应着他的吻。
    不去想这是哪里,不去想这里有多少人,在这个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群里,气氛正好,他想吻她,而她回应了,仅此而已。
    他们的关系,说不清,道不明,既然说不清楚,那便不表态,漠然微笑,未尝不好。
    有楚衍在,白素不可能喝太多酒,但她还是醉了。
    曾经,饭桌上想要灌醉白素,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终究还是变了,岁月让她变得滴酒不沾,而酒量通常需要磨练和习惯,显然她生疏了。
    开车回家,楚衍探身进了后车座,伸出手臂要抱她:“素素,到家了。”
    她往后缩了缩,轻轻的笑,眼眸深深,宛如天际最耀眼的星辰:“先生,要不要来车里坐坐?”尤其是“坐坐”两字,她说的模棱两可,其中深意不言而喻。
    如此话里有话,如此挑~逗,楚衍看她的眼神瞬间变了,眸色漆黑,一路上极力压制的***,险些崩盘。
    可微微含笑的白素却在这个时候,打开另一边的车门下了车,快步朝家里奔去。
    月光下,女子长发披散,裙摆飞扬,背影仿佛被月光笼上了一层耀眼光华。
    楚衍又气又急,在她身后喊道:“慢点儿,别摔倒了。”
    女人,喝了酒的女人,原来都有当妖精的潜质。
    楚衍把车停好,打开门……下意识挑了挑眉。
    素素的外套、针织毛衣、短靴、小腿裤,再然后是黑色蕾丝内衣……从客厅一直蔓延到楼梯上。
    他一路捡着她的衣服,直到捡起黑色蕾丝内衣时,眸色沉了几分,无奈失笑。
    他还记得,清晨他给她穿内衣时,于是晨间早起,变成了晨间晚起。
    卧室里没有她的身影,反倒是浴室花洒声淅淅沥沥的响起。
    门没关,她穿着睡裙站在沐浴花洒下,睡裙湿淋淋的贴在她的身上,楚衍甚至能够清楚的描绘出她的身体轮廓,但这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她额头还有伤,不能沾水。
    “你在干什么?”颀长挺拔的身影快步上前,关了沐浴器,声音竟沙哑异常。
    “沐浴。”
    “穿着衣服沐浴?”后悔极了,真不应该让她沾酒。
    “我还穿着衣服吗?”她有些茫然,低头看了看,随即笑容氤氲:“忘记脱了。”
    说着竟然要当着楚衍的面脱衣服,楚衍呼吸急促,抓住她的手,“你……”竟然说不出话来,只因她走到他面前,亲密的贴着他,手指钻进他的衣服,沿着他宽阔的脊背往下移,声音轻柔:“我怎么了?”
    “素素……”他声音无奈:“你醉了。”
    “对,我醉了。”她笑,踮起脚尖,主动亲吻他好看的眉、深敛的眸、挺直的鼻梁,凉薄的唇,吻得轻柔,吻得缠绵。
    楚衍气息不稳,浓浓的喘息着,声音压抑沙哑:“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白素单手攀着他的肩膀,看着他,眼眸迷离,红红的唇在他唇边徘徊着,她能清楚感受到他身体的变化,轻轻笑道:“引诱我丈夫。”
    面对这么不怕死的白素,楚衍的冷静,克制,悉数被卷入积压许久的情潮里。
    那天雾气缭绕的浴室里,楚衍那双黑色的眼瞳充满了***,他把白素抱起来,压在墙上,抬起她的腿,等不及回卧室,就那么强要了她。
    炽热的气息吹拂在白素的脸上,他在她耳边重重的咬着声音:“早晚有一天,我会死在你身上。”
    白素笑,眉眼间尽是春情涟漪,他是她丈夫,不死在她身上,还能死在谁身上?
    散漫意识环绕下,她攀着他的肩膀,在他的撞击里,修长的双腿紧紧的缠在他的腰上,低吟破碎,清丽的面容透着酡红。
    她在镜子里看到他们纠缠在一起的身影,嘴角笑容浅淡,将脸搁在他的肩上,不知道这算不算:爱恨纠缠,至死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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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宿醉带来的呕吐感很强烈,尽管当时已经日晒三竿。
    胃不舒服,最重要的是身体无力,什么都没有吐出来,扶着墙走到浴室,冲了澡,终于清醒了一些,但脚步仍显虚浮。
    楚衍没有在卧室,这让她轻松了许多,若是看到她吐得昏天暗地,恐怕又要开始说教了。
    这个时间段,他应该在做午饭。
    穿着睡衣,赤脚下楼,还没走到客厅,就听到了一阵英语对话声,来客人了吗?
    原本想下楼喝口水,继续上楼补眠的,现在看来可能需要换身衣服了。
    回到卧室,刚换好衣服,就见楚衍走了进来,见她起床,好笑的看了她一眼:“终于醒了吗?”
    “……你可以叫醒我。”她说。
    “昨天晚上把你累坏了,我怎么忍心?”他把鞋给她拿过来,坐在床上,将她双脚放在他的腿上,给她穿鞋。
    她不说话,只因昨天晚上的确是她先点的火。
    “以后最好不要喝酒。”顿了顿,又含笑补充了一句:“尽管我很喜欢。”
    这声喜欢,里面包含的意思太多了,白素认为她不会想知道的,所以开始转移话题:“刚才我下楼,听到你在客厅里跟人说话,家里来客人了吗?”
    微愣,他声音很轻:“下楼怎么不出声?”
    “我穿着睡衣,不方便见客。”她抬眸看着他:“那人是谁?”
    “嗯?一个朋友。”
    “楚衍,我不会认为来家里做客的人会是陌生人,他是谁?”朋友?不是朋友,楚衍会让那人进门吗?他的回答,有时候感觉像是在敷衍小孩子。
    听出她的不悦,他失笑,清了清嗓子,定定的看着她,“江恩-巴菲特。”
    想了想,白素皱眉:“没听说过。”
    “今天认识也不迟。”不认识很正常,没有人喜欢跟心理医生打交道,将自己的思想和过往悉数剖析给另外一个人看,纵使是他,也不例外。
    白素并不知江恩的身份,猜测道:“他也是创世的人?”
    楚衍沉默几秒,选择最合适的措词:“呃……正确的说,他是我的恩人。”
    “恩人?”这个身份,显然出乎白素的意料。
    楚衍淡淡解释道:“江恩-巴菲特,我的心理医生。”
    她脸色变了,看着他目光复杂,想起之前徐泽说过的话,过了一会儿,迟疑道:“……你最近心理压力很大吗?”
    楚衍低低的笑道:“别多想,江恩来旧金山出差,所以顺便来看看我。”
    “这样啊!”心事渐松。
    帮她穿好鞋,他起身拉开窗帘,似是想到了什么,转身看她,明亮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一半明朗,一半隐晦。
    “素素……”他唤她的名字。
    “嗯?”
    “你刚才是不是在担心我?”他问,眉眼间有着暗敛的笑意。
    她微愣,担心吗?也许,可能……谁知道呢?
    楚衍,真正的天才?
    更新时间:2013-10-11 20:07:10 本章字数:3296
    近几天,前来探访客人比较多,先是慕少卿,紧接着是强尼,再然后是江恩-巴菲特。言叀頙殩
    中午在家里吃饭,白素厨艺……用楚衍的话来说,实在是不怎么精湛,所以中午楚衍下厨,而白素只能赶鸭子上架,坐在客厅里陪江恩聊天打发时间。
    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以相处,白素跟江恩聊天的时候,甚至觉得谈话很融洽。
    江恩将近六十岁,头发花白,虽然步入老年,但依稀可见年轻时有多帅气,最重要的是很和善,戴着一副眼镜,看起来温和谦逊。
    白素注意到一个小细节,江恩跟她聊天的时候,会摘下眼镜,可能那样会让他觉得跟人谈话会显得有礼貌轺。
    江恩说:“眼睛是心灵之窗,跟人谈话时,应该真实对视,而不是用一层厚厚的玻璃片阻挡了这份温暖。”
    短短一句话,可见江恩是一个很感性的男人。
    很特别的男人,似乎极度钟爱他喂养的宠物,是一条雪白大狗,上了岁数,江恩叫它:“老伙计。艾”
    看的出来,大狗跟江恩感情很深厚,窝在地毯上,乖乖的趴在江恩脚边,耷拉着眼皮,似睡非睡。
    见白素好奇的看着那条大狗,江恩笑着解释:“人一旦上了岁数,就很念旧,这条狗跟了我很多年,通常不管我去哪里,都会带着他,一天不见,心里就没着落。”
    白素笑了笑,戏谑道:“看得出来,这位老伙计很讨你欢心。”
    一句话,气氛轻松起来,江恩轻笑:“欢心这个词,我喜欢。”
    “楚衍说,你是他的恩人。”白素说。
    “严格来说,治好他的不是我,而是他自己。”
    “有什么说法吗?”
    江恩耸肩,很无奈:“你知道的,我身为他的心理医生,如果没有获得他的同意,我不能将他的事情说给你听。”
    “没关系,我可以理解。”只是随口问问,其实白素并不是很在意。
    但江恩却再度开口,话语风趣:“但你是他的妻子,况且从某一程度上来说,我并不认为我是他的医生,因为我们一直和睦相处,至少治疗过程中相处的很愉快。”
    白素感慨道:“我想,病人都会喜欢像你这样的医生。”
    江恩摇头,喝了一口茶,才道:“其实,所有的心理患者中,他是我接触过最棘手的患者。”
    白素微愣:“抱歉,我不太明白,所谓棘手病患,是什么意思。”
    江恩缓缓说道:“跟他接触时间越长,你从他身上获取新鲜的东西就会越多。从他走进我治疗室的那刻起,他就开始保持沉默,很多时候都是我在说,他在听。我研究过他,翻看过他患病期间所有的影像资料,简直不相信有人能够这么完美的把控情绪。镜头前,他出席会议举止镇定自若,会晤谈判眼神锋锐,语带机锋,镜头前的他优雅而圣洁,但我捕捉到他有一个极其细微的反应,那就是每当谈判结束,一切尘埃落定时,他的嘴角就会下意识扬起……”
    白素皱了眉:“有什么不对吗?”
    江恩意味不明的笑了笑:“他的举动反映出他从心理上在藐视对方,但你看看他之前的表现和反应,谦谦君子,亲善热切……我想说的是,他是一个情绪把控高手,在接受我治疗的过程中,哪怕他数次经受心理危机,依然没有向我求救过。他选择了自救,我惊奇的发现,他在自救过程中创造性更强,并且注意力更加的集中,有好几次他出现了幻觉,知觉异常敏锐,意识清晰,思维能力活跃。他的内心宛如刚刚经历了一场血肉模糊的噩梦,但他意识过于强大,所以在他的潜意识里,存在着超强的目的性和强制性,若是一般天才,早就疯了,但他……”顿了顿,江恩难得正色道:“我不得不说,他是一个真正的天才。”
    “真正的天才?”白素下意识望向楚衍,他正在切菜,似是心有所触,抬眸望向她,微微一笑,带着些许邪气。
    她别开眼睛,因为江恩已经开始说话了。
    “专家认为,人的性格来自父亲,才智来自母亲。天才人物是意志坚强的父亲和才智过人的母亲共同创造的结晶。对此我不便评论,但我想说的是,天才和疯子只有一步之遥,越是高智商的人,越是容易患上心理疾病,但患病后,如果掌控得当,又能激发自身潜能和创造力,那他便是真正的天才。”江恩说到这里,转了话锋:“在这里,我要指的天才并非只有楚衍,还有你。你也是天才一员,但你对信息的开放度却没有楚衍那么高。但这些并不容易,因为我想说的重点是,天才有天才的痛苦,因为天才神经记忆功能对外开放,致使她对长期的慢行疼痛很敏感……”
    白素抬手抚额,疑惑道:“抱歉,江恩先生,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沉默片刻,江恩看着白素:“我换个说法好了,太过聪明的人对疼痛和伤害有着更深的记忆力,她会在人前掩饰所有的情绪,但在人后焦躁不安……”
    “是么……”白素笑了笑,敛眸喝茶,姿态从容平静。
    江恩将白素的反应尽收眼底,不动声色,温声笑道:“你了解自己的丈夫吗?”
    白素顺着江恩的目光看向厨房里忙碌的楚衍,纵使身处厨房,依然透着优雅和孤傲。
    今天因为江恩来,所以楚衍穿的还算正式。
    白衬衫、黑西裤,一贯的穿着,却散发出一股迷人的魅力。
    见江恩还在等待她的回答,想了想,白素说:“如果他的智慧在我之上,那我便不曾了解过他。”
    江恩温和的笑了笑:“说实话,我跟他认识这么久,也从来没看懂过他,但这并不影响我对他的第一感认知。他个性冷漠,但这种冷漠不是针对别人,而是天性如此。但同样的,因为他身为政治家,所以偶尔需要小小的冷幽默调节一下气氛,其实他并不是一个善于表达情感的人,对感情处于守望姿态,若是时机不成熟,绝对不会轻举妄动,你注意观察一下他在干什么?”
    白素好奇的望过去,那条被江恩称作“老伙计”的大狗,不知何时趴在了吧台处,楚衍趁着煲汤间隙,拿了一块面包,走过去喂它,嘴角笑容温暖……很让人惊讶。如果是别人,那倒算了,但他是楚衍,就有些出乎人意料了。
    江恩说:“由此,你可以判定出他是一个孤独寂寞的人。”
    白素不知道江恩的逻辑分析是否正确,但她不期然想起楚衍深夜海边散步,背影确实很孤寂。
    江恩看着白素,隐隐开玩笑:“要不要让我分析一下你?”
    白素淡淡一笑,站起身:“今天怕是没机会了,午餐时间到了,我去看看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
    江恩端起面前的茶杯,看着白素的背影,嘴角笑容缓缓收敛……
    午餐后,白素给楚衍和江恩端了茶水,这才离开书房。
    楚衍坐在办公桌后面,皱眉看着江恩:“别逼她,只要她愿意和你聊天,我们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慢慢来。”他能感觉出白素对江恩开始有了防备。
    “我能说一句吗?她和你一样棘手,短短对谈,我发现她说话谨慎,冷静,高度克制和沉着,跟你何其相似。”江恩微不可闻的叹道:“这样一个你,这样一个她,说你们不是夫妻,还真是没人会相信。”
    “这样不好吗?”楚衍薄唇微扬。
    “你了解你妻子吗?”江恩叹道:“不久前,我问她是否了解你,她用我说过的话来堵我的口,那话可真狠,不愧是军事谈判高手。”
    楚衍来了兴致:“哦?她怎么说的?”
    “如果他的智慧在我之上,那我便不曾了解过他。”江恩补充道:“这是你妻子的原话。”
    楚衍笑,眼神温柔:“的确像她说出来的话。”
    江恩皱眉:“你还没回答我的话,你了解你妻子吗?”
    沉默了几秒,楚衍雅然一笑:“两年前,我了解我妻子;两年后,我正在尝试了解。”
    “我想知道,你了解了多少?”
    楚衍语声轻漫,眸光深幽暗沉:“她之所以压制自己的情感,是因为她比任何人都明白,在这条泥泞难行的道路中,唯有谨慎和无情,才是生存之道。”
    “抱歉,我不太明白。”江恩完全糊涂了。
    “没关系,我明白就好了。”
    感受温暖,适应平庸
    更新时间:2013-10-12 15:46:15 本章字数:3249
    清晨,旧金山下了一场大雨。言叀頙殩
    白素是被雷声惊醒的,因为天气原因,房间有些昏暗,她摸了摸床侧,那里早已冰凉一片。
    起床穿衣,客厅里没有楚衍的身影,打开门,一阵水雾迎面袭来,可见雨水有多大。
    楚衍和杰斯正在花园里忙碌,他们给花草搭了一个临时棚架,避免花草被这场雨摧毁的面目全非。
    楚衍将花草交给杰斯帮忙照看,这个决定无疑很明智。不过在支付薪水方面出现了小小的不快轺。
    杰斯不肯收钱,甚至愤愤的说,楚衍支付他薪水简直是在侮辱他。
    杰斯说,他爱护花草,并非是为了利益。
    那天,楚衍难得放下身段,亲自去了杰斯家里,态度很真挚:“杰斯先生,我没有侮辱你的意思,你帮我工作,我支付你薪水,从某一程度上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尊重呢?你也看到了,我妻子很喜欢花草,但我和她确实不懂得怎么处理这些。老实说,你答应帮我们照顾这些花草,我和我妻子心里很感激,我们是真心把你当朋友来看待,而不仅仅只是一个邻居。伤害一个邻居,可以有很多方法来解决,但伤害一个朋友……相信我,这完全违背了我的初衷。如果我的做法伤害到了你,我愿意跟你道歉。哀”
    白素在花园里站着,看到杰斯短暂沉默后,伸开手臂和楚衍紧紧拥抱,宛如多年好友一般,亲切热情……温暖。
    她和楚衍很少有跟邻居打交道的时候,很多东西需要用金钱和权利以外的东西来解决,而这些东西恰恰是他们以往所欠缺的,而他们正在一点点的摸索和学习。
    如今,楚衍和杰斯在大雨中忙碌,白素如果一味在房间里呆着的话,似乎说不过去。
    穿着雨衣打开门,刚走了几步,就被楚衍看到了,他在雨中挥手示意她回去:“Therainisverybig,backtostayinthesittingroom,don’tcomeout。”
    见白素还往这边走,楚衍皱了眉,准备亲自把她带进屋,白素见他这样,知道非进去不可了,不等他走近,倒也有眼色,叹声道:“Good,good,Iwentin。”
    客厅,落地玻璃窗雨水倾泻而下,室内温暖无风,和外面隔离成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白素靠着玻璃,静静的看着她的丈夫,那道挺拔修长的身影,似乎可以支撑一切苦难,好像她只要站在他的身后,就可以一生无忧。
    她低眸浅笑,手指顺着雨水蜿蜒滑过的痕迹,轻轻描绘着……
    花园里,杰斯看了一眼站在玻璃窗前的女子,将花盆搬到一旁,对同样忙碌的楚衍说道:“我如果告诉你,你妻子正在看你,你会不会很高兴?”
    楚衍微愣,随即笑了笑,笑容宛如山涧泉水,涟漪惑人。压下回头看白素的冲动,可以想象,如果他回头看她的话,她绝对会移开目光,既然如此,还是装作不知道吧!
    “那个……我知道我接下来的问题可能会显得有些唐突,但……你知道的,我没有什么恶意,我只是……呃,关心。对,是关心。”很难得,杰斯也有说话吞吞吐吐的时候,他似乎怕伤害到别人,但却难掩好奇,所以显得有些矛盾和犹豫。
    楚衍淡淡的看了杰斯一眼,随即平静无波道:“我猜你的问题,应该是关于我妻子的右手臂。”
    杰斯有些吃惊,感慨道:“……小伙子,你有一双很犀利的眼睛,瞒不过你,我确实想问你,她的右手臂是怎么一回事?”
    楚衍走到一旁将棚子支架固定好,语声轻淡:“她曾出过一次小事故。”
    “小事故?”杰斯皱了眉,右手臂都废了,还能称之为小事故吗?
    楚衍走到杰斯面前,摘下手中的工作手套,微微一笑:“对,小事故。对于我来说,她能好好的活着,这才是最重要的。”
    杰斯看着他,短暂沉默,想到自己病逝的妻子,自是好一番感慨万千,拍了拍楚衍的肩,“对,只有活着,生活和人生才有希望。”
    那天,杰斯回去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被楚衍和白素邀请中午共进午餐。
    饭桌浅谈,白素才知道,杰斯的妻子很爱花草,死亡前一秒还在惦记家里的花草,他妻子说:“花草和人一样,都是有生命的,它们可以呼吸,可以给我们带来欢笑和感动,养花却放任花草枯萎,任何轻贱生命的举动,都是不值得令人原谅的。”
    杰斯妻子是基~督教教徒,相信善缘轮回,而杰斯又十分深爱他的妻子,所以最初的时候看到白素那么懈怠花草,才会对白素颇有成见。
    最后,杰斯看着白素:“如果有人在每个盛大的节日里,送你一束花,你会感动,会觉得温暖吗?”
    “会的。”她说。
    “那它们就值得我们尊重。”杰斯温暖的笑了。
    是啊!花草给了他们喜悦和感动,但他们又回馈给花草什么呢?同样的,她那么深爱着她的国家,有多少次在生死间游走,只因她的心中充满了对国家的忠诚,但国家回馈给她的,又是什么呢?
    “你说的对,相互尊重吧!”白素听到她是这么对杰斯说的。
    她的尊重建立在别人尊重她的基础上,一旦别人不尊重她,那么尊重在她眼中,将会刹那间灰飞烟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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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过天晴。
    历经一场大雨洗礼,旧金山终于洗尽铅华。
    清晨散步,小区幽静,除了寥寥数人晨跑之外,几乎没什么人。
    在这样一种天气里,忽然很想出去走走,逛一逛旧金山的街道,看看旧金山的人,像每个需要生活的人一样,融入他们的生活里,窥探着他们的喜与哀。
    他和她历经七年婚姻,除了在非洲,很少有这么沉静平淡的时候,没有大喜大悲,没有惊心动魄,有的只是细水长流,安宁静好。
    生活原本就是如此,因为简单,因为太过平庸,太过乏味繁琐,所以才显无波无澜。
    平淡生活的人有很多,平淡圈里的人想要走出去,饱受苦痛的人却想要走进去。她和楚衍是后者。
    仿佛回到了非洲,他和她牵手散步,像任何一对恋人。穿越人行道的时候他牵着她的手,公交车里依偎浅谈。
    广场上,他举起手机给两人拍照,亲密紧贴的脸,灿烂的笑容,他亲她的脸,她笑容里竟然带着点点泪光。
    那泪一闪而过,来的莫名其妙,去的无影无踪,连她自己都想不明白酸涩感从何而来?
    他含笑翻看那张合影,设为了手机屏幕。
    他说:“我们第一张亲密合影。”
    她这才想起,他和她曾经原本可以拍婚纱照的,但那天她和慕少卿离开了……后来的后来,一直到结婚,他们直接跳过了婚纱照,那些看起来充满构想的合影,全部是用电脑合成的,唯美的令人挑不出来一点瑕疵。
    喧嚣闹市,人潮拥挤,他搂着她,避免被行人撞到,没有人会关注他和她是谁。
    原来,融入尘世,他们也可以变得如此普通,普通的可以自在生活。
    她忽然开始想象,也许他们真的可以在这里一直自在的生活下去,远离那些是是非非,远离那些痛苦和仇恨……
    她能忘吗?她问自己,然后茫然、自厌、焦躁、恐慌……
    她微微发抖,他在人潮中抱紧她:“冷吗?”
    行人在身边穿梭,她和他亲密拥抱,时间仿佛静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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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恩接连来过两次,跟他们聊天,聊天内容没有任何限制,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白素多是嘴角含笑,沉默听着,偶尔回应一两句,但通常话语无关痛痒。
    江恩离开旧金山那天,楚衍开车送他,白素在花园里陪杰斯说了一会儿话,觉得累,就回房休息了。
    门铃就是在这样一个下午响起来的。
    穿着睡袍下楼,开门,白素眸光微冷,有客造访,这个客……在意料之中,却又在意料之外。
    白素,白开水有毒吗?
    更新时间:2013-10-12 18:32:53 本章字数:3241
    客厅布置很温馨,厚厚的地毯蔓延至楼梯方向,伸向一片未知的领域,那是她极力回避的萎靡世界。言叀頙殩
    白素站在唐天瑜身后,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转身朝吧台走去。
    “不请我坐下来吗?”唐天瑜依旧美丽动人,身姿婀娜,浅浅的笑,笑容……亲善。
    白素抬眸看了她一眼,妆容精致,衣服昂贵,笑容……白素敛眸笑了笑,笑容过度,所以显得太过虚假。
    白素挑了挑眉:“你应该很清楚,我完全可以当着你的面直接把门关上,我好像没有邀请你来我家里做客。轺”
    唐天瑜笑容加深:“我以为你会很高兴见到我。”
    “确实心跳加速不少,想喝什么?”白素已经走进了吧台。
    “咖啡。”唐天瑜打量着房间布局,看不出来喜怒,但没发火,看来在克制情绪方面比原来精湛了不少胺。
    白素淡淡的提醒她:“不好意思,家里没咖啡,只有白开水。”可以省掉泡茶叶环节了,因为她和她不熟。
    唐天瑜无所谓:“那就白开水好了,我以为你连水都不肯给我喝。”
    “最基本的做人礼节我还是有的。”白素端了一杯白开水走过来。
    唐天瑜接过,却不急着喝,她问:“投毒了吗?”
    白素唇角微扬:“往前走,右拐,洗手间在那里,直接找到马桶,把水倒进去,如果马桶变成黑颜色,那就证明这水是有毒的。”
    唐天瑜失笑:“你的冷幽默总能让人耳目一新。”
    白素在她对面坐下,慢条斯理道:“一个人,嘴里如果说出来的话连大粪都不如,跟马桶又有什么区别?嘴和马桶都是用来吃东西的,不过马桶比人强,至少吃进去之后,除非堵得难受,要不然不会随便吐出来,但人就不一样了,吃进去的东西随时都可以喷出来,也不管是不是臭气熏天,周围的人是不是能受得了?”
    唐天瑜眸光沉了下来:“白素,我钦佩你的军事能力,也喜欢看你的演讲,从容不迫,精彩绝伦,但不包括你的咄咄逼人。”
    “没关系,你喜不喜欢我,对我来讲很重要吗?”喝了一口水,竟然觉得水都是甜的,看了看唐天瑜,她应该常来的,她一来,连白开水都开始变得有味道起来。
    唐天瑜将水杯放在桌上,盯着白素:“那男人呢?男人或许会欣赏你,会在最初的时候爱上你,但时间长了呢?跟你在一起,首先要克服的就是压力,像你这种人,时常会让身边的人喘不过来气,难道你一直都没有察觉吗?”
    “察觉到了,所以我现在来到了旧金山,正在学习如何成为一个温婉的女人,像你一样懂得左右逢源的女人。”
    唐天瑜将耳边散落的发丝捋到耳后,笑道:“你不能否认,在这一点上,我做的比你成功,至少我抓住了楚家人的心,但你没有。你不但输了,而且输得一败涂地。”
    白素点头:“这一点,我确实不如你。老实说,身为女人,我希望有更多的女人可以像你一样,能够在男人的世界里披荆斩棘,所向披靡。即便我败,那也是虽败犹荣。”
    “祝贺我?我想问一下,掌声在哪里?呃……”唐天瑜目光落在白素的右手臂上,似乎后知后觉道:“抱歉,我忘了,某人右手废了……”顿了顿,咬着唇,略显悲伤:“多可惜,这只手拿枪,就是神枪手;拿起笔,绝对可以笔墨生香,但如今,这只手连拿筷子吃饭都是问题,我们的国务卿曾何时起,竟然成为了独臂侠?我真替你感到惋惜。”
    说这话的女人,嘴角却扬起幸灾乐祸的微笑,看的白素笑容一***加深。
    “是啊!世事无常,没人希望这样的。”白素近乎自怜的摸着右手臂,苦笑道:“我也曾黯然神伤,我也曾悲愤交加,不过没关系,阿衍告诉我,他的右手就是我失去的右手。没有右手有什么关系?楚衍喂我吃饭,帮我洗澡,给我穿衣,给我挽发……这条手臂丑陋不堪,但他不介意,非但不介意,他还视若珍宝,他亲吻我手臂伤疤,他说不丑,在我身上出现的任何一道疤,在他眼里都是最美的。”
    唐天瑜眸光微敛,却娇笑道:“第一天跟男人打交道吗?口是心非的男人,见得还少吗?他如果真的爱你,我会生下文绪吗?我会稳坐楚家,哪怕你复活归来,依然可以霸占雀巢?算了,我原本还想跟你争一争,但没想到你这么可怜,毁了容,手臂也废了,还不能生,你说女人活到你这份上,该有多可悲,多凄惨。你这么惨,弄得我都不好意思跟你继续纠缠下去了。我把楚衍借给你,随便你使用,就当是我做慈善了。”
    白素浅浅一笑,声音平静:“我该跟你说声谢谢,因为我跟他在一起是真的很快乐。”
    似是觉得口渴,白素俯身端起水杯,于是锁骨上的吻痕就那么出现在唐天瑜的眼中。
    唐天瑜蓦然握紧手,鼻息加重,微笑的时候,唇角快抿成了一条线。
    “看的出来。锁骨上的吻痕很漂亮。”她说。
    白素微愣,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然后略显羞涩的笑了笑:“漂亮吗?他喜欢在我身上印下吻痕,可能昨天晚上在沙发上,他有些失控了……”
    说着,目光落在唐天瑜此刻坐着的沙发位置,见唐天瑜脸色微变,甚至微不可闻的挪了挪位置……
    白素将水送到嘴边,掩下嘴角笑意。
    “沙发这种地方确实不错,以后我可以跟他一起慢慢尝试。”总归是不服输的,要不然唐天瑜不会这么说。
    白素也不见生气,好心叮嘱她:“那你一定要记清楚,他最温情的时候不是在床上,也不是在沙发上,而是给女人穿鞋时,动情的亲吻女人的脚背……”见唐天瑜不敢置信的看着她,白素温声催促道:“赶紧记下来,以后你们慢慢实践,说不定我们可以私底下彼此交换一下经验。”
    沉默,只因白素的话撕碎了唐天瑜最后的微笑伪装。这一刻,所有情绪无所遁形,唐天瑜目光越是发寒,白素就笑得越发沉静。
    “多谢你的白开水,我该走了。”唐天瑜站起身,尽管那水,她碰都没碰一下。
    白素坐在那里,抬眸看她:“这么急?不见楚衍吗?他应该快回来了,我想你们久不见面,应该有很多知心话要说。”
    唐天瑜笑:“不了,如果谈话谈到床上去,就不太好了。”
    白素笑了笑,站起身:“说的也是,我送送你。”
    出了门,两人并肩走在花园里,唐天瑜的车在栅栏外停着。
    唐天瑜说:“白素,如果我曾经恨你,是因为楚衍的话,那我现在就是为我和文绪而恨。如果你无所出,那文绪将是楚家唯一的总统继承人,我不能让他顶着私生子的身份,将来被人指指点点,如果成为总统夫人的代价,是要杀了你,我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他已经被人指指点点了两年。”白素语气里充满了同情。
    唐天瑜眼眸微眯:“我改变不了过去,至少可以从现在就尝试着改变,我关注的是将来。”
    白素体贴道:“母护子,可以理解。”
    唐天瑜看着白素,有关于白素,唐天瑜一直都看不懂,好像不管她说些什么,白素都是那副无动于衷,平静无波的性子,软软的回击,只是回击,而不是攻击。
    走出栅栏,唐天瑜忽然开口问道:“当年你请苏安给我动手术,至今过去了四年,你可曾后悔过?”
    “为什么要后悔?如果我的人生没有你的参与,难保不会黯然失色。”只怕会黯然无光。
    “很高兴你会这么想。”唐天瑜扯了扯唇,司机已经下车,为她打开了车门。
    走了几步,唐天瑜似是想到了什么,又转身走向白素,伸出了手。
    白素淡淡的看着,老实说,她没有跟唐天瑜握手再见的意思。
    唐天瑜也不以为意,竟然俯身握了握白素的右手,眼眸晶亮,惊声道:“好冰。”
    松开,坐在车里,跟白素含笑挥手:“期待你早日回国。”
    白素看着缓缓驶离的车辆,又看了看适才被唐天瑜握过的右手,先是无声的笑,然后有低低的笑声流溢而出……
    她,开始变得有趣了。
    祸至,这个冬天有点冷【7000】
    更新时间:2013-10-13 11:14:12 本章字数:7626
    11月,旧金山终于开始有了冷意,坐在车里,打开车窗,依稀可以感受到冬天正在循序渐进。言叀頙殩
    在这样一个下午,楚衍送走了江恩,却迎来了邵凯。
    易笙开车,楚衍和邵凯坐在后车座,邵凯将一份文件递交给楚衍,沉声道:“右翼开始行动了。”
    楚衍抽出文件,文件标题赫然出现在眼前:《战争权利议案》。
    楚衍微微眯起那双漂亮的眼眸,故做惊讶:“针对我,还是针对左翼?轹”
    “这次是针对你。”邵凯脸色也很难看:“右翼趁你不在,制定新议案,希望国会能够制约总统对外调动武装力量的权利。”
    楚衍似乎这才恍然大悟,随即温温的笑道:“如果我要调动武装力量,需要经过谁的批准?左翼,还是右翼?”
    “……经过国会。酽”
    “国会?”楚衍嘴角上扬,弧度迷人,眉眼间的傲气刹那间尽显无疑。
    邵凯低着头,楚衍的煞气,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楚衍在这个时候还能笑的出来,就代表他的内心越发凶狠残忍,他是一个有政治野心,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心机很深的……伪君子。
    邵凯不确定,“伪君子”三个字,会不会引起楚衍的不快,但为他做事的人,几乎全都默认,无言的认同。
    楚衍快速翻看了一下文件,然后深吸口气,盯着邵凯,眼神危险,冷得令人心思发颤:“昨天上午讨论的新议案,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进入国会后,所有参议员的通讯设施一律放在隔离区,一直到深夜才散场……”这件事情必须当面说清楚,要不然他也不会连夜飞来旧金山。
    邵凯看了眼眉眼深沉的楚衍,凝声道:“阁下,只要四大家族牢牢抱成团,国会绝对会迫于压力否决新议案。”
    近年来,在S国政坛上形成了四大家族,S国国民称呼他们是S国的贵族,分属不同领域,把控着S国政治大权。
    【楚家】
    世袭总统制,楚家子孙有人出入政坛,势必运筹帷幄。若是出入楚家商业运作,那便自此以后不得涉足政坛,但却可以利用楚家庞大的金钱运作无形中影响S国政治。
    【慕家】
    慕家影响力在S国影响巨大,曾经出过六位参议员,三位内阁部长,两位众议员,一位外交官,两位司法部长,现如今多了一位终身任职的联邦法院院长,又多了一位副总统。慕家在S国政坛上几乎形成了另一个朝代,这在S国历史上,是绝无仅有的辉煌。
    【温家】
    温家出过多名上将,中将和少校,在这个家族里,将军一职多是父子、父女相继,放眼S国,几乎所有军事高官都曾被温家人磨练考验过,其中最出名的比如说:副总统慕少卿;已退国务卿白素;现任国务卿邵凯;警卫长徐泽;现任国防部部长,温家长女温岚……
    【顾家】
    虽说顾家正在逐渐走向没落,很多成员早已退出内阁和参议院,但曾经家族殊荣在政坛上,却是很多政客都难以望其项背的。目前大部分家族成员在各州任职,多人问鼎州长一职,影响力不容人小觑。
    邵凯分析局势:“温家十拿九稳是我们这一边的;楚家和顾家绝对会向着阁下,但只怕会有交换条件。慕家比较棘手,慕怀远听命您父亲的命令,所以慕家的立场关键在于楚家在这件事情上保持着什么样的态度。”
    “什么交换条件?”楚衍声音清晰平静。
    “几天前国会议员费金平突然去世,右翼怀疑他是被左翼害死,扣留费金平尸首不下葬,希望你出面主持大局,国会久不见你露面,已经开始向左翼施压了。”
    楚衍扯了扯唇角:“这么看来,需要先妥协的那个人不是我,而是我父亲代表的左翼,放任右翼闹下去,谁求谁还不一定呢!”
    邵凯忧声道:“但是阁下,新议案已经开始进行审批,若是等不到左翼和右翼闹起来,白忙活一场是小事,被右翼得逞,事情就棘手了。”
    “如何才能放缓议案审批进度?”楚衍这么问,并不代表他无计可施,而是心有笃定,所以才会对邵凯略施引导。
    邵凯微愣,然后皱了眉,“除非有大事发生。”他似乎明白楚衍的意思了。
    果然,楚衍面无表情道:“那就制造点大事出来,一个新议案就想削弱我的军事力量,除了楚翎,我实在想不出来,右翼里还有谁能有这种智慧。”
    邵凯犹豫了几秒,压低声音道:“所谓大事分寸,不知阁下要轻,还是要重?”
    楚衍靠着椅背,手指交握,闭目养神,姿态闲适,“烧香不敲磬,菩萨不相信。拜佛不放炮,菩萨不知道。你说要轻,还是要重?”
    邵凯眉皱的更紧了,高智商的人说话一定要这么深奥难解吗?如果不是跟随楚衍时日渐久,邵凯不知道脑细胞又要死多少。
    “我明白了。”邵凯微微沉吟,显然心中已经有了打算,只是他不确定这个决定是不是楚衍要的。
    邵凯看着他:“右翼死了一个费金平,左翼再死一个李秋实,不知道阁下觉得怎么样?”
    楚衍不吭声,但却宛然一笑,这一笑,瞬间安了邵凯的心,有时候猜楚衍的心思,真的很累。
    楚衍语调平淡:“想办法把这事栽到右翼身上,死因务必要雾里看花,先帮左右两翼洗洗脑,长时间不运作,只怕都生锈了。”
    邵凯点头:“我回去后,就立马着手去办。”
    楚衍低低的应了一声,过了一会儿,对邵凯说道:“打慕少卿手机,我有话跟他讲。”
    邵凯等待电~话接通的时候,楚衍脱下西装外套,解开白衬衫袖扣,袖子挽高,开始细致翻阅新议案。
    如没意外,这份议案应该是楚翎亲自弄出来的,多激动人心,理应认真学习……
    “阁下……”电~话接通,邵凯把手机递给了楚衍。
    楚衍接过,尚未开口,慕少卿略带疲惫的声音就从电~话里传了过来。
    “邵凯速度倒是挺快的。”显然,邵凯的行踪,慕少卿都知道。
    沉默了几秒,楚衍说:“我猜,你会支持右翼向国会提交的新议案。”
    慕少卿似是在电~话那端笑了笑:“我是为你好,制约你调配武装军事权利,可以在无形中挽救很多人。有句话不是说的好吗?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什么时候开始信佛了?”楚衍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
    慕少卿感叹道:“有段时间了,自从被这个世界狠狠伤害过之后,我这个可怜人,总要给自己寻求一些信仰,没事看看佛经,还真能修身养性,改天你可以试试,对你这种嗜杀成性的人应该很有用。”
    楚衍唇角微扬:“佛经上有句话是这么说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和你多年兄弟,何苦赶尽杀绝?”
    “请求,还是命令?”这次,慕少卿是真的笑出了声。
    楚衍表情波澜不惊:“我想你还没有搞明白,我不介意帮你梳理一下思路,你父亲隶属左翼,你和我相交多年,右翼能容你到几时?制约我调配武装权利,最大的受益人是谁?不会是你,也不会是左翼,而是右翼。虽说现如今你我背道而驰,但基于曾经相识一场,我不妨送你一句话。”
    “洗耳恭听。”
    楚衍那双比一般人还要黑的眼眸,宛如黑夜:“苦瓜连根苦,甜瓜彻蒂甜。”
    “一荣俱荣,一毁俱毁?”慕少卿瞬间就明白了楚衍的意思。多年相交,又岂是白白虚度的?
    楚衍似笑非笑:“你悟性很高。”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你打交道,不聪明,难成活。”慕少卿说着,声音竟冷了好几分。
    楚衍冷冷的说:“该说的,我都说了,怎么选择,在你。”
    慕少卿短暂沉默,“有关于新议案否决,你找错人了,你该找的人应该是我父亲,而不是我。”
    “不重要,政坛原本就是一个大戏台,我们这些政客一个个化好妆登场,生旦净末丑,每个人都在尽情表演着。表演成功,国民之福;表演失败,国民之祸。不过一个新议案而已,由着他们闹,我奉陪到底。”说这话的男人,神色冷峻,身上带着浓郁的yīn沉和寒冽。
    慕少卿问:“既然如此,那这个电~话是什么意思?”
    “最后的忠告,乖乖当你的副总统,各司其职,不要掺和到左右两翼的纷争里。”
    “如果我不小心掉进泥坑,爬不起来呢?”
    楚衍唇角分明在笑,但却让人觉得无比寒凉:“你会发现那不是泥坑,而是一片沼泽地,你在里面只会越陷越深,直到无力自救。”
    “何须自救?你不打算救我吗?”慕少卿声音隐隐透着讥嘲。
    楚衍却没有回答他,结束对谈,把手机扔给了邵凯。
    仅仅是一个侧面,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骇意。
    那是身居高位者专属的气魄和威严,足以让人心生凉意,腿脚发软。
    楚衍看着窗外,阳光穿透梧桐枝干,斜斜的洒落在他的身上,他在细碎的阳光下微微眯起眼睛,嘴角笑容氤氲。
    怎么救?他是那个挖坑人,只有捕捉猎物的本能,却没有挽救猎物的义务……对慕少卿,他不亏欠。即便曾经有所亏欠,也早已还清了。
    在这样一个阳光很好的下午,他摊开掌心,看着在掌心跳跃的阳光,温度似乎能够穿透他的皮肤,渗入到血液中。
    他告诉自己,他的敌人有很多,多一个,少一个,其实并不重要,真的……一点也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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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这样难得的好天气,并不是每天都能遇到的,尽管唐天瑜的到来或多或少破坏了这份好兴致,但想要重新燃起并不难。
    欧式别墅,绿色草坪,五颜六色的鲜花错综绽放,秋千廊架,花园一角有花枝肆意伸展着。
    白素坐在廊檐下的木椅上,耳边响起唐天瑜被她言语激怒,起身离开前说过的话语……
    唐天瑜说:“旧金山的时光,是你偷来的,你明白偷是什么意思吗?”
    她当时笑:“不重要,只要不是偷人,什么都好说。”
    唐天瑜咬着唇,漂亮的双眸暗光浮动:“他不可能一直陪你呆在旧金山,楚衍是个天生的政治家,他是为了政治而生。女人和男人最大的区别在于,男人可以成为女人的全部,但女人却不足以成为男人的全部。一旦楚衍回国,我不会再避让,我会为了我和文绪,背水一战。”
    “何为背水一战?”她问,并非好奇,而是觉得稀奇。忽然发现狠下心的唐天瑜其实比她“良善”的时候,更加讨人喜欢。
    唐天瑜说:“如果你是我的绊脚石,我会不惜一切代价,清除路障。”
    这番话从唐天瑜嘴里说出来,她难免觉得有些惊讶,但并不生气,反而多了几分欢喜:“我头就在这里,你随时可以一刀砍下去,但在此之前,烦请把刀磨好,免得刀钝,头没砍下来,反而折了刀。”
    “多谢提醒。”
    ……
    被人如此挑衅,为何可以一忍再忍?她是白素,唐天瑜以为仅凭三言两语,寥寥伤人举动,就能击垮她的心智吗?
    能够成为军事谈判专家,首先要面临和克服的就是心理承受度,任何谩骂和侮辱,她在特种部队里,经历的还少吗?被人骂“蠢猪”,她可以面不改色,无动于衷;被人殴打,承受生死极限,她可以执拗的坚守隐忍下去;考绩不尽人意,温昭把馒头扔到污水里,她可以捞起来继续吃……
    她吃了那么多的苦,受了那么多的罪,部队和前线都没有击垮她,惹她动怒,如今区区一个唐天瑜又算什么呢?
    两军对峙,往往不动声色,沉着冷静的人胜算最大。最先发怒的那个人,最容易暴露弱点给对方察觉,如此一来,她成功的机会就会越低。
    一开始,她的敌人并不是唐天瑜,但就像唐天瑜之前所说的那般,她现如今早已被唐天瑜划分为了敌人,就算她不对唐天瑜出手,唐天瑜也会对她出手。所以说,女人有时候为了男人和孩子,还真是丧心病狂,无所不用其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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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近黄昏的时候,楚衍开车回到了家里。
    白素原本正在厨房里清洗食材,准备做晚餐,听到汽车声,知晓是他回来了。
    打开门,远远看着楚衍走过来,晚霞照在他的脸上,在上面镀了一层浅淡的夕阳余晖,很柔和。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白素倚在门边,眼眸如水,嘴角微微含笑。
    “有朋自远方来,谈的高兴,忘了时间。”声音清朗,笑意温柔。
    “这个从远方来的朋友很值得推敲。”她并不会认为这个人是唐天瑜,唐天瑜还不至于这么愚蠢,前脚刚见完她,后脚就紧巴巴的赶着去见楚衍。通常情况下,能让楚衍长时间跟人相处谈话的,大多是因为公事,这么看来,那个人极有可能是她和楚衍的故人。
    他笑,淡淡解释道:“是邵凯,来旧金山找我有点事。”
    “他人呢?”邵凯会因为无关紧要的小事专程飞来旧金山吗?
    “走了,急着回国,不方便挽留。”
    楚衍从信箱里取出晚间报纸,微微皱眉。
    她见了,开口问道:“怎么了?”
    “少了一份全球政坛速递。”报纸从未延迟过,今天似乎慢了一些。
    “可能路上塞车。”她说。
    他并未放在心上,近前,牵着她的手,有些湿:“在做什么?手上湿湿的。”
    “晚餐,刚准备好食材,厨房让给你了。”一起走进房间,白素眉眼间有着淡淡的戏谑之意。
    楚衍嘴角扬起,“想吃什么?”
    “意大利面。”白素坐在吧台前倒了一杯水。
    将报纸放在吧台上,楚衍从冰箱里拿出一个苹果:“要不要吃水果?”
    “好。”
    楚衍一边削苹果皮,一边看着报纸新闻,“杰斯说附近有一家餐厅,饭菜很可口,明天我们一起过去尝尝。”
    “好。”白素静静喝水,看着楚衍,他这算不算一心三用?
    切好一小块苹果,送到她嘴边,她吃苹果的时候,不小心咬到了他的手指。
    白素微愣,想要松开牙齿时,耳边响起楚衍的低笑声:“故意引诱我?”
    白素发誓,她绝对不是故意的,但楚衍并不给她申辩的机会,见她神态窘迫,心念一动,撤出手指,隔着吧台,倾身吻住了她。
    潮润的舌尖卷着她的舌游走,然后苹果竟被他勾到了自己的嘴里。
    当着她的面,慢慢咀嚼,眉眼间笑意明朗:“抱歉,把你苹果吃了,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如法炮制。”
    “不好意思,我介意。”白素再一次见证楚衍是多么恶劣的一个人。
    “邵凯因为什么事情找你?”她单手撑着下巴,静静的看着他。
    眼眸微闪,他不动声色的看着她,温温一笑:“你可以猜猜。”
    “猜不准。”他的心思最难猜。
    话虽如此,短暂沉默后,她开口说道:“日前我看到了费金平的新闻报道,他突然患病去世,在左、右两翼中引起轩然大波,当局希望你出面调停,你有什么打算吗?”
    “忘了吗?我现在不是总统,所以左、右两翼纷争跟我没关系。”他不希望她介入其中,那是一个无底洞,一旦掉进去,注定将会摔的粉身碎骨。
    她顺着他的回答,问道:“如果你还是总统,你该怎么解决眼前的困境?”
    他无奈的笑了笑,反应灵敏,口齿伶俐。
    “所谓解决,有什么说法吗?”
    白素开门见山道:“你心向左翼,还是右翼?”或者,左右两翼只是他的棋子。
    想了想,他一边切菜,一边启唇说道:“身为总统,遇到问题时,我愿意抛下私人感情和个人因素,把左、右两翼尽可能的团结在一起,我要的不是分裂,而是团结。”
    她看着他,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听你这么说,我感到很欣慰。”
    楚衍撑着吧台,与她目光平视,正欲说些什么,却听到了门铃声。
    “可能是报纸来了,我去看看。”白素说。
    “我去吧!”楚衍洗手,离开了吧台。
    白色栅栏外,有位黑人小伙子站在那里拿着一份报纸,身后是装满报纸的摩托车。
    远远看到楚衍走过来,小伙子歉声道:“抱歉,路上出现点小意外,报纸送晚了。”
    楚衍垂眸,果然看到那位小伙子裤腿磨破了,看样子伤的不轻,手心里隐有擦伤。
    “你先等等。”楚衍拿着报纸穿过草坪回到了客厅,找出急救箱,提在手里。
    “谁受伤了?”白素好奇的跟在他身后。
    “给我们送报纸的那位黑人小伙子。”
    小伙子一番推辞,可还是被楚衍上了药,白素在一旁笑了笑,这就是楚衍,有时候心狠手辣,草菅人命,但有时候却心肠柔软……矛盾的综合体。
    给小伙子上完药,对方连连感激道谢,骑着摩托车离开了。
    楚衍收拾药箱,白素站在他身旁忍不住笑道:“刚发现,其实楚先生还是挺良善的。”
    “才发现吗?”楚衍失笑,提着药箱,牵着她的手:“其实,我只是感同身受,以前在美国求学时,我也跟他一样,生活……怎么说呢?比较尴尬。”
    “很难想象。”她可以理解,脱离楚家,一定吃了很多苦。
    他半开玩笑道:“所以说,只能意会,不能言传。”
    “很久以前我就发现,你似乎极为关注弱势群体,很多时候你的冷漠是针对高位者,但生活在最底层的人却很容易就得到你的尊重。
    “我不知道你平时这么关注我的一举一动。”淡雅的声音,似乎蕴含着千言万语。
    白素唇角微扬,他是众人焦点所在,不关注都不行。
    天色昏暗,风冰凉刺骨,灯光下他和她身影被拉长,拖拽在地,形成两道长长的暗影。
    前方,是灯火通明的家门。
    后方,是朦胧未知的深夜。
    伴随着一道极其细微的声响,楚衍皱眉间,身旁的白素脚步似是被草坪绊了一下,眼看就要摔倒在地,楚衍及时将她搂在了怀里。
    “素……”终究没有把话说完。
    楚衍脸色大变,他想开口,但喉咙却像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一般。
    适才还清浅含笑的她,此刻却在他的怀里慢慢下滑。
    大概有几秒的时间,楚衍只是紧紧的盯着白素,全身僵硬,失去了呼吸功能,失去了所有的反应能力,血液在身体里疯狂的燃烧着,他抬起颤抖的手,手心里竟是一片粘稠。
    鲜血正以极快的速度浸湿白素的胸口,她微微含笑,嘴唇翕动着,声音很轻,她说:“楚衍,我还要陪你一起吃晚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