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像人,七分像鬼!
    更新时间:2013-8-17 21:30:39 本章字数:1684
    大雨磅礴,密集而下。
    冰冷的雨水流过白素的眼睛,她仿佛回到了被她压抑在时光废墟里的黑色雨夜,她忽然间感到很害怕,她用幻觉来麻醉自己,但是如今,她痛了,连带额头上的疤痕都在痛……
    曾经,国务卿白素在国内外有着极深的影响力,被誉为“S国的脸”。
    如今,S国的脸毁了,在她的额头上有一道被缝了八针的伤疤,因为是在偏僻的乡村诊所缝的,医生没有缝针经验,迟迟不敢动手,最后见她高烧昏迷,无奈之下看着书现学现缝。
    他真的没有经验,麻醉剂份量不够,她从高烧中痛醒,痛苦的抓着床棱,紧咬的唇齿间尽是血腥味。
    医生吓坏了:“我这就给你再打一针麻醉剂。”
    他在擦汗,白素看着手足无措的医生,虚弱的笑了笑,“还有六针,我受得住。”
    对他,她心存感激,平时只能医治小病小痛的他,把濒临死亡,已经一脚迈进鬼门关的她一点点的救了回来,所以即便后来拆线,她看着镜子里额头上的“蜈蚣疤痕”,她的心也是温暖的。
    但是如今,有小孩目睹她额头上的伤疤,缩在他母亲怀抱里惊恐大哭时,她忽然间觉得很冷。
    雨水砸落在她的眼睛里,然后滑落下来,流到她的嘴里,原来就连雨水也是咸的……
    “你是怎么走路的,横冲直撞,没长眼睛啊!”小男孩母亲护着儿子恶狠狠的瞪着白素,眼睛里尽是嫌恶和后怕。
    之所以怕,是因为对白素的伤疤余惊未了。
    原来,就连大人也害怕……
    “素素——”
    无尽的寒冷中,有人蹲下身体,紧紧的攥住了她的手,声音焦急:“有没有摔伤?”
    她身体一僵,听到徐泽在跟被撞母子交涉,垂落的视线里,她只能看到有零零散散的行人围在一旁看热闹。
    她成了笑话吗?
    多么狼狈的她,丢人吗?不丢人,因为她在笑,她慢吞吞的抬起头,她在等,她的狼狈应该让他看到的。
    瞧瞧楚衍,这就是当年的国务卿白素,她如今三分像人,七分像鬼。你应该还没有见过鬼吧?
    震惊。依然是如昔俊雅脸庞,不同的是缺少墨镜遮挡,冷漠眉眼间夹杂着难以掩饰的震惊!的确该震惊,现如今的白素是不是跟你预期设想的不一样?
    手被抓的越来越紧,有些发疼,他不再言语,良久良久之后,眼神深痛,艰涩道:“怎么会这样?”
    可能是秋风吹袭,他的声音竟有些颤抖。
    其实,发抖的那个人是她,她之所以发抖,不是因为冷。那是一种来自灵魂最深处的痛恨,除了恨还是恨。
    “别碰我。”她说。
    她说,你别碰我!
    更新时间:2013-8-17 21:30:40 本章字数:1847
    这双手的男主人,曾经在黑暗的楼道里激烈而又沉默的亲吻她。
    缠绵欢情夜,他把自己深深的埋进她的体内,他轻声问她:“你对我……有没有爱情?”
    那时候的她无言以对。
    楚衍,我若在你心上,你怎会感受不到我爱你?我若不在你心上,那么我爱或不爱你,对你来说又有什么区别呢?
    三年婚姻,两年分离,几个月贪欢,他们送给彼此那些多的折磨,于是后来,痛苦如影随从,而所谓的美好却如风飘远。
    嫁给他之后,她独自一个人度过了六年寒冬。
    圣诞夜里,她穿着厚厚的冬衣,围着长长的围巾,置身在狂欢的人潮中。
    楚衍,我在看你治理下的城市万家烟火。
    凛冽寒风中,纵使脸和手指被风刮得刺痛,但看到国民喜庆的神色,我的心依然是温暖的。但我畏寒,我在深夜十二点钟声敲响,众人集体闭目许愿的虔诚中像个不知所措的孩子仓惶而逃。
    但楚衍,时间让过往变得面目全非,两年前的圣诞夜,当众人大数倒计时,年轻男女拥抱在一起热烈亲吻时,我已经学会沉默的走进一家路边摊要上一碗热馄炖……
    那是我一个人的圣诞节,与你无关。
    如今,我和你无关痛痒,只因早已形同陌路。
    她说:“别碰我。”
    那一刻,楚衍手指轻轻的颤动了一下。
    他低头看着她,漆黑浓郁的头发,苍白的脸,额头上的伤疤像是一把尖刀,它锋锐无情的扎在他的心上。
    他告诉自己这样的痛他还能承受,可是她该有多痛……但她是白素,她痛苦的时候,她的脸上会始终带着模糊的笑容。
    签字离婚,她率先签下她的名字,果断决绝不拖泥带水。
    她说:“谁都可以轻易就爱上你,我也是,但我明白,你是别人的。”最后,远去的背影中,微风送来了她的声音:“你是我的幻觉。”
    连城深秋街头,雨水砸落在他身上的温度一点点的侵蚀了他的记忆。
    她头发上都是雨水,她看着他,声音很轻:“别碰我。”她又重复了一次。
    等他回过神来,她已经推开了他的手,他的脸色变了,忽然丧失了任何语言。
    但他是楚衍,他不允许这种沉默在她和他之间蔓延,所以那双漆黑的双眸无言的锁视着她。
    “我们先回家。”声音冷沉,平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但却心潮翻涌。
    白素笑了笑,当然要回家,白墨还在家等着她呢!忍着眩晕站起身,这一次他没有再碰她,但当他注意到她右手一直垂放在一边时,微微皱眉:“可能摔伤了,回去让乔梁给你检查一下身体。”他忍不住去摸她的手臂。
    谁都没想到白素的反应会那么大,她忽然用左手愤恨的打掉楚衍伸过来的手,眼前一黑,意识陷入黑暗前,看着惊慌搂着她的楚衍,她咬牙切齿,因为太用力,唇齿间竟溢满了血腥味,“你别碰我……”
    她嫌脏!
    素素,你母亲生病了!
    更新时间:2013-8-17 21:30:40 本章字数:1857
    醒来是在车里,楚衍的车里。莫名昏倒,这是第几次了?
    “醒了。”他的声音近在咫尺,很平静。
    她去看他的脸,然后对上他的眼睛,那双眼睛一片漆黑暗沉,永远都让人猜测不到他在想些什么。
    身上披着他的外套,味道清爽干净,才两年而已,应该很熟悉的,但却恍然若梦,那么的陌生……
    “车里有换洗衣服,先把湿衣服换下来,免得感冒。”
    她将头转向窗外,无心理睬。
    他说:“今天乔梁没跟我一起出来,回去后让他好好帮你看看……”
    看?怎么看?看她头上的伤疤,还是看她的废手?
    车窗外,雨声淅沥,无言的沉默中,她看着雨水打在玻璃窗上,神情冷漠。
    “我要下车。”她忽然转头看着他。
    楚衍双眸幽深,就那么沉沉的看着她,然后淡淡的说道:“外面在下雨。”
    五个字,是陈述,也是拒绝。
    “我要下车。”白素声音冷清,但熟悉白素的人都知道,现如今的她可以很平静,但是也可以随时翻脸。
    楚衍无动于衷,但徐泽已经开始坐立难安了,不时的透过后车镜瞄向楚衍。
    楚衍是谁?他是一个习惯保持沉默,但眼神却隐隐透出锐利的男人。此刻他的脸色很难看,眼神中跳跃的火花仿佛随时都能迸发而出,但他没有。
    他……竟然让步了。
    白素下车前,把身上的男士外套随手放在后车座上,没有言谢,她何需向他道谢?
    雨下的很大,打车很难。
    楚衍坐在车里,看着她站在路边朝出租车挥手,发丝凌乱,灯光打在她的脸上,雨水里的她显得很瘦弱。
    现如今的白素很狼狈,但就是这样的白素,却让他的心有了前所未有的平静。
    “阁下,需要我给夫人送把伞吗?”徐泽有些不忍,夫人什么时候这么狼狈过?而阁下就这么放任她的狼狈不管吗?
    “……她不会接受的。”冷漠的音调,但望着白素的眼神却很柔,轻轻叹息道:“犟脾气。”
    短短三个字,虽说无情,但又怎会没有宠溺呢?
    白素似乎放弃打车了,径直朝前方走去。
    “阁下——”徐泽惊呼,只因楚衍突然开门下车,默默地跟在了白素的身后。
    白素走得很快,清瘦孤傲的身影在人烟稀少的大街上穿梭,像是一只极力在雨水里展翅欲飞的蝶……
    18:10分,她坐上了末班公交车,他和她之间隔着过道,她的脸很苍白,在车灯下散发出清冷的光。
    楚衍的眼睛似乎刚才被雨水打的生疼,竟然升起了一抹雾气,他移开视线朝窗外看了一会儿,这才从西装口袋里拿出来一朵早已干枯的栀子花,走过去,俯身插在了她的发间,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她,好一会儿才说:“素素,你母亲生病了。”
    给你一次杀我的机会!
    更新时间:2013-8-17 21:30:40 本章字数:1749
    他说:“素素,你母亲生病了。”
    失神,无言,然后下车,回家。
    他沉默的跟在她身后,电梯关闭的那一刻,他站在外面,安静的看着她。他知道,不出三分钟,她和他会再见。
    两分十七秒,她果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白墨在哪儿?”了解白素的人都知道,白素面色越是平静冷漠,那么心中积攒的怒火就会越发汹涌。
    楚衍神色冷峻,淡淡陈述着事实,“官邸,这里不适合你们继续住下去。”
    她冷笑:“是么,我是Vicky时可以在这里平安无事的生活一年,我一旦成为白素,这里就容不下我了吗?”
    他眸色漆黑,像是浓墨晕染,氤氲四散,低头看着她,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柔和:“……另外一年,你去了哪里?”
    她笑,他问她去了哪里?她提着简单的行李,四处漂泊,一个人用力的活着,近乎残酷的活着。
    “你以为你带走白墨,我就会受制于人,乖乖听从你的安排吗?”无言看着他,白素问的冷然。
    “我没这样想过。”楚衍专注的目光变得深邃莫名,淡淡的说道:“白素从来不会受制于人。”
    白素情绪激动:“别跟我提白素,她已经死了。”
    察觉到自己有些失控,她渐感疲惫,“你走吧!你既然能查到我的住所,知道白墨的存在,就应该很清楚她是一个弃婴,如果你想代为收养的话,随你的便,如果你无心收养,还请把她送回来。”
    “从今天起,她是我们共同的女儿,我会好好待她。”
    这话可真出乎意料之外,她忽然用左手抓着他的手,放在了她的脸上:“楚衍,你摸摸我,你能感觉到我在发抖吗?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发抖吗?因为你站在我面前,这里……”他的手被她移到胸口位置:“我这个地方流了两年的鲜血,直到现在它还在流血,止都止不住……”
    这一次,他的手被她放在了她那道丑陋的伤疤上:“你再看看我额头,伤疤好看吗?你面对这样的伤疤不会感到害怕,感到恶心吗?”
    楚衍指尖发颤,呼吸急促,他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眸光望着她,良久才开口:“伤疤可以去掉,我们回去……”
    她打断他的话:“为什么要去掉?我是一个女人,我不知道额头上有个伤疤很吓人吗?但我要让它留着,永远的留在我的额头上,我要让它提醒我,过去的我有多么愚蠢……”
    “素素——”楚衍看着她,嘴角扯出的笑容苦涩异常,“恨我吗?”
    “恨。”答案想都未想,只因早已百转千回。
    他竟笑了笑,修长有力的手反握住她的左手,轻柔地贴在他的脸上,他的脸很凉,似是想通了什么,声音平静异常:“我给你一个报仇雪恨的机会,如果我死了,你彻底解脱,如果我活着,跟我一起回首都。”
    “我不会手下留情的。”将手不着痕迹的抽回。
    “我相信。”
    昔日夫妻,如今山穷水尽!
    更新时间:2013-8-17 21:30:41 本章字数:1802
    在这世上有一种男人,他眼神冷漠,任何女人的眼泪都无法灼烧他的心,但是今天楚衍在白素面前放下了身段。在此以前,白素从未见楚衍对谁服软过,她是第一个。
    她是白素,军事武器谈判专家,身处她那样的位置,威胁、恐吓如影随从,她不为所动,从未惧怕过,所以现如今,当她一手掌控楚衍的生杀大权时,内心尘埃落定,无波无澜。
    楚衍对她说:“素素,我给你一次报仇雪恨的机会。”
    她知道他是认真的,那一刻内心没有震动,有的只是麻木。
    连城海边车道,yīn雨蒙蒙,深夜街头就算偶尔有车经过,也是车速惊人,一闪而过。
    海边风大,将两人风衣卷起,透着无尽的凄凉和窒闷。
    “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她声音很轻,淡淡的补充道:“因为我会真的杀死你。”
    “那就不要心软。”楚衍很平静,但一旁的徐泽却听得提心吊胆。
    “阁下,您疯了吗?”徐泽心急如焚,见楚衍无动于衷,连忙又对白素说道:“夫人,阁下现在不冷静,刚才你们的约定取消了……”
    “徐泽——”楚衍平静的打断徐泽,声音不高不低:“你记住,如果我出事,此事跟夫人无关。”
    徐泽又急又怒:“阁下,如果您出事的话,您让我回去怎么跟老总统夫妇交代?还有国家,国家不能没有您。”想不到,他们竟然玩真的。
    楚衍看着白素,她面无表情的站在夜灯下,黑发浓郁,却越发衬得脸色苍白,他心思疼痛,却对徐泽温声说道:“我欠她太多太多了,她死后,我曾发誓如果她能活,我愿意拿一切来交换。”
    “包括您的命吗?”徐泽有些气急败坏。
    “对,包括我的命。”声音冷慢,平静。
    “我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出事的……”徐泽咬牙,转身去求白素:“夫人——”
    “砰——”
    车门蓦然紧闭,白素转瞬坐在了驾驶座上……
    徐泽觉得头都要炸开了,他们是认真的,昔日政坛夫妻,如今竟已走到山穷水尽了吗?
    徐泽在敲车门,白素神色冷漠的坐在车里,汽车隔音效果一流,她听不到徐泽的声音,但却能想象徐泽的声音该有多慌乱和不安。
    风雨中,楚衍看着徐泽,眼神沉沉:“徐泽,我以总统身份命令你,乖乖站在原地不许动。”
    徐泽拍门动作骤停。
    楚衍表情冷静,和车内的白素目光相对,但却对徐泽温声笑道:“如果我出事,代我告诉素素,素园的栀子花开了……”
    “阁下——”身后,徐泽声音仓惶。
    楚衍步伐沉稳,背对白素慢行,在距离她一百米的前方站定,远远的看着车辆。
    听到引擎发动的那一刻,他笑了。
    素素,知道吗?死没什么可怕的,可怕的是生不如死的活着……
    血肉纠缠,一切终于结束了!
    更新时间:2013-8-17 21:30:41 本章字数:1669
    白素觉得有关于她的婚姻完全就是一部血泪史。
    若干年前,她和楚衍血肉纠缠,冷暖自知。
    若干年后,她对楚衍形同陌路,无关痛痒。
    前往海边的途中,她平稳气息,淡淡的问他:“你为什么要出现?”
    他对上她的视线,静默两秒后,他说:“因为你在这里。”
    他说这话的时候,温暖的手指甚至还停留在她的发间,但她却微微侧头避开,她望着窗外夜色,风雨带着凌冽的气势压折了树枝,秋风之所以那样仗势欺人,是因为它被季节变迁宠爱的无以为继,所以才可以如此放肆……
    白素的眼里有了一丝寂寞的光亮,将额头抵在车窗上,心里有一种莫名的伤感在慢慢的灼烧着。
    如今,她无比庆幸自己失去了右手,但她还保留着左手,所以她才能坐在车里,用左手拧动车钥匙。
    当引擎声发动的时候,白素想是时候结束了,因为他带给她的爱和恨,已经累加到了一种极限,而这种极限,早已让她无法承受。
    她对他说,再次面对他,她全身都在发抖,那么深的恨,来源于他的背叛和残忍,来源于岁月和现实加诸在她身上的痛。现如今她还是那个白素,不过白素被掏空了,她痛苦又麻木的活着,他以为她不敢杀他吗?他以为她会心存不忍吗?
    他错了,过去有多泥足深陷,现在就有多两袖清风。那些疯狂可笑的过往,宛如一把尖刀,就那么无情的扎在她的心上,她痛的太久,在地狱里沉沦了太久,早就想拉着他一起下黄泉。
    她透过挡风玻璃望着他,前方男人身材修长,俊雅高贵,那么熟悉,但又那么陌生。
    当白素右脚踩着油门,将车速提到最高时,潮水般的记忆宛如风景一般悉数后退消散,她的心就像她的右手臂一样,麻木的没有任何知觉。
    楚衍,知道吗?在这世上没有任何东西是不可以被替代的,包括爱情。时间真的很可怕,它可以让一个人的心变得很苍老,也可以让一段感情灰飞烟灭,物是人非。
    十年前,国宴奢华大厅,有一个男人穿越茫茫人海,他走过来含笑叫她名字,他叫她:素素。
    她记住了他,他的声音温和中却又夹杂着冷漠,很矛盾的一个人。
    他伸出手:“你好,我是楚衍。”
    白素眼前一阵模糊,世间万物悉数消失了,只有近在咫尺的他。
    时隔两年,她在这一刻,终于笑了。
    真好,历经满身风雨,他和她不再有爱,不再有恨,就这样结束吧!
    白素左手离开方向盘,将油门踩到最低,夜色中似乎有一滴泪从楚衍眼中滑落
    “砰——”
    剧烈的撞击声中,一切终于结束了……
    同归于尽,她选择的死亡方式!
    更新时间:2013-8-17 21:30:41 本章字数:1614
    同归于尽。这是白素选择的死亡方式。
    对于白素来说,她太累了,两年前她本该死去,但她却顽强的活了下来,于是活着的那一瞬间就注定有些伤口需要她独自一个人在暗夜里舔舐。
    不是没有自暴自弃过,但因为那么迫切的恨着,即便是死了,只怕也会搅得地狱怨气冲天。
    两年前,白素在阳光下即便是伪装,至少她还能明媚的微笑着。
    两年后,白素害怕阳光照耀,她在黑暗里蜷缩着身体,她的右手臂永远无法弯曲和伸直。
    若干年前,首都闹市,有人持枪杀害多人,最后被警方堵截在幼儿园中,罪犯劫持两名幼童,困守在毫无死角的门卫室内整整八个小时,行迹恶劣。
    罪犯很狡猾,自始至终都面对着房门,并且把两个孩子挡在身前,以防中弹。时间拖得越久,对孩子的生命安全就会多一分威胁。
    白素任命邵凯前去和犯人谈判,犯人起先要直升飞机,白素因为事先和邵凯耳麦连线,所以对他们的谈话一清二楚,透过耳麦吩咐邵凯:“拒绝要求,告诉罪犯,幼儿园身处闹市不适合直升机着陆,不过可以给他准备离开的车辆。”
    邵凯将话传给罪犯,罪犯犹豫很久,终于还是同意了。
    幼儿园前面原本按照罪犯要求,没有任何车辆停驻,如此一来,有车遮挡,狙击手就可以藏在车后待命狙击。只要罪犯离开门卫室,绝对可以一枪击毙,但罪犯狡猾,似乎想到有狙击手在那里埋伏,不肯出来,说饿了,想吃饭。
    围观众人都怒了,唯有白素冷静询问罪犯喜欢吃什么,然后吩咐她的警卫长秦川去买。
    白素对秦川低声吩咐道:“适当加一些盐。”
    秦川初时不明白白素的意思,但很快他就明白了。
    邵凯敲敲门,罪犯只把门开了一个小缝隙,距离太远,罪犯一晃而过,拿饭动作极快,狙击手根本就来不及开枪,更怕一枪没有击中罪犯,反而惹怒罪犯枪杀了两个孩子,一时迟迟不敢乱动。
    隆冬深夜,雪下的很大,当罪犯吃完饭提出要求想喝水时,白素让秦川准备一个大水壶,也许这样,门缝会开大一些,至少看到罪犯的头,一切就好办了。
    邵凯拿水壶过去的时候,白素对他说:“记住,你把水壶一旦放在门口,就立刻闪到一边,免得挡住狙击视线。”
    白素的方法凑效了,邵凯把水壶放在门边,敲了敲房门,提醒罪犯取水,很快房门渐渐开出一条小隙缝,见水壶有些大,罪犯又把房门开大了一些,而白素就抓住那一刹那,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
    暗夜中,“啪”的一声脆响,邵凯冲进去的同时,罪犯已经被白素一枪击毙。搂着两个因为惊吓嚎啕大哭的孩子,邵凯终于松了一口气。
    如果曾经有人有幸见证过白素狙击,那就应该理解她现如今无法持枪的痛……
    阁下,夫人的右手臂废了!
    更新时间:2013-8-17 21:30:41 本章字数:1714
    认识白素的人都知道,如果她愿意,她可以比任何一个女人都冷酷无情。
    政敌评价白素:三分伤己,七分伤人。
    你有见过,蒙着双眼就能熟练拆卸枪支,并能在短短几秒内,二十发子弹悉数穿破中心圆点的女人吗?
    你有见过,谈判桌上,有人拿着枪指着她的太阳穴,还能面不改色谈笑风生的女人吗?
    如果你见过,你就会明白,她的爱恨向来很纯粹,爱就是爱,恨就是恨,界定分明,一目了然。
    两年隐忍,白素以为她已经修炼成仙,纵使没有,至少也该心静如水,看待诸事宛如镜中花,水中月。
    没有见到楚衍之前,她还能自欺欺人。白素,没必要下手那么狠,再怎么说,你和他也曾那么鲜明的照耀过彼此的生命,如今纵使没有了念想,也不至于生死相向,但她发现她错了。
    和楚衍重逢的刹那,她内心的恨飙升到了最高点。
    当她破釜沉舟撞向楚衍时,她内心一片平静,她觉得自己终于可以解脱,此生功德圆满了,但……
    就在她即将撞到楚衍时,徐泽开车半路拦截,巨大的撞击力让白素所在的汽车直接撞在了一旁的海边护栏上,车身扭曲变形。而徐泽因为开车速度过快,竟连人带车一同沉入深海。
    那天,一切发生的太快,当楚衍反应过来,仓惶的大叫一声“素素”,手指颤抖的打开变形车门时,白素趴在方向盘上昏迷不醒,殷红的鲜血从白素额头处,黏稠地流淌出来,流的满脸都是。
    事隔两年,白素右额伤疤因为车祸再一次受到撞击,似乎是一场宿命救赎。
    那天,特工潜入深海将徐泽搜救上岸,他口中一遍遍呢喃的是:“夫人有没有出事?”
    一行泪从徐泽的眼眶里滑落……既相爱,何相伤?
    那天,白素额头上的鲜血,一滴滴,顺着她脸庞滑落在雪白的床单上,触目惊心。
    楚衍眼睛里笼罩了一层血红煞气,他完全看不清楚面前的人是谁,一双失去焦距的血红眸子,模糊的盯着手术室,“活,她一定要好好活着。”
    那天,手术四小时,白素被推进了重症监护室,楚衍要进去的时候,乔梁拦住了他,未语先哽咽:“阁下,有件事情我想您应该知道。”
    楚衍呼吸一窒,这个掌控一切的男人忽然间感到很害怕,他浑身都在发抖,他害怕乔梁说她……
    乔梁说:“阁下,夫人的右手臂在两年前就废了,她……”泪流满面的乔梁背转身体,忽然难受的哭了起来。
    楚衍如遭雷击,面色森冷,脑海中铺天盖地都是血红之色,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敲击他大脑,几欲撑破头骨。
    他双眸赤红,痛不欲生中,呼吸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给掐断了。
    难怪那么恨,难怪她想……杀死他!
    “……还能治好吗?”
    她说:乔梁,你太累了!
    更新时间:2013-8-17 21:30:42 本章字数:1887
    乔梁,他是总统御医,却是前任国务卿的好朋友。
    很多年前,有个少女笑容明媚,她对他说:“乔梁,你将来一定会成为一名好医生。”
    少女说这话的时候,正值夏季,阳光炙热,偶尔有云飘过,她说完这句话不久就开始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S国的夏天,气候变幻万千,动不动就大雨滂沱。那天,阳光剧烈,大雨却漫天齐下,少女穿着一身特工作战服,趴在泥泞的污泥中,一把狙击枪宛如她身体的一部分,他背着药箱边走边回头看她,当他看到她打出一个大满贯时,忍不住笑了笑。
    那一年,她十四岁,在国家特工成员里是最被看好的军事天才。
    那一年,他还只是一名实习军医。她在之前的训练中,右手小手指骨折,他来给她包扎。
    她当时看着小拇指上面的纱布傻傻的笑:“幸亏是小拇指受伤,如果是其他手指的话,我哭都没地方哭去。”
    大概三年前,又是炎夏。那天下午,闪电和雷声毫无征兆的袭击钦州市。
    钦州市多山水,暴雨引发特大山洪泥石流暴发,死伤无数。
    乔梁随同楚衍赶赴前线,受伤人数太多,他救人心切,在一片兵荒马乱中和医疗团队走散。
    天地间触目皆是“哗啦啦”的狂风暴雨,人在其中显得异常渺小。可就在那样的山洪之中,他看到了她。
    没想到会在那个地方遇到她,所以当时他的脑子瞬间就懵了。
    那时候,唐天瑜已经苏醒一年,而她也签字离婚悄无声息的离开S国一年之久,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国民有难,她回来了。
    那一刻,有一种敬仰之情在乔梁心里疯狂的燃烧着。对了,这才是白素,国家面前,她浑然忘我,永远将他人生命和利益凌驾在她之上。
    那天,他轻拍她的肩,叫她的名字:“素素。”
    她回头看他,先是一愣,然后淡淡的笑:“乔梁,你来了。”
    是的,他来了。他和她相识十几年,他把她的爱和痛,隐忍和痛苦看在眼里,她和他是历经多次生死谈判的好朋友,所以现如今他和她并肩而行。
    她说:“我这次回来不希望任何人知道。”
    他明白了她的意思,她其实是不想让楚衍知道。
    三天。她在临时搭建的简易房里,和一些无家市民睡在凉席上,睡姿沉静。
    他坐在角落里看着她,她在睡梦中是否梦见那些心碎的过往?
    山洪控制的最后一个晚上,他和她坐在外面的石块上,长谈大半宿,她说她在非洲呆了一年,听说钦州山洪暴发,就回来了。
    她说得轻描淡写,说得好像她从未离开过。后半夜,她说困了,他和她分别去睡觉。
    后来,他是被冻醒的,醒来时,看到她的那一刻,他忽然在黑暗中落泪了。
    墙体开裂,有雨水沿着墙体缝隙渗透进来,一滴滴的砸落在盆子里,里面竟有半盆水那么多,而她为了让他睡个好觉,就那么双手举着盆子接水。
    她淡淡的说:“乔梁,你太累了。”
    经年流转,是他害了她!
    更新时间:2013-8-17 21:30:43 本章字数:1770
    那天凌晨,乔梁送白素离开,离开前,她拧开水龙头,匆匆洗了把脸,然后用水顺了顺头发。
    他向市民借了梳子给她:“梳梳吧!”
    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把梳子穿过她浓郁漆黑的长发,他在一旁看了,忽然觉得眼睛……很疼。
    天色刚亮,她赶早班车先去市中心,然后再坐车离开钦州市。
    那天的风有些凉,她前些天感冒,说话的时候有着重重的鼻音,他提着行李送她去市中心。
    乘客很少,山路颠簸,窗外虽有曙光乍现,但天却是黑的。
    她坐在他身旁轻轻的咳嗽,虽然极力压住声音,仍是引起了乘客侧目。
    他伸手握着她的手,她的手很凉,整个人都在发抖,他将她搂在怀里,想把自己的温暖传递给她。
    他说:“素素,我以为我们是朋友。”她在楚衍面前坚强,在慕少卿面前坚强,但是在他面前不该如此。无关爱恨的好友之谊,无需担心尘世负累。
    “乔梁,我们是一辈子的好朋友。”她依偎在他怀里,用力握着他的手,眼神淡漠的望着窗外。
    但她却在市中心跟他这个一辈子的好朋友道别,她把自己新建的邮箱输入到他的手机里,她说:“乔梁,我过的很好,真的。”
    她上了车,汽车启动的时候,她打开车窗,跟他挥手告别,笑容一如十四岁那年灿烂明媚。
    他站在原地很久,看着那辆大巴载着她渐渐被黎明前的黑暗吞噬,忽然觉得世界一片荒凉空旷。
    那天回去,乔梁坐在车里,他将头抵在车窗上,忽然间觉得心里很难过。
    也就是那一天,他送走了她,却也把她的邮箱给了……楚衍。
    他以为,有关于楚衍和白素的婚姻,不管是什么结果,不容逃避,至少需要尘埃落定,也许到了那时,白素将能拥有自行疗伤的能力。
    随后一年,楚衍频繁出国,乔梁知道楚衍出国只是为了见她。再然后,楚衍和白素一起回来,也曾有过一段快乐的幸福时光,但一切随着唐天瑜怀孕宣布终结。
    后来有一天,他正在总统府医疗室收拾医疗器械,忽然听到她噩耗传来,宛如晴天霹雳,手中的药瓶“啪嗒”一声砸落在地,药丸滚落一地……
    他用了两年,开始习惯她已经死了,又用了一瞬间惊喜她还活着,但这一切都抵不过她右手残废的事实。
    她说:“幸亏是小拇指受伤,如果是其他手指的话,我哭都没地方哭去。”
    素素,失去了右手,你该有多痛?这两年你一个人都躲在什么地方在哭呢?
    乔梁忽然很后悔,当初他如果不把她的邮箱交给楚衍,楚衍就不会查到她的下落,如果不知道她的下落就不会有之后一系列悲剧发生。
    是他害了她!
    他走到重症病房玻璃窗外,里面的她脸色苍白,正在沉沉的昏睡着,年轻总统握着她的右手抵着额头,有泪无声砸落……
    很久以前,第一次心动!
    更新时间:2013-8-17 21:30:43 本章字数:1740
    很久很久以前,白素问楚衍:“国宴初见,你叫我素素,不觉得很唐突吗?”
    楚衍闻言,只是淡淡一笑,并不作声。
    他从未告诉过她,他和她初见远在国宴之前。
    第一次看到她,是在首都军事大学。
    绿荫训练场地上,她从坦克装甲车底下钻出来,特种兵作战服,黑色棒球帽衬得她脸庞格外清丽。
    她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也许她根本就不在乎,脱掉黑色外套,露出里面的贴身白色背心,手中拿着两把大钳子,径直朝水龙头那里走去。
    正值春末,最先进ru他视线的是她那头漆黑如水的长发,披在她雪白的肌肤上浓密而又沉郁。
    她洗脸,不娇柔做作,干净利落中帅气十足。
    对于他来说,军校这种女人随处可见,但眼神淡漠,似笑非笑的女人却不常见。
    他把手放在了胸口上,在那里,他听到了他的心跳声,莫名,毫无征兆。
    他知道她叫白素,知道她系出名门,但他不知道的是另一个……他。
    那是他第二次前往军事大学,与之前那一次相差不过五天。然而,五天却足以让他一颗心由暖转成冰。
    夕阳余晖下,她和少年挥手告别,然而少年才离开没多远,又忽然折返身子快步奔向她。
    少年一把将她抱起举高,她显然受了惊吓,但却看着少年哭笑不得,然后少年含笑吻向她。
    她长长的发丝垂泻下来,阻挡了他的视线,但他依稀可以看到她柔软的唇瓣宛若暗夜绽放的花朵,那花朵只为少年无声开启……
    “天啊!少卿什么时候和白家千金在一起了?”徐泽没有注意到他寒下来的脸色,兀自惊讶不已。
    “回去吧!”他率先迈步离开,步伐沉稳却又隐隐透出几许愤怒来。
    后来,慕少卿和他们聚会时,说他交了女朋友,眉眼间一片春情涟漪,周围人都说慕少爷陷进去了。
    有人问那女孩是谁?
    当他听到“白素”两个字时,他含笑喝完杯中酒,起身推脱有事,在吧台结账离开。
    凌晨街道,城市浮糜,那时已经是初秋,微风冰凉,他忽然觉得这一年四季变迁特别缓慢,慢的他都快没了脾气。
    再然后,他出国深造,一直没有回来过。他觉得只是一个女人而已,假以时日,她在他人生中也许连过客都称不上。
    但他错了。几年后再见她,是在国宴大厅,她跟随父母一同出席,他这才惊觉那些以为消褪的情潮仿佛在这些年的沉寂中早已有了累积沉淀的渠道,当他再见她的那刻起,瞬间死灰复燃,那么汹涌的感情,压都压不住。
    也许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在干些什么,一步步走向她,那声“素素”叫出来,那样的“初识”场景早已在他午夜梦回间不知上演了多少次,要不然又怎会那般熟稔?
    有一种痛,说不出道不明!
    更新时间:2013-8-17 21:30:43 本章字数:1787
    国宴握手,她的手指很冰凉。
    她不会知道,当第二天冬日正午,耀眼的阳光穿过落地玻璃窗时,他站在那里所感受到的温暖,远不及她手心片刻冰凉。
    对于他来说,她是他永远都无法摆脱的过往和记忆。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她是一个理性而淡漠的女人,太过聪慧过人,但也太过敏感绝情。
    七年前,他给她打电话:“有关于你我的婚事,你可以拒绝。”他承认自己很卑鄙,一方面对她心存渴求,另一方面却又不耻自己的口是心非。
    没有人知道那一刻,他有多紧张。
    电话里,她短暂沉默,然后她说:“就这样吧!”那天她挂断电话,似乎不容许自己迟疑变卦,利落中却又带着莫名的悲壮。
    他握着电话,听着里面空洞的回音,失神良久。
    四年前,似乎是一场无言的终结,不过这次先打电话的那个人是她。
    “离婚协议书,我已经签了字,剩下的你看着办吧!”她挂断电话的声音很利落,没有丝毫留恋和不舍。
    那天,他拉开窗帘,寒风吹散房间内的yīn霾,流露出淡淡的白光。他这才意识到下雪了。
    两年前,她脸庞苍白冷漠,决绝的拉开门,瘦削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他的视野里,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原点,没有话语,她和他甚至没有说上一声“再见”。
    后来,各种法医报告证实她已经死亡。
    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疼痛在他身体里蔓延游走。
    徐泽问他哪里痛,他说不出来,他觉得自己全身都在痛,但在他身上却看不到任何的伤口。有人说他的痛在心里。
    他一遍遍的拨打着她的电话号码,回应他的只有寥寥数音。
    “您好,我是白素,我现在接电话不方便,有事请留言。”
    他轻轻的笑。你看,她只是有事不方便接听罢了,自始至终都从未离开过。
    焦躁消除,他忽然间觉得内心很寂静,他每天西装革履,用大量的工作来麻痹自己,到了晚上开始彻夜的失眠。
    乔梁对他说:“阁下,我们去看心理医生,好不好?”
    那般小心翼翼,令他忍不住笑了起来。但无声笑过之后,他却说:“好。”
    虽是心理治疗,但那里却是他难得放松的休息室,只因在那里,他梦见最多的那个人是她。
    梦里面,她身处素园淡淡含笑,踮起脚尖,伸手想要触摸栀子花瓣。
    “素园的栀子花树似乎都很高。”够不到,她干脆转身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他走过去抱起她,抬眸看着她清冷的眉眼,含笑问她:“现在不是触摸到了吗?”
    “你是故意的?”她低头看他,眉眼清亮。
    他笑,他是故意的吗?也许……
    初恋和丈夫,她的20岁和25岁!
    更新时间:2013-8-17 21:30:43 本章字数:1762
    白素做了一场梦,梦里面她回到了首都,正值春季,她置身其中,城市里的花全都开了,开的姹紫嫣红,开的那般热闹,以至于忘记了季节变迁,忘记了时空迁徙,忘记了生与死,于是就那么决绝的开成了一片被世人遗忘,废弃的花海。
    她总是会想起她的20岁和25岁。
    20岁,她失去了她的初恋。
    他叫慕少卿,一个很英俊的少年。
    她喜欢称呼他是少年,而不是男人。她对他的记忆定格在少年和少女时期,那是一段很容易就发生爱情的青葱岁月,以至于后来再见,她一直觉得恍然若梦……
    慕少卿看人的时候眼神锐利而明亮,当他盯着她看时,她会觉得那双眼睛太过肆无忌惮,反而让人无所适从。
    他喜欢将她抱起来往上抛,然后在她的尖叫声里,把她牢牢接在怀里。
    他说:“傻瓜,我会牢牢接住你,下次不要再害怕了。”
    可是下一次他故技重施的时候,她还是会觉得害怕,这种害怕来源于一种天生的不信任感,哪怕在他身旁,都无法给予她足够多的信任。
    她性情冷漠,记忆中很少掉泪,有人说她这种女人很绝情。
    父亲说:“素素,女人心狠一点没什么不好,至少不容易受伤。”
    她将父亲的话记在心里。爱和受伤素来成正比,它们是平等的,所以当她20岁那年,慕少卿忽然从她人生里悄无声息的消失时,她只是沉默的坐在花园秋千上,一遍又一遍的荡秋千。
    “想哭吗?”父亲跟她一起坐在秋千上,搂着她轻声低问。
    “哭不出来。”她淡淡的笑,她笑的那么云淡风轻,只因她不想让父亲看到她的伤口。
    “那就不要哭,因为……”父亲拍了拍她的肩,起身离开:“这时候哭泣,眼泪只会变得越发廉价,而且毫无意义。”
    她看着父亲的背影,父亲不知道的是,就在那么一瞬间,她的眼睛里忽然涌出了眼泪……
    25岁,她失去了她的丈夫。
    他是楚衍,不同于慕少卿看人时的锐利和肆无忌惮;也许身处权利顶端的男人大都如此,他看人的时候,通常不动声色却又淡漠疏离。
    他从未将她高高抛起,然后再牢牢接在怀里。他会在她没有察觉间就握着她的手,直到她略显冰凉的手指在他掌心里一点点放松温暖,方才松开。
    那么低调冷淡、漫不经心,好像适才手与手之间的缠绵和暧mei,只是一场梦。
    那天,她站在素园,抬眸望着头顶上的栀子花树,他不知何时走到了她面前,然后在她清冷的目光下,沉默的将她抱高,方便她伸手触摸栀子花。
    那一夜,栀子花香气在梦中经久不散。
    如今,她再次闻到了熟悉的栀子花香气,好像近在咫尺,又好像很遥远。
    她缓缓睁开了眼睛,那么艰难,好像她之前睡了很久,很久……
    重回素园,现实倒计时
    更新时间:2013-8-17 21:30:44 本章字数:1667
    醒来是在医院,身体虚弱,但白素庆幸大脑还能正常运作,她记得开车撞向楚衍的那一刻,有人忽然半道拦截,开车决绝的撞向了她。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突然到她没有时间去看那个人是谁,但除了徐泽,不会是别人了。
    她记得陷入黑暗前,额头狠狠的撞在了方向盘上,浓稠的鲜血滑过她双眸,遮挡了她的视线……
    她不确定她睡了多久,这从来都不是她该担心的问题,每一次昏厥和苏醒向来是一种身体与灵魂的分裂,而她早已学会承受和习惯。
    梦里,她似乎回到了首都,那个淹没在花海的商业大城。它繁华,却随处可见无法掩藏的荒凉。
    她再一次回到了素园。那座古老沉静的天价庄园,纵使在晨曦中也总是有一群白鸽在上空不知疲倦的飞旋着。
    有人说,素园是上流社会的天堂,在那座占地面积高达50公顷的庄园里,共有32个客厅,202间房,其中包括60间大理石浴室,3幢可独立居住的特色豪华别墅,26间总统套房,室内室外游泳池分别有3个……
    在那个用数字堆砌而成的豪华王国里,马厩、室内壁球室、私人电影院、网球场、宴会厅、酒窖、图书馆应有尽有。
    她推开雕花大门,走在宽阔的石板大路上,高大的钟楼在晨曦中隐隐浮现。
    大批的佣人从她身旁走过,每个人都各司其职,有条不紊的忙碌着。
    穿着一身黑色管家服的吴为问服侍楚衍日常起居的徐波:“报纸送来了吗?”
    “还没有。”
    “今天又误点了,打电话催一催。”吴为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吩咐道:“报纸来了,记得先烫,保证油墨干了之后再送过来。”
    “好。”
    “等等。”吴为唤住转身离开准备打电话的徐波,“顺序别弄错了,先先生的《全球时事政治》,他只读这个;接下来再夫人的《环球军事》,其他的国内报纸可以稍后再烫。”
    白素没有在那里停留太久,每个人都显得很忙碌,所以才越发显得她无所事事。
    在素园有一个占地2公顷的诺大花园,那里种满了各种花草,她熟稔的穿梭其中,可能长时间无人行走,所以藤条枝叶疯狂蔓延生长着,各种花朵更是妖艳诡异的绽放着,她闻着花香,在这里一个人的呼吸似乎可以变得很缓慢。
    曲折的羊肠小道上铺满了密密麻麻的鹅卵石,那些沉淀的记忆一点点的飘浮在水面上。
    记忆中,男人英俊而又沉默,他牵着她的手在那里散步,然后在她走累时,俯身亲吻她的脸。
    这种记忆让她窒息。她从未想过,有一天昏睡原来也可以带来那么多往事,那么清晰和深刻,仿佛从未消失过。
    睁开双眸的那一刻,她看到了趴在床前哭泣的白墨,还有蕾丝圆桌上那盆……芳香素雅的栀子花。
    他和她,人间龙凤!
    更新时间:2013-8-17 21:30:45 本章字数:1834
    国际知名媒体在调查全球最有权势夫妻名单中,楚衍和白素连续三年获得全球排行榜第一名。
    他们说,在这世上得以匹配白素之人,唯有S国总统楚衍。
    他和她是S国国民公认的人间龙凤。
    楚衍身为总统,那张每天出现在公众视野里的英俊面孔,吸引着无数女人为他疯狂痴迷,只因完美的太过不真实,反而不像是尘世中人。
    白素身为国务卿,是一个集冷静、理智和残酷于一身的女人。在她身上有一种与众不同的美丽,这种美有别于苏安的绝美倾城,沈千寻的淡定从容,洛云姬的处变不惊。
    白素的美,在于她的运筹帷幄,在于她是很多男人眼中的招魂幡。
    但就是这样一个他和她,却都将骄傲融入骨血之中,那样的倔强,完全凌驾在所有情感之上。两个太过冷漠,冷漠到近乎冷血的人,就像两只刺猬一样,在一起注定只会刺得彼此鲜血淋淋。
    从来没有人见过楚衍和白素落过泪,哪怕是身旁最亲近的人,他和她在政治王国和权力顶峰里,每天都带着精致的面具冰冷的活着。对于他们来说,眼泪从来都只是奢侈品。
    可就是这样不相信眼泪的两个人,却都为对方肝肠寸断的哭过。
    两年前,楚衍仓惶奔至白素出事地点,口中呢喃的自始至终只有三个字:“不要死。”
    那天,楚衍哭了。他哭的时候,眼睛依然很冷漠,脸庞没有任何表情,但却有眼泪一颗接一颗的砸落在地。
    两年后的今天,白素从昏迷中醒来,她面无表情,眼神冰冷死寂,竟和楚衍有着说出来的相像。
    因为恐惧和不安,白墨双眼早已哭红,见白素睁开双眼,白墨竟然“哇”的一声,跌坐在地上,哭声撕心裂肺。
    白素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任由白墨嚎啕大哭。同归于尽的那一刻没有记挂白墨的生死,歉疚吗?
    不,她告诉自己,对白墨,她没有歉疚。从她收养白墨的那刻起,她就签订了遗嘱,若是有朝一日她死了,那么白墨就是她唯一的法定继承人,她的财产不多,但足以白墨长大成人了。
    白素无声轻笑,在这一刻,忽然意识到表面的隐居避世,其实只是为了掩饰内心最深处的yīn暗和血腥。
    也许,跟楚衍同归于尽,有关于这个疯狂的念头,早已在她脑海中上演了无数次,要不然有谁死里逃生,收养孤女后,第一时间就安排好了一切身后事。
    “妈妈,妈妈……”一向聪明伶俐的白墨,现如今好像失去了任何语言,只会哽咽的轻唤“妈妈”两个字,没有抱怨,没有愤怒,有的只是害怕和担忧。
    白素就那么定定的望着天花板,然后眼中有薄雾升起,终究还是无言的伸出手。
    那只左手手背上还插着输液针头,她一动,就有血液回升,可她好像不知道疼痛一样,手背下压,白墨没注意到,站起身,然后把泪湿的脸埋在了白素的颈窝处。
    “妈妈,我以后听话,不惹你生气,别离开我……”白墨眼泪流淌在白素的肌肤上,扎的她心脏隐隐疼痛着。
    “别哭,我没事。”白素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着,输液管里鲜血倒流,那样的红,就那么落入不知何时走进来的楚衍眼中……
    黄泉陌路,喝水风波!
    更新时间:2013-8-17 21:30:45 本章字数:1974
    再相见,没有恍若隔世,有的只是漠然相待。
    本该在地府黄泉相见的两个人,如今却在病房内遥遥相对,刹那寒冰。
    一身黑色西装,没有穿外套,而是穿着一件白衬衫,外面套了一件休闲西服马甲无袖背心,黑色西裤。
    白素识得,那是出自意大利的正装款式,他的喜好一如经年。
    “醒了。”楚衍大步走上前,灯光在他眼中折射出隐晦暗光。
    白墨抬起脸,胡乱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看了眼楚衍,又看了看白素,哽咽着站在一旁没吭声。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他问。
    白素似是没听到他的话,沙哑着声音对白墨说:“你先出去,等一会儿我们一起回家。”
    白墨没有多问,乖巧的点点头,离开时顺势关上了房门。
    “这两天你最好住院观察。”声音隐忍,平淡的不起丝毫波澜。
    手背有些疼。她低头看去,输液管里回升了不少血液,她下压手背,然后看着那些血液一点点的退回到身体里。
    时间也能退回去,一切重新开始吗?白素忍不住冷笑。
    从她手背上移开视线,楚衍走到一旁去倒水:“……喝水吗?”
    “……”
    一杯温水出现在她的面前,白素静静的看着,但仅仅只有几秒,她就移开视线,左手吃力的牵引着右手去拿那杯水。
    她没有注意到,也许她是知道的,当右手在左手的帮助下虚无的握住水杯时,楚衍的目光落在她的右手上,有一种恐惧和紧张在慢慢发酵着,一向沉稳的手指竟在微微发抖,连带杯子都在颤抖。
    心脏在痛苦中麻木的跳动着,狠下心,楚衍松开了手,放任杯子在白素的右手里“啪——”的一声砸落在地。
    水杯四分五裂的同时,白素面无表情,但楚衍的心却在瞬间被黑暗淹没。
    “抱歉。”虽是道歉,却没有丝毫道歉的诚意。
    “没关系。”楚衍隐下声音里的涩然和僵硬,蹲下身体,动手去捡那些玻璃碎片。
    沉默在蔓延,似是为了打破沉寂,也是为了掩饰冷漠面具下赫然出现的裂缝,楚衍张了张嘴,良久之后才开口:“我再倒一杯。”
    白素笑了笑,这里是医院,再加上适才她有心试探,很显然他已经知道了她右手残废的事实。觉得很意外吗?只是一只手而已,比起丢掉性命,那么窝囊狼狈的死去,已经好太多了。
    “杯子碎了,可以重新换一只杯子来装水,但如果一个人的手残废了,还能再重新换一只手给这个人吗?”
    “……”楚衍捡拾碎片的手蓦然一僵,缓慢抬眸。
    白素对上那道永远让人无法猜透的视线,嘴角勾起讥嘲的弧度:“看来就连总统阁下也不能给我答案,我还以为你会给我指条明路呢?”
    话落,白素用嘴拔掉手背上的输液管,因为力道太猛,竟有鲜血飙到了脸上,她随手用袖子擦掉,就那么赤脚下了地。
    地上都是玻璃碎片,白素一时不察赤脚踩上去,势必会脚心受伤。
    一个无心,一个有心,于是当白素脚心落在楚衍手背上的那一刻,有鲜血从楚衍的手掌下缓缓溢出……
    病房鲜血,报复来的毫无征兆!
    更新时间:2013-8-17 21:30:46 本章字数:1684
    病房很静,静的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见。
    白素的左脚还在楚衍手背上踩着,当她看到浓稠的鲜血从楚衍手心溢出来的时候,仅仅是皱了皱眉。
    他大可不必如此,无非是脚心扎几块玻璃碎片而已,又岂能比得上当初右手残废带来的噬心之痛?
    她是恶毒的,没有感激,没有歉疚,而是看着眉目冷冷清清的楚衍,脚心使力。
    那一刻,白素甚至能够听到玻璃刺穿肌肤带来的嚣张狰狞声。
    当白素恶意踩向楚衍手背时,楚衍单膝磕在地板上,玻璃碎片深深的扎入手掌中,因为突如其来的剧痛,倒抽了一口凉气。
    此刻的楚衍除了脸色有些煞白之外,神情依然淡漠如昔。反观白素,眉目宛然,虽在笑,但眼睛里却笼罩了一层薄薄的寒冰。
    血腥味和消毒水味在病房内萦绕交织,白素不紧不慢的走到安全区域,穿上拖鞋后,这才对楚衍说道:“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我明白。”地板上不多时竟已凝聚了一滩鲜血,楚衍起身,忍痛拔掉掌心的玻璃片,手心鲜血瞬间宛如小溪汇流成线,快速的砸落在地……
    白素低眸看了一眼地上的鲜血,那么红,仿佛那天黄昏她遇害,悬挂在蔚蓝天空上的云霞织锦。
    如今,那天的云霞早已消失不见,那个对她许诺此生相依到老的男人,也早已消失在时空长河里。
    白素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天黑了,就像她的爱情和亲情,突然就没了。
    她环目四顾,镜子里投射出她孤零零的身影,楚衍向她迈近一步,反应过来,她立刻向后退了一大步。
    楚衍皱眉,不再上前,“跟我回去。”
    白素看着他,没吭声。断然不能再回去,若回去,两年隐忍算什么?但若不回去,她之前付出的一切代价,又该如何找人偿还呢?
    楚衍走过来,伸手想触一触她的脸,但鲜血淋淋的手掌让他打消了念头,将右手背在身后。
    于是,四目相触的那一刻,白素在他眼睛里看到了疼痛。
    “跟我回去,不管你怎么恨我,我都接受,哪怕你要杀我,也请你留在我身边。”
    在这样一个夜晚,楚衍的目光是慑人的,声音更是平静的不起丝毫波澜。
    白素忽然笑了,笑容浓郁讥嘲:“留在你身边?你不担心有一天你的鲜血会从这里流出来吗?”
    近前,她抬起左手放在了他的心脏上方,眼眸暗沉冷漠。
    楚衍的动作令白素猝然不妨,他忽然用左手紧紧握着她的手一起贴在他的心脏处,力道不重却很牢,“如果恨能支撑你活下去,它可以让你变得快乐,这里的鲜血任由你随时来取。”
    白素看着他,良久后淡淡开口:“你的命怕是经不起我折腾。”
    离院,道一声好久不见
    更新时间:2013-8-17 21:30:47 本章字数:1781
    病房外,白素遇到了乔梁。
    英俊的男人,见到白素的那一刻起,激动和惊喜是那么的浅而易见,他的声音甚至在微微颤抖着。
    “……好久不见。”乔梁说这话的时候,眼里已有欣喜的泪花在翻涌。
    白素淡淡的笑:“好久不见。”
    她可以对所有人冷漠,唯独不能对乔梁狠下心,只因他是真的待她好。
    乔梁迟疑开口:“你……这是要去哪儿?”
    “我该回去了。”
    闻言,乔梁皱眉:“素素,你需要住院观察。”
    “不,我需要回去。”白素说的很轻,但每一个字都很清晰,也很冷漠。
    走廊明亮的灯光下,乔梁满脸严肃,盯着白素,一时没有说话。显然,他想要阻止,但却不知道该如何说服她。
    片刻沉默,白素平静开口:“阁下手受伤了,似乎很严重,你是不是应该进去看一看?”
    “受伤?怎么受伤的?”乔梁大惊,连忙迈步朝病房走去,但走到门口,又转身看向白素:“素素,你先别离开,如果你真的要走,至少也要做完检查,如果身体没有什么大问题的话,我再送你回去。”
    白素含笑点头,但乔梁刚走,她就握着白墨的手,转身离开。
    深夜走廊,空气里充斥着一股药水味,一片沉寂。
    良久沉默之后,白墨忽然开口说道:“你刚才欺骗了乔叔叔。”
    “所以呢?”
    白墨表情很认真:“这样不好。”
    白素看了她一眼:“这是一个用谎言包裹的世界,尘世男女,有谁敢肯定的说,他/她这辈子没有撒过一次谎?”
    “家长这么教育孩子不对,会直接影响我的人生价值观。”这一次,白墨直接将质疑上升到了不满。
    白素笑了笑,虽然看起来很虚弱,但却很温暖。
    握紧白墨的小手,她温声道:“好吧!我道歉。你说的对,我欺骗你齐叔叔,是我不对,以后我会在这方面有所注意。”
    白墨仰脸看着白素,举起两人紧握的手,亲昵的蹭了蹭白素的手背,嘴角笑容甜美纯净。
    白素笑笑,这就是她的孩子,因为稚嫩,所以纵使命运不幸,却始终没有被世俗污染,没有被权欲和金钱牵绊。
    不像她,在真实的世界里游走太久,连灵魂都失去了哄骗自己的能力。
    走出医院的时候外面竟然还在下雨,细雨濛濛,刮打在她的脸上,有些冷。
    那里,有车辆等候多时,徐泽右臂骨折,打着石膏,目光复杂愧疚的望着她。
    白素目光移到徐泽身旁的男人身上,他是秦川,她曾经的警卫长,如今站在那里,没有看她,而是将脸移到一旁,灯光打在他的脸上,那里早已泪流满面……
    秦川,司机叔叔在流泪
    更新时间:2013-8-17 21:30:48 本章字数:1779
    连城街头,深夜22:13分。
    漆黑的天空下着秋雨,潮湿yīn冷。
    车窗玻璃上有雨水缓缓滑落,熟悉而又陌生的街道上,有年轻男女共同撑着一把雨伞缓步慢行。
    女孩被男孩拥在怀里,一头漆黑长发,笑起来明眸皓齿。
    白墨扯了扯她的衣袖,在她淡漠的目光下,凑到她耳边,小声说道:“司机叔叔一直在流眼泪,他怎么了?”
    白素睫毛颤动了一下,最终寂静无波,她没有看秦川,而是将目光移到窗外,缓缓闭上了眼睛。
    车窗上映照出她额头上的白纱布,刚好隐去她的伤疤。
    她笑了,如此丑陋的伤口,注定只能在黑暗里隐藏。
    在楚衍的座驾内,白素竟然睡着了。
    她做了一个梦,梦里面超市枪声不绝于耳,大量的鲜血从人质身体里涌出来,那是一个年轻女孩,谈判失败,绑匪一枪打中了人质胸口。
    救护车里,她握着女孩的手,让女孩一定要坚持下去。
    女孩绝望痛哭:“我不怕死,可我弟弟该怎么办?他只有十二岁,没有我,他该怎么活?”
    女孩父母早已去世,一直和弟弟相依为命,出事前她在超市值夜班,谁曾想那天会突遭横祸。
    那一年,白素十六岁。
    那一天,女孩死亡。
    她自诩甚高,凡是她接手谈判的案例,几乎没有任何人质伤亡。
    那个女孩是意外。
    慕少卿也说是意外。他说:“素素,这不怪你,那个绑匪有精神病,谁都不希望发生这种事情。”
    没有人怪她,就连人质的弟弟也没有怪她,但她却在责怪自己,如果谈判的时候发现绑匪有精神病,也许那个女孩就不会死了。
    墓园,她远远看着小男孩,走近,握着他的手,对他说:“你姐姐临死前,我答应她会好好照顾你,从此以后你就是我弟弟。”
    若干年后,一个yīn雨绵绵的午后,她正在午睡,管家吴为敲门说有客造访。
    有位少年站在楼下客厅里,穿着一身黑色特种兵作战服,全身湿透。
    少年见她下来,紧张而又兴奋,行了一个军礼,声音低沉而又明朗:“6918号警卫员秦川特来向夫人阁下报到。”
    她跟他许久未见,知道他小小年纪就被破格选入特种兵,战绩辉煌,但却不曾想过有一天他会过五关斩六将,悄无声息的成为她的警卫员。一年后,破格成为她的警卫长。
    那天,她轻唤他的名字,少年忽然笑了,明媚如暖阳。
    “夫人,到家了。”低沉的男性声音响起,将白素从睡梦中唤醒。
    睁开双眸,秦川英俊的脸庞在眼前晃动,眼睛有些红,但却对她温暖的微笑着,一如经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