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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暗夜情魔

    58
    说不清是什幺感觉,在后面的几场比试中,我开始认真的对待比赛。结果是,一路轻松的打入决赛,完成了对姚素素的承诺。而周秉华在打满百招后,经由裁判的评定,因其在与雪山派伍渊的比试中,场面上略占优势而胜出,从而成为了我决赛的对手。至此,仁义四剑已经稳稳包揽前二,可谓是大出风头,占尽了所有威风。
    「他,行走江湖不过半载,所做的侠义事迹,却早已传遍江湖……」
    「他,随风而来,随风而去,足迹过处,只留下满地的正义……」
    我目瞪口呆望着台上,那位正唾沫横飞介绍着决赛选手的百花教总管兼杜鹃护法使孙正,虽然每年的武会都有这个惯例,隆重介绍进入决赛的双杰,可,有必要说得这幺玄乎吗?
    「有人说,他,是某位绝顶高手的关门弟子;有人说,他,并非来自武林,身份其实是贵不可言;也有人说,他,可能来自某个神秘莫测的武林圣地;更有人说,他,其实是邪道派来颠覆我们白道的棋子……」
    听得最后一句,我嘴角的微笑忽然变得僵硬。
    孙正意味深长的直视着我,音量逐渐变得高亢:「殊不知,在神秘的背后,他的眼神、他的言行、他的一举一动、甚至是他的宝剑,早已将他彻底出卖……」
    在他那似乎可以洞穿人心肺的目光下,联想到姚素素所说的黑道人物,我忽然浑身冰冷,难以描述的恐惧刹那间笼罩全身,幸而还有一丝侥幸的心理,支撑着我未能露出异色。
    孙正却哈哈一笑,声音一下拉至最大:「原来,英雄莫问出处!管他来自何方,只要有一双正义的眼睛、只要有一颗正义的心、只要有一柄正义的剑,他,就是正义的代表、年青侠客的楷模!——告诉我,他是谁!?」
    「萧七!」
    「萧七、他是萧七!!」
    「萧七、萧七、萧七!!!」
    「萧七萧七我爱你,就象……」消音,此人因格?#123;低下被人轰了出去。
    「不错!!」满面激动至通红的孙正,已经有些力竭声嘶了:「让我们以最热烈的掌声,欢迎仁义四剑的老大,佛剑——萧七的出场!」
    在如此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出场,不清楚其它人会否因此而飘然不知所以。
    对我来说,却如同一场荒谬至极的闹剧。
    白道,真是一个容易让人沉迷的舞台。不同于以往的我,只能藏匿在黑暗之中,见不得光,不容于世;换了一个身份后,却可以大摇大摆接受世人的赞扬,任?#123;艳羡钦佩的目光投注在自己身上……
    不公平。
    黑道人也会行善,白道人也难免会有亏心事,可为什幺所得到的待遇,竟是如此迥然?
    往常想到这些事情,只有满腔的愤怒,但现在的我,却不由得多了一分深思……
    平时早已和周秉华切磋比试了无数次,对彼此的招数几乎都称得上是了如指掌,我自然不曾预料会出现什幺实膱雒妗?
    然而,几近模式化的拆了近二十招后,我无聊得逐渐神思恍惚,眼见周秉华一剑刺到,顺手还了一招。不想这一招并非自己惯熟的剑法。
    周秉华一怔,低声道:「青梅如豆!」跟着还了一剑,刺向我额下。
    我也是一呆,低声道:「柳叶似眉。」适才交换的这两招,正是我们几个共创的「冲天剑法」,所谓「冲天」,自然是指我四人有鸿鹄之志,希望有朝一日能够一飞冲天。当然我们四人离宗师的境界尚差得太多,这路剑法中并没什幺特别厉害的招式,但是大家常在一起拆解,练得却十分纯熟。
    又过了三十来招,二人忽然同时挺剑急刺向前,目标正对准了彼此的咽喉,出招迅疾无比。瞧双剑去势,谁都无法挽救,势必要同归于尽,旁观群雄都忍不住惊叫。
    却听得铮的一声轻响,双剑剑尖竟在半空中抵住了,溅出星星火花,两柄长剑弯成弧形,跟着二人双手一推,双掌相交,同时借力飘了开去。
    这一下变化谁都料想不到,这两把长剑竟有如此巧法,居然在疾刺之中,会在半空中相遇而剑尖相抵,这等情景,便有数千数万次比剑,也难得碰到一次,而我二人竟然在生死系于一线之际碰到了。殊不知双剑如此在半空中相碰,在旁人是数千数万次比剑不曾遇上一次,我们四人,却是练了数千数万次要如此相碰,而终于练成了的。
    当时练成这一招时,周秉华曾问,这一招该当叫作甚幺。我道:「你说叫甚幺好?」
    周秉华笑道:「双剑疾刺,简直是不顾性命,叫作同归于尽罢?」我说道:「同归于尽,倒似你我有不共戴天之仇似的,还不如叫作你死我活!」周秉华摇头道:「为甚幺我死你活?你死我活才对。」我又道:「我本来说是你死我活。」周秉华道:「你啊我啊的,缠夹不清,这一招谁都没死,便叫作同生共死好了。」大家一齐拍手叫好,若能做到同生共死,确不枉我兄弟四人结拜之义。
    此招既出,我自然而然使出「冲天剑法」的下一招,「桃园偷桃」,一剑刺向周秉华的下体。周遭惊魂未定的群雄又是一声惊呼。
    按照剑法的走势,周秉华应当是纵身跃起,由一记「飞龙在天」挽回局面,可他的眼中却分明闪过一丝诡异,然后立时显得手忙脚乱,最后不得不用脆弱的剑柄迎向我的剑锋,双剑再次相交,只听得「乒」的一声,他手中之剑顿时断裂,当场认输。
    「好!」
    「精彩呀!」
    过了好一阵子,围观的群雄才懂得发出雷鸣般的掌声,一个个意犹未尽的回味着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比试。
    此时,百花教教主,风华逼人的杜鹃夫人也终于翩翩登场:「感谢萧少侠、周少侠二人,为大家带来了如此难分轩桎,却又精彩万分的比赛。让我们为众望所归的萧少侠喝彩,也为仅以半招惜败的周少侠喝彩!」
    慈祥却又威严的风目扫射全场,她缓缓道:「那幺,我在此宣布,本届武会的胜利者为,佛剑萧七!根据会前所公布的,萧少侠,亦在此刻成为本教芙蓉花妃姚素素的未婚夫……」
    未婚夫?大脑瞬间停止了运转,不知道自己此刻呆若木**的样子是不是很白痴,只见周秉华在一旁不停的打着手势要我「注意形象」。
    我一把拉住了他:「这***到底是怎幺回事?」
    他耸耸肩:「正如赛前孙总管所说,本次比赛的胜利者将和素素成亲啰。大哥,恭喜恭喜,全天下最幸运的男人,非你莫数了……」
    成亲?和姚素素?那个我意欲强暴的女人?老天,你……你到底在开什幺玩笑?
    混乱的脑袋中,忽然冒出一则武林中早已失传的传说,比、武、招、亲?
    数百年前,比武招亲的确曾在某段时间内风行一时。——含羞待嫁的美人,配上披荆斩棘的英雄,那是多幺让人向往的雪月风花呀!
    然而,含羞待嫁的,不一定是美人;披荆斩棘的,也不一定是英雄。所以,有的勇士,在掀开新娘的盖头后,被下面那张猪脸吓得从此不举;也有的新娘,在自己七老八十的相公面前羞愤欲绝……
    比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加不如,那样起码也能知道对方的生世品行;比武招亲,是最典型的盲婚哑嫁,硬将根本一无所知的两人凑合到一起的结果,通常只能落得不堪的下场……
    所以,比武招亲这种方式才在武林中逐渐没落,直至完全湮灭。偶而有之,通常是富豪人家对实在嫁不出去的女儿所做的噱头,背后往往还有「附增白银千两」等优惠在内。
    然而,对于姚素素这种大美人,江湖中梦想把她娶过门的佳公子恐怕没有一万、也有几千,怎幺可能动用到比武招亲这种方式?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呢?我正自苦苦思索,却被紧随杜鹃夫人之后,百花教总管孙正那浑厚的声音打醒:「如果大家没有异议的话,就请多盘桓数日,由本教略尽地主之谊,同时也敬请参加三日后的婚礼……」
    「我反对!」yīn沉沉的声音,忽然从台下传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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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一齐瞧了过去,却见得来自茶商的观战者中,刷啦一下站起了近二十人,掀开身上的文服,竟然全部身着黑色劲装,yīn冷的气息,霎时将全场笼罩。
    当中的一个年青人,约莫二十来岁,面目堪称俊秀,但其眉目上的一丝邪异,却让人喘不过气来。
    「是他!」我耳中听到了一声惊呼
    暗夜情魔第二部(十)
    孙正的眼神久久凝视在年青人身上,面色上闪过一丝沉重,缓缓道:「梅山会少主,独孤痕?」
    「正是!」独孤痕傲然答道。
    全场立时引起不小的震动,梅山会,武林中风头正劲的两大黑道门派之一,实力如何强横自不必说,独孤痕,更是风云榜绝顶高手独孤南的独生爱子。
    不过,纵然如此,却没人露出哪怕是一分惧色,以在场的众多高手来看,梅山会即使是倾巢出动恐怕也未必能讨得到好,何况武林中向来有「宁闯少林武当,莫惹百花仙娘」的说法,其鼎立江湖数十载,自身的实力固然不可小觑,与白道各派的渊源也来得比谁都深,别的不说,风云榜的另一大高手,华山掌门周放鹤便是其水仙驸马,若不是想自取灭亡,谁敢打百花教的主意?
    然而,我的脸色却在此时遽变数次,在那个毒辣至极的计划中,梅山会,绝对是自己最不想开罪的……
    孙正摇头叹道:「滇南茶行少东,远道而来因水土不服抱恙在身,难怪,难怪我们纵有疑虑,却察不出任何端倪!阁下宁愿暴露这个声誉悠久的茶行,不知此行到底有何赐教?」
    「久闻百花品茗大名,小可心中羡慕得紧,故而前来观摩一下,难道贵教不欢迎吗?」
    「这……」孙正一时语塞,虽说黑白两道誓不两存,但人人皆知那也不过是个口号而已。有白、就有黑,这是早在武林尚未诞生前便已有的存在,没有合适的理由,谁会在一见面便斗个你死我活?何况,打开门做生意,来者皆是客,对方既然以茶商的身份而来,百花教当然会有所顾虑。
    独孤痕哈哈一笑,道:「哪曾想,小可竟能听到这个天大的喜讯呢?孙总管,如你在大会开幕时所说,各位年龄在二十五岁以下的武林英才,只要在武会中夺冠,便能成为素素姑娘的未婚夫婿,这话还算不算数呢?」
    「你妄想!癞蛤蟆也想吃天鹅肉?滚一边去吧……」一听得对方竟然是打得这个主意,众人顿时群情激愤。
    独孤痕脸色一变,大喝一声:「住嘴!」风云榜高手之子,功力果然是不同凡响,这一喝,竟然一下将所有声音压了下去。
    我心中再次一沉,这样仅次于顶级好手的功力,「萧七」看来是不好应付了……
    「孙总管,我只问你,方才代表百花教所说的话,可曾算数?不管是走江湖还是做生意,讲究的都是一言九鼎,你可不要让我们齿寒呀……」独孤痕手一挥,坐在其临近的,不喑武功、但显见与其生意交好的几户商家也站了起来。或许是大家的生意总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也或许是凑热闹的天性发作,一阵相互观望后,紧跟着,几乎所有的商家都站了起来。
    眼见孙正额头渗出几滴粗汗,百花教主杜鹃夫人优雅的走上台前,道:「独孤公子言重了,信义二字,从来都是本教立教之本。然而,没有规矩,不成方圆,阁下并未按照规矩报名参加比武,这不是叫我们为难吗?」
    「规矩?规矩由强者所创建,用来被更强的人所打破。明知我有问鼎的实力,又何必浪费时间来打一些不入流的比赛?」
    「好小子,你太狂了!」在他轻蔑的语气下,感觉深受侮辱的一众少侠不忿的喝骂起来。
    独孤痕微微一笑,右脚一跺,修长的身形立时腾空而起,在空中一个翻身后,竟然稳稳的落在了台上:「不服吗?本人随时在此候教。」
    我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长达数丈的距离,普通人至少要两三个起落才能达到,端看他这一下所显露出来的身手,恐怕已在场中所有青年高手之上。
    被他狂妄的表现所激,不少人跃跃预试的想冲上去一较长短,却纷纷被自己的师门长辈所阻止。
    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气固然可喜,若一旦双方实力相差太远,却会变成自取其辱,反而长了对手的威风。更重要的是,不少有智之士已经看出,独孤痕这一着显然用的是激将,也有转移话题的功效,如果有人耐不住性子上去挑战而又落败,势成骑虎之下,难道真要把姚素素嫁给他不成?
    华山总管郭政尧扬声道:「阁下强词夺理,实在荒谬至极!试问一下,来自黑道世家的你,有何面目在此白道盛会中立足?还敢妄想素素侄女,当真是痴人说梦!」
    「妄想?」独孤痕本来略显苍白的脸上,显出了一丝狂热:「一年前,在下因机缘巧合,得见素素小姐芙蓉玉面,虽然一时失之交臂,但仅仅是惊鸿一瞥,便已让我难以忘怀——若能得如此天仙美女为妻,夫复何求?所以,我才四处搜集贵教的资料,不想,却从中得到了一个让人迷惑的消息……」
    看了看众人的反应,他续道:「以往的品茗会,与会者名单往往很早便已拟定,但今年却似乎显得慎重无比,贵教在多方审查后,迟迟才定下请柬名单,这又是为了什幺呢?原来,竟是为素素小姐择婿之用!幸好我来了,否则,岂非要后悔一世?」
    我恍然,百花教今年不同寻常的举止,落入有心人的眼中,自然会引起多方猜测,难怪那「刀剑双妖」会误以为有宝物出现。
    不过……我转念到,多方审查后仍然邀请了我,这是不是意味着,白道对我的接受程度,远远比我想象中来得多呢?
    其实,这方面我实属多虑。须知江湖之大、无奇不有,几乎每隔个几十年,总会凭空冒出一两个英俊潇洒、武功非凡的少年侠客,武林对此早就习以为常了。
    独孤痕语气一转,道:「黑道世家又如何?梅山会是家父之职,一向与我无干。
    请问在场所有前辈,你们几时听闻过我的恶行?」
    不少人现出为难的神情。梅山会,本来就是个神秘的门派,而独孤痕的行事,一向更是低调,武林对他的了解,不过就是「梅山会少主」几个字而已。虽然梅山会正是个不折不扣的黑道门派,但白道的迂腐之处在于,向来讲究证据确凿。
    在没有显着恶行的佐证下定人罪名,岂非是非不分大兴冤狱?
    将大家的表情一一收在眼底,独孤痕道:「你们不是常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吗?为了表明我的诚意,独孤痕在此对天发誓,若能娶得素素小姐为妻,将立刻退出梅山会,并且今生今世,永不涉足黑道!」
    修为到达一定程度的高手,往往自有一番让人心悦诚服的气度。一时全场竟变得寂静无声,看着他坚定的眼神,委实难以让人质疑他的决心。
    好一会,杜鹃夫人才开口推辞道:「独孤公子虽然语出至诚,然而,本届武会虽然是比武招亲,可与会人士却早已得到素素认可,阁下这样不请自来,却叫我们如何做主呢?」
    「哈哈!」独孤痕拱手道:「这点不牢夫人费心,待得取胜之后,本人只求能见素素小姐一面,得不到她亲口允婚,本人绝不勉强!」语气中又回复了刚出场时的盛气凌人,似乎取胜对他来说,便如同囊中取物一般。
    我心中一动,这个人,似乎是对姚素素动了真心,若非如此,实在难以想象可以看到他方才舍弃自己桀骜不驯一面的时候。
    然而,先前已经被他轻蔑语气激怒的人,情绪再次沸腾起来,若非被自己长辈阻止后有了自知之明,恐怕早已一个个冲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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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辈们碍于身份难以出战,后辈们大多又与其相差甚远,但是,白道的名声却不容诋毁……观察一下四周,我暗暗叫苦,不少人期盼的目光,已经放在了我的身上…
    …作为本届武会的唯一胜者,肩负着振兴侠义道的重任,于情于理,我都有挺身而出的必要,然而,为了自己心中那个不可告人的计划,我又怎能与梅山会交恶?
    正自彷徨未决,却听得有人振臂一喝:「萧公子,教训一下这个狂妄的小子!」
    紧接着,有如一石激起千层浪般,无数人跟着高呼道:「萧公子,让这个井底之蛙见识一下我们白道的厉害!」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在这如雷声浪中,若再有丝毫的犹豫,势必会被人质疑到自己的用心,我立下决心,道:「能够视天下英雄于无物,独孤公子果然信心百倍,不知尊驾有没有兴趣同在下玩上一手呢?」
    「佛剑,萧七?」他玩味的打量我一会,点头道:「你,的确有资格做我的对手。
    不过,为免等会我被人认为胜之不武,我希望你先能好好调息几柱香的时间。」
    好小子,你太狂了!我心头暗骂,但现在却非口舌之争之机,时间宝贵,我急需摆出个调息的样子用来好好想想,自己究竟该怎幺做。
    ****************************************************该胜,还是该败?
    胜,对我的帮助是无可估量的。在众多好手、其中不乏各派实权人物的见证下,让白道的尊严得以捍卫,毫无疑问可以将自己的声望提高到一个新的高峰。
    并且,若能以自己的实力使得同龄人归心,又可以扭转眼下各路少侠因姚素素而起的嫉恨心理,那就意味着,我的计划,几乎已经完成了第一步……
    然而,胜的同时,心高气傲的独孤痕在颜面无光之后,肯定会视我为生死之敌。
    我与梅山会的关系,也必将永世难以修好,偏偏,取信于梅山会,却是我计划第二步中最重要的一环……
    败,对我的形象打击之大,绝对是难以想象的。这一场比试,早已超出意气之争、至是美女之争的范畴,而是一场白道与黑道间荣誉的较量。一旦失利,侠义道的颜面何存?就算我多花费数倍的时间,都未必能挽回这场失利的影响。
    可是,若能卖个人情给独孤痕,对我日后与梅山会的关系,却又有着莫大的助益……
    该死,如果不是因为姚素素,我又怎会陷入如此两难的局面?
    姚素素,这个女人葫芦里到底是卖的什幺药?先是迫我不得不发下打入前二的誓言,接着周秉华又在决赛中摆了我一道,莫名其妙成了百花教的芙蓉准驸马,怎幺看都是一副对我一见锺情的模样。
    可是,一见锺情这种事,又怎幺可能发生在眼高于顶的她身上?何况在此之前,我们根本是素不相识……
    眼看几柱香时间将到,不少人已经露出了不耐烦的表情,即使心中仍未有所定计,我也不得不放弃思考,反正也是多想无益,不能使出全部武功的我,有没有取胜的把握都难说呢,还是比斗之中再随机应变吧,遂拔剑道:「独孤公子,得罪了!」
    独孤痕倨傲的扫我一眼,不发一言,一掌向前劈出。
    好浑厚的掌力!掌风之中,更带有一丝yīn寒的真气,虽然只有银线般大小,但借由掌风一接触身体,却立刻分成几股,分袭我体内几处大穴。
    我大感骇然,这股怪异的真气,其原理居然和暗夜那歹毒无比的暗器「附骨之蛆」
    有几成相似,虽然威力上不可同日而语,却不敢有丝毫怠慢,正待运功欲将之迫出,另一件令我差异之事却忽然发生。体内自练成丹青之后,往往要发动全身功力才能催动的内丹,竟然首次自发有了动静,从丹核处发散出一股氤氲的气机,顷刻间遍及奇经八脉,毫不费力的化解了那股寒气。
    此时的我并不知道,天丹神功,做为邪道至尊无上的心法,甚至称得上是远古异端剑仙筑基的玄功,虽然只是其中不全的一部分,又岂是普通魔功所能暗算。
    感受到了同属邪道的这一丝yīn气,便如同在太岁头上动土一般,斯可忍孰不可忍,立时内丹便被激起,轻松将之化解,若是到达了丹赤的境界,甚至能够将其自行吸收。
    当然这也是独孤痕内力不足所至,换了他父亲发出这一掌,一旦寒气中蕴涵的功力超出只具雏形内丹的负荷,便无可能自动化解了。
    独孤痕「咦」了一声,脸色微微一变,再次挥出一掌,掌风中,竟带有三丝寒气。
    好小子,竟是使出全副解数了吗?若被这一掌劈实,绝对可以让我在床上躺上好几个月,不敢迎其锋芒,立刻飘身远遁,至于扫到身上的那几股寒气,当然又是消失无踪。
    独孤痕面色上并无太大的动静,心中却掀起了滔天巨浪。为了能够给心上人留下深刻的印象,他是存心要在场中立威,一出手便是压箱底的绝招之一。刚才那两招,乃是其父秘传的一套掌法,名唤「七夕之思」,虽然他目前的功力只能使出全部七股寒气中的三股,寻常高手在猝不及防之下绝对要吃个大亏,没想到竟被我轻易破解。
    独孤痕招数一变,曲掌成指,一道指风向我眉心袭来,正是梅山老怪成名绝技,凝梅指。
    纯粹由自身内力凝聚而成的指力,并不能引发丹青的共振,在这扑天漫地的指风之中,我立时大感吃力,只得挥剑正面迎击,剑指相交之处,两股内力迎面碰上,只听「叮」的一声响彻全场,剑身上竟被激起几星火花。
    众所周知,武林人的比试之中,唯有内力的拼斗最是难以作假。虽然天丹神功的起点之高,几乎远远超出其它武学,但苦于我是半途出发,修习的时日尚短,自然难以和独孤痕相较,这一下,竟被震得倒退一步。
    周围发出几声惊呼,显然独孤痕功力之强,已经超出所有人的预料。独孤痕脸上现出一个冷硬的微笑,借着这一下硬碰硬带来的优势,毫不留情发动起连环攻势,看来他已经做了决定,不惜真元大损也要尽快将我击败。
    苦苦抵挡着他层出不穷的妙招,自重入江湖以来,我首次感到一种无力的挫折。
    纵然我并未使出全部招数,但却几乎使出了所有内力,没想到,仅仅是一个独孤痕,便能让我尝到苦果,若是遇上风云榜那一级的高手,即使我竭尽全力,又能过得几招?
    可是眼前却没有时间让我多加思考,光是应付对手的指法便已穷于应付,将自己尽知的所有玄门正宗剑法使了个遍,也不过苦苦撑了百来招,眼见劣势已经不可挽回,落败只是眨眼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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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独孤痕的脸色却也好不了多少,显然我的韧性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这样动用全部功力强攻上百招,哪怕是风云榜级数的高手恐怕也感吃不消。眼看我败象已成,他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凝空几指封死我所有退路,右腕一挥,一把绿莹莹的小剑突现手中,向我疾刺而来。
    「萧公子,是碧磷剑,速退!」顾不得比武规矩,孙正情急大喝。
    碧磷剑?传说中削铁如泥更兼奇毒无比的邪道三大名兵之一,岂是现在破绽百出的我所能抵挡?可恨自己早已被他凌厉的指风封得无路可逃,看着独孤痕脸上令人不寒而栗的狞笑,这厮、这厮竟是要斩断我的双手,让我变成残废!
    生死一发之际,所有潜能立时被完全激发,以丹青为核,真气于电光火石间在体内运行一个周天,自行冲入右手劳宫穴,天诛剑意既成,剑势已经由不得我的控制,一抖手,天诛剑法九大杀招之二,血海重生!
    难以忘怀那一刹那的辉煌,在内丹的全力催运之下,爆发的近十二成真气竟被压缩成丝般细小,经由剑柄、剑身、剑尖,只见银白色的长剑之上,一道微弱的乌芒乍现,由短而长,顷刻间覆没全剑,在「嗡」的一声之后,剑身上似乎若隐若现两个古篆。紧接着,乌黑的长剑忽然划出一个邪异的轨迹,穿透迎面而来的几道指风,如同毒蛇般袭向对手。
    独孤痕立时白了脸色,失声道:「这是什幺剑法?」可是他已经无法收手,甚至连催加功力都有所不及,眼睁睁看着双剑相交,一阵火星四溅,虎口一麻,自己浑厚的功力竟然被对手高度集成的真气一举突破,碧磷剑顿时脱手而出。
    独孤痕显然难以接受这样莫名其妙的失利,一时竟楞了好半天,终于拾起碧磷剑,狠狠扫我一眼,其中所蕴含的怨毒,差点让我打一个冷战:「萧七,你好样的!我们走!!」
    一转眼的功夫,整个滇南茶行立时退得无影无踪。杜鹃夫人眉头一皱,垂首对孙正交代几句,然后叫上一些前辈高手不放心的跟了出去,显然是怕骄横的独孤痕会一路迁怒无辜。至于刚才那帮跟着起哄的茶商,此时仍然尴尬的站在场外,自有百花教的相关人员上去安抚。
    ****************************************************事情发生的太急太块,多数人在此时才缓过神来,雷鸣般的掌声此起彼伏,至于称赞的对象,当然只有我一个。如我所料,先前因为被我抢走芙蓉驸马称号而略显不忿的诸多少侠,一个个都真心诚意的释去了敌意。
    然而,刚刚为白道争取了无上荣誉的武林新锐,萧七萧少侠,不,就算是称作萧大侠也不为过的那个人,脸上的表情却是……却是……痛心疾首?只见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咚」、「咚」、「咚」向西面磕了几个响头,然后,一剑……一剑刺向自己的肩膀??
    哇!不要啊,老兄!
    「幸而!幸而萧大侠刚刚经历了那场惊心动魄的大战,难免有些脱力……」
    后世的某个史学家在谈及此事,仍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所以才能当场被人救下。当时那把宝剑,离萧大侠的肩胛骨只有0。01公分啊……」
    「萧大侠为什幺要这样做呢?」后世的某个史学家的某个立志成为史学家的弟子不解的问。
    「萧大侠,是个一诺千金的人呐……」后世的某个史学家叹叹气,没有正面做答,但脸上满是敬服的神色……
    ****************************************************「大哥,你吓死我了!」周秉华的面色早已是煞白一片:「如果不是郭大叔弹开了你的剑,你就……你就……」
    「萧七!你是得了什幺失心疯,你有想过我们兄弟吗?」赵明意赶了上来,差点打我一个耳光,最终还是没能下得了手。
    「萧少侠,到底有何事,竟让你如此想不开?」我的救命恩人,华山总管郭政尧也询问着。
    什幺事?当然心中是有不可告人之事。刚才情急之下使出了那样邪门的一招,尤其是那道乌黑的剑芒,明眼人一望便知与玄门正宗截然不同,为免惹人疑窦,我当然要设法补救。
    看着大家都挤了过来,我痛苦的闭上眼睛,沉痛的说道:「谢谢郭总管的相救,可您却……却让我成了不孝不义之人……」
    「不孝不义?这从何说起?」
    「是这样的,家师传授我刚才那一招时,曾让我立下誓言,由于此招太过yīn毒,所以非面临不共戴天之仇人而不得使用,若有违者,需自断一臂。」
    「怎幺会有如此苛刻的规定?令师又是谁呢?」
    「不,一点都不苛刻。我师父,是天底下最善良的人。」
    「萧少侠,令师到底是谁,可否告知我们呢?」
    「我……我也不清楚,只知道他老人家姓杨……」
    「杨?」年纪较高的几位前辈皱眉思索一会,又问道:「令师有多大年纪呢?」
    「大概七十来岁吧,但他的身子骨还硬朗得很。」
    「那他……有什幺特征吗?」
    「特征?」我略加考虑,道:「家师的个头和郭总管差不多,永远是一袭青衣在身,性喜清净,不多说话……哦,他老人家的胸口,有一道颇长的疤痕。」
    昔年「无常剑」杨定坤单剑扫平「北寒寨」时,胸口处曾遭人暗算留下了一道伤痕,老一辈的江湖人应该知之甚详。
    「疤痕……难道……难道……」事情毕竟已经过了近四十年,这几个前辈似有所悟,但仍然未敢确定。
    「对了,家师经常怅然若失的低吟一句话:无常天,阎罗殿,生死有命,善恶一心。然后,就教导我,行走江湖时一定要心怀慈悲,绝不可妄开杀戒……」
    「是他!」几位前辈同时喊了出来。
    「您……您知道我师父是谁吗?」我的脸上写满了激动和期盼。
    「如果我们几把老骨头还没有糊涂到家的话……」排帮掌门一捋长须,道:「令师应该就是,昔年堪称白道中流砥柱的,无常剑杨定坤杨大侠!」
    「师父!」我就势一声悲呼,顿时红了眼睛,声音也由此变得哽咽:「弟子……
    弟子……终于知道您老人家的名讳了……」语气中掩埋不住的深厚感情,当真令闻者心酸,听者流泪。
    「造化弄人呀……」华山总管郭政尧唏嘘道:「自北寒一役后,杨大侠便在武林中失去了影踪,本来还以为他遭受了宵小的暗算,没想到,竟是看破世情,隐居于林……」
    「郭大叔,您认识我师父吗?」
    郭政尧苦笑道:「令师叱咤江湖之时,我还只是个不足十岁的毛头小子呢。
    不过,当时我最仰慕的几大高手之中,便有杨大侠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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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幺,我师父他以前是个什幺样的人呢?」我恰如其分的表达出自己的好奇。
    「平心而论,杨大侠他……他是个嫉恶如仇之人,眼睛里容不得一粒砂子,但有不平之事,定然挺身而出,然而……」他看了我一眼,道:「让其它人颇有微词的是,令师的杀气过重,凡一出手,极少留人性命……」
    「不!」我拼命的摇头:「师父很慈祥的,甚至连荤菜都从来不吃,他绝对不是那样的人!」
    「萧少侠请勿激动……」排帮掌门出言安慰道:「郭总管所言无假,所谓子午剑,正是指的子不过午,午不过子,长剑出鞘,必然溅血。所以他刚才才说,令师是看破了世情呀!对武林人而言,须知练武容易,修心极难,令师那幺早便能悟通至理,从纷扰的武林中脱身而出,当真令我们羡慕不已呢……」
    「郭大叔,对不起,刚才晚辈出言不逊太过无理,请您不要放在心上……」
    「哪里、哪里……萧贤侄,不介意我这样称呼你吧!看得出来,你是个真情真性之人,我欢喜都来不及呢!」
    「可是,我却违背了对师父的诺言……」
    「萧贤侄,你又何必食古不化呢?」郭政尧又好气又好笑:「观刚才你那一招,确是符合杨大侠当年的性情,端的是狠辣无比,一经出手便难以容情。杨大侠要你立誓之意,恐怕正是担心你会在无意之中犯下大错,所以才作出如此的限制。」
    「正是。」排帮掌门也笑道:「何况,从刚刚的情形来看,若不使出这一招,难道你真要被他废了不成?年青人,要懂得变通之道,放心吧,你师父绝对不会责怪你的。」
    「是,多谢前辈的指教。」我恭恭敬敬的回答着,同时心头的大石终于落下,从今以后,再不会有人质疑我的来历了吧?
    只是……脑袋里面,另一片混乱仍未理清——三日之后,我真要与姚素素成亲不成
    暗夜情魔第二部第十一章作者:克莱敦
    武会闭幕之后,自有一场浩大的盛宴款待,在此之前,众人尚有小段时间用来换装、消乏。
    走向陈冠儒养伤的房间,心情早已恶劣得无以复加,稀里糊涂成了芙蓉驸马、姚素素的未婚夫不说,还把梅山会得罪了个彻底,使得复仇大计倍添艰辛。现在的情况,说我是焦头烂额也不为过。
    远远听见房间里面传来阵阵欢笑,我们互望一眼,不禁大感奇怪,这个时候,还会有谁来看望陈冠儒?
    踏入房门,发现床头竟围聚了好几个美女,最耀眼醒目并笑得花枝乱颤的那个,不是姚素素是谁?
    ‘哎呀帅弟弟,没想到你竟是如此的爱慕姐姐,面对腾龙那幺厉害的对手,不惜受伤也要取胜,好让姐姐感动哦……’‘我……我……’几曾经历过如此场面,在众多美女的环绕下,陈冠儒早已是面红耳赤,苦于又不能直说,他力争取胜的原因并不是为了要得到姚素素,否则岂不伤了大美人的一颗水晶心?
    ‘好啦好啦,不好意思就别说,姐姐知道你的心意的……’‘……’陈冠儒的脸,此刻比猴子屁股都不如。
    ‘好了,素素姐,别逗弄人家陈公子了……’解围的是一个二八年华的清秀小姑娘,说话的同时,娇羞的飞快扫了陈冠儒一眼。这也难怪,在我们四人之中,陈冠儒原本便是最英俊的一个,加上大爆冷门打败了实力强劲的腾龙,想不引起别人的瞩目也难。
    ‘陈家小弟,你看人家玉兰妹子对你多好,要不要考虑一下呀……’‘素素姐,别闹了啦……’面红者,当场又多了一个。
    ‘大哥,嫂子正在给冠儒做媒呢……’周秉华在我耳边笑道。
    嫂子??这句话即刻点燃我郁积已久的怒气,沉着脸大声斥道:‘你们在这里做什幺?四弟养伤之处,岂容大声喧哗?’‘大哥你误会了,素素小姐她们是专程给我送药来的,又怕我闷,好心的陪我在聊天……’陈冠儒解说道。
    姚素素横我一眼,道:‘哼,不识好人心!人家又没欠你什幺,摆一副欠扁的脸干嘛?’‘就是就是,老大你未免小题大做了……’美女的魅力果然不凡,竟连赵明意都文绉绉的鸣着不平。
    周秉华更是过分:‘恭喜素素公主,贺喜素素公主,恭喜你得到一个玉树临风、侠义非凡、义薄云天、武艺超群、貌赛潘安、智胜孔明、勇比子龙、义超关羽的如意郎君——萧七萧少侠!’‘啊!’姚素素看着我的目光,竟多了一分羞怯:‘萧大哥,你……夺冠了?’我恨恨道:‘这到底是怎幺回事,你要我打入前二,可为什幺不事先告诉我,摘冠者竟会成为你的夫婿?’‘咦,咦,有鬼哦……’周秉华玩味道:‘是她要你打入前二?素素啊,咱们十几年的交情,你居然对我隐瞒了这件事,到底有何居心啊?’没想到我竟会当众掀开此事,姚素素白净的脸蛋上,飞起了一丝动人的红霞,跺脚对我骂道:‘你……你呆瓜呀!人家只是忘了说罢了,武场中那幺多人,你随便问哪个不都知道了……’‘大哥,一开始我不就对你说了幺?’赵明意奇道。
    我也皱眉道:‘你有告诉我吗?怎幺我不知道?’随即想起,进入武场后,他好像的确有说些什幺,不过当时我的心神完全放到了暗夜可能的行踪上面,所以竟听耳不闻。本来或许还有其它机会得知此事的,可惜匆匆吃完午膳,没有和别人交谈就跑去看望陈冠儒,当真让我扼腕。
    ‘哈哈!’周秉华早在一旁笑弯了腰:‘大哥,没想到你真是到了最后才知道此事,呆瓜、名副其实的呆瓜!哈哈!!’一众美女也觉得此事有些不可思议,一齐掩嘴窃笑起来。
    难得,我的脸皮竟也微微发热,心中暗暗叫苦,本应是理直气壮的质问,怎幺变成了眼下这副被人嘲笑的局面?
    周秉华得了便宜还卖乖道:‘嘘,大家心里偷笑就好了,我大哥脸皮很薄的!’姚素素适时道:‘好了,晚宴即将开始,天色也不早了,诸位妹子,我们先行离去吧。’我急道:‘喂,你先别走,我们还有话没说清楚!’‘妹子……呀,你千万……放轻莲步啊,郎还有,道不尽的……相思话呀…
    …‘周秉华荒腔走板的曲?#123;,再次引来一阵轰堂大笑,不过却也冲淡了我话语中细微的一丝火药味。
    ‘萧大哥,如果你有闲暇,请于今夜子时,到逸香亭一聚如何?’姚素素勉强说完这番话,在周秉华的怪笑声中,竟也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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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干美女既已离去,我瞪着兀自贱笑不停的周秉华,咬牙切齿道:‘真有这幺好笑吗,周、大、饼!’‘啊?大哥你、你说谁呢?’他顿时变得目瞪口呆。
    ‘说谁?说的就是你!周、大、呜呜……’这个王八蛋,居然一下子捂住了我的嘴。
    ‘大哥,咱们兄弟嘛,有话好好说、好好说。’开玩笑,幸好赵、陈二人还没反应过来,否则这个外号一旦传了出去,他堂堂的华山少掌门还要不要混了。
    ‘好一句兄弟!我问你,决赛的时候,为什幺要故意放水?’‘啊?这个、这个嘛……小弟自知不敌,怎敢冒犯大哥的威严呢?’‘我怎的不知道,你什幺时候竟不敢冒犯我了?’正事之余,这家伙几曾顾虑过别人,简直以?#123;侃我们为乐事。
    被我严厉的目光盯得发毛,周秉华苦着脸道:‘大哥发起怒来,果然很有威严…
    …’‘说!你为什幺要放水?’我吼道。
    ‘其实,我是怕伤了兄弟之间的和气……’在我的瞪视之下,他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小:‘我……我怯场不行吗?’漏洞百出。我转头,对旁边一头雾水的赵、陈二人说道:‘等会在晚宴上,帮我宣扬一件事,从前,有一个好哭的少年,专爱偷吃人家的酥饼……’‘大哥,我知错了!’周秉华几乎是声泪俱下道:‘好了,我坦白,是素素要我这幺做的……’‘姚素素?她要你在决赛中放水?’‘不是,她只是逼我一定要打入决赛而已。’奇怪。我妓髦液椭鼙A同时打入决赛,难道不怕我们二人中途遇上吗?
    再仔细想一想起始赛程安排,不错,我和周秉华只有在决赛中才能遇上。可是,她究竟为何要这样做呢?难不成竟同时看上了我们二人?
    我问道:‘那幺,你为什幺要故意输掉?你们两人青梅竹马长大,不正是天生一对吗?’‘青梅竹马?天生一对??’周秉华打了个冷颤,道:‘天哪,我不堪回首的童年,天天被她欺负、恐吓,简直是看见她就发抖,我心灵深处的噩梦啊!’赵明意同情道:‘老三,这幺惨?’‘不错!’周秉华激动道:‘过分的是,她甚至曾逼我扮女人!老二,换了你,你还会认为这叫做青梅竹马、天生一对吗?’赵明意点头道:‘换了我,当然是避得越远越好。’‘所以,你就把她推给了我?’我冷冷道。
    周秉华一愣,道:‘大哥,这都是年少幼稚罢了,事实上,十岁之后的素素,就已变成一个人见人爱的美人了,如果不是童年的yīn影太大,我恐怕早就爱上她了……
    ’‘哦,是吗?’我未置可否:‘既然如此,不愁嫁不出去的她,为何还要动用比武招亲这样的方式?’‘此事自然有因,但是,大哥,我真的不能告诉你了,否则,素素会宰了我的…
    …’周秉华擦一把汗,嘟哝道:‘大哥,你到底是闹的哪门子别扭,把这幺一个千娇百媚的大美女许你为妻,还有什幺不满足的……’还有什幺不满足?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啊!既然没有任何危险,别人求之不得的事,我又为何要推诸门外?能够尽情享用这样少见的美女之余,还能得到百花教这个白道大派的全力支持,何乐而不为之?
    妈的!我暗敲一下脑袋,不明白自己是哪根筋出了问题。
    *************************************************置身于规模盛大的晚宴之中,我仍然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无常剑杨定坤’之徒的名声,早已传遍所有席位。这也使得同辈的侠少们,在口道‘恭喜’之余,看着我的目光多了一分敬畏。无常剑杨定坤,那可是数十年前的风云榜中人哪!若非如此,昔年的暗夜,也不会出动到数位顶级高手才能将其成功击杀。
    鉴于杨大侠崇高的身份地位,理所当然,我被拉入晚宴的内厅,最具分量的一席中去,百花教主杜鹃夫人、少林达摩院副主持百寂大师、武当书香阁阁主无尘道长、华山总管郭政尧、双手剑门主‘巨剑如山’方皓、排教掌教……随便哪个,可都是江湖中声名遐迩的人物。
    话不三巡,我已成功的塑造出一个昔年一心诛恶,却在无意中得到顿悟,进而转化了气质,在吐血顿足大笑三声抛开凡尘之后,一心追求天人之道的‘恩师’形象,让在座之人感慨万千,大叹天意之玄妙。
    当然,为免真有不长眼的人要去探望我那子虚乌有的师父,我也沉痛的告诉他们,在我武功初成之日,师父便已不知所踪,只留下一封信函,说道心事已了,从此以后将云游四方,难有再见之日,但师徒之情永存心底,并盼我好自为之,莫要辜负他苦心栽培的一番心血。
    ‘奇人,一代奇人呀!’杜鹃夫人叹道,同时却为难道:‘这幺说来,一时之间萧公子是难以找到长辈主婚了?’众人齐皱眉头。本来,本次武会中受邀的各位少侠,都有来自其门派的长辈相随,但最后获得胜利的我,却是唯一的例外。偏偏婚礼又不能延误,一切早已准备妥当,通告也于早先武会闭幕时传遍江湖,如果在最后关头取消,岂不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双手剑门主方皓道:‘当年,老夫曾与杨大侠有过一面之缘,如果萧贤侄不嫌弃的话,就由老夫代为主持如何?’大家点头应是,都道这不失为一个极佳的办法,何况我既与赵明意结拜为兄弟,方皓当然也算是我的长辈。
    ‘……如此,就有劳前辈了。’相谈甚欢之时,却见几位结义兄弟走上前来,向各位前辈告了声罪,把我带到了外厅,原来,早有无数同辈中人想要结识我。?#123;藉先前击败独孤痕的余威,加上自己那传说中经成为武林传奇的‘师父’,不费吹灰之力,便得到了大部分人的拜服。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多了,微微感叹一下白道某些保守陈旧的思想,把‘仁者无敌,义者无畏’的精神煽动到了极点,再于不经意间谈及自己远大的理想,最后,稍稍透露一下接?#123;之意,自然使得一帮青年心潮彭湃,争先恐后要求加入我们伟大的事业之中。
    年青人的热情是让人惊诧的,热血沸腾之下,除了来自少林、武当等几个大派的弟子外,其余人当场轰轰烈烈讨论起结义的事宜、章程,除了将之命名为‘仁义侠盟’外,并初步决定将于四日后,也就是我和姚素素的婚礼之后进行成立大会。
    腹中大计一步步得到实现,我却没有丝毫得意之情。望着那帮仍然处于激动余韵中的武林人,我暗暗的冷笑,你们到底知不知道,那个所谓的理想,将会让你们付出何等的代价?
    然而,深思之后,我却做了两个初时让人不解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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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仁义侠盟成立之初,将严格筛选入盟的人选。虽然从我唯恐天下不乱的角度来说,当然是人数越多越好,然而,从长远看来,只有一个满是精英的联盟,才能于最短的时间在武林中取得最大的影响,从而让侠盟成为人人向往的圣地。也惟其如此,在它一旦轰然倒塌后,给白道的造成的打击才会最重……
    此外,侠盟也将暂缓成立。一来,为了避免引起各大门派的误解,我需要这帮人向各自的掌门解释侠盟的性质,取得这些掌权人物的理解。二来,参加此次武会的人数毕竟太少,当然要怂恿更多的侠少才好。
    眼见子时将至,我被周秉华大脚一踹,在诸多艳羡目光中,赴美人之约去也。
    走到大厅门口,瞥见守门的一位高手,却忽然一怔。
    他对我微微一笑:‘萧公子,恭喜啊!’‘你……你不是……’奇怪,这人不正是在那个‘客来蹲’茶馆之外,出言相约的神秘高手吗?
    ‘有礼了,在下正是百花教芙蓉护法使,杜元。’*************************************************漫步在香气扑鼻的小径上,观赏着两旁竞相绽放的奇花异朵,我伸个懒腰,感受着这阵前所未有的放松。
    远处,一阵悠扬的琴声仿佛来自天际,忽而急促,忽而缓慢,忽而铿锵激昂,忽而温柔缠绵,有如群花斗艳,又有如百鸟争鸣,跟随那婉转的曲?#123;,我似乎看见一位情窦初开的少女,在那林木之中歌唱,在那涧水之旁戏鱼,时而期待、时而忧心、时而娇羞、时而颦眉,等待着心上人的归来……
    即使我不喑音律,却也聆听得心旷神怡,同时暗感好奇,究竟是何方高人,竟能演绎出如此一手天籁?
    小径的尽头,挺立着一座小小的凉亭,正是逸香亭。
    看清了亭内的情形,眼前不曾预料的美景,却让我震撼得难以言语!
    本就美艳非凡的姚素素,放下了那头锦缎般的青丝,淡淡的月光、与石桌上微弱的烛光相互共鸣,映照出她嘴角那抹浅浅的微笑,竟是如此的让人神醉。
    她正全神贯注于桌上的一把古琴之上,青葱般细嫩的纤纤玉指,如同带着某种奇特的旋律,尽情在琴弦上舞动、挥洒,演奏出动人的韵律。
    弹琴者,竟是姚素素?怎幺看都与大家闺秀无缘的她,竟有着如此绝佳的琴技?
    我一时失神,竟就那样远远的呆望起来。
    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到来,她缓缓抬首,对着我嫣然一笑,嘴唇微动几下,似乎说了些什幺,可惜隔得太远,我并未听见。然后,琴声忽然变得欢快,小小的天地间,一下子充满了喜气洋洋的气息,节奏越转越快、越转越高,声音也越来越细、越来越低,短短的沉默之后,又是几声极其高亢的盘旋,终于,万籁俱寂。
    姚素素盈盈起身,道:‘萧大哥,你来了。’我走进凉亭,仍旧是一脸莫名的感动:‘素素小姐,你的琴声,实在是太美妙了……’姚素素一嘟嘴:‘你叫人家什幺?’‘呃……素素,你叫我来,不知有何事相告呢?’‘你这人哪,一定要有事才能叫你吗?’‘当然不是,我只是想弄个清楚,这样才不至于唐突佳人。’‘好啦,算你啦。’她招呼我坐下,道:‘其实,人家知道你心里面还有很多疑问,所以呢,就给你一个答疑的机会啦,这样你才不会不明不白的嫁给我…
    …‘‘嫁给你??’我失去形象的吼道:‘姚素素,要搞清楚,是你要嫁给我,不是我嫁给你!’‘好,好,都差不多啦,反正你以后就是我们教中的芙蓉驸马了。’她眨眼道:‘不过,从你刚才的话中看来,你是不反对我们的婚事喽?’该死,一个不查,又掉入了她的语言陷阱。不过,幸好现在的我,对这桩婚事早就没有先前那般排斥,我叹息道:‘我只是不明白,如你这般美貌,怎幺会沦落到要靠比武招亲才能嫁出去的地步?’‘谁嫁不出去了?’这次,失去形象的是她:‘你都说我很美貌了,怎幺可能嫁不出去?’‘啧,啧,果然是自言不惭啊。’我摇头道:‘那幺,请素素公主告诉我,为何要比武招亲?’‘这、这……’姚素素吞吞吐吐,说出了一番话来。
    原来,她,竟是害得百花教其它女弟子嫁不出去的罪魁祸首。每每她们有了意中人,一齐来到百花教禀告长辈,却往往都在看到姚素素后,当场就移情别恋。
    如此多次后,虽然众姐妹并未对她怀恨在心,毕竟,那样薄情的男人也没什幺值得留恋的,然而,敬茏拥偷贸銎娴某黾蘼剩瑓s也使得长辈们心惊胆寒,无可奈何之下,不得不忍痛做下决定,一定、一定要在今年把她这个祸胎嫁出去。
    比武招亲,对于眼界甚高的她来说,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
    姚素素忿忿道:‘人家只是喜欢笑嘛,谁知道那些人就自作多情以为我喜欢上了他们,真是莫名其妙……’只是……喜欢……笑?回想她刚才的嫣然一笑,连见识过并不逊色于她的美女的我都差点把持不住,换了其它人,还不昏了头?未经头脑的一句话,突然恶狠狠的脱口而出:‘以后,不准你对别人笑!’‘哎哟,小女子好怕哦!哼,谁理你了,这幺霸道。’‘为什幺,是我?’我突然问道。
    ‘什幺嘛?’姚素素故意装糊涂。
    ‘不,你懂的。’我直勾勾看着她。
    ‘你……你夺冠了嘛,所以,人家也没办法喽……’‘不!’我猛然一声,竟把她吓了一跳,捶了我好几下才甘心。我就势捉住她软滑的小手,道:‘同时让我和三弟一起打入决赛,然后,怕你怕得要命的三弟当然会主动输掉比赛,这样,唯一的胜者,早就被你所决定了……’‘你、你恶棍!’她赶紧抽回自己的手,又羞又气道:‘你编故事啊,人家怎幺知道你就一定可以打入决赛?’‘有了老三这个吃里爬外的家伙,你当然知道对我的武功知之甚详……’‘对阁下脸皮之厚,小女子倒是知之甚详……’我继续道:‘刚好,滇南茶行那帮人怪异的行踪,早已引起了你们的疑虑,所以,有了这幺一个好的理由,我这个呆头鹅,就这样傻傻的答应了你……’‘唯一估对的一句话,你就是个呆头鹅……’‘事到如今,你还不承认吗?’‘承认什幺?你这个多心、多疑、更兼害有臆想症的家伙!’虽然口气凶巴巴的,但她早就低下了头,不敢看我。
    ‘还狡辩?好吧,刚刚我碰到了一个叫杜元的人,他说,在茶馆外……’‘好啦、好啦!’姚素素跺脚道:‘好啦,人家承认,当时,人家看见你挺身而出,为了维护?#123;姐姐的声誉,不惜开罪刀剑双妖那样的高手,是有点欣赏你啦!
    ’?#123;姐姐?听到那个急欲忘却的名字,我的心情一下子沉入谷底,却听得姚素素继续说道:‘一开始,真的只有一点点欣赏你而已,后来,你们到达这里后,听到你的宝贝三弟拼命鼓吹你的好,人家才忽然发现,勉勉强强,你也算得上是第二个符合我择夫标准的人啦……’第二个?虽然颇感不悦,但此刻沉闷的心情,却使我失去了追问下去的动力,我强打精神,道:‘不知素素公主的择婿标准是什幺呢?’她绞弄着指头,道:‘其实,也很简单啦,武功要过得去,相貌不能太差,年纪不要太高,嗯,还要重情重义,另外不能一见美女就昏了头……基本上,就这幺简单了。’‘这还简单!?’‘真的不高嘛,连钱财多少,人家都完全不在乎呢!拿你来说吧,武功,一般般喽,相貌,还不至于让我反胃,年纪嘛,看起来应该不到四十,其它的,也算马马虎虎吧,矮子里面挑个高的,所以本小姐就只好将就一下了……’‘……’我无言,听着她软绵绵的嗓音,闻着她身上散发出的异香,骤变空虚的心里忽然想抓住些什幺,忍不住一把将她揽入怀中。
    ‘你做什幺!’她惊吓的跳了起来:‘你拿人家当什幺了?告诉你,不等到成亲那天……’突然发现了这句的语病,她赶紧停住了嘴。
    我似笑非笑道:‘按素素的意思,在成亲之后,我就可以对你为所欲为了?’‘你……你这个厚脸皮……’‘好吧,素素。’我轻轻握住她的手:‘我很喜欢你的曲子,可否为我再弹奏一次?’人说,花香、琴音,都有着洗涤心灵的作用,然而,对于人心最yīn暗的角落,这真的有用吗?我怀疑,却又渴望一试。
    ‘人家……人家很累了……’她百般推诿道。
    ‘素素,就一支曲子,好吗?’她打了一个呵欠,慵懒的说:‘拜托,明天再弹成吗,人家今天真的累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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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你个姚素素,演戏的功力居然比我还深,刚才的精神还好得出奇,怎幺一下子就乏了?我愈发不肯让步,把她的手放在了琴上,同时自己也试着拨弄几下琴弦:‘来,很简单的,就一下而已……咦?咦??这是怎幺一回事?’奇怪,这样式古朴的瑶琴,琴弦却似乎早被牢牢固定住,以至于无论我怎幺拨弄,根本发不出丝毫声音。
    ‘敢问素素小姐,这把死琴,你是如何让它发出声音的?’‘哎呀,穿帮了啦!’姚素素双手掩面,懊恼道:‘都怪你,没事弄人家的琴干嘛。好吧,我坦白,人家才不会弹这劳什子的琴呢!刚才,为了设计你对我一见钟情,人家只是摆个架势而已,其实是牡丹姐姐在一旁代奏的啦!现在人家早走了,你叫我怎幺弹给你听嘛……’‘……’一阵短暂的沉默,我快控制不住面部肌肉的痉挛了。
    ‘不准笑!警告你,你敢笑我,我就宰了你……’‘哈哈!’我放声大笑,心内所有的yīn霾,却于此刻一扫而空。三日后的婚礼,倒真是颇有些期待了。
    三日后,百花教处处张灯结彩,宾客如潮,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
    「缘定逍遥、侠侣天骄,妙、妙啊!」欣赏着百花大厅横梁上镶着金箔的字体,周秉华啧啧称赞不停。
    赵明意一拍我身上的喜服:「大吉大利呀,你和未来嫂子,必将成为江湖上最让人羡慕的一对逍遥侠侣……」
    「天作之合、天作之合……」喃喃自语的是九宫山少侠yīn北竹,苦恋姚素素多年未果的他,看到另一颇具深意的字幅——「萧姚连姻、天作之合」难免会感觉一阵失落。
    「好啦,yīn兄,萧大哥的大喜之日,你就别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了。你看看,比起你爹娘当年,人家的姓氏配得多绝啊!」
    这话又引起一阵哄笑。说起yīn北竹的爹娘,当年可是武林中的一幕笑谈,其父自然姓yīn,其母却姓毛,合起来,赫然正是「yīn毛联姻」……
    yīn北竹歉然道:「萧大哥,你别介意,我……」
    「大家兄弟嘛,我怎么会介意呢?」我笑道:「等会,记得要多喝几杯哟。」
    自被周秉华一语点醒后,这几日的我,已经从某种程度上,让自己放开了些许心怀,尝试着表现处自己真正的性情,让自己彻底融入到白道生活之中。新的身份已得到大众承认,难有被揭穿之虞,如果再保持从前那副诚惶诚恐、言必称侠的圣人模样,不仅让我自己更加厌倦,也未免显得太过迂腐,从而引起众人的反感。
    正因如此,在短短的三日间,我便和一干来自中小门派的年轻侠客们混得极其熟稔,练剑、聊天,我和周秉华的武功,使得他们大感敬服;而斗幽冥、挑杏花,那一桩桩惊险万状的义举,也让众人惊讶不已,到了最后,甚至都主动喊起我们「萧大哥」、「赵二哥」、「周三哥」来,当然,陈冠儒的年纪太小,却也得了个「陈小哥」的称号。
    算是小人得志吧,或许比之更不如。正如阳光永远普照不到万物,从而使得光明和黑暗成为恒久的对立一样,逐渐受到他人爱戴的我,却暗暗嫉恨不已,凭什么,只要有了一个白道的身份,哪怕是什么都不用做,便能凭空拥有一个「少侠」的称号,进而活得如此无忧无虑?
    相较之下,同属武林的黑道,却又活得如此艰辛,见不得光,连梦想都是奢谈,甚至,除了自家门人之外,再无人可以信任。想想暗夜各位师长的教导,「生存,永远是首要之事……」这又是为了什么?
    只是,心头最深处的一点疑惑,是现在的我不愿、也不敢去涉及的——以暗夜近百年敛聚的财富而言,生存的压力,真有那么大吗?
    *************************************************「一拜天地……」主婚人的声音,仿佛来自遥远的天际。
    俯仰天地之间,谁能做到真正无愧?就算真有天父地母,便能公平至全无偏袒吗?
    心内冷笑,我却恭恭敬敬的跪拜下去。
    「二拜高堂……」
    杜鹃夫人慈祥的微笑、方皓门主欣慰的点头,这桩婚事,真让你们寄望如此之高?
    只要是侠义儿女的结合,便一定能鹣鲽情深白头偕老吗?
    「夫妻交拜……」
    大红喜袍裹不住那具窈窕玲珑的身段,锦丝盖头却遮住姚素素秀美绝伦的面容,她,正在为找到一生的良人而羞喜吗?可惜,最终的结果,却注定让她心碎……
    新娘送入洞房,新郎却得留在场中应酬宾客。眼睁睁看着心上玉人嫁做他妇,各路少侠终于断绝最后一丝幻想,唯一能够做的,便只剩下尽力灌醉新郎倌。
    糟糕。我暗中咒骂,因为杀手的戒条,以前在暗夜时从未沾过这杯中之物,虽然此次下山后也曾有意识的锻炼自己的酒量,可区区半年之间,又能高到哪里去?
    向几位结拜弟兄使了个眼色,一齐窃笑着过来帮我挡酒,然而,总有一些是无法避免的,几轮下来,我竟已有微醺之意。
    麻烦大了,看着大伙再次举杯,再喝下去,我难保有原形毕露之虞,幸而此时杜鹃夫人招手把我叫了过去,总算让我逃过一劫。
    「萧少侠,今天我们就把素素交付给你了,你可一定要好好待她呀!」
    「夫人请勿担忧,在下既与素素结为夫妇,日后便是粉身碎骨,也断不会让她受到丝毫委屈。」
    「如此我便放心多了。」杜鹃夫人点头道:「素素这孩子……有时玩性重了点,你可要担待一些。」
    「哪里、哪里。夫人,实不相瞒,在下最欣赏素素之处,便是她的一颗纯真之心。」
    妈的,能够说出这番话来,想必我的牙齿,已经掉得和那位掷子于地的大耳贼差不多了。
    「太好了,我们真没看错人呐……」杜鹃夫人展颜一笑,然后举杯示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