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上别人的车
    荣靖霄车速极快,像要将胸腔中那股愤懑全都藉由速度发泄出来。眼看前面就是大路了,过了收费站就回到市区,可是雨势却更大了,前方的车流堵得很长。
    他眼前都是金小瑜倔强的眼神和在雨中艰难前行的模样,她那么瘦弱,好像风雨再大一些都会将她吹折。他不知道那女人要走多久才能到达这里,是不是能在天黑之前搭上车赶回市区?
    他没办法再加速前进,挡风玻璃上的雨水汇集成细流,像极了她的眼泪,总在他脑海中盘旋不去。
    他让她上了自己的车,不应该把她中途抛下的,万一她出什么事……
    他掉转了车头往回开,绕过两个大的弯道,才重新看到那抹清瘦的身影。他刚打算把车停在她的身边,一辆黑色的保时捷Panamera停在了他的前面。
    一个年轻的男人从驾驶座上下来,把伞举过金小瑜的头顶,为她打开了副驾驶座的门。
    金小瑜眼中有一闪而过的惊讶,俩人说了几句什么她就打算上车。
    荣靖霄摔上车门,走到她面前,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猛地一扯,将早已湿透的她又从伞下拉到他的跟前,跟他一起曝露在雨中。
    金小瑜一个趔趄,抬起眼就看到荣靖霄带着讥诮和薄怒的眼睛。
    他为什么会去而复返?
    “你干什么?放开我!”
    “我问你干什么才对,随随便便就上别人的车!”荣靖霄手上力道更重了些,掐得她生疼。
    “那不然呢?我就该淋着雨自己走十几里路回家吗?还是等着荣少你偶然良心发现,又重新回来捎上我?”金小瑜额边发尖的水滴让她睁不开眼,他们俩总是这样,他以为总能掌控开始和结局,可她偏偏不想再承受他的伤害和指控。
    他凭什么?不就凭着她爱过他吗?
    “放开她!”蓝色的伞面又移到金小瑜的发顶,年轻有磁性的声音是冲着荣靖霄来的。
    “你是谁?”他挑了挑眉,觉得这似乎不是一个陌生人会说的话。
    “他是我老板,只是刚好路过这里顺路带我回去!”金小瑜横在两人中间,她跟林嘉恒并不算熟悉,不希望因此而让他难堪。
    “哦?我怎么不知道婚纱店的老板另有其人,还是个年轻男人?小金鱼,你为人处世的手段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荣靖霄的话像一枚毒针,挑动了她最隐秘伤感的回忆。
    是她没有长进,还是他根本没变?永远觉得她是个充满心机,放/荡无耻的女人?
    如果可以选择,她也希望他们有纯美青涩的恋情,而不是以那样不堪的方式走进婚姻的坟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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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该经常笑的
    “我没必要跟你解释!”金小瑜使劲掰开他钳住她的大手,往林嘉恒身边退了一步,低头道,“林先生,我们走吧!”
    荣靖霄一怔,冷笑道:“这么迫不及待地撇开我?你不妨跟你的新金主说说我们俩的关系吧!”
    他讥嘲地望了林嘉恒一眼,见他表情平静,心中倒是很佩服这个女人的手段,这样就收服了又一个优秀多金的男人?
    她凭什么?就凭她在床上那点青涩笨拙的技巧吗?
    荣靖霄嘭地关上车门,踩下油门飞驰离开。
    他该感到恶心和不值的,他从来就不想在意她,可是此时为什么更多的是恼怒和不甘?
    金小瑜坐上林嘉恒的车,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荣靖霄的羞辱逼出的眼泪给咽回去,抱歉地冲他笑笑。
    “对不起,林先生!”
    “没关系,你家住哪里?我送你回去!”
    她和荣靖霄的关系她不说,他也完全不问,只是关切她冷不冷,家住得远不远。
    他跟荣靖霄不同,没有咄咄逼人的言语,就连眼睛都温和得像三月水暖的湖泊,让她可以稍稍卸下心防。
    “对了,你怎么会到这边来的?”她见到他的时候,真的很惊讶。
    “南山那边有我们的一个工厂,刚刚并购过来的,所以我得经常去看看!”
    嘉恒实业是集团企业,名下诸多产业,金小瑜只是大概有个了解,也知道林嘉恒很忙,很多事都需要亲历亲为,对他生出几分钦佩。
    “你是不是觉得我就是个泡妞败家的富二代?其实也差不多,所以你不必用那么有距离感的眼神看我!”仿佛看透她的心思,林嘉恒噙着笑,“你脸上现在又写着‘你怎么知道’这几个字!”
    金小瑜终于忍不住笑了,唇畔有浅浅的梨涡。
    “你该经常笑的,你的笑容很有感染力!”
    林嘉恒没有说谎,他看过她很多的照片,见过她不同角度的侧脸,却很少看到她的笑容。
    她或许不知道,他们之间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她的喜怒哀乐都他都要一点一点掌控。
    这样的对话似乎太过于亲近了,金小瑜很快敛住笑,车厢里又安静下来。
    “到了!你早点休息吧,淋了雨记得喝点热姜汤,小心着凉感冒了!”
    林嘉恒把车子停在楼下,丝毫不介意把名车开进这泥泞老旧的居民区,金小瑜感激地道谢:“今天真是太麻烦你了!林先生,谢谢你,再见!”
    看着她跑进灯光昏黄的楼梯,在楼梯口还回身冲他招手,林嘉恒又弯起唇角,弧度透着一丝残忍,她看不到,也不可能知道自己正一步步踏进他设好的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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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瓶都不如
    春寒料峭,加上淋雨,金小瑜果然病倒了。
    发烧、咳嗽,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一点力气也没有。她其实是害怕这来势汹汹的病症的,上回这样生病的时候,如果不是有蓝素的照顾,她也许已经不在这世上了。
    在监狱的两年,摧毁了她的很多东西,包括她的身体健康。
    金小瑜看着窗台上冒了新芽的盆栽,在一堆破旧灰败的颜色中随风轻摇,不由弯起唇角笑了笑。
    她要快点好起来啊,最苦最难的日子都已经过去了,如今她有安身的居所,有一份稳定的工作,曾经追逐的梦想也还有机会去实现,不该再停留在黑暗无助的回忆里了。
    如果没有遇到荣靖霄,也许有很多事她都不会再愿意想起了吧!
    他提醒她的狼狈、她当年单恋的卑微,恨不能把她这个污点从他的人生中完全抹去。
    他们不要再遇见了,她怕了他的报复,只想一个人好好的活着。
    请了两天病假,金小瑜又重新开始工作。林嘉恒知道她生病了,便嘱咐她待在婚纱店里帮方老师的忙,不用两头跑。
    黄昏的时候,店门口的铃铛一阵轻响,推门进来的竟然是林嘉恒。
    “林先生?你怎么会到这儿来的?”
    林嘉恒取下脸上的墨镜,在店里环顾了一圈,笑道:“毕竟是自家的合作伙伴,当然要常过来看看!你这个新员工生病了,我这个上司也该来关心一下。”
    金小瑜不好意思地低头,“谢谢你!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是吗?那正好,今晚要麻烦你陪我去参加一个婚宴!”
    “婚宴?”
    “嗯!”
    “可是为什么要我去?”
    金小瑜不解,林嘉恒的身边应该不缺女伴,像上回她见过的Jessie那样的模特、女星与他相熟的就有不少,报刊杂志的绯闻真真假假一直没有停歇。
    出席宴会,又怎么会来找她呢?
    林嘉恒也不多作解释,只是告诉她,就当是工作需要的应酬,去了她自然就明白。
    香车鬓影,觥筹交错的社交场合,对金小瑜来说已经非常陌生了。以前还是荣太太的时候,荣靖霄偶尔也带她参加过一些宴会,但那更像是不得不为之的形式,他连人前秀恩爱的工夫都不肯做,任她挽着他的臂弯入场,就冷冷地甩下她一个人。
    她不认识什么相熟的朋友,又不是身材高挑容貌出众的美艳佳人,在宴会上总是孤零零的,喝下的酒水也带着辛辣的苦涩。
    荣靖霄说过,她连个花瓶都不如。
    他不想跟她在一起,一刻也不愿意。
    囹圄生涯之后,她被他抛弃,被世俗排斥,这样的场合就更加不适合她去了。
    她该拒绝的,可是林嘉恒却说这是工作。
    她现在唯一无法推拒的,就是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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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投怀送抱
    金小瑜没想到这个婚宴会是沈驭风和辛月夫妇的,当她在酒店门口看到他们的时候,她几乎想立马转身离去。
    林嘉恒和方老师让她穿着店里一套雅致的米色礼服裙,还特意给她配了珍珠配饰和同色的高跟鞋。她的咳嗽没全好,林嘉恒体贴地取了一条亮色的羊毛披肩给她,保暖又漂亮。
    可是这一切,在沈驭风身后的那个男人眼中看来,都只会是一个笑话而已。
    “走吧!外面冷,我们先进去坐坐!”
    林嘉恒像是没看出她的异样,把车子停稳就拢了拢她的肩膀,走上酒店的台阶。她僵硬的脚步跟在他身后,头垂得很低,她多希望来往的宾客众多,让荣靖霄就这么忽略她的存在。
    可偏偏事与愿违,林嘉恒走到沈驭风跟前与新人寒暄道贺的时候,她就已经感受到荣靖霄的目光了。
    深深的嘲讽和yīn骘像一张收紧的网,将她牢牢困住,她想逃开,心像在作困兽之斗,却碍于林嘉恒的颜面,只得承受他锐利的眼神带来的剥皮刮骨的痛。
    林嘉恒大方地向沈驭风夫妇介绍她时,金小瑜才明白,他们的礼服来自于NouvelleMariée,这场盛大的婚礼对嘉恒实业推出的高级服装品牌有很好的广告效应。
    沈驭风这个IT新贵刚刚成功操作沈家的企业上市,一时风头无两,沈、林两家的长辈也有些交情,林嘉恒才会这么郑重其事地带她来参加这个婚礼。
    只是他说她是新兴设计师,言过其实了。礼服的设计稿和制作绝大部分都出自方老师之手,她只是起了些辅助的作用。
    冷冷的嗤笑传入耳中,金小瑜知道那是荣靖霄对她的不屑。
    她不想再继续面对他,对新人说了几句祝福的话就急匆匆转身要进入大堂。
    7公分的高跟鞋在大理石台阶上打滑,金小瑜重心不稳地跌入一旁的荣靖霄怀中。
    “跟别的男人在一起,又这么急着到我这儿投怀送抱?”他戏谑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没有一点温度。
    他的声音只有他们俩人听得清,却震得金小瑜耳膜嗡嗡直响。
    他总是把她想得这样不堪。
    金小瑜放开本能抓住他臂膀的手,荣靖霄也顺势推开她。这个女人还是这样上不得台面,明明知道他今天也会在场,还公然跟其他男人出双入对,是对他的挑衅和控诉吧!
    金小瑜冷不防被他这样用力一推,有些摇摇欲坠,幸亏林嘉恒稳住了她。他意味不明地看了荣靖霄一眼,带着她走进酒店大厅。
    “对不起,我不知道他也在这!”
    金小瑜微微一怔,回头看他,“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才对,让你为难了!”
    虽然林嘉恒什么都没问,但她总觉得他应该猜到他们之间的关系了。还有她的背景和经历,人事部门都有登记,他大概什么都一清二楚,只是他表现出的包容和尊重是她没有料到的。
    她或许还应向他说一声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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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个囚犯
    婚宴是自助酒会的形式,这种场合下,除了真正的主角之外,还有一些人也总会成为关注的焦点,比如林嘉恒,比如荣靖霄。
    几乎没有人认识金小瑜,更别提她和荣靖霄的过去。可是她站在林嘉恒的身边,难免被人误以为是新宠,巴结谄媚的、嫉妒挑衅的目光和话语,她一晚上已经接收得够多了。
    舞曲响起来的时候,她悄悄跑到露台去透气。她实在不擅长跳舞,而这时也有很多名媛美女对林嘉恒虎视眈眈,他暂时顾不上她,也好让她在“工作”之余喘口气。
    露台正对着酒店后方的花园,树影崇崇间有温柔的灯光,金小瑜终于能在这夜幕的宁静中稍稍放松一下。
    “金小姐!”清脆好听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金小瑜回过头就看到辛月带着几个女孩子走了过来,身上穿着酒红色的露肩礼服。
    “辛小姐!”
    “叫我辛月吧,我也叫你小瑜好不好?”辛月的笑容有一丝孩子气,最初到店里来试婚纱的时候有点怯怯的、不够自信,不过今天都被作新娘子的光芒所掩盖了。
    金小瑜点头,接受这个跟她有点相似的女孩善意的示好。
    “你的礼服好漂亮,你们NouvelleMariée出品的衣服是不是都这么好看啊?”
    跟辛月一起过来的有些是沈家的亲戚,有些是她的朋友,说话的女孩是今天的伴娘小雅,金小瑜并不认识她,但却认得她身上那套淡粉色的裙子,是她花了几个晚上重新赶制的。
    想到穿这套衣服时荣靖霄对她的欺侮,她的心乱了节拍,脸也不由红得烧起来,幸好夜色为她作了掩饰。
    几个女孩子就围绕着这个话题聊开了,夸赞金小瑜和方老师的设计和手工,甚至约好要到店里去订制些衣服。
    想到林嘉恒带她此行的目的,金小瑜心里也很高兴。
    “原来囚犯做的衣服都让你们这么喜欢,辛月你和你的朋友们还真是容易满足呢!”
    荣靖霄讥嘲的声音在女孩们低柔的笑语中显得生硬突兀,大家一下子都安静下来,看着他高大的身影慢慢走近。
    金小瑜脸色苍白,手指紧紧捏住高脚杯,用力得指节都泛白。
    “靖霄,你这话什么意思?”辛月抬眼不解地问走到跟前的荣靖霄。
    “你们都不知道?”他的眼神从金小瑜身上掠过,看到她的僵硬挑了挑眉,“也对,要作新兴的设计师,总得隐瞒下自己的过去。否则就算是送上门也没有金主肯要你,更不用说这么煞费苦心地为你做宣传了!”
    金小瑜的唇微颤着,手中酒杯里的酒液也轻摇起来。
    “什么意思啊?你是说她坐过牢?和林嘉恒是……是那种关系?”伴娘小雅有点不敢置信地问道。
    荣靖霄勾唇笑笑,盯着金小瑜愈加苍白的脸色道:“不是吗?金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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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疼痛能有多疼
    金小瑜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一句话,刚才还围拢在周围的女宾们就像躲避什么肮脏的病毒一样,远远地跟她拉开距离,眼中那些锐利的审视和猜测,还有掩饰不了的嫌恶都让金小瑜鼻腔酸涩。
    不能哭,不可以哭!她反复地提醒自己,极力压制着眼中火/辣辣的泪水,直到口中都有了咸涩的腥味,才发觉她把嘴唇都咬破了。
    “小瑜……”辛月不忍看到她这样的苍白和痛楚,“靖霄,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误会?辛月,你还年轻,很多人并不是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简单,你要懂得分辨,否则吃了亏,驭风还得浪费精力来照应你!”
    辛月闻言,眼里的光芒也黯淡了下去,她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他和沈驭风是最好的朋友,当然了解他对新婚妻子的耐心到什么样的程度。
    荣靖霄不是个好相与的人物,但从不见他故意刁难人,尤其是女人。从他的职业和个性来推断,他和金小瑜过去可能就认识,说不定她正是在他手上入罪的。
    辛月无奈地看了金小瑜一眼,和神色各异的女伴们回酒店内厅去了。
    荣靖霄倚在栏杆边晃了晃杯中的红酒,看着僵硬凄惶的金小瑜,道:“怎么,我说错什么了吗?你这么高调地跟那个姓林的小子出双入对,背景迟早要见光的,与其到那个时候再受人白眼,不如现在就说清楚比较好!”
    “我的一切都是拜你所赐!”
    金小瑜的声音很轻,却很清晰。她就是想告诉他,事实并不总是他以为的那样。他可以不信,但她也可以坚持,可以还击。
    荣靖霄果然恼了,“你还真是死不悔改!自己犯下的错误总寄望于别人为你埋单,你爸爸要是知道了,啧啧……”
    金小瑜眼中有丝慌乱,“你不要告诉他!”
    “知道怕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他不仅会知道你作伪证坐牢,还会知道你朝秦暮楚,用身体收买一个又一个男人!”
    羞辱的话语就像利刃在她心间刮过,金小瑜抬手将杯中的酒全数泼在荣靖霄的脸上,琥珀色的液体沾染了他深邃立体的五官,顺着下颚低落到衬衫和西服上。
    那套她亲手为他缝制、为他试穿的礼服,最终还是毁了,就像她对他的感情,无论倾注多少真心,最后对他而言,也只是华丽锦袍上的虱子。
    她的手腕被他狠狠攥住,感觉到他的怒火迎面而来。
    “金小瑜,你竟敢……”
    她闭上眼,任手腕的痛蔓延到心里去,任他摇晃着她、推搡着她,然后松开了手。
    金小瑜的身后是三级台阶,这次没有那么好运,没人在身后扶住她,于是她摔了下去,接触到冰冷地面的刹那,疼得她闷哼一声,可是她竟然没有哭叫,她那么怕疼的一个人啊,在经历过太多的疼痛之后,已经学会忍耐了……
    或者说,已是痛得哭都哭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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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人意表
    荣靖霄没想到金小瑜会摔了下去,她身子很瘦很轻,可倒地的时候还是发出好大的声响,引得周围的人们纷纷注目。
    她的小脸疼得皱成一团,却没有哭喊,只是趴在那里,像一个破旧的木偶。
    她眼中分明噙着泪花,但就是死死地忍着不肯哭出来,勉强地撑着身体想要爬起来。
    荣靖霄跨出两步,想上前扶起她,可是林嘉恒已经赶在他动作之前,跑到台阶下面,半蹲在她跟前抱起她。
    这一幕不仅出乎荣靖霄的意料,其他人也是议论纷纷。
    风流多金的林家少东突然在这样的大场合对一个貌不惊人的普通女孩表现出如此关爱,而这个女孩还是他名义上的下属,实在让人想入非非,仿佛是坐实了大家最初对两人关系的猜测。
    林嘉恒好似不觉得有何不妥,抱着金小瑜走上来。荣靖霄挑眉看着他,刚好挡在他的面前。
    “对女人动手,这就是身为检察官的正义感吗?”
    “这是我和她的事,轮不到外人多事!”
    荣靖霄话音刚落,金小瑜抓着林嘉恒衬衫的手不由紧了紧。
    林嘉恒扬起唇,“人是我带来的,理应毫发无伤地送回去!你就这样推倒她,说不定已经害得她骨折,怎么会不关我的事!”
    荣靖霄一怔,蹙眉冲着他怀中的金小瑜道:“骨折了?摔到哪儿了?”
    金小瑜咬紧下唇,别过眼不理会他。
    林嘉恒一笑,不再停留,小心地抱着金小瑜稳步往酒店大门走去。
    荣靖霄要跟上去,被闻讯而来的沈驭风拦住。
    “靖霄,到底怎么回事?那个女孩儿是谁?”从上回在婚纱店里他便看出好友的不同寻常,今天是他的婚礼,照理说荣靖霄这样平素冷静理智占上风的人,怎么也不会闹这么一出才对。
    唯一的解释,就是那个女孩跟他的关系非同一般。
    荣靖霄抿紧了唇不说话,一旁走过来的荣靖毅插话替他回答:“驭风你不是一直好奇我曾经的嫂子是什么样吗?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原来如此。
    沈驭风回头看着荣靖霄,“你打算跟她复合,要重新追求她?”
    虽然以他对荣靖霄的了解,这个金小瑜并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况且他放得下身段,去吃回头草吗?
    果然,荣靖霄狠狠瞪了他一眼,才转头问荣靖毅道:“最近缠着你的那个妓/女是不是跟金小瑜住一起的?”
    “你说那个蓝素?没错,她们是一起租房子住的,怎么了?”
    荣靖霄的视线又转向林嘉恒抱着金小瑜离开的方向,“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追求?他从不觉得金小瑜那女人担得起这个词,以前是她算计他,现在就活该让他扳回一城。不想要的东西丢弃,想要的就夺取,这才是快意人生,哪怕是因为不甘或者嫉妒,他也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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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是谁的谁
    金小瑜冷汗涔涔地从噩梦中惊醒,肩膀还有隐隐的疼痛传来。她尝试着撑坐起来,想拿过杯子喝水,她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只是喉咙已干涸得难受。
    “你醒了?”林嘉恒的声音不期然地传来,有力的手臂扶起她坐靠在床头,把水杯递到她嘴边,“喝口水吧。”
    “林先生,你怎么还在这里?我……”金小瑜一时都想不起身在何处,可她以为林嘉恒早就走了,怎么会还坐在她的床边?
    林嘉恒不说话,眼中温柔的光带着一点点探究让她下意识地想要回避。
    他们从会场离开就直接开车到了一个私家医院,她的手臂隐隐作痛,医生说是肩关节脱臼,接回去的那一刻她痛得轻呼,下唇几乎被咬出血来。
    她躺在医院的床上,听着门外林嘉恒和医生们的低语声,好像回到两年前的夜晚,在监狱的病房,她遍体鳞伤,奄奄一息,以为那就是她生命的终点。
    她想起很多人,爸爸、妈妈、老师、朋友……当然想的最多的是荣靖霄。
    靖霄,带我走。
    靖霄,救救我。
    靖霄,相信我。
    她在高烧昏睡中不停地叫着他的名,连负责看护她的护士都问她,靖霄是谁。
    他却一次都没来看过她,让她在等待中走向绝望。
    是啊,他是谁呢?他早在她入狱之前便办好了离婚手续,他之于她来说,只是一个不愿意再跟她有半分纠葛的陌生人。
    她追着他跑过一个女孩最美的青春岁月,付诸所有却只换来一场流水无情。
    泪水顺着眼角流入发际,金小瑜悲伤地闭上眼睛。再见面,他还是让她疼让她悔,但也许该感谢他给她的劫难把她磨练得没有那么脆弱,重重地跌倒也只是脱臼而已,并没有骨折。
    她以为在疼痛中会辗转难眠,可大概是太累了,她竟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再醒来,就发现早该离去的人还守在她的身边。
    “你身上的旧伤……是怎么来的?”林嘉恒等她喝光了杯中的水,思绪渐渐清明起来,才问出盘旋在心中的疑问。
    金小瑜身子一僵,紧紧地握着杯子,转头看着他。
    “医生刚刚帮你检查的时候发现的,全部都是旧的淤痕,还有骨裂的痕迹。是谁做的?荣靖霄吗?”
    金小瑜苦涩地摇头,侧过脸去,不想再去记起那糟糕的回忆。
    “你不用怕,如果他真的做过,就算是执法者也逃不过法律制裁的!你说出来,我可以帮你……”
    “不关他的事!”金小瑜打断他的话,泪水凄然滚落,“是我在监狱里的时候弄伤的,是我咎由自取!我是个罪犯,一辈子都是!你不要雇用我了,不要再被我连累了!”
    金小瑜哭得不能自已,一直压抑着情绪,释放的时候才发觉原来已经有这么多的痛苦。
    林嘉恒不顾她的推打,将她揽入怀中,任她的眼泪沾湿衣衫。
    他柔声安慰着她,眼底温柔的光采却早已敛去。
    他该感到庆幸的,荣靖霄的存在无意中加速了他对金小瑜的计划。可是看到她身上深深浅浅的旧伤,和因为过去的情伤凄楚苍白的模样,他的心有一丝微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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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累
    嘉恒给了金小瑜几天假期,让她在家里休养。
    金小瑜并不觉得自己有这么娇贵,但林嘉恒的体恤还是让她很感激。他不让她到公司去,她就跑到婚纱店去看看方老师有什么要帮手的,闲着总是让她心头不安。
    通常她回到住处的时候天色都暗了,蓝素跟她的作息是颠倒的,白天在家休息,晚上出去上班,她回去的时候她们通常碰不到面。
    可是今天金小瑜才刚走到门口,就看到门大开着,蓝素的声音混杂在争执声里,从屋内传来。
    “求你们宽限几天,我们找到地方就马上搬走。”
    “不行!当初租房子给你们的时候是看你们两个小姑娘本份,没想到你们是这种不干不净的女人,公然带男人回来干那样的勾当!”
    “就是啊,我们这小区一直都很太平的,怎么会住了‘**’进来!”
    “对啊,赶紧走吧!”
    尖刻的言语和众多的附和声让金小瑜明白他们针对的是什么,她拨开堵在门口的人想挤进去,却看到房东已经将蓝素还没完全收拾好的行李全都扔了出来,旁边两个中年女人一人拉着蓝素的一只胳膊将她从屋里推搡出来。
    “快走,再也别回咱们这里来,地方都让你们弄脏了!”
    “拿着你的破烂东西快走吧!”
    蓝素被她们推的踉跄,愤然甩开她们的手,昂起头道:“别碰我,老/娘自己会走!你们都以为自己是什么干净货色,你们这房子我还不稀罕呢!”
    啪!不知是谁动了手,蓝素的脸上挨了一巴掌,头发也被扯住了,挣扎的时候碰倒了桌椅,一片混乱的乒乓声。
    “素素,素素!你们别打她,住手!”金小瑜费尽力气挤到蓝素身边,把她从那些人手里拉过来。没穿高跟鞋的蓝素跟她差不多高,她张开双臂护住她往外跑,身上也挨了打。
    跑到昏暗的楼道上,金小瑜将蓝素护在身后,转身拦住怒气冲冲的几人,道:“我跟我朋友不是你们以为的那种女人!房子我们可以不租,你们也不要再为难我们了。我们收了东西马上就走,房租我月初已经付了,押金我们也可以不要,但条件是让我们收拾好东西!”
    市侩的房东一听可以白得押金,怒气缓和了点,警告了她们几句,带着众人走了。
    金小瑜这才赶快去扶起脸颊红肿、头发散乱的蓝素,为她擦掉眼泪,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为什么会以为我们是……是那种女人?”
    “小瑜,对不起,是我的错,是我连累了你,我们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
    “说什么傻话,我们正大光明地活着,有什么错?”
    蓝素摇头,眼底都是哀伤,伏在她肩上哭起来,“小瑜,现在我真的是他们所说的那种女人了,出卖自己,供男人玩乐,我不想的,不想的……”
    “素素……”金小瑜也落下泪来,知道蓝素一向只陪酒,不卖身,如今出了这样的变故,莫非……跟那晚的荣家兄弟有关?
    要为难她们的,是荣靖毅,还是荣靖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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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家可归
    金小瑜拖着两个陈旧的旅行箱从楼梯一步步挪下来,她跟蓝素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东西,蓝素就去上班了,未央宫这样的地方不是你情绪不好就可以请假旷工的所在,没了住处可以再找,生计却还要维系。
    她们的家当全都在这两个箱子里,其实也没有多少东西,连女孩子热衷的衣服和化妆品都少得可怜。那个暗红色的旅行箱边角全都磨损了,已经陪伴着金小瑜来来往往地走过了好多年头。
    但两个箱子同时提在手中还是颇为吃力,金小瑜走到楼下已是气喘吁吁,靠在斑驳的墙边看着自己被勒出红痕的双手,苦苦一笑。
    她的身体真的好不争气,羸弱得让她自己都感到气馁。
    如果当初蓝素没有救她,就让她在监狱里被人打死了,或者就那样病死了,她们如今也许还不必活得这么辛苦。
    不管简居陋巷还是一个骨灰盒子,至少,都可以有一个容身之处。
    油烟熏得黑黄的窗户里飘出饭菜香,锅碗瓢盆的碰撞声,对面弄堂里孩子们的嬉戏声,都有种世俗的烟火气,真实温暖。
    可是倦鸟归巢的时刻,她却连个遮风避雨的地方都没有。今晚,她不知该到哪里去过夜。
    荣靖霄坐在马路对面的汽车里,看着金小瑜吃力地搬行李下楼,然后靠在墙边沉默着,脸上的表情看不清楚,可是身形在昏黄的路灯下却带着几分萧瑟。
    她根本没有留意到他的车,更别提坐在车子里的他本人。
    这跟从前总是第一个留意到人群中的他、目光永远追随着他的金小瑜相去甚远。
    他狠狠地吸了一口烟,将烟蒂弹出窗外。这已经是第几次了?重逢之后,他总是反复想起以前的那个金小瑜。
    那时她还是他的妻子。
    荣靖霄下车向她走去,把烦闷都暂时扔到脑后。他欠荣靖毅一个人情,让他弄出这样一番闹腾,为的就是这时候来顺理成章地把她“捡”回去。
    金小瑜吃力地撑着身子站起来,打算带着行李到长途车站附近去过,那里有最便宜的床位,再不济也可以在候车大厅里对付一晚。未央宫离车站也就一站路,明早蓝素也方便来跟她碰头。
    “你要去哪儿?”冷冰冰的声线让金小瑜一度以为自己有了幻觉。
    她抬眼看着荣靖霄就站在眼前,浓眉深蹙。
    果然是他吗?用个小小的手段就可以逼得她无家可归,然后逗弄着她的狼狈,看她挣扎,看她疼?
    她不理会他,弯下腰去拎箱子,不想却抓了个空。
    “把东西还给我!”她伸手去夺,荣靖霄提着其中一个箱子往停车的方向走去,她只好拉着另外一个箱子跟上他的脚步。
    “别人跟你说话要及时回答,这种礼貌都不懂?”他把箱子扔进后备箱,拉开后排的座位道:“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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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凉薄的夜
    “你休想!把东西还给我!”
    这算什么?当街强迫她跟他走,然后去哪里?他家吗?或是哪个酒店房间?等待她的又是什么?另外一场强/暴?
    “是我表达不够清楚吗?我让你上车!你不是没地方住?我给你个地方住。到了东西自然就还你,这些破烂我要了有什么用!”
    对他有价值的只有她这个人而已。阔别两年,他对她的身体还有兴趣,对她曾经那些爱他、在意他的感觉有兴趣!或许是他一个人孤单得太久了,或许就是缺个厨师、保姆、钟点工,怎样都好,他就是想要她待在身边……伺候他。
    果然。
    金小瑜苦笑,她的一切在他眼中都不值一文,既然这样,又何必要理会她!
    “我不会跟你走的!那些东西……我不要了。”
    他扔进车子里的是她的行李,蓝素的箱子还在她手中。身外之物,她没有什么放不下的,随身的东西,在这些年一次又一次的颠沛中越来越少,扔掉了,也无所谓。
    她转身就走,不想再看到他的冷漠和倨傲,不想再像一个奴隶一样屈从。
    荣靖霄两步就追了上来,伸手去拉她的手腕,被她甩开,再拉住,她挣扎起来,他趁机踢开了她手中那个碍事的行李箱。
    “你要干什么,你放开我!”
    “跟我走我就放开你
    他就这么执着地想要折磨她、羞辱她吗?
    她已经是个囚犯,一无所有,难道这样还不够?
    金小瑜疯了一样地挣开他,不愿再听他讲一个字,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清脆的声响让两人都愣住了,荣靖霄先反应过来,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像要将她腕骨捏碎。
    “你怎么敢……”他回身将她压在引擎盖上,眼中的愤怒和意外已经快要将她给灼伤。
    他不敢相信这个一向逆来顺受的女人,这个口口声声说爱他的女人竟然敢对他动手!
    金小瑜只觉得手腕传来钻心的痛,她闭了闭眼,两行眼泪滚落下来。
    她始终逃不过。
    “我想找一个干净的地方。”她的声音,如寂寞萧鼓,穿透凉薄的夜色,“可以洗个热水澡,有一张床,让我可以不会那么冷,我怕冷……你想要多久,都可以。”
    荣靖霄愣住了,手上也不自觉地松开了钳制的力道。
    “我知道你恨我,但是请你恨我一个人就好,不要……去为难蓝素,她已经活得很辛苦了,我也是……我们……”她有点语无伦次,嘴唇一直微微颤抖着,眼神空空的,却不断有泪水冒出来。
    她这个样子,让荣靖霄想到上回在酒店的早晨,醒来的时候看到她坐在床侧,也是仿佛被抽离了灵魂,像一个填满了悲伤的稻草人,然后呕吐、晕倒,身上那些深深浅浅的旧伤又提醒着他,她是一个有血有肉的女人。
    他喉结一滚,想咽下堵在喉头的硬块,半晌,才问了一句看似不相干的话:“你身上的伤,好些了吗?”
    金小瑜看了他一眼,抿唇没有回答。
    “那天你从台阶上摔下去,伤了筋骨?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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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有选择
    “她没事!”
    林嘉恒的声音有些突兀地闯入两人的对话,荣靖霄和金小瑜都没想到这个时间他会出现在这里。
    “你怎么会在这儿?”荣靖霄始终记得上回在婚宴上他的眼神,直觉他对金小瑜没有那么单纯。
    林嘉恒没有回答,看着满脸泪痕,疲倦而又仓惶的金小瑜,冲她笑了笑,示意她到他的身边来。
    荣靖霄不悦地看着金小瑜被他护在身后,“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不是你的犯人,没必要回答你的提问。况且,这也是我想要问你的话,小瑜现在是我的员工,可请问她跟荣少你有什么关系?”
    荣靖霄冷冷地勾唇,“她是我的妻子。”
    “早已经不是了!你们离婚了,不是吗?”
    “所以你想接手?”荣靖霄从他的姿态看出些端倪,言语一下子锋利起来,“你想接手一个我不要的残花败柳、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囚犯?我们不是夫妻,却还是做着夫妻之间才做的事,这样的女人你确定想要?”
    金小瑜苍白的脸色刷地褪尽最后的血色,用尽全部力气克制着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不会往后踉跄。
    林嘉恒垂在身侧的双手不禁握紧,面上的表情却仍旧平静无波。
    “我是喜欢小瑜,不过跟她的身份背景没有关系,只是喜欢她这个人而已。”林嘉恒看了身旁的金小瑜一眼,索性把话说开,满意地看到荣靖霄僵在原地的刹那和金小瑜的震颤。
    他温柔地笑着把目光停留在她的身上,带了丝不羁的意味,继续道:“过去发生在她身上的事,很多都是她无法选择的,所以现在,我想给她一个机会选择。小瑜,如果信得过我,你可以跟我走;当然你也可以上他的车,这都取决于你。”
    金小瑜抬手擦掉眼泪,看了看荣靖霄的车子后备箱,转头对林嘉恒道:“林先生,我们走吧!”
    答案其实是显而易见的,林嘉恒说的一点都没错,如果她有选择权,又怎会还跟荣靖霄纠缠不清!
    “站住!”荣靖霄火大地冲她的背影吼道,“你的东西呢?你不要了吗?你就不怕我把它们全都扔进垃圾箱?”
    金小瑜脚步一顿,回头定定地看着他,“如果我请你还给我,你就会照做了吗?”
    荣靖霄不吭声,沉默地瞪她。
    既然如此,她又何必求他呢?明知不可能的事,一再强求、忍让和等待,只会让自己伤得更重。
    她跟着林嘉恒走入夜幕,坐上他黑色的保时捷。
    荣靖霄气得狠狠踢了自己的车轮胎一脚,打开后备箱,差点就要将她那个陈旧不堪的箱子抖开来,把东西全都扔掉。
    最终他重重合上后备箱盖,愤懑地开车离开。
    总有办法能让她回到自己身边来的,她既然招惹了他,这辈子都是属于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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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暂时住下
    金小瑜坐在气派的车子里,看着窗外的霓虹在天空都是yīn霾的时候代替月光照亮城市的夜晚。
    她回忆起自己原本平静的人生,就是从父亲出事那时起,开始出现种种岔路口。而遇到荣靖霄,这些岔路就全都成了没有光亮的死胡同,让她一个人,到头来总是感到绝望。
    她衣着单薄,从上车便一直紧抱着双臂,想得太入神,身子也不自觉的蜷到一起。
    林嘉恒什么也没问,只是贴心地把空调温度调高,又将座椅上自己的外套搭在她的身上。他的衣服有淡淡的烟草花和檀香混合的男士香氛,还有一种温暖的味道,萦绕在四周让她回过神来。
    她扭头看他,眼睫扑闪,他这才真正留意到她的眼睛很漂亮,黑瞳如上好的琉璃,透着纯净,睫毛长而卷,浅浅的内双,却有好看的弧度,笑起来很有味道。
    可惜她不常笑,眉眼间总是有浓浓的愁绪。
    “你怕冷,先披着。我们很快就到了。”
    她没有问要去哪里,就跟着他走,这样的信任对他来说是很关键的一步,也不枉他一直掌控着她的动向。
    他对她很是好奇,——明明已有历经世故的沧桑,心底却仍保有孩子般的单纯。
    她很体贴,很善良,很有才华,只可惜她是金小瑜……
    车子停在一个高档住宅小区的车库里,金小瑜有些不解地望着林嘉恒,跟着他到公寓电梯间,有些戒慎地站在原地不肯再往前。
    “怎么了?”他掏出钥匙,回头问道。
    金小瑜勉强弯起唇角,有点尴尬,“林先生,我们……到这里来干什么?”
    她不是出卖身体和自尊去换取一时安稳的女人,可她并不能肯定林嘉恒是否受到荣靖霄的影响,把她想象成那样。
    似乎看出了她的顾虑,林嘉恒把钥匙链上的两把钥匙取下来交给她,道:“你不要误会,这里是我名下的一套公寓,平时都闲置着没有人住。我想你现在需要一个住处,就带你过来了,你可以暂时住下。我本来想陪你一起上去,不过这么晚了,不太方便。大门就配了两把钥匙,你自个儿上去吧,就在8层802.”
    “不,我怎么能……”
    “不要推辞了,等你找到合适的住处再搬也不迟。或者你给我交租啊,大不了我按照员工内部价给你个大折扣!”
    他冲她眨眨眼,把蓝素的行李箱交到她手中,钥匙也塞给她,就转身往外走,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在走出大厦的那一瞬,他想起什么似的,回头道:“刚刚我说的话,都是真的,我很喜欢你!晚安!”
    金小瑜愣住了,为那句熟悉又陌生的“喜欢你”,还有身上那件他忘记拿走的深色阿玛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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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他男人的黄金屋
    林嘉恒名下的这套公寓很新,没有人入住过的痕迹,但是各种家具电器都一应俱全。装潢有种低调的华丽,两房两厅的格局,大大的飘窗和美轮美奂的窗帘,是如今的金小瑜和蓝素连想都不敢想的房子。
    她想在公司里上班的时候找个机会跟他说声谢谢,而且蓝素也搬来跟她一起处,于情于理也该跟房主交代一声。
    可是林嘉恒这几天忙于几个重要的会议,根本碰不到面。她去找他秘书,才知道他下午还要到外地出差,中饭都没吃就赶到机场去了。
    秘书转交给她一张小区进出的门禁卡,说林嘉恒特意交代多给她一张,兴许能用得上。
    金小瑜将薄薄的卡片握在手心,为他的这份善意而感激。
    她也只能等他出差回来再向他当面道谢了。
    月底是发工资的日子,金小瑜第一次拿到了3倍于之前的工资数,这么多钱对于她现在的生活水准来说非常可观了。这段日子她在婚纱店和公司之间来回奔波,辛苦是辛苦了一点,但也总算是值得了。
    下班后她去了一趟附近的超市,买了些时令的蔬菜瓜果,在冷冻柜旁边犹豫了半晌,买了两条排骨和半斤基围虾。
    她想做点好吃的犒劳自己和蓝素,尤其是蓝素,她总觉得自打上回在未央宫与荣靖霄他们偶遇,她的日子也变得不好过,跟着她为难、受委屈。
    金小瑜以前是书香门第的深阁闺秀,哪里懂得世道和人情?认识了讲究义气的蓝素,她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让她灵魂里那个有血有肉的金小瑜还不至于完全死去。
    平时她们都过得极其节省,别说海鲜,连肉也只是一周吃一顿,今天她特意多买了些荤腥,想着晚上回去多做几个菜式。
    她想得入神,浑然未觉进入单元楼的时候跟在她身后的人影,甚至到进入电梯,那人没有摁下8以外的楼层,她才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瞬时大惊失色。
    “你……怎么会来这里?”
    荣靖霄微微偏头盯着她看,这个傻女人心不在焉地不知在想什么,连他跟在身旁也没发现。她是第几次这样有意无意地忽视他了,他现在就这么没有存在感么?
    至于他为什么会到这里来,他也很想知道。今天整个下午都在跟科室的领导开会,准备了许久的专案明天就要开庭,那些精心准备的公诉词在他脑海里过了一遍又一遍,可是他集中不了精力,下了班就开车照着荣靖毅给他的地址开到这里来了。
    “新欢的黄金屋就住得这么高兴吗?”他改不了讥诮的语气,看到她一副居家女人模样住在别的男人家里就来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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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置若罔闻
    电梯速度很快,叮的一声已经停在第八层,及时扭转了两人之间胶着对峙的处境。
    金小瑜不想理会他,拎着东西别过头出了电梯,掏出钥匙去开门。
    荣靖霄一把夺过她手中的购物袋,拉开看了看,道:“哟,挺丰盛的,又是虾又是肉的,还有水果。看来林嘉恒对你不错,生活费给的很足,果然是‘金屋藏娇’啊!”
    金小瑜握住钥匙的手一顿,门虽然开了,她却几乎连拔出钥匙的力气都没有。
    他为什么总是能这样伤她,总不惮于用最恶毒的想法去怀疑她的一切?
    她以为现在的他们会像两只刺猬,见到面就竖起满身的刺去攻击对方。可是她发现错了,事实是他像一个狠心的猎人,下决心要把她这只小刺猬身上的刺全都拔光,看她千疮百孔,鲜血淋漓。
    “这些钱,全都是我上班所得的工资,每一分钱都是干净的。我跟林先生,也不是你所想象的那种关系,请你不要侮辱他!”
    她把东西抢回来放到屋里的地板上,想把不速之客挡在门外,不想荣靖霄快她一步,半个身子探进屋内,拦住大门,轻巧地进到屋子里来。
    “不错,房子很豪华很漂亮。这种价位现在就算是租,月租费起码也是四五千块吧,你别告诉我这也是你用‘干净’的钱换来的!”
    “你如果是特地来羞辱我的,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请出去吧!”
    金小瑜拦不住他,只能任他刻薄,他出够了气,就会走的。她也不用问他为什么会知道她们暂时住在这里了,蓝素最近一直跟荣靖毅有来往,她明白素素那天哭诉时说起自己变成了那种出卖身体去讨好男人的女子,指的就是被荣靖毅欺负。
    她让金小瑜不要插手,说她一定会处理好他们之间的事。无论蓝素说了什么,她都相信她是逼不得已的,而荣靖毅背后的那个人就是荣靖霄。
    荣靖霄对她的逐客令置若罔闻,看了厨房一眼,就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扯开领带,公文包也丢得远远的,敲了敲茶几道:“来都来了,不招呼我吃顿饭再走吗?”
    他瞥向金小瑜,那慵懒自在的姿态就像是回到自己家里,等着太太下厨然后饱餐一顿的男主人,理所当然得很。
    “你……”你简直无理取闹!金小瑜差点就让这句话脱口而出,但是她不想跟他发生正面的冲突了,她不是他的对手,惹怒他,吃亏的始终是自己。
    见她似乎僵住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荣靖霄作势起身,“那是要我自己动手吗?我动作很慢,其实我只是想吃顿饭就走的。”
    金小瑜防备地退后了一步,低头看了一眼购物袋里的食材,没再多说什么,弯身拿到厨房去了。
    她只希望他能赶快离开这里,否则他再有什么非份要求,她就算去露宿街头,也不会再作他的床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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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的感觉
    金小瑜在厨房忙碌开,很快有肉汤的香味传过来,熟悉的味道让荣靖霄真正地放松下来。
    他以前忙碌了一天回到家,就是这样的场景。她会乖巧地跑过来接过他的包和外套,讨好地朝他笑笑,吃饭之前一定会逼着他先喝一碗汤。
    汤水都是最家常的味道,他皱着眉头喝不出一点滋味,总觉得这些事情,就算是随便找个保姆也能比她做得好。
    但事实证明,是不一样的。
    那时候,他的工作并不需要有太多应酬,但他下班就按时回家的日子其实少得可怜。他陪着父亲和家族兄弟打理荣家的生意,更多的时候是和朋友们混在一起,流连酒吧夜店。
    喝酒影响记忆力,所以他往往只是喝些含酒的饮料,和各式女人逢场作戏,脑子却是完全清醒的。
    越是清醒,他对日复一日在家中等待他的金小瑜就越是怨怼,如果不是她,他又何必用这种方式麻痹自己,何必有家不能回只为躲避她这个根本不该属于那里的女人?
    他跟其他女人寻/欢作乐,故意蹭得满身脂粉气回到家来,她站在公寓门口忧心忡忡地看他,给他端来醒酒汤。他把杯碗打翻在地上,她就赶紧蹲下去,伏在地上擦干净。
    他上了床折腾她,她羞赧、害怕,却还是把两条纤细匀称的腿缠在他的腰间,软软地迎合他。他不爱她,但听到她清雅的声音软糯地吟唱着叫他“靖霄,靖霄”,心里有个位置就仿佛被撞击着,一下一下……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在水池前哗哗地洗着蔬果,很想抓住她的肩头问问她,他一直希望把她赶出自己的世界,可是为什么她走了,他还是不开心呢?
    真的,一点都不开心。
    他不知怎么的已经走到了她的身后,盯着她垂在肩头的发丝和莹白小巧的侧脸轮廓,伸手接过了她手中的番茄。
    金小瑜吓了一跳,回头看着他问道:“你干什么?”
    “我嫌你动作慢,我快饿死了!”他恶声恶气,把番茄扔到案板上,“菜还没下锅啊?你到底会不会做饭?”
    金小瑜跟不上他的喜怒无常,垂下眸,甩干了手上的水珠去烧油炒菜。
    荣靖霄泄恨似的瞪着那两个番茄,拿起刀切开来。他知道金小瑜喜欢做糖拌番茄,切多大的块也知道,但他实际上很少下厨,手生得很,加上心里那些莫名的回忆和情绪,刀锋乱了方寸,直直地把手指切出个大口子。
    “啊!”
    他的轻呼和刀案之间的声响让金小瑜立马扔下手中的锅铲跑了过来,抓住他流血不止的手指愣了愣,才赶紧放到水槽里去冲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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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īn晴不定
    荣靖霄看着金小瑜为他清洗伤口,想从她脸上看出过去那样的紧张和在意,可是没有,她轻蹙的眉头好像只是在处理一个麻烦,这麻烦刚好发生在她的身边,仅此而已。
    金小瑜翻出创可贴为他包扎好,被他烦闷地推开,“这么不乐意,就干脆别管我了,我不会说谢谢的!”
    “我没打算让你谢!”
    荣靖霄冷哼,“以前我在书房手被A4纸划条口子,你都迫不及待地用嘴含住,忘记了?我还是觉得那时的你比较可爱。”
    可爱?或许可悲比较贴切吧!没人比她更清楚当年他是怎么看她的。
    她爱得更多,付出更多,自己也都发觉了自己的卑微,他何必又总来提醒她?
    “别再用我的过去来评价我了,我早就不是以前那个我了。”
    灶台的锅里传来烧糊的味道,她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转身跑了过去。
    再到饭厅来的时候,才发现荣靖霄不知何时已经走了。好像每次说到她跟以前的自己不同时,他就会生气或者想要躲避,不知是不甘还是内疚?
    内疚?他那样的人也会有这种情绪吗?
    他的一番闹腾浪费了她好好的一碗菜,还有她原本的好心情。
    真心疼啊,可这次却是为了她自个儿……
    如果金小瑜以为就此摆脱了荣靖霄,那她真的是大错特错了,因为第二天他又出现在公寓楼下,手上还拎着一大包东西。
    “拿着!今天晚上加菜!”他把东西扔给她,里面全都是他在来的路途中捎带的新鲜蔬果和烧味熟食。
    今天的开庭不顺利,对方的律师抓着疑点不放,哗众取宠,让他们检方很是头疼。准备了那么久,他不希望功亏一篑被法院驳回公诉、建议补充侦查,那他们的努力就有可能都白费了。
    从法庭出来,他哪里也不想去,开着车不自觉地又往金小瑜的住处跑。昨天弄砸了她的一盘菜,她一定又心疼得唠唠叨叨,索性多买点让她吃个够。
    她那么瘦,好似风一吹就要飘走了,仿佛控诉是他把她害成这样的,那他就偏要把她养胖,也不准她再躲着他。
    他一向这样yīn晴不定,金小瑜阻挡不了,但她不愿意收他的东西,回到屋里就把东西搁在一边去做饭。
    两菜一汤很快上桌,原本靠在沙发上闭目休息的荣靖霄自说自话地给自己盛了碗饭就坐下开吃。吃了两口,又皱眉看着桌上的菜,用筷子敲敲盘子,“我买的叉烧呢?去切一盘来啊!”
    金小瑜不想理他,又怕他像上回那样自己动手搞得一塌糊涂,去切好了肉过来,坐在餐桌离他最远的一端默默地吃饭。
    其实她也根本不明白他干嘛要跑到她这里来吃饭。以往她在家里费尽心思地烧菜熬汤,在餐桌边等了他无数次,不见他有一丝半点的眷顾,她甚至怀疑他连她烧的菜的味道都完全想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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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颐指气使
    她以为他吃完饭就会走了,收拾好碗筷出来一看,荣靖霄已经坐在餐桌前打开了笔记本电脑,浓眉紧锁地盯着屏幕。
    男人认真工作的时候最有型,但是荣靖霄认真工作的时候也意味着生人勿近。
    他们刚结婚的时候,她不懂得这个规矩,见他晚上回来也总是待在书房里避开她,只好主动去找他,给他送水果、甜汤、叮嘱他早点休息,他冲她发火,还打碎过杯子,那时她才明白,她打扰了他。
    荣家老一辈人很看重骨肉亲情天伦之乐,鼓励她赶紧生个孩子,这样家里热闹,也有利于他们的夫妻感情。
    可是他都不肯碰她,又怎么可能会有孩子?
    荣靖霄有一个堂妹荣靖琪,算是唯一跟她关系比较亲厚的荣家人,给她出主意说男人都喜欢刺激和新鲜,她那么保守,该穿得性感一些到书房去引/诱他,这才有了后来一直被荣靖霄讥嘲的那一次。
    他直言不讳地说她像个妓/女,是个等不到男人怜爱的怨妇。
    这也成了他们重逢当天他用来刺伤她的利器之一。
    以前好像真的总是她去招惹他,现在,不会了。
    金小瑜烧好了热水,想等他走了就去洗澡。她不能贸然下逐客令,荣靖霄一向是个让他往东他往西的别扭性子,她不想被他赖着不走。
    她捧了本服饰杂志坐在沙发上翻看,渐渐入了神,没留意到荣靖霄不时瞥向她的目光。
    “给我倒杯水!”他手指轻叩桌面,颐指气使。
    金小瑜把水放到他面前,再也忍不住地说道:“太晚了,你快回去吧!”
    荣靖霄看了看表,“这就叫晚了?还不到十点。上回在未央宫碰到你,可是快零点了,你不是一向睡那么晚么?”
    见他又提起那晚,金小瑜转身就走,被他拉住手腕,扯到身旁的椅子上坐下。
    “我这几天要跑中院,你这里离得近,所以过来吃饭。不过你放心我不会白吃白喝,菜会给你带来,或者给你钱去买也行。”
    “我不会要你的钱的!”
    “是吗?那更好,反正也就几天而已。”他顿了顿,看着金小瑜气结地抿唇,凑近她道,“你怎么不问我,是什么案子了?”
    “我问了,你就会告诉我吗?”她以前什么都不懂,只知道到中院开庭的案子都很重要,随口问他,被他训斥为不知轻重。她在监狱里这些年也明白了,他处理的案子没什么温情故事,不是全都有罪,也不见得个个无辜。
    荣靖霄并不在意她的回答,而是自顾自地讲起对方的律师和法庭上的情形,开始很是愤愤,说到后来却透露出一些疲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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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晚不走了
    “……如果这样的证据都不能被采信,你说他们是不是很混蛋?”
    金小瑜也逐渐沉浸于自己的思绪里,他说完之后,她沉吟片刻,才抬起眼来看着他问道:“你就没想过……他们可能真的是无辜的吗?”
    “无辜?证据确凿,怎么可能无辜!”
    “很多事情并不一定是表面上看到的那样,查清楚也好……”
    “你懂什么?”荣靖霄火了,啪地一声合上笔记本,“我们前期做足了功夫,证人和证据都是没有瑕疵的,推翻了重来根本就是浪费资源,那几个家伙说不定就跑了。”
    金小瑜苦笑了一下,垂下眸去,“既然你心里都有定论了,又何必跟我说呢?”
    荣靖霄站起来,微眯起眼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没错,我的确不该跟你讨论这些。你是不是还想着你爸和你自己的案子,还坚持你们是无辜的,还想要去翻案?”
    “我怎么想不关你的事!请你马上离开这里!”
    连她心底最后的坚持他也要来摧毁吗?
    荣靖霄好整以暇地抱臂在胸前,“我今天不打算离开了。”
    “你!”金小瑜气极,抓过手机道,“你不走我就报警!”
    荣靖霄撇唇一笑,坐回椅子上扯开领带,“好啊,你报警吧!以我们的关系看看警察会不会插手!顺便看林嘉恒对此会有什么反应。”
    金小瑜垂下手去,知道他说的话不是玩笑,她现在住在林嘉恒名下的公寓里,就算她不顾自己,也要顾及林嘉恒的脸面。嘉恒实业那么大的上市公司,不能因为花边新闻而蒙羞。
    见她不说话了,荣靖霄才摆摆手道:“你去睡吧,我今晚还有得忙呢,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拿他没辙,只好当他不存在。金小瑜抱着换洗的衣服进了浴室,想快些洗完澡回到房间锁上门,把他隔绝在外。
    热水冲刷在她细致白净的皮肤上,水花四溅,她抚着那些已经变得暗沉的旧伤黯然神伤。他先入为主地定了她的罪,无论她怎么坚持,都不可能是无辜的。她是没有关系,可是父亲还在狱中为没有做过的事接受惩罚,谁又能帮她把父亲救出来呢?
    雾气氤氲间,金小瑜有些恍惚,从淋浴间出来的时候拖鞋在地面上打滑,她重心不稳摔倒在地。
    荣靖霄听到动静,跑到浴室门口拍打玻璃,“金小瑜,你搞什么鬼?发生什么事?”
    “我没事,摔了一下而已,唔……”
    浴室是滑动的镶嵌木门,没办法上锁,荣靖霄一拉就开了,进去就看到金小瑜不着寸缕地跌在地上。刚沐浴完的皮肤带着淡淡的粉色,甚至还挂着水珠,像雨后的荷花,清丽又妖娆。访问:m.hebao.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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