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作品:《采花大盗

    第六回 含冤莫白
    挑灯夜战,县衙公堂正在挑灯夜战。
    史建阳等二十九人和其他好奇的人群站在门外远处,他们望着深锁的大门及两位军士,默默地等候着。
    宗来、崔曲及崔鹿已经进入公堂一个多时辰,史建阳他们不需运功,便不时地听见“威武”喝声及惊堂木连响。
    他们想不到县令大人葛增发会一口咬定宗来是杀死赵昭元的元凶,根本不理睬宗来三人的再三解释。
    甚至连捕头周公亮的建议及补充亦完全被三振出局。
    倏听“砰!”的一声惊堂木响,接着便是:“重打一百下!”
    史建阳诸人立即一皱眉头。
    不错!公堂上面正有两名军士挥棍喝道:“趴下!”
    宗来端立不动,沉声道:“草民没罪。”
    葛大人立即喝道:“打!重重地打!”
    “砰!”的一声,一名军士好似“强棒出击”般挥棍砸向宗来的臀部,站在一旁的崔曲不由心中一疼。
    “砰!”的一声,木棍向外一震,那名军士顿时惨叫一声。
    只见他的身子一个踉跄而退,虎口立即裂开。
    鲜血件着木棍顿时飞去。
    葛大人吼道:“反啦!竟敢在公堂伤差爷,周捕头!”
    “下官在!”
    “打!你来打!”
    “这……启禀大人,请三思!”
    “住口,你究竟下不下手?”
    “启禀大人,在未取得确实的人证和物证之前,不宜屈打成招!”
    “放肆!本官用得着你教训吗?”
    “属下不敢!”
    “打!”
    “启禀大人,此事不在属下的职责范围内,请……”
    “好呀!你真行!好,来人呀!”
    “在!”
    “你们七人一起打,没头没脑地打!”
    “是!”
    站在两侧的七名军士顿时挥棍冲来。
    宗来沉声道:“大人,请三思!”
    “住口,打!”
    “砰……”声中,那七根木棍分别扫向宗来的双臂、双腿及臀部,看来他们不敢打向宗来的胸腹背要害哩!
    “砰!”及“哎唷”声中,那七人踉跄而退。
    那七根木棍全部被震飞出去了。
    葛增发当场脸色大变。
    那位师爷顿时上前附耳低语。
    立见周公亮双眉一皱,沉声行礼道:“禀大人,你若采用海师爷的主意,属下立即自请辞职!”
    “你全听见了!”
    “属下心知肚明,请大人三恩,大人十二年余的清誉当真要付之东流乎?”
    “这……”
    立听海师父沉声道:“周捕头,你在要胁大人?”
    “不敢,属下只是在提醒大人而已!”
    “哼!谁不知道你与崔鹿的关系,你若要徇私,不但要丢官,而且恐怕也要蹲入大牢哩!”
    “师爷,你我心知肚明,以宗来的本领,肯屡番受辱,他岂是作奸犯科之凶手,你可别逼人上梁山。”
    海师爷神色一变,立即望向宗来。
    宗来沉声道:“你建议大人将草民打入地牢,再于食物中下迷药,准备趁草民昏迷之际,按手印认供,是吗?”
    葛大人及海师爷不由神色大变。
    宗来望着掉在案前不远处的那根木棍,右手一招,它立即飞入宗来的手中,这手绝活顿时吓坏他们二人。
    宗来望了木棍一眼,立即轻抚着。
    “沙……”声中,那根木棍好似冰棍遇上火烤般纷化为木屑,源源不绝地掉在地上。
    葛、海二人吓得全身发抖了。
    宗来沉声道:“草民希望大人能够将草民方才之说词及内人和总管之证词,连同敝庄八十三人血书和周大人笔录送往南郑府。”
    他的话声一落,那根木棍已经化为一堆木屑。
    葛、海二人相视一眼,未吭半声。
    宗来的右掌朝那堆木屑一招,它们便好似细针遇上大磁石般纷纷飞人宗来的掌中。
    只见他的双掌一合,一搓,再松手一吹。
    “呼!”的一声,一蓬黄烟一扬,那些木屑已经消失不见!
    海师爷啊了一声,双腿一软,若非及时按在桌沿,稳会摔倒。
    周捕头沉声道:“禀大人,以你的睿智及丰富经验,当知本案的大概,属下斗胆建议你往远处三思!”
    “这……”
    “禀大人!官可丢,节不可屈,命更不可丢!”
    葛大人“这……”一声,立即望向海师爷。
    海师爷忙道:“大人,周捕头言之有理!”
    葛大人沉声道:“此案该如何定初审呢?”
    周捕头忙道:“宗公子方才之提议甚为合理!”
    “这……赵大人他……”
    “禀大人,方才之事只有咱们这些人获悉,咱们只要不向外提及,赵大人必然只会责怪你办事不力,总不致于丢官‘丧命’。”
    他故意加重“丧命”之语气,顿见葛大人神色大变。
    他望了宗来一眼,忙望向海师爷道:“师爷意下如何?”
    “甚妥!”
    “好吧!你另造一份供词吧!”
    “是!”海师爷立即返座疾书。
    周捕头暗暗松口气,立即朝八名衙役招招手。
    那八人迅即快步行来。
    周捕头沉声道:“谁若自认脑瓜子比木棍硬,谁就把方才之事泄出去吧!”
    “属下不敢!”
    “此事自有上级去处理,咱们不必操心,自明日起,谁若向亲人或外人提及今晚之事,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不敢!不敢!”
    周捕头上前道:“宗公子,按朝律,你必须入牢待机押往南郑,请多包涵!”
    “应该的!草民无意冒犯诸位大人,方才之事,请多海涵!”
    “没事,它们已随着木屑消失了!”说着,立即行向葛大人。
    立听葛大人低语道:“公亮,本官此番保不住这顶乌纱帽了!”
    “不!赵大人无法一手遮天,宗夫人迟早会入川陈情抗审。”
    “当真?”
    “不错!所以,大人说不定反而会受惠哩!”“本官不敢有此奢想矣!”
    “大人,剑门距离南郑甚遥,宗公子怎能从容杀人及渡洞房呢?
    此案分明另有凶手,您该为方才之决定而庆幸!”
    “这……公亮,赵大人在大内另有靠山,宗夫人之抗审有效吗?”
    “禀大人,时局已经乱成这副模样,听说大内有不少人在流亡之际离去,赵大人之靠山说不定垮矣!”
    “这……”
    “大人,属下若非要报答您的知遇之恩,早已离去矣!”
    “公亮,你休再提离去之事……”
    “是!大人,咱明早就送走宗公子吧!”
    “好吧!本官……唉……”
    倏见海师爷拿着一叠纸,上前道:“禀大人,请钧阅!
    葛大人逐字瞧完之后,沉声道:“公亮,拿给宗来瞧瞧吧!”
    “是!”
    宗来及崔曲、崔鹿仔细瞧供词对宗来有利,而且也将周捕头之笔录及血书列为附件,宗来便当场画押。
    葛大人瞧过供词,拿起惊堂木朝桌上一拍,喝道:“人犯扣押,退堂!”说着,立即与海师爷向后退去。
    崔曲立即搂住宗来,道:“阿来,珍重!”
    “阿曲,你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你多珍重。”
    立听周捕头沉声道:“宗公子,委屈你啦!请!”
    宗来便默默地跟他行去。
    周捕头将他带人一间隔离式的牢房,立即离去。
    宗来望着远处那二十余名好奇瞧着他之人一眼,立即靠坐在石壁旁,默默地运功调息着。
    ※※※※※※
    翌日辰中时分,宗来被周捕头带入一辆密篷马车,在八名捕快跨骑押送之下,疾速地朝南郑驰去。
    周捕头打开纸包,低声道:“这是尊夫人为你准备的早膳,吃吧!”
    宗来轻声道谢,立即默默地取用。
    周捕头低声道:“本官已指点敝师叔入川暗中拜访与纪大人关系密切之人,谅必会对抗审工作有所助益。”
    “谢谢!”
    “别客气,本官想不到你会有如此精湛的修为及忍辱功夫,本官确信你不是凶手,不过,赵大人丧子之恸,必然无法理喻……”
    “草民明白!”
    “你何不以柔劲卸力方式暗中化去刑笞,以免徒生事端。”
    “请指点卸力窍门。”
    周捕头便低声叙述着。
    宗来稍一思索,立即以右手食指朝自己的右臀一戳。
    “哇操!挺管用的,谢啦!”
    “你……你领悟啦?”
    “不错!”
    “奇才,果真是奇才,我干脆把公堂上的整人方式全部告诉你,俾你预谋对策及准备吧!”
    他果真一套套地解说着。
    宗来听得津津有味,一一牢记对策。
    一个上午就这样子过去了,周捕头吩咐一人在车外看守,便率人入厅用膳。
    不用崔曲吩咐,史建阳已跟着小二人内准备一包食物,没多久,小二送来菜肴及那包食物,周捕头立即含笑收下。
    膳后,周捕头一登车,宗来便开始享用那包佳肴了。
    黄昏时分,马车已经接近南郑,周捕头取出镣铐歉然道:“公子,请恕本官冒昧!”
    宗来苦笑一声,立即蹲妥身子。
    周捕头扣上脚链,将两片木板朝宗来的颈项一合,再将他的双手拉入木板洞中予以链妥。
    “公子方便运功否?”
    “方便!”
    “赵大人身边的那位总捕头胡良出身鹰爪门,擅长打穴、制穴,他必然会制住你的穴道,甚至以蛟筋制你的大穴,宜加小心。”
    “多谢您的提醒。”
    “当心食物下毒!”
    “谢谢!”
    “本官职位卑微,仅能聊表心意,你多珍重!”
    “谢谢!”
    马车在城门前略为停车盘问,迅即入城。
    没多久,马车便停在府衙外,周捕头带着公文迅即入内办理交接手续。
    盏茶时间之后,一位身材瘦高,双眼凌厉的中年人跟着周捕头来到车前,立听周捕头沉声道:“宗来,下车吧!”
    宗来便弯身行去。
    他由于双脚扣上脚镣无法跨步下车,所以在车辕前一蹲身,准备滑下,哪知瘦高中年人却抓住他的右肩用力一带。
    宗来不吭半声地被他抛向远处。
    这一抛,正好抛向衙前右侧那只大石狮,顿时有不少人围观者捂眼惊呼出声,混在人群中的崔曲亦内心一惨。
    宗来轻轻一催功力,身子便似被大风吹落般正好站在石狮面前。
    瘦高中年人怔了一下,立即行去。
    周捕头咳了一声,道:“下官告辞!”
    瘦高中年人转身略一拱手,道:“一路顺风!”
    周捕头一上车,马车立即掉头驰去。
    瘦高中年人立即喝道:“拿下!”
    顿见两名差爷上前各抓着宗来的双肩大步行去。
    他们故意要让脚扣铁链的宗来跟不上,所以,不但大步而行,而且行走甚疾,哪知,宗来却脚离地面寸余顺势飘去。
    他的双脚根本没动,好似被那两人架行哩!
    瘦高中年人见状,不由一怔!
    他的神色一冷,迅即默然跟去。
    那两人—进入前院,立即抬膝疾撞向宗来的左右腰胁间。
    “砰!”“砰!”两声,他们正中目标,宗来却未吭半声。
    而且,他那双脚仍然离地被那两人架行着哩!
    瘦高中年人冷冷一哼!迅即掠到宗来的背后,同时疾拍向宗来的背后大穴,那两人顿时含着狞笑停身架住宗来。
    宗来的一身功力已入化境,加上完全炼化那头怪兽的精华,此时的他已是皮坚似钢,气机如珠,运行如棉。
    瘦高中年人这些制穴大法,顿时好似蚊子在叮牛角。
    他一见宗来没有惨叫及任何的反应,心中暗怔之余,立即走到宗来身前,聚指疾戳向宗来的胸腹大穴。没多久,他的额上已现汗粒。
    可是,宗来仍是平静地瞧着他哩!
    他暗暗心寒了!
    倏听远处传来一声:“胡总捕头,大人要升堂啦!”
    “是!押入公堂。”
    那两人便架走宗来。
    胡良边走边瞧着自己的双掌暗自纳闷不已哩!
    府城果然比较大,公堂不但甚宽,左右亦各有六名衙役持棍瞧着宗来,宏亮地喝道:“威……武!”
    那两人将宗来架到公堂中央,各自朝宗来的腿弯一踹。
    “砰!砰!”两声,那两人立即闷哼捂腿踉跄退去。
    胡良神色一变,掠到宗来的身后,立即扬脚踹向宗来的腿弯。
    “砰!”“砰!”两声,胡良顿觉脚尖被震得隐隐生疼,他暗一咬牙,立即贴住宗来的背心“命门穴”喝道:“跪下!”
    宗来便默默地低头下跪。
    胡良暗暗松了一口气,立即站在右侧排头。
    倏听右侧布幔后传来一声:“升……堂……”
    衙役们顿时齐喝道:“威……武!”
    只见一位身材挺拔,相貌俊秀的中年人身穿官服寒脸行出,他的那对眼睛似欲喷火般紧盯着宗来。
    丧子之恸使他恨不得当场咬宗来一口哩!
    宗来心中有数,他干脆半眯着眼睛。
    这位官服中年人正是南郑城的父母官赵明泉;他一入座,便抓起惊堂木朝桌上一拍,喝道:“重打一百板!”
    一声宏亮的“是!”之后,胡良迅即上前卸下宗来颈上的木板,同时指挥两名衙役将宗来按趴在地上。
    那两名衙役熟练地各按住宗来的肩膀及手掌,膝盖更顶住他的臂弯,存心不使宗来挣扎半下。
    另外两名衙役各以铁链缠住宗来的脚镣并紧紧地按住宗来的脚踝,彻底地将宗来固定住。
    另外两名衙役持棍来到宗来的两侧,你一棍,我一棍地轮流挥打,而且是咬牙切齿地全力猛打。
    当他们各打完五十棍之后,已经满头大汗、气喘如牛了!
    哇操!他们可真卖力哩!
    可是,那半裸的臀部不但未流血,而且根本未见红肿哩!
    那六名衙役神色大变了!
    胡良亦双眉紧皱了。
    赵明泉神色一变,立即望向坐在一旁的夏师爷。
    夏师爷轻轻颔首,示意按程序问供。
    赵明泉一拍惊堂木,喝道:“堂下何人?”
    “草民宗来!”
    “何方人氏?”
    “草民原是一个弃婴,身世不详!”
    “胡说,重打一百棍!”
    那四名衙役迅即各就各拉按住宗来,另外两人迅即上前挥棍疾打。
    一阵“砰砰……”连响之后,那六名衙役迅速地退回原位,宗来的内外裤已经全部破裂,臀上却仍然未见红肿。
    公堂上诸人全部神色不对劲了!
    只见赵明泉一拍惊堂木,喝道:“宗来,你是何方人氏?”
    “身世不详!”
    “来人啊!”
    “在!”
    “重打五百下。”
    “是!”
    那两位衙役迅速地各就各位按住宗来。
    另外八名衙役轮流挥棍疾打宗来之臀部。
    胡良一见宗来挨了两百余下,臀上仍然未见红肿,他便朝宗来的背部一指,另外两名衙役迅即上前挥打宗来的背部。
    厅中迅即“砰!叭!”连响。
    倏听宗来叫道:“停!五百零二下啦!”
    厅中诸人怔住了!
    胡良只注意瞧宗来有否见血,根本没计算棍数。
    赵明泉却记得很清楚,因为,宗来每挨一棍,他就乐一分。
    他一听宗来喊出五百零二下,正与自己所计算之数相同,他在一怔之下,不由暗诧宗来究竟是位什么角色?
    他立即喝道:“宗来,十月十五日晚上亥子之交,你潜入府衙以利刃戳中赵昭元心口,事后逃逸,可有此事?”
    “冤枉,草民当晚在剑门欢渡洞房,岂有暇来此杀人!”
    那句“欢渡洞房”与赵昭元之死形成强烈的对比,立见赵明泉双颊一阵抽搐,一拍惊堂木,喝道:“大刑侍候!”
    胡良应声是,立即一挥右臂。那十二名衙役立即匆匆地向后行去。
    没多久,一阵叮当连响之后,各项刑具琳琅满目地出现了!
    胡良取出蛟筋,熟练地缠住宗来的双腕之后,两名衙役便将钢束紧紧地锁住宗来的指尖。
    胡良沉喝道:“用刑!”
    两名衙役一拉钢绳,准备锁缩宗来的十指。
    十指连心,这份疼痛岂能承受。
    却听“叭叭……”连响,那十只钢束好似脆壳般当场进裂成三、四十块碎片,而且分别射中两名衙役的腕部及脸部。
    他们疼得惨叫倒地翻滚了!
    胡良忙和四位衙役上前拉住他们检视伤处。
    只见他们的手腕各被插入两片钢片,瞧它又红又肿,看来已经无法干活了!
    最惨的是他们的脸、颈各戳入七、八片钢片,鲜血正在涔涔溢出,那份狰狞、恐怖的模样顿使厅中人神色大骇!
    胡良冷哼一声,倏地一掌切向宗来的颈项。
    “砰!”一声,正中目标。
    宗来不吭半声。
    胡良却惨叫一声,捂着右腕踉跄连退。
    鲜血顺势滴落在地面,他的那只右掌已经活生生地被震断,而且筋脉全断,这辈子无法再整人啦!
    赵明泉神色大骇,一时不知所措。
    他出身一介书生,这些年来完全靠胡良作他的贴身保镖及执法者,他已经将胡良当作神了呀!
    哪知,胡良竟会在伤人之际误伤自己呢?
    这位宗来实在太恐怖了!
    胡良稳住身子之后,望着自己的断腕,神色一狞,倏地拧起身子朝宗来的后脑狠狠地踹去。
    倏见宗来身子一歪,被捆住的双掌顺势一挥。
    “砰!”的一声,胡良只觉一股潜劲自脚底疾涌而入,他的那股力道一个逆流而入,立听他惨叫一声向外飞去。
    “砰!”的一声,他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
    “呃呃呃!”三声,他连吐三口鲜血。
    他欲起身,立即发现双脚已经不听使唤,而且双膝剧疼难耐,他惨叫一声,立即以左掌撑起身子并按向左膝。
    这一按,他按到一滩血,他知道自己的双膝完全被震碎了,他这辈子别想安安稳稳地站起来,更别想走路了!
    他惨叫一声,顿时晕过去。
    赵明泉啊了一声,喝道:“速察看总捕头的伤势!”
    两名衙役迅即匆匆地奔去。
    他们撩起胡良的裤管,顿见他的双腿又红又仲,鲜血正自双膝伤势不停地流出,两根大骨更已经进出皮外。
    “禀大人,胡总的双腿已废,急需止血。”
    “速抬下去疔伤。”
    “是!”
    两名衙役抬走胡良之后,赵明泉望着继续趴在地上的宗来,心中一直冒着寒气,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办?
    夏师爷吸口气,倏地起身。
    倏听:耳中传来震疼道:“天理昭昭,休助纣为虐,坐下!”
    他啊了一声,立即惊慌地向四周张望着。
    宗来心中暗笑,继续传音道:“天理昭昭,休助纣为虐,坐下!”
    夏师爷神色惊惶地立即入座。
    赵明泉诧异地道:“师爷,你怎么啦!”
    “这……属下肚子有些……不适!”
    “这……师爷,此事该如何解决?”
    “这……这……”
    “师爷当真不适乎?”
    “是……是的!大人,夜已深,何不明日再审!”
    “这……好吧!人犯打入大牢,退堂!”
    惊堂木一拍,他恨恨地离去了。
    夏师爷刚起身,耳中立即又听见:“天理昭昭,休助纣为虐!”
    耳鼓剧疼难耐,绝对不是幻象,他大骇地匆匆离去了。
    那些衙役望着宗来,迟迟不敢接近。
    宗来却突然起身,立即吓得他们向后退。
    宗来一个向后转,身子倏飞向大门,吓得那些衙役急呼道:“关门,快关门,人犯要逃走啦!”
    站在门外的两名军土乍见宗来飞来,吓得立即欲上前关门,倏觉腰际一麻,立即似呆头鹅般站在原处。
    宗来飘落在门中央,立即看见崔曲欣慰地拭泪,另有百余人则分别以惊慌及喜悦的神色望着他。
    他立即喝道:“在下宗来方才在衙中被行刑逼供的情形,各位朋友一定瞧得一清二楚,对不对?”
    史建阳诸人立即喊道:“对!行刑逼供,无理之至!”
    他们二、三十人齐声呐喊一阵子,立即又有三十余人附和地呐喊着。
    那些衙役站在远处,明知不对劲,却不敢吭半声制止哩!
    宗来喝道:“在下为顾全江湖人的气节,故含冤受辱,甚盼各位将今日之所见遍告天下,在下不相信天下没有公理。”
    史建阳喝道:“公子请放心,公理必彰,正义不孤!”
    宗来拱手道过谢,立即转身入内。
    那些衙役吓得连连后退。
    宗来不屑地道:“大牢在何处?走呀?”
    那些衙役立即转身奔去。
    宗来哈哈一笑,昂头飘去。
    那些衙役骇得没命地到处奔逃而去。
    哇操!通常是衙役“神气巴拉”地押人犯人牢,哪似眼前这种犯追着衙役准备自行入牢呢?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呀!
    宗来因为双脚尚捆着脚镣,为了方便行动,他只好施展上乘的驭风御气轻功身法,哪知竟会将那些人骇成那样呢?
    他一飘入后院,立即发现右侧那栋独立庄院飘来一阵净香味道,他仔细一瞧,便发现门柱上悬挂两个白纸灯笼。
    “哇操!赵昭元的灵堂莫非设在该处?”
    他的念头一转,立即飘向那栋庄院。
    立听—名衙役惊呼道:“不好,他飞向公子之灵堂啦!”
    “糟糕!他必然要砸灵堂,毁尸啦!”
    “怎么办?”
    他们立即聚在一处望向宗来。
    宗来一飞人大门,便听见两声惊呼。
    接着,“砰!”“砰!”两声,两名婢女当场骇昏在厅前。
    宗来在飞掠过她们之际,双掌各朝她们的“腹中穴”遥遥一按,立见她们叹口气睁开双眼。
    宗来一入厅,便由桌上之赵昭元画像及牌位确定是赵昭元的灵堂,于是,他立即双膝一跪,合掌望向那幅画像。
    赵昭元在十月十五日“闹场”的情形顿时一一在目。
    倏听一声悲嚎:“元儿,你死得好惨呀!”只见一位素服妇人在一位秀丽少女的搀扶下跟路地自左侧奔来。
    宗来望了她们一眼,立即暗暗叫苦道:“哇操!完啦!准有苦头吃啦!”
    那妇人正是赵昭元之母何氏,她乍见到宗来,立即尖叫一声:“恶魔,还我元儿之命来!”同时疾奔而来。
    宗来端跪不动,准备挨揍,因为,好男不与女斗呀!
    何况,赵昭元虽然不该狂傲及妒恨,可是,若非宗来及崔曲之故,井泉岂会赶来此地杀他呢?
    哇操!这叫做“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呀!
    何氏一上前,立即抓住宗来的后领,边抓边槌边扯,口中更是嚎叫道:“还元儿的命来,还元儿的命来……”
    宗来逆来顺受地任她发泄着。
    没多久,他的衣衫全破了!
    他的颈项及背部却被抓出三十余道血痕了。
    立听那少女劝道:“娘,你冷静些,让国法制裁他吧!”
    “不!我不甘心,元儿一死,赵家一脉要绝后了呀!元儿,你死得好惨呀!恶魔,还元儿的命来。”说着,突然张口朝宗来的左肩狠狠一咬。
    “哇操!有够疼,她疯啦!”
    宗来可以运功震开她,可是,自幼失怙的他听着何氏的椎心泣血哭嚎,他的心中一阵不忍,立即硬忍下来。倏觉一阵剧疼,何氏居然硬生生地咬下一块肉来。
    少女不由尖叫出声。
    何氏乍见到宗来的左肩血出如涌及少了一块肉,她抬手朝嘴上一摸,顿时摸到一手的血及一块肉。
    她尖叫一声,立即晕过去。
    赵明泉一直站在远处瞧着,见状之后,立即喝道:“小青,小环,速扶夫人回房歇息吧!”
    二婢立即自少女的手中接过何氏扶去。
    赵明泉沉声道:“你来此地作啥?”
    宗来运功止血,望着赵昭元的画像,沉声道:“赵公子,十五一别,即成千古,在下宗来先行致哀吧!”说着,立即闭眼低头默哀。
    赵明泉及那位少女立即在旁默立。
    好半晌之后,宗来抬头道:“赵公子,你英灵有知,定明白元凶是谁?在下虽约略知道元凶是谁?却不便道出。”
    “赵公子,你英灵不远,必然知道在下的苦衷,在下现在当着你的灵前保证,在下今生会倾全力缉凶,你安息吧!”说着,立即恭敬地叩了三个响头。
    没多久,他起身默默地离厅。
    那少女探头目送他跟着衙役们消失于墙角之后,突见赵明泉默默地望着灵桌,她不由脱口问道:“爹,他为何要如此做?”
    赵明泉冷冷地道:“此人武功盖世,智慧如海,我摸不透他。”
    “爹,他……他似乎……”
    “你认为他不是凶手?”
    “是……是的!”
    “乱来,你岂可仅凭他的装模作样,就相信他呢?”
    “孩儿有此预感!”
    “胡来,此事岂可妄自猜测呢?去瞧瞧你娘吧!”
    少女立即低头离去。
    ※※※※※※
    宗来遥跟着衙役们—直向后行去,没多久,他便看见两名全副武装的军士自一扇大铁门前行来。
    那些衙役们怯生生地低语数句,立即指指宗来。
    那两名军士望了宗来一眼,立即全身一颤。
    宗来停下身子,道:“开门吧!”
    一名军士怯生生地掏出挂在腰际的铜匙,立即跑向铁门。
    不久,他便打开那扇铁门及开始另寻铜匙欲开启第二扇铁门。
    宗来一见他边开门边发抖,立即含笑道:“免惊,咱们无怨无仇,只要你不找麻烦,我也不愿自找麻烦!”
    “是……是……谢谢!谢谢!”
    三扇厚重的铁门及一扇牢门终于打开了,一股霉味迅即涌出,那名军土迫不及待地立即跑回同伴们的行列中。
    “哇操!此牢门多久没开啦?怎会有如此浓的霉味呢?”
    “一……一年多没开啦!”
    “我可否喝些水或吃些东西再入牢?”
    “这……”
    “安啦!我若要走,会跟你们来此地吗?我只是要等那些霉味稍为散掉,方始入牢,你们就别再胡思乱想啦!”说着,立即原地坐下。
    那些衙役低语一阵子,立即有两人朝前奔去。
    宗来轻轻暗耸左肩,只见被咬之处已不再疼痛,他暗一苦笑,便默默地打量附近的环境。
    没多久,他已察出远处那排房舍中有不少人望向此处,他由房舍窗外皆装有粗圆铁条,他立即明白那排房舍必是牢房。
    他想不到自己也有入牢之厄,此时一被那些囚犯打量,他的心中一阵羞惭,倏地将身子一腾,立即原式不动地飞向铁牢。
    远处的囚犯及附近之衙役乍见到这种鬼神般绝技,顿时有不少人惊呼出声,双眼却既惊又好奇地一直望着宗来。
    宗来飞进入口之后,立即发现一排石级,他便提气朝下飞去。
    那排石级共有三十二级,而且是陡斜而下,可见此牢颇深哩!
    刹那间,他已经停在地上,只见前后左右各有四扇铁门,门旁各有一排铁条,看来是世间传闻中的“死牢”哩!
    他由铁条缝朝内一瞧,便瞧见一个一坪大小的铁牢,地面铺着稻草,另外三面墙壁完全由铁板嵌地隔成。
    甚至连上方之天花板亦以铁板隔成,看来只要一入牢门,即使插翅也难飞,宗来眉头一皱,不由暗自苦笑。
    足足地过了盏茶时间,方始看见两位衙役持火把行入石级,那两名军士则持刀随行,另有一位衙役则提着食盒跟来。
    宗来一见他们如此紧张,立即笑道:“哇操!免惊啦!冤有头,债有主,我不会为难你们,你们可别紧张地摔跤喔!”
    那五人怯怯地来到宗来面前,立即有一人问道:“公子,你欲住哪一间呀?”
    “住?哇操!你挺幽默的哩!这地方能住吗?”
    “失……失礼……小的不会说话……”
    “哈哈!随便挑一间吧!不过,你们必须把地面之稻草及脏物清理一下。”
    “是!马上办!”说着,果真立即打开南面铁门。
    那五人果真迅速地抱着稻草及脏物匆匆离去。
    没多久,十名衙役匆匆地进入死牢,只见他们迅速地以拖把及湿布将那间死牢地面擦得一干二净。
    “公子,请!”
    “哈哈!辛苦啦!”
    “应该的!”
    他们立即又清理那三间死牢。
    “哇操!谁叫你们如此做的?”
    “是小的诸人自愿做的。”
    “你们为何如此上路呢?”
    “公子上路,小的自然上路。”
    “哈哈!很好,你们放心,我绝对不会为难你们。”
    “谢谢!谢谢!”
    他们足足地忙了半个多时辰,方始锁上牢门离去。
    宗来打开盒盖,一见居然有三菜一汤,一碗白饭及一壶茶,他微微一笑,立即小心地先瞧着每道佳肴。
    他按照崔曲传授的辨毒方式察了一阵子,方始用膳。
    东西一入腹,他默察一阵子,一见没有什么中毒的反应,他暗暗地松了—口气,立即愉快地取用着。
    膳后,他在半空中边走边按摸着铁壁及铁条一阵子之后,他方始贴坐在内侧铁壁前面安心地调息运功。
    ※※※※※※
    此时的崔曲正与史建阳坐在总捕头胡良私宅的厅中,只听胡良之妻冷冷地道:“外子拒绝夫人之雅意!”
    崔曲忙道:“胡大人莫非嫌疗养费大少?”
    “寒舍尚未穷到需要别人接济的地步。”
    史建阳忙道:“胡夫人,你及胡大人一定知道剑门的作风,胡大人此番负伤,他一定完全明白是怎么回事,岂可执意不肯和解呢?”
    倏听胡良在房中喊道:“剑门财大势大,胡某人岂敢惹你们,岂可收你们的疗养金,你们请吧!”
    史建阳忙道:“胡大人,你休激动,敝姑娘的确不愿意把事情扩大,所以才深夜来访,尚祈你冷静些!”
    “冷静些?我胡某人已成废人,今后铁定可以有足够时间冷静啦!不过,你们剑门铁定安静不了啦!”
    史建阳沉声道:“胡大人,你在威胁敝庄吗?”
    “谁敢威胁剑门呢?”
    “那你为何口出斯言?”
    “胡某人之师门不会坐视此事,够明白了吧?”
    “果然不出咱姑娘之所料,胡大人,你若想让官方取笑江湖人物,你若想拖累师门,你就放手去做吧!”
    “史建阳,你在威胁胡某人?”
    “勤也好,威胁也好,我希望你冷静考虑一番。”
    崔曲沉声道:“胡大人,我已经吩咐下人返庄领取‘续骨延筋膏’,你的双腿并非没有复原之机会,你冷静些!”
    “不必,胡某人宁可废腿,亦咽不下这口气!”
    “胡大人,你太过份子吧?你今日在公堂上企图对外子截筋残脉,才会遭到此厄,你岂可咽不下这口气。”
    “哼!胡某人学艺不精,不过,鹰爪门自有能人在。”
    “好!我就直接找‘金爪王’,走!”
    两人立即寒脸离去。
    两人一出胡家大门,立即匆匆地折返客栈。
    他们刚进入客栈后院,便看见那二十余人迎出厅外,崔曲道:“各位辛苦啦!”立即率领众人入厅。
    史建阳恨恨地道:“胡良执意要利用鹰爪门的力量把事情闹大,姑娘已经决定直接找金爪王谈,各位有否良方?”
    立见—名中年人道:“禀姑娘,属下与金爪王之传人颇有交情,属下愿意前往鹰门解释此事。”
    崔曲欣然道:“好,我就写封信,烦你和何三走一趟陇中。”
    “是!”
    “你们是否已把方才府衙问案情形散出去了?”
    “全部散出去了,另外已飞鸽通知崔老。”
    “很好,赵大人必然会有更厉害的招数,咱们必须沉着配合姑爷,夜已深,大家先回房歇息吧!”
    “是!”
    众人便各自回房去歇息。
    ※※※※※※
    倏见两道白影自院中那株槐树的枝桠间向上射去,刹那间便翻身斜掠向墙外,哇操!好身法!
    两道白影一掠落地面,立即沿着街道掠去。
    时值深夜,天气又冷,街上连只小猫或小狗也没有,更别提及其他的人,因此,他们尽展身法,闪电般掠去。
    刹那间,他们便掠入里余远外的那家“金宾客栈”,而且直接进入那个烛火通明,酒香扑鼻的厅中。
    厅中早已有六名中年人在默默地品酒,那两人一入厅,先朝首座之中年人行过礼,然后直接就座。
    这八人正是令黑道人物不安,令白道人物伤脑筋的江南八狂,立听首座的大狂盖昭旭问道:“五弟,六弟,有何消息?”
    立听五狂石德仑道:“崔姑娘方才拜访胡良,表示歉意及愿意付疗养费,已被胡良悍然拒绝。”
    六狂便叙述当时的情形。
    大狂冷哼一声,道:“胡良太不上路了!”
    五狂接道:“崔姑娘将派人前往鹰爪门解释此事,并且已飞鸽通知崔鹿,她果真不愧为‘武林才女’!”
    大狂点头道:“她的措施甚为合理,不过,金爪王一向死要面子,胡良又是他的义子,此事甚难善了哩!”
    六狂江进旺道:“大哥,小弟愿意摆平此事。”
    “不妥,你固然罩得了金爪王,不过,在主人未应允之前,暂勿行动。”
    “是,大哥,主人尚无消息吗?”
    “是的!三弟,你把宗大侠拜灵之事说给五弟及六弟听听吧!”
    三狂萧坤立立即点应是及叙述他监视宗来进入死牢前的情形。
    六狂激动地朝右膝一拍,道:“这才是真正的血性汉子,我敢以首级保证他绝对不是杀人元凶。”
    三狂点头道:“他若是凶手,绝对不会让赵夫人硬生生地咬下一块肉及自行进入死牢,他实在够令人敬佩。”
    大狂点头道:“宗大侠与赵公子之怨隙起因于他们欲先来向咱们敬酒,所以,咱们义不容辞地必须协助他找出元凶。”
    六狂点头道:“理该如此,请大哥吩咐。”
    “自明日开始,咱们易容拜访吧!”
    “这……妥当吗?此举有违咱们以往的作风哩!”
    大狂正色道:“咱们若不易容分散行事,目标太明显啦!”
    “好吧!”
    “五弟和六弟仍然注意崔姑娘她们的行动,三弟和四弟仍然监视官方的行动,二弟及七弟、八弟则暗访各阶层。”
    “是!”
    “若非必要,尽量别泄出咱们的底,以免对主人不好交代。”
    二狂问道:“大哥,你也觉得主人似与宗大侠合不来吗?”
    大狂朝厅外一瞧,沉声道:“主人惟独好色,崔姑娘之容貌已引起他的注意,我担心他会不同意咱们暗援宗大侠。”
    “唉!小弟亦有此种顾虑。”
    六狂一向较冲动,立即沉声道:“大哥,咱们不该再继续助纣为虐,咱们应该趁早离开他。”
    大狂苦笑道:“六弟,你忘了咱们体中之毒啦?”
    “小弟忘不了,小弟恨不得和他拼啦!大哥,我每瞧见他在玩女人,我就满肚子的气,我就满脑的罪恶感。”
    “唉!我也是如此呀!我相信弟兄们亦皆有此种感受,可是,咱们若毁了他,月灵官会放过家师及令师吗?”
    “这……可是,咱们任凭他指使,此事传人两位老人家的耳中,咱们如何交代呢?小弟实在不敢想象矣!”
    “不会,二位老人家已潜心向道,岂会再履红尘呢?”
    “既然如此,咱们何需担心月灵官会找上两位老人家呢?”
    “六弟,别逼小兄!”
    二狂立即沉声道:“六弟,大哥已托‘回春手’炼制解药了。”
    “当……当真?”
    “不错!大约再过半年,即可炼妥解药,所以,在这半年内,咱们要忍耐些,只要除去体中之毒,哼……”
    六狂深深一揖,道:“请大哥恕罪!”
    大狂苦笑道:“没事,各位弟兄,小兄一时失慎,拖累你们中毒及委屈行事,小兄一定会解决此事。
    “眼前之事,还是先协助宗大侠找出杀人元凶!不过,行动之间必须小心,以免被主人获悉此事。”
    “是!”
    “快天亮了,大家先去调息,就开始行动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