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言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头一天她实在是太累了，心累，身体也累，所以几乎是脑袋刚沾上枕头，她就睡熟了。
    被铃声吵醒，她迷迷糊糊的拿起手机，翻看一看，才8点半，号码有些熟悉，她接起来，优美的女声从电话那头传来：“您好，请问是陆绯言小姐吗？”
    “额……是的。”绯言有些低血压，早晨刚刚醒的时候，脑袋还是晕晕乎乎的。
    “这里是程氏人事部，很抱歉打扰您，您昨天打电话过来，说是要取消第二轮面试是吗？”声音依然很温柔，但明显不是昨天那个。
    绯言在听到第一句的时候，迟钝的大脑瞬间清醒。她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整个人处于相当紧张的状态：“是，怎么了？”
    “是这样的，虽然您可能已经没有进入程氏的意愿，但是我们还是希望您能过来接受一下我们的面试。毕竟在第一次面试的时候，我们就是签订了一份协议的，请问您还记得吗？”
    绯言觉得原本温柔的女声似乎带了一丝丝的威胁，她紧张的问：“协议？！什么协议？我不记得了，怎么会有协议呢？！”
    那边女声轻柔的笑了起来，这笑声让绯言紧张万分，恨不能心都悬在了半空：“您应该是忘记了，在第一轮面试的时候，我们的协议上写了，如果第一轮面试通过，为了我们双方的精力和时间，您是必须要来参加第二轮面试的，如果不来，请缴纳五千元的违约金，当然，如果您第一轮面试没有通过，我们也可以给您五百元作为补偿。这些，您都是事先已经知道，并且签了字的。”
    竟然还有这样的协议？！
    绯言觉得自己似乎重生到了另外一个地方。任她如何想，也想不起来，当年她参加面试的时候，有这么一个协议！怎么这回，凭空多出了这个呢？！
    “五千元……”绯言声音都有些发抖，她怎么也凑不出这么多钱！存折上也不过才三千元而已！
    绯言觉得面前似乎有一个很大的陷阱和yīn谋，但她又说不出有哪里不对，那边的女声又换了温柔的声音说道：“所以为了您的利益，请您还是来参加第二轮面试吧。就算第二轮面试表现不好，也是不必交纳那五千元的。”
    “那……好吧。”绯言纠结掂量了许久，那边倒是耐心的等着，最终她犹豫着答应下来，但心里总是有种惴惴不安的感觉。
    “好的，期待您的到来。再见。”女声满意的说完这句话，电话被挂断了。绯言怔愣的坐在床上，看着手里屏幕已经暗下来的手机，心里的不安一点一点的升了起来。
    很快，就到了周三。
    绯言穿了一身最简单的白色印花T恤和蓝色牛仔裤，脚下蹬了一双运动鞋就来到了程氏大楼前。
    大楼一共十九层，在高楼林立的C市，并不算十分显眼，但却不会被任何人忽视。“程氏”这两个简单却硕大的汉字在阳光下闪着金色的光，彰显着公司主人一贯的张扬。
    没错，作为C市乃至全国最大的娱乐公司，程氏不仅仅捧出了一个又一个的天王天后级歌手，还捧红了演艺圈炙手可热的影帝陈辞与影后苏曼如。更甚者，他名下的子公司覆盖的业务还有房地产与化工，总之，名目繁多。
    这是一个历史悠久的家族企业。根基稳定深厚，轻易撼动不得。
    所以，当绯言得知自己通过第一轮面试时，那种高兴与激动，是无法用语言表述的。
    上一世，在得知自己第一轮面试通过以后，她兴奋的恨不得跳起来，选了自己最为正式的衣裳进行第二轮面试，脸上甚至还画了淡淡的妆，哪里像如今这般素面朝天？
    绯言站在程氏的门口，仰头看了一眼大楼的顶层。钢化玻璃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她有些受不了的抬手挡了挡，犹豫片刻，终于还是走了进去。
    她不知道，这些动作，都被高楼上某一层的一个男子尽收入眼底。
    “你好，请问是陆绯言小姐吗？”还没走到前台，已经有一个年轻的女子走向她，笑容温婉得体。
    绯言愣愣的点了点头，心里有些疑惑，她怎么会知道自己是谁。
    “您是来参加第二轮面试的吧？请跟我来。”还是一样温柔的笑，女子没有与绯言多交谈的意思，领着她上了位于大厅一侧的电梯，到了12层，她微笑着示意绯言自己向前走，便跟着电梯向楼下去了。
    大概……是自己太紧张了吧。
    绯言想，看她的样子，应该是负责接待每一个前来面试的人。太久没有经历过面试，她都快忘了流程。记忆里的一些东西她都快忘得差不多了，就像是那份她不记得的协议，说不定，上一世也是存在的吧。
    12层有一个很大的大厅，顶上有华丽的水晶吊顶，就像她临死前躺着的浴室里那样，光华灿烂。1号房间静静的立在走道的尽头，倒是很好辨认。
    深深一个呼吸，绯言推开了厚重的实木门。
    出人意料。
    门里并不是她想象的那种小小的房间，相反，是一间有着落地窗户的大会议室一样的屋子。阳光明亮，四处恰当的摆放了一些花木，给房间增添了一些亮色。空气中，有玫瑰花的香味，仔细一看，桌子上正摆着一束白玫瑰。
    这让绯言紧张的心情稍微放松些许。
    其实，直到刚刚，她已经放松许多了。
    上一世，她和那个人的相见，就是在门边，她推门进去，他推门出来，就像里写的那样，他暗暗记下了她。
    以后的事……绯言摇摇头，不愿再去想。
    “陆小姐？欢迎你。”桌子前坐了一排面试官，坐在中央的一个中年女人含笑问候，绯言也点点头回应：“您好，谢谢。”
    她是程氏人事部的部长秦月，绯言记得她。
    这其实是一种很奇妙的体验，她明明还记得秦月，但秦月却不认识她。她想起上一世刚刚见到秦月的时候，她怕的要命，因为她长了一张冷冰冰的面孔，反倒是对她身边跟着的助理安妮比较亲近，因为安妮与她的年纪相近。
    此刻安妮也正坐在角落，坐着记录的工作。微卷的长发披在肩上，她是个清秀的女孩。
    “陆小姐，首先恭喜你通过了第一轮面试，我们想问的是，你有意于我们公司的哪个部门呢？”秦月扶了扶眼镜，板着脸一本正经。看得出来，她对绯言这一身穿着实在不满意。
    绯言反倒不紧张了，她微笑着回答：“我没什么特别想去的。如果真要说的话，我想做一名普通的职员。”
    “是这样的，我们现在还有总经理助理一职，你真的没有什么想法？”秦月没有开口，她身边一直打量着绯言的年轻男子开口问道。
    “额……没有。”绯言小小的吃了一惊，但还是很快很坚决的答道。
    这样的快速果决让秦月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要知道，总经理助理一职，几乎是每个求职者都想要争夺的职位，眼前这个穿着休闲运动的女孩，怎么就这样不假思索的拒绝了？
    “如果录取，你对我们公司的待遇有什么要求？”秦月又问。
    “我……”绯言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她想了想，随口说道，“每月工资五千，包吃包住。”
    反正她也不打算留下，越离谱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