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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爱人很无赖》 第三章
他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亲欣愈想愈猜不透、想不明白,但她心里清楚了一件事,那便是他看她时的目光绝不是爱。
他抱她的方式绝不是对待一个他视若珍宝的女人,只是,这种事,她能找谁说去?
活了二十一个年头,亲欣头一回觉得这么无助,她原以为自己找到了终身归宿,没想到却遇到一个狼人。
她不懂,她没有好的家世、背景,没钱又没势,他为什么会找上她?
如果他真的想羞辱人,直接找妓女不是比较快?为什么他要花那么大的心思勾引她的芳心,让她爱上他,却又狠狠的踹她一脚,让她从云端上跌了下来?
这是为什么?亲欣怎么也想不透……
「在想什么?」
杨舜堂冲好澡出来,看到她抱着头,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怎么了?头痛是吗?」
亲欣愣愣地抬起头来,不懂他的态度怎么可以变得那么快?刚刚他还那么无情、恶劣地对待她,现在又摆出一副关心的嘴脸,他到底想怎样?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她好想大声地问他:他到底爱不爱她?
但,她不敢问,她怕自己若真问了,答案却是伤人,那她该何去何从?该怎么办?
一走了之吗?然后回到原先的家吗?
亲欣想到自己出嫁时,家里欢天喜地,还拿着鞭炮大鸣大放了两天的情景,家里好不容易因为她嫁进豪门,家境终于有了改善,如果这时候她再逃回家,妈妈跟两个弟弟该怎么办?
再叫他们回去过以往那种苦日子吗?
亲欣不敢再想下去,只能把所有的苦楚全往肚子里头吞。她可以装作无知,可以装作他还爱着她,就像他讲的那样。
亲欣抬头,嘴角扬起了笑,回答他,「没事,我没在想什么,只是想……我能不能出去工作?」
她觉得只要自己出去工作,至少还保有自己的一片天,就算日后发生什么事,也有个生活保障。
「要出去工作?」
「嗯!」
「你会做什么?我记得你连国中都没毕业不是吗?」
他说的是事实,但是听在亲欣耳里却觉得好刺耳。
他刚刚……是不是故意在贬低她、羞辱她没读过书,是不是?
「是,我是连国中都没毕业。」亲欣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的脚丫子,她连自己丈夫的视线都不敢对上,生怕在他眼中看到自己不想看也不敢看的情绪,「但是总有些工作是不需要学历的吧!」
「比如说?」
「工厂的作业员。」
「那很辛苦的,你做不来。」
「我不怕苦。」
「但,我却会心疼你吃苦。」
亲欣讶然地抬起头来。
他说的是心疼吗?
真的吗?
她眼里写满了不信。
「但是如果你真的觉得待在家里无聊,想要出去工作也可以,你可以回去做以前的工作,总之,别太辛苦就好,懂吗?我是很爱你的。」他笑着在她的掌心落下一个吻。
亲欣心里的疑团却愈滚愈大了。
他不让她去工厂工作,宁愿她回去当槟榔西施!为的就是怕她辛苦?!
难道他就为了怕她辛苦,就不怕自己丢脸吗?
他堂堂一个杨氏企业的大老板,却有个当槟榔西施的老婆,这件事若是传出去,他的面子怎么挂得住?
他是真的爱她吗?
因为爱她,所以让她出去工作!
因为爱她,所以舍不得她太累!
因为爱她,所以不介意她的工作让他丢脸!
噢!她真的让他给搞胡涂了,她不懂他的爱怎么会这么奇怪?他的表现让她觉得他不爱她,却又很爱她……
他的行为举止充满了矛盾,让她摸不着头绪。他为什么这么地莫测高深,让她猜不透他心里的想法?
「我真的可以回去卖槟榔吗?」她不肯相信,所以再问一次。
他眉宇含笑,像是万般纵容地回答她,「当然可以。」
「你……不怕丢脸吗?」
「你不偷不抢地,做的是正当行业,我有什么好丢脸的?」
「可你是大企业的老板。」
「大企业的老板又怎样?还不是人生父母养的,总之,在我心里,职业无分贵贱高低,只要你喜欢,我便不勉强你。」他笑着说。
他的态度如此坦荡又大方,害亲欣觉得自己好丢脸。
她刚刚怎么会认为他不爱她!
他明明为了她,任何事都可以不在乎的!他明明是这么光明磊落的一个人,只是……只是在床上的表现有点太过分,有点羞人,而她就单单因为这样,就否绝了他对她的感情!
她真是太不应该了。
亲欣忍不住责备自己。她不该想太多的,他对她的爱明明如此显而易见,她怎么能怀疑他一片赤诚之心呢?
幸好她刚刚没问那个蠢问题,要不然岂不是伤透他的心了?
「我明天就去上班,可以吗?」她昂着笑脸看他。
「你高兴就好。」
「对了,我今天想回家一趟。」
「做什么?」
「我的衣服都放在家里,一件也没带来。」
「不用了,你的衣服我都买好了。」
「真的?!」他还费心帮她买了新衣服!对于他的宠爱,她的开心溢于言表。
「在哪?」她想现在就试穿看看合不合身。
「在衣帽间。」对了,她还不太了解大宅的结构,「我带你去吧!」他牵着她的手。
亲欣觉得好甜蜜。
他是如此疼她、宠她……她这辈子还有什么好奢求的呢?她满心喜悦地跟着他来到衣帽间,但当她看到那满满的衣服时,却再也笑不出来。
这些衣服都好清凉、好露!
「这……是你买给我穿的?」
「是,怎么,你不喜欢吗?」
亲欣当然不喜欢,但是他的眼睛充满了期待,害她不知道该如何跟他说,她受够了那些露肉的衣服。
以前是为了工作,所以不得已,但是她不要在家也穿得花技招展,像个花蝴蝶一样。
「你……喜欢我穿这些衣服?」亲欣不安地抬起脸来望着他,他真的喜欢自己的老婆穿成这副德行吗?
「是呀!你穿起来很美,看起来既年轻又有活力。」
「你不觉得它们太露了吗?」
「怎么会!相反的,我还觉得它们可以衬托出你年轻姣好的身材,你不觉得吗?」他反问她。
不觉得!但是他说话时眼睛闪闪发亮,她怎么说得出口说她不喜欢、说她讨厌。
「你不是要穿看看吗?」他随便拿了一套递给她,「去穿看看。」他怂恿着她,催促着她。
亲欣万般为难地拿着那套像日本一○九辣妹装,逼不得已地换上。
她一穿上,他就笑了。
「看吧!我就说你适合穿这套衣服。」他将她的身子扳向穿衣镜,镜子里的她比玫瑰还要冶、还要艳,他觉得她穿这样,老头子一定会气死。
太好了,他真的得到一个宝贝。
「我觉得裙子太短了。」亲欣害羞地拉了拉裙子。
「怎么会,它刚好能衬出你修长的双腿。」他拿了双高跟的长靴,蹲着身子亲自为她穿上。
他帮她穿鞋时,模样是那么宝贝,像是将她视若珍宝一样,捧在手里怕摔着,含在嘴里又怕化了。
他是爱她的吧!只是他的审美观有点不一样,她可以如此相信吧!亲欣不断在心里说服自己要相信,因为如果连她都不相信他爱她,那么还有谁肯相信她与他的这段恋情呢?
所以,要相信……亲欣催眠着自己。
「喜不喜欢?」他问她。
亲欣笑着点头说:「喜欢。」只要能讨他欢心的,她都喜欢。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的。」他满意地站了起来,「走吧!我们下去吃饭。」
「下去吃饭!穿……穿这样?!」
「要不然咧?你想穿着睡衣下去啊?」
「喔!不!」当然不是,昨晚的睡衣比这套辣妹装还可怕,她怎么敢穿那样下去吓人。「我是说我穿这样下去,爸不会生气吗?」
「有什么好生气的?」
「气我穿得太露了。」
「你管他那个老古板做什么。」事实上,他就是要他爸气得脑中风。「总之在这个家中,你可以随心所欲,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需要管别人的目光。」
是吗?
她真的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吗?
那么,事实上,她想穿平常一点的衣服,根本不想标新立异。
可她能这么告诉他吗?
她如果真说了,他会不会生她的气?亲欣一点信心也没有,所以,最后什么反驳的话都没能讲出口,便被他拉着往楼下走。
当大宅里的佣人们看到她出现,全都倒抽一口气,脸上写着惊讶、不可置信。在那一瞬间,亲欣只想挖个地洞将自己给埋了。
「你们看到没有,今天太太穿那什么衣服?一条裙子几乎包不住屁股,吓死人了,她还以为自己还在卖槟榔吗?她穿成那样,想勾引谁啊?」
「勾引少爷啊!」
「少爷爱那一套?」
「要不然咧?少爷干嘛娶个卖槟榔的回家?拜托,听说她连国中都没毕业耶!少爷要不是看上她的美色、看上她魔鬼的身材,怎么会娶她回家!啧!连我这个帮佣的,都还有高职毕业耶!」讲话的人说话酸不溜丢的,口气充满了鄙夷的味道。
本来他们这些下人对新进门的太太还有几分敬重,因为好歹人家也是主子嘛!但是看到亲欣今天早上穿得那样,他们便打从心底瞧不起她。
「她到底当我们这里是什么地方啊?舞厅、酒家吗?穿成那个样子,她羞不羞啊?她把自己弄得像个在卖的酒家女,要是让左右邻居看到了,会怎么想我们?」
「噢!你别再说了,你再说下去,我再也不敢到别人家去串门子了。」
「今天隔壁的菲佣还跑来问我,说我们家怎么请了个台妹。」
「台妹?」
「就是很俗的台湾女人咩!你们都不晓得,那时候听得我脸都抬不起来。」噢!光是一想到,她就觉得自己的日子生不如死,好痛苦喔!
「你们说,少爷怎么不叫太太检点些?」
「搞不好少爷就爱那一套。」
一群人边走边八卦着。
天哪!她们就快走到她藏身的地方了……怎么办、怎么办?亲欣慌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本来是到花园来逛逛的,却没想到会意外听到下人们在聊八卦,而且谈的主角还是她。
当她听到时,已经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逃了,只好忍着眼泪蹲在树丛里,小心捂着自己的嘴巴,不让难过逸出声。但,现在她们却往她的方向走过来了!
怎么办?她这个主人远比那些说别人坏话的还要来得着急。
她躲哪儿好呢……哎呀!已经来不及了,那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现,她想躲已经来不及了,只好站直身子,迎面与她们对上。
那群人乍见到她,先是一愣。
亲欣原以为她们会不好意思,甚至是惊恐万分,毕竟再怎么说,她都是这家里的主人之一,但她万万想不到,她们在错愕过后,摆出来的脸色竟是不屑。
她们看都不看她一眼,一群人便又浩浩荡荡地离开。
她们压根儿就瞧不起她、看不起她,她们根本不在乎她会生气,因为她们知道在这个家中,她一点势力也没有。
天哪!她竟沦落到连下人都看不起她的地步……
亲欣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咱答咱答地滚了下来。她迈开两腿,快步地奔回大宅。
她现在只想躲在被子里好好的哭一场。
「太太,你跑到哪去了?我找了你老半天了,你知不知道?」
亲欣一回去,脚才刚踏进大宅的门槛,就见一名佣人气急败坏地跑了过来,嘴里还喳呼着,不知道在埋怨她什么。
看到她,亲欣急忙地把眼泪抹去。在这个家中,没有人会心疼她的眼泪,就算被谁无意间撞见了,也只会觉得她是惺惺作态,没有人会真的关心她的眼泪与委屈的,所以,何必让人看到她落泪,徒惹笑话罢了。
对于这一点,亲欣非常有自知之明,她快速的收拾好难过的情绪,迎向佣人。
佣人一看到亲欣也没好脸色,「老爷找你一整个早上了。」
「爸找我!做什么呢?」
「我哪知道。」
佣人不屑的目光在亲欣身上扫射着,那目光不需要再说明,亲欣便明白这个人对她也是不存善意的。她在这个家中,人缘差到难以想像。
「那么,老爷在哪?」
「在书房。」
「书房在哪?」这个大宅子占地两百坪,屋子大得像迷宫,她初来乍到,哪儿都不知道,她上哪去找书房?
亲欣想请她带她去,但那个人眼里摆明了她没空、她很忙,所以亲欣到嘴的话又吞回肚子里。
亲欣决定靠自己。
爱人很无赖 2
原以为,我已经不爱你了
早将你远远的抛在脑后
原来我还是低估了你的影响力
心,在见到你时,仍不受控的悸动着……
第四章
亲欣一间间的找,一间间的闯,幸好她运气够好,只找了十分钟,便让她看到杨老先生了。
「爸。」她怯怯地叫了声,「听说您找我?」
杨老先生原本在逗弄他养在笼里的金丝雀,听到亲欣的声音,这才转过身,没想到他一看见她,脸就垮了下来。
「你在家里穿成这个样子!」杨老先生的脸上明摆着不能苟同,「你穿这样像是在赚皮肉钱的妓女,你晓不晓得?你说,要是家里临时来了客人,你这副模样让人瞧了,旁人会怎么想?」
杨老先生说得很直接,让亲欣难过地咽了咽口水。
她知道她穿这样很不得体,知道她穿这样很惹人嫌,但是当衣帽间只有这类的衣服时,她不晓得自己还能有多少选择。
「才念你几句,你就给我摆出一张要哭不哭的死人脸,算了,总之,你以后检点着,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顶多,他就当家里没她这个人就是了,「但是,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代表别人也可以。」
别人是谁?亲欣不懂。
「看到今天的报纸没有?」
「还没。」亲欣诚惶诚恐地晃了晃脑袋瓜子。
杨老先生随即便丢了一份水果日报到她眼前,「瞧瞧人家把你写成什么德行!说得好听点,是飞入豪门的麻雀,说得难听些,还不是指你高攀了我们杨家,而你竟如此不知好歹,听说你还想回去卖槟榔,当你的槟榔西施是不是?怎么,我们杨家缺你吃了,还是缺你穿了?」
「并没有。」含着眼泪,亲欣急急忙忙的又摇头。
「那你为什么还想出去抛头露面?」杨老先生疾言厉色地逼问着。
亲欣所有的委屈化成泪水,不知道该往哪里倾倒。
「收起你的眼泪,我不是我家那个色欲薰心的儿子,你的眼泪对我不管用。」杨老先生不耐烦地打断她的委屈。
亲欣连忙拿手抹泪。
「你要知道,我们杨家在台湾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你的言行举止不单单代表你这个人,还关系着我们杨家的声誉,你懂我的意思吗?」
「懂。」亲欣赶紧点头。
杨老先生的意思,无非是要她生活检点些,别出去抛头露面,让媒体有机会兴风作浪,她……受教了。
「懂就出去吧!别净杵在这里,让人看了心烦。」
「喔!」杨老先生赶人了,亲欣急急忙忙的退出去。
退到房门口,眼泪才溃堤。
她从来没想到自己竟会如此惹人嫌弃!她不过是爱上了一个人,却让整个世界都唾弃了。
大家都看她不顺眼,是不是以后她把自己关在房里,谁都不见,就不会惹人嫌了?
「怎么啦?为什么老关在房里不出去?」杨舜堂无时无刻都在监视着家里的一切,他当然知道亲欣受了什么委屈,知道他父亲今天发了好大一顿脾气,他回到家里看到她闷闷的,心里自然晓得是怎么一回事。
他对这个结局再快意不过了,倒是对于她的退缩满不满的。他娶她回来,就是要激怒老头子的,如果她如此轻易的被打败,他的生活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是不是在家里无聊?是不是怪我在新婚的第一天便去上班,没有陪你?」他一句句地问,字里行间的关心溢于言表。
亲欣慌乱的摇头,她不想让他卡在她跟他父亲中间为难,「总之,不关你的事,我知道你公务繁忙,我从来不怪你不能陪我,真的。」
「那么为什么不开心?」他又问。
她却闷不吭声地不说话了。
「家里有人给你气受?」
「没有,你别瞎猜。」她不想为了她,让他跟家里的人闹得不愉快,所以,她将所有的不愉快与委屈全往肚里吞,不想让他知道,「我……我只是没事做,所以才觉得无聊。」
「是吗?那么明天就去上班吧!有事忙,你就不无聊了。」
上班!喔!不,她不能去上班,因为今天早上公公才警告过她,不准她出去抛头露面、不准她丢杨家的脸,所以她急急忙忙的摇头说:「我想我还是不要出去上班好了。」
「为什么?你今天早上明明还很高兴可以重回职场的不是吗?」
「是呀!可是后来想想,卖槟榔很辛苦,冬天还得穿着很少的衣服,有时候还会遇到客人毛手毛脚的……我想,那并不适合我。」
「那么你想做别的工作?」
「唔……是呀!可是再想想,我一来没学历,二来也没什么工作经验,我应该找不到什么好工作吧!」亲欣自我贬低。
她在外头工作那么多年了,从没像今天这样嫌恶过自己的出身。杨家让她觉得自己低下、很卑微,像是她连抬起头来,都是不可以的事,所以算了吧!她就安分的当杨家的少奶奶,毕竟这个位置是许多人想求还求不到的位置呢!她就别苛求了。
「我想,我还是待在家里好了。」她口气闷闷的。
天晓得她有多想不要一天到晚待在这个家里,但碍于情势,为了不让公公又发脾气,她只好做出这样的决定。
「待在家里,难道你不觉得无聊?」
「我会试着去适应,我想。过几天就会习惯了。」她抬头给他一个笑。她甚至告诉自己可以的,她不怕别人怎么看待她、怎么羞辱她,因为只要他爱她,那么所有的一切,她都可以挺过去,所以她不怕,因为她的身边自始至终部有他在。
只要他在她身边,她就会有勇气去面对所有的难题。
「你会在我身边对不对?」她问他。只要他在她身边,她什么都不怕。
「那是当然啰!我的小甜心,我是你丈夫,我不在你身边,还能去哪里?」他弯着腰,给她缠绵的一吻。
事实上,对于她的退缩,他十分的不满意。
她怎么可以不出去工作!怎么可以关在家里!她不出去抛头露面,如何让老头子气死?
「唔……舜堂,你吻痛我了。」他吻得好用力!她甚至闻到一股腥味……他是不是咬破她的唇了?
当他放开她的时候,她连忙用手去摸自己的唇,才触及,她的手便染上点点血迹。
他咬伤她了!
「对不起,我吻得太过火了,谁教你是那么的可人、那么的甜美呢?痛不痛?」他蹲在她跟前,关心她的嘴伤。
「不要紧的,只是破皮而已,不痛。」她怀疑他刚刚只是吻得太过火吗?他不是在生气吗?
他掐着她下巴的力道明明那么用力,像是要将她整个下巴捏碎一样……还是她想太多了?
亲欣的眼睛惊疑不定地看着自己的丈夫,突然间,她觉得自己并不了解自己所爱的男人。
她摸不清楚他的个性,只知道他对她好、他爱她,她便一头栽进爱情里。她这样做……是不是太冒险了些?
「我明晚带你出去走走吧!」他突然说道。
「什么?」
「你不是嫌待在家里无聊?明儿个晚上在张会长家有一场慈善晚会,我本来嫌无聊,不去的,但是,后来想想,带你出去跟那些贵妇人打交道也好,毕竟她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你跟她们交往,爸也不会阻止你,如此一来,以后你不仅能有自己的社交生活,也能有自己的朋友,日子也就不会过得像现在这么无聊了。」
所谓山不转路转,既然她打算窝在家里,哪里都不去,他只好另想办法让他父亲气死,而带她出去抛头露面,把她介绍给整个社交圈,他想,这个情形应该不是他父亲所愿意见到的吧!
「你愿意带我去见你那些朋友?」
「嗯哼!」
「你不怕丢脸、不怕你的朋友笑话你娶了一个低俗的女人当老婆吗?」他应该知道她的出身会让他丢脸才是。
「他们不会。」
「如果他们会呢?」
「他们就不配当我杨舜堂的朋友。」
他说得如此斩钉截铁、如此让她感动,为了她,他甚至不惜跟朋友决裂。
他如此待她,她还有什么好怀疑他的?一想到他是如此深爱着自己,她满心喜悦,就算在这个家里受再多的委屈,她都不在意了。
「可是我没有赴宴的礼服。」
「衣帽间里——」
他又提及那些她连看都不想看的衣服,她急急忙忙的打断他。
「那里的衣服爸不喜欢。」她不敢说她也不喜欢。
「你别管爸喜不喜欢,我不是说过了,你喜欢就好。」
「你……认为我会喜欢那些衣服……是吗?」他是这么看待她的?以为她的品味像个一○九辣妹?
「我只是觉得你穿那些衣服衬得你年轻漂亮,倒是没多想你喜不喜欢的问题,怎么,你不喜欢吗?」他反问她的意见,「我记得你以前还满爱穿这种衣服的。」
「那是因为工作需要。」事实上,她讨厌自己得露肉给陌生人看,那种感觉令她觉得自己好廉价。
「所以你不喜欢?」
她闷着声音没说话。
「如果你真不喜欢,把它们全丢了就是了,何必如此委曲求全?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在这个家里,你要随心所欲,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需要在意别人的眼光,包括我的,你懂吗?」
懂啊!但她就是做不到他所说的那份洒脱。她其实很介意很介意别人是怎么看待她的,但她知道她如果真的说了,只怕他会骂她傻,甚至逼问她,是哪个人看不起她,给她罪受。
她在这个家中已经这么不得人缘了,她不想再得罪更多的人,事情既然过了,就算了吧!她不想再次提起。她现在满心全是明天的慈善晚会。
她会遇见谁呢?她会跟谁当成好朋友呢?
亲欣以为打进社交圈就会让她交到好朋友,没想到她错了,这个圈子远比她所想的还要来得复杂。
她才刚进洗手间上厕所,就听到外头洗手台那边传着有关她的闻言闲语,害她只能躲在厕所里,不敢出来,静静的听她们说些批评她的话。
她听见有人以轻蔑、不屑的口气说:「她以为她是谁啊?真以为自己飞上枝头就能跟我们一样当凤凰了吗?拜托,她刚刚还跑来跟我讲话呢!我的妈呀!我当下就离她离得远远的。」
「幸好你闪得快,要不然被媒体记者看到,还当你跟她是同一伙的,也是槟榔西施出身。」
「对呀!小娴,今天是你的处女秀,你可不能让那个女人毁了你的第一次。我看你待会儿就躲在你妈咪后头吧!别让那个女的再缠上,要不然你一旦跟那个女人画上等号,就再也没有男人敢接近你一步了。」
「嗯!」小娴点头如捣蒜。
那些人说着残忍而恶毒的话,然后补完了妆,便一窝蜂地走出去。
躲在厕所里的亲欣却一点都不想出去。
她出去了又怎样?那个世界根本容不下她这个灰姑娘,她出去只是徒让人看笑话罢了。
亲欣垂头丧气地坐在马桶上,刚刚那些女人的一席话泼醒了她满腔热血,她现在根本没气力再去面对外头的世界。
她原以为嫁进豪门,日子会过得很快乐,却万万没想到,上流社会其实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世界,她还没打进那个圈子,就碰得满头包,她不知道经过这一次,她日后还能相信什么?
「你人不舒服吗?」
就在亲欣自艾自怜之际,她的头顶突然出现男人的声音。
男人!
这是女厕耶!亲欣惊讶地抬头望。
真是个男的!
「啊——」
「嘘!你别尖叫,我不是色狼,我来这是找我女朋友的。」
「女朋友?」
「她刚刚跟我闹脾气,转眼闻人就不见了,足足把我晾在外头半个钟头了,我以为她会躲在厕所哭。」
「这里除了我之外,没别的人了。」
「我知道,因为我一间间的找过了,只有你这间的门锁着,我还以为我女朋友躲在这里呢!」他如此解释。
虽说他有他的理由,但亲欣还是觉得很怪。毕竟如果她刚刚是在上厕所,而不是在自艾自怜呢?那她岂不是被他看光了!
「你怎么了?我看你好像很难过。」他从隔壁的厕所跳过来她这一间。
他跟她就躲在小小的空间里,她觉得不妥,连忙开了门出去,却好死不死的遇到一个女的刚好进来。
女人看到她,也看到她身后跟着一个男人,女人的脸色顿时变得很怪异,然后掉头就走,好像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完了!她好像误会了!」亲欣脸色都白了,在这个节骨眼,她可再也禁不起任何的闲言闲语。
「误会什么?」
「误会我跟你……」哎呀!她跟他又不熟,干嘛跟他解释这么多?总之,他离她远一点就是了,她再也惹不起任何的绯闻了,「你别净是跟着我。」
「为什么?」
「因为我们又不熟。」
「我姓罗,单名一个杰字。」
「你不用自我介绍,我对于你的一切没任何兴趣。」亲欣觉得这个人烦死了,只想离他离得远远的。
「那你叫什么?」
她都把话说得那么白了,这个人竟还缠着她不放,他真是个白目男!
「不用你管。」这个人怎么这样,看不到她眼里的嫌弃吗?干嘛像只苍蝇似的直缠着她不放?
舜堂呢?他人在哪里?她还得跟他解释刚刚那一幕,要不然等那个女人将事情渲染开来,她就算是跳进了黄河,只怕也洗不清了。
「我觉得你很眼熟耶!我应该在哪里见过你才对。」
「是吗?」这种鬼话也想教她相信,他未免也太逊了吧!
「啊!我想起来了!我知道你是谁了!你就是最近很轰动的那个槟榔西施对不对?」罗杰突然大叫。
亲欣的脚步一顿,再也没有力气往前走了。
对,她就是那个槟榔西施,那又怎样?她又不偷不抢的,为什么全世界的人都要看不起她?
亲欣的眼里写着愤怒,「你不是在找你的女朋友吗?」那他干嘛不快点去找,净是绕在她的身边打转。
「我不去找她,她也不会丢了。」
「是吗?」那他刚刚干嘛找到女厕去?这个人真是居心叵测。
「我现在有兴趣的人是你,我们找个地方聊聊吧!」他自以为潇洒地露出思心的笑容。
「我没空。」亲欣当场就给他一个软钉子碰。
「怎么会!这里你谁都不认识,而且也没有人愿意跟你做朋友,你形单影只的……」
「我是跟我先生一起来的。」所以他别乱讲话,她也是有靠山的,不必怕他。亲欣如此告诉自己,藉此壮胆。
「你先生?杨舜堂是吧!」
「对。」
「我刚刚有看到他,他正在跟一个大美人聊天,那个大美人有股清冷的气质,跟你的风骚味完全不同。唔!让我想想看,刚刚他们是在哪里聊天的?」他侧着头,假装想得很认真。
亲欣已经气得都在发抖了。
她不懂这些人怎么这么恶劣,他这样分明是故意要激怒她!
「好像是在那里。」他的手随便一指,「不过现在没在那里了,搞不好两人一拍即合,就跑到楼上去开房间了。」
他自以为笑得很迷人,孰不知他的笑看在她眼里却只觉得恶心、想吐。
亲欣掉头就走,她直觉的认为再跟这个男人扯下去,准没好下场。
「你要去哪里?我话还没说完呢!」他伸手抓住她的手腕。
「你在做什么!」他怎么敢就这样抓住她的手!她跟他又没多熟。亲欣大为震惊。
「你干嘛这么惊讶?怎么,就摸个小手而已嘛!有什么了不起的。听说在你还没钓上杨舜堂之前,你是个穿着清凉的槟榔西施,那些买你槟榔的人不会没摸过你的手吧!啧啧啧!不,搞不好他们摸的地方更深入呢!」他故意说得很下流。
她在这些人眼中没有尊严了是吗?他们这些人到底把她当成什么了!
亲欣气得想甩他一巴掌,却让他在半途截了过去,「想打我?你也不称称自己的斤两,你以为你是谁啊?妓女还想装清高。你不识字吧!所以没看到那些报章杂志是怎么写你的!」
他说完,手劲一用力就将她拉了过来,让她娇美的身子抵在他结实的身体上。
他的下体恶劣地蹭着她的腹部,「你那么浪,杨舜堂应该满足不了你吧?这是我的名片。」他将名片塞到她乳沟里,「如果有需要,欢迎你来找我。相信我,我一定比杨舜堂更能满足你。」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突然镁光灯此起彼落,卡嚓、卡嚓地响着。
亲欣从震怒中回过神,转脸看着声音的来处,却又被拍了一张正面照,而那个忝不知耻的罗杰还跟媒体挥挥手呢!
天哪!那是一家有名的数字周刊!
亲欣顿时明白,她的世界不用刚刚那个女人大嘴巴地到处嚷嚷,也会彻底毁在此一时、这一刻里。
她该怎么解释,舜堂才会相信她是清白的?
恍惚中,亲欣只着急着自己在乎的男人是不是会相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