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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傲娇党(高干)

    ☆、048谁欠了你
    要来的总是要来的,要面对的总是得面对,不是你不想面对,那些事实就会不存在。
    小七不敢开门,甚至连走近房门一步都不敢,那仿佛就会要了她的命,她不敢,一点都不敢,那扇门,就成了她想象中的堡垒,一打开,就跟登陆诺曼底一般,所有防线都崩溃开来,她再也无力抵挡。
    门铃一直在响,她整个人躲在门后,紧紧地抱住自己,手机早就让她把电池给拿了,现在的她,忍不住颤抖,门铃声就跟催命符一般,催着她的心狂跳,一直狂跳。
    都不知道是多长时间,门铃声终于消停了,她软软地瘫坐在地面,已经没有力气,简直从她的身上硬生生地剥落下来所有的力气,试着站起来,不止脖子疼,就是双腿都是软的,没有半点能支撑她的力气。
    她是个瘪三,连自个儿子都不愿意见一面的瘪三,她忍不住自嘲,嘲讽着自己的窝囊,眼泪终于是忍不住流下来,不是她不愿意见儿子,可是见了儿子,她能怎么样?
    是能让儿子跟着她,又能给儿子一个安稳的生活?还是让儿子跟着她这样连个明天都不知道在哪里女人一起生活?她不能,一点都不能。
    她不是什么伟大的母亲,只是看透现实的人而已,就这么简单,没有更多的说法,也没有更多的想法。
    开门了,她想追出去,看个背景也好,远远地看一眼也好——
    门外站的人,叫她愣住了,两个人,身着军装,一身的绿色,看着很庄严,且表情严肃地挡在门口,那手似乎是要伸出来按门铃。
    “你是伍卫国?”那伸手欲按门铃的军人先是反应过来,朝着小七行了个标准的军礼,再一板一眼地问道。
    这阵势,两个人都是肩头顶着一杠三星的上尉军官,小七真认得这个军衔,一眼就看出来了,就是来意她不太懂,眼里凝聚着疑惑,手已经是把眼里的湿意抹去,“我是。你们找我做什么?”
    “于老将军想请伍卫国同志过去。”那位上尉军官讲的是一板一眼。
    她xiōng闷了,于老将军,不就是那位于老爷子的,那于团长的亲爷爷,于团长就是于家这一代中惟一的男丁,再俗点说,人家那就是个“红三代”,“我能拒绝吗?”
    小七问,问的很没有诚意,估计她也没有把握,就是那么一问。
    “还是请吧。”
    果然,她从来没有侥幸的机会,人家说的是“请”,她就得识相了,这年头,她懂得的,别给脸不要脸,真的,就是这么回事,别人往你脸上来一个巴掌,也得说是荣幸的。
    她一直是这么过来,这点事也真算不得什么,到是从善如流,“要是不介意的话,我先打个电话,再收拾一下自己,成不?”
    两个上尉军官表示毫无异议,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两个人坐的很直,像是在训练一样,姿势极挺,叫人看着都累。
    出门见人,就得光鲜亮丽,就算是在最狼狈的时候,也得表现的像个女王。
    这是她的格言,虽然她离女王范儿太远,还是努力地撑着自己的场面,走上军用吉普,她很淡定,仿佛是想起来那会伍老爷子还在世时,这种军用吉普,她都拿过开着玩过。
    那时候,她都不知道什么叫做忧愁,一切都是好的,在她的面前是布满鲜花的大道,有一天,所有的一切都没有了,鲜花了成荆棘,将她的全身都刺得鲜血淋漓,所有的痛都得她一个人受着。
    一路无语。
    他们不说话,她更没有什么话可说,从来就不是自来熟的人,那种一见面就能侃天侃地的,跟人很热情的,她真心做不来。
    于老爷子住在郊外的别墅,不乐意住在干部疗养院,那叫他觉得自个儿没用了,大凡年纪长的,都不太乐意承认自个儿真的没用了,于老爷子也是这么一个想法,得知老部下那里传来自家的于团长跟人登记的事,差点没把他的血压飙得极速上升。
    这登记的人还叫于老爷子差点吐个身边的护士一脸血,要不是这老爷子身子很硬朗,指不住真叫于震做的这个事给惊过去了。
    可于震,除了于老爷子,还有于家长孙女于胜男之外,这事儿谁都不敢拦,于震那是谁来的,提起他的名字都得头疼,就是于震家老头子,如今在中南海的那位,都觉得儿子不由爹妈来的,管他?算了吧,他自个儿收着点就成。
    混账事,年少的时候就没少,这年纪大了,明明是瞅着都收敛好多,冷不防地又跳出个事来,叫你惊一回,先头跟郑家的婚事扯白了,不乐意也就算了,总不能让家里不和谐的,齐家治国才能平天下,这话,老于家的人都是明白的。
    但是,就算是郑家的女儿不叫他喜欢,总有叫他能看上眼的人,不急于这一时,谁曾想,这么一松,就让他做了这档子浑事。
    伍卫国。
    这名字,于老爷子一下子就想起来,想当年,他还是与伍卫国的爷爷还有些同袍之义,且不说伍红旗做下的那些个事,更别提如今伍家都没落的现实,就单单指这伍卫国与人都不太清白。
    于老爷子那眼光也算是精的,就算是年纪大把了,还是带着几分不输年轻的精锐之光,打量着这多年不见的同袍之孙女,到底是了解于团长性子的,那样子就是活脱脱的招人疼,也难怪叫于团长上那么点心。
    “怎么都不叫人了?”于老爷子喝着菜,面前放着可是一套上好的紫砂茶具,收回视线,似乎是对她进来后一直不言语的不满。“伍老弟可是不怎么会教孙女呀。”
    这话说的很感慨,像是真真正正地为着死去的同袍感到遗憾。
    小七一早就让领进来,要说这位于老爷子,她是见过面的,算是认识,现在上门,叫她称什么,她还真是挤不出来记记里喊过的那个称呼,最好是不叫她开口,要有什么话也尽早说去,她听着就成了。
    但是,她听归听,绝不能让她听到半点人家说她爷爷的不是,就算是面前的这位也不成,一点也不成,她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于老爷子,索性地叫着最安全的称呼,“于老,您呐要是觉得我有什么不敬的话,大可以说我,我到是不在意,可千万别往我爷爷头上按——”
    她话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看着这屋里的人,不止是于老爷子,还有于震的两个叔叔,都是军政界的要员,在外头端着个架子,在家里在于老爷子的面前,都是恭敬的姿态。
    她的目光扫过他们,“要不然,于震这么个无耻的人,我真不知道是不是要问问随谁了,于老,您说是不是?”
    于震的两叔叔一听这话,差点儿坐不住,这都叫他们没脸听,他们的于团长那就是个混世魔王来的,进了部队,更浑了,叫人都觉得是个“活阎王”。
    他们到是想为说些个什么的,好叫于家不这么给看低,老爷子的一记轻咳就让他们把那份心思收起来,好端端地坐着听,就跟着光长了耳朵,没长嘴巴。
    老爷子到是一点都不怒,坐在那里喝着茶,很淡定,一点都没为着自家孙子叫人说成个“无耻”的都不怒,说他修养极好或者是他城府极深都好。
    “小姑娘,说话别太冲,嘴皮子太利索也不是什么好事。”老爷子说的还挺慢,还有些感慨,“跟我们家的浑小子都登记了,连个‘爷爷’都不叫一声?”
    一听这话,小七乐了,当着众人的面,笑得差点都没站住,“于老,这话可不敢这么说,您家呐我可攀不起,要不您老要是有空的话,叫于团长别玩了,他玩得起,我没时间陪他玩,玩什么也别玩结婚,您说是不?”
    叫人家“爷爷”,她还真没想叫,不是不敢,她哪来的身分叫,摆正了自个儿的位置,再看着对方喊,这才像话,总不能什么都没弄清,就自个儿奔上去亲亲热热地喊人家,这都是傻子才做的事。
    她不乐意玩。
    人家常说,伍红旗同志倒的这么快,原因可能是有些在伍老爷子身上,朝中无大人,倒的特别快,或许是伍老爷还在时,伍红旗同志也不会自杀。
    至少不会自杀。
    也许是伍红旗同志觉得解脱了,可这叫小七难以面对,前脚才看过她,后脚他自杀了,叫她情以何堪,刚劝了伍红旗把钱全交待出来,他也是说好的,一转眼,拘留所里沸腾了,她还走在半路,救护车从她身边驶过,她都不知道那里头是她爸爸。
    “说的也是。”于老爷子像是赞同她的话,点点头,到是问出个话来,“有个叫温兰兰的,说是红旗的女人,你认得不?”
    ☆、049谁欠了你(捉虫)
    温兰兰。
    这名字,小七自然是记得的,那还是柳成寄的同学,反正她都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这女子到是睡在伍红旗同志的房里,叫她真是觉得恶心极了。
    不是她不乐意伍红旗同志再找个,那是不现实的事儿,可伍红旗同志做的事儿,真叫那时的她很受刺激,这身边跟着个让她叫“姨”的胖女人之外,还有这么个只比她大几岁的女人。
    她到是露出一脸疑惑的表情,诧异地瞅着于老爷子,那双眼睛很真诚,就是不真诚,她也得叫自己看上去很真诚,“温兰兰?有这么个人吗?我都没有印象了。”
    是呀,她快要没有印象了,有时候不乐意去想,那是真的,她知道伍红旗同志被批捕那是伍红旗得为自己所做的事付出代价,她明明可以理智地告诉自己,举报的温兰兰没有任何错处,可是——
    她的手忍不住握紧了又松开,伍红旗同志是得为他所做的事承担责任,温兰兰是出自于公平道义举报,她一点话也没有,温兰兰先是奔着伍红旗同志的身份来,后来又不能如愿成为伍夫人——
    其中的事,她知道的一清二楚,温兰兰背后肯定有人,不然,举报一个现任的省委书记,那得有多大的胆子,她沉下了眼睛。
    “带着个孩子,说是红旗的孩子,你的妹妹。”于老爷子到是不戳穿她的话,迳自喝着茶,一边说着话,话说的很淡漠。
    小七的手几乎是紧紧地捏在一起,不论她怎么努力掩饰自己的表情,终究是没法子叫她自己镇制下来,她的生活中,永远都不是个好演员,一直都不是,“那不是我爸的孩子,于老,可别说我有什么妹妹的,我真是受不起。”
    于老爷子成竹在xiōng,听着她的话,不由得笑了,满脸的褶子,笑起来显的有几分亲切,“我也看了,看不出有哪里像你或者是红旗的,我真是有点不太相信,故人的孙女儿,我还是想照扶一下的,但——”
    “于老还是别说了。”她忍不住出言相讥,“就算是我爸的女儿,也得我来照顾,还是不麻烦于老的好,要是不是,也别顶着我爸的名头。”
    “你这个丫头,就是话说的太直,太难听。”于老爷子摇摇头,回头对身边的护士说,“叫你们于团长出来,别跟个据嘴葫芦似的。”
    小七硬是挤出笑脸,面对着于老爷子,她心里头没底,才从叶秉泽那里得到解脱,现在她不知道要面对的是什么,老爷子为什么要说出温兰兰的意图,有些人说话不止是说说那么简单。
    她其实是最讨厌说话十八弯的人,明明想说的,却是说的很隐晦,叫人硬是很难明白这到底是说的什么,于老爷子大概是高位上坐久了,这话都说的有些“高深莫测”,她心里头可是觉得讽刺极了。
    “于老还是算了吧,有他在这里,话根本就是说不清。”她抵制着于震,不想见他,她想重新开始,她的生活没有于震的半点位置,“有什么手续要我签字的,我现在就可以签。”
    于老爷子“呵呵”笑,却是伸手止住想要去叫人的护士,“你要是与小震是两情相愿,我到是可以成全……”
    他说的很大方,小七却不能当真,笑的很欢乐,“于老说笑了,两情相愿什么的,还真是没有,于老不觉得这年头谈‘两情相愿’是很过时的事吗?——”
    “出来吧。”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于老爷子开口打断她的话,饶是她表现的再冷静,在看到于团长出来时,不得不觉得有一些惊讶。
    于团长看上不太好,不是身体不太好,那么大块儿的身体,想要不好,还真是挺难,他站在于老爷子的身边,一下子把于老爷子挡在后面,面色极为难看,“你就乐意在男人间周旋,都不乐意跟着我?”
    她默了。
    这个话可真严重,可她丝毫没有反驳的意思,一点都没有,甚至觉得那是他在问别人,不是问的她,脸上的笑意一直保持,不说话。
    不说话,就是默认。
    于团长怒了,“老头子,把你的东西拿出来,我签字就是了,我自个儿去办,也不用劳烦你。”
    于老爷子拿出一式两份的《申请离婚登记声明书》,那上头早已经签着小七的名字,是她亲自签好的,当时丢在窗口,谁都没去拿,现在到是落到他手里。
    这于团长呀,看都不看一眼,就划溜溜地签上自个儿的名字,瞧那字写的,跟个“龙飞凤舞”似的,说这个还夸他的,刻薄一点嘛,就像以前大夫开处方时的字,谁也认不出,就大夫一个人能认清。
    “嗯,这都是yīn差阳错的。”于老爷子表示很满意,尤其是对小七,觉得她是个很识时务的,识时务的孩子,他老人家还是很喜欢的,“温兰兰想见你,我都是挡着呢。”
    他再补上一句,显的很亲切。
    “那我还是谢谢于老吧,要是没事的话,我先走了,可以吗?”她站起身,没有看于团长一眼。
    从开始到现在,就是人出现的时候,她瞄过去一眼,大部分时间,她都是当于团长这个人不存在,甚至是他极具压力的视线落在她身上,都想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于团长冷漠,眼底凝聚着冷默,瞪着她,瞪着挺直着背脊走出去的女人,大手紧握成拳,回过头,不太乐意地瞅着于老爷子,“老头子,这就是你给我处理的,都不知道你在弄些个什么玩意!”
    这话说的可不太动听,尤其是对着长辈,那两个叔叔都差点站起来,到是于老爷子制止他们,喝着茶,还是很轻松,姜总归是老的辣,对于孙子不客气的话,都不会生气,反而是觉得满意。
    要说嘛,几个儿子还真是没一个随他的,就是这小子性格随他,他瞅着自家孙子,“你这几年是怎么对人家的,怎么都没叫人家对你什么眷恋的?啧啧——”他摇头,颇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态度,“睿儿都能打酱油了,就你还没有个着落的,是不是我闭上眼之前都没个着落的?”
    听听,这老爷子的话,那说的是严重的,叫于团长的两叔叔都跟着站起来,都是齐齐地瞪着于团长,那眼里全写着四个字:“不孝子孙”!
    “得了,你们别这么上纲上线的成不?”于团长可不耐烦了,大赤赤地坐在于老爷子的面前,也亏的是他,才这么敢,当着老爷子的面,坐没坐相,翘起个二郎腿的,整个人还歪在那里,“女人总是要面子的,老头子这么不给人面子,叫人签字的,有几分气性的那都得签字,二叔你说是吧,二婶当年也是这么做的是吧?”
    这个话,他自个儿说的一脸得意,到是叫他二叔那是黑了一张脸,瞅过于老爷子一眼,那一眼都带着几分埋怨,头也不回的走了。
    于团长老神在在,xiōng有成竹,一点都不觉得自己说的yīn损,笑瞅着自家三叔,那一脸的笑,笑的人都发冷,“三叔,你最近可好呀?”
    他敢问,他三叔可不敢答,谁没有个把柄什么的,活阎王还是别惹的好,叫他们老爷子自个受着去,他还是走吧。
    这两个人走得很利落,一下子就走了个没影儿,叫于老爷子有点xiōng闷,“都是有了媳妇忘记爹的混账东西——”
    “哎哟,首长同志,您别给我添乱成不?”
    于团长那眼一瞪,就叫护士的手停滞在那里,不敢动那两份申请表格,他自个儿收起来,收的个小心翼翼的,瞅见那上头显的有些硬朗的字,不由在心里哼道:个小丫头片子,字写的到是跟男人似的。
    说到添乱,于老爷子可不承认,“就这么点皮毛的都激不起,像什么话?”
    于团长可是听出那味来,要不说这爷孙俩那是脾气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他到是一正身子,瞪着于老爷子,“首长同志您呀,可得好好地歇着,”他话说到这里,像是想到什么,“温兰兰那个孩子真是伍红旗的?”
    于老爷子就是不回答,卖个关子,老神在在地在那里喝着茶。
    温兰兰到底有没有孩子,要是有的话,那孩子到底是不是伍红旗的?
    这个问题还真是不好回答,要是有人问小七,小七指定是统一口径,坚决不认,就算是DNA结果出来,也是不认,硬扛着不认。
    她是这么想的,谁知道,还真是有,这才出于家别墅,就叫温兰兰在外头拦住了,都像是事先约好的一般,拿出个DNA检验报告,那上头显示的结果,温兰兰的孩子就是伍红旗的孩子无疑。
    小七推过那份报告,直接地望着多年不见的温兰兰,笑嘻嘻地看着她,“说吧,你想要什么?”她问的很直白。
    乃们霸王我,我的积分都没处送去!!上个月就没有送完,这个月看样子也要送不完了,我泪奔了!!
    ☆、050谁欠了你
    她说的直白,可是架不住温兰兰那个眼神的,叫做什么个来的,那就是个眼睛一眨巴,泪就能掉下来,就是在柳成寄面前把这个做的极到位的小七都看了觉得个佩服。
    泪跟不要钱似的,人家还拿着纸巾擦,眼睛可红了,像是受到天大的误会似的,要是小七再说什么个过分的话,指不定人家手里拽着个纸巾,就得奔出外头的人工湖了。
    “小七,你怎么能这么说话,这要是叫你妹妹听到你这么想我,她得怎么想的?”温兰兰说话到是个软的,那张略个苍白的嘴唇一动,眼泪就跟着掉。
    这一哭,到是惹来咖啡厅里客人的视线,有些好奇,最多的可是就是冷漠,看一眼,就都把视线收回去。
    小七真想说她不是男人,真是见不得这个掉眼泪的场面,看见了就心烦,她自个儿做起来,就是想求个缓缓的时间,到是别人做起来,她又不乐意看,那是算计她来的,哪里会乐意看的。
    “别——”她用手做了个“打住”的动作,喝了口咖啡,慢理斯条地再开口,又停了一会,再接着说,“温姐姐,我以前是这么叫你的吧,没头没脑的这都说的什么话,还是说的明白些吧。”
    女人的泪水于男人有用,于女人到是没有什么用处。
    温兰兰那人很瘦,皮肤雪白,那脸上的皮很薄,近一看,都能透出底下的细细血管来,叫她一哭,眼睫上带着个湿意,男人见了,准得起两百分个的保护欲,可谁叫小七是女人,她是男人名,骨子是个女人,取了个男人名,不代表她就是个男人了。
    “你妹妹想上‘铭诚’,我得去给她挣报名费,就是想让你带她一个月两个月的。”温兰兰说的很踌躇,眼睛瞅着她,生怕错漏过她的表情,说着话还露出苦笑来,“能成吗?”
    小七知道“铭诚”,那是个幼儿园,要是说起来,也是挺有名的,为什么挺有名的,那就叫一个字:贵!
    要说有多好?
    让小七来说,她还真不觉得有什么好的,都是钱在作怪,好象出了那笔钱,就跟着身份地位都往上疯涨了是的,“别介,我不会带孩子,我也没空。”
    她一口回绝,没有商量的余地。
    这话是没说假,这是真话,她哪里会带孩子,她自个儿就是从蜜罐里倒下来的孩子,这心眼还没长开,就让现实逼着成长了。
    “你是不是不想认这个妹妹?”温兰兰泪眼瞅着她,那话问的很慢。
    小七是真不想认,她认了干嘛呀,就凭着这张不知道从哪来的纸,她就得认下自己有个小不点妹妹?“我认了,于她有什么好处?叫她也顶着贪污犯女儿的名头?”
    她一点都想不出来,要是伍红旗同志还在世,她到是觉得温兰兰可以带着孩子来,起码还能叫省长大人照拂着一些,但是现在,她伍卫国能给这个孩子什么东西?
    一穷二白,还背着个贪污犯女儿的名头,更是个名声不清白的女人,她着实想不出温兰兰的用意来,一般人那还不得离她远远的,这个人到是凑上来。
    要说温兰兰打的是雪中送炭的主意?
    她也不会相信,温兰兰还叫她照顾女儿,那炭是送不了的,而且她也没到要温兰兰送炭的地步,但是,这个真叫她纠结,想不通!
    温兰兰瞪大了眼睛,一副被误会的惊讶样子,“认回自个儿的亲姐姐还得要好处吗?小七,你这不是要寒了你妹妹的心吗,她可是天天念着你这个姐姐,你说这种话,她还不得哭的?……”
    “红旗是你的父亲,你怎么能这这样说你父亲?”最后,她还加上一句质问,分明指责小七,“他生前对你这么好,就是叫你在他身后把贪污的名头往他身上搁?”
    小七听的很无语,这说的都是真话,怎么就扭曲成这样子了?是她表达有问题,还是人家的理解能力太强大?
    她低头抚额,用着小小的银汤匙在咖啡杯里慢慢地搅拌着,“别扯些有的没的,我不耐烦跟你说这些,孩子我真带不了。”她自个孩子都没带着,还能带个都不知道是不是她爸女儿的小女孩?
    东城——
    想到这个,她搅拌的动作慢下来,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感受,有种木木的感觉。
    “你是不是觉得这东西是我弄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温兰兰把检验报告拿回去,指着这个问她。
    算是她问对了,小七眼里含着笑,“我真就是这个意思。”
    但是——
    咖啡兜头下来,小七真想没到她还有这一手,这就给泼了一身,这年头,不止是防人泼酒,还得防人泼咖啡,她上次把郇乃锐泼了一身酒,这回在别人手里糟殃了,那咖啡可好的,将她的裙子染了个透的。
    不止是裙头,那脸,那头发都有,她很狼狈。
    咖啡厅里还能听到别人的抽气声,
    “你要是再说一句,我就敢打你。”温兰兰站在那里,居高临下地瞪着小七,那白皙的近乎透明的脸,带着盛怒,那是一种被怀疑而窜起的愤怒。
    小七很淡定,她觉得自己难得做到这么淡定的地步,擦着自己的脸,好像那个被泼的人压根儿就不是她,“要是你觉得打我能证明你女儿是我那个所谓的妹妹,我到是无所谓。”
    “你可真好,伍卫国!”温兰兰面色胀的通红,完全是让小七给气着了,“以后可别求着我,让你见你爸的女儿。”
    她要走,拿着个手提包,就要走。
    小七也跟着站起来,还小心地按着自己的脖子,还能碰到发间的湿意,那全是咖啡,那味儿,还叫人觉得挺香,她拿起桌面的单子,走到收银台前,“AA制,记得把你那份先付了。”
    “找的都给你,给你买药吃。”
    温兰兰丢下三张粉色纸币,话里带着恶意,高昂着头,走出咖啡厅。
    看着服务员找回的一张五十块纸币,小七耸耸肩,收下这个五十块,自个儿打的回去,五十块钱算是全用在这上头了。
    洗澡,把全身的咖啡味都清理了,她懒懒地坐在电脑前,浏览了一下微博,就没有什么兴致,书房的窗帘撩起,太阳光从落地窗那里晒进来,落在她的脸上,她用手支着下巴,精神倦怠。
    已经是下午四点半,柳成寄还在开会,后面还有个餐会,表示晚上不能陪她一起吃饭。
    小七不会觉得失望,这是正常的事,小时候,她常常等来的是伍红旗同志的食言,很多时候都是这样子,每次食言之后,她都会得到双倍的补偿。
    柳成寄是趁着休会时的几分钟时间打电话给她的,打的是她的手机,她出去多时,一直没有带上手机,也或者是生怕手机会接收到叫她心惊的短信,有意的不带手机。
    她接的是座机电话,听到他的话,回的很干脆,“成,我自己到楼下去吃,怎么着,你还担心我一个人吃不下饭嘛?”她是笑着说,手指握着话机,“对了,温兰兰找上我了,说她女儿是我爸的女儿,好笑吧?”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她觉得柳成寄迟疑了,即使只有一回,她还是察觉到了,“怎么了,不觉得这个事很好笑吗?”
    “不,这不是什么好笑的事。”柳成寄的手捂住手机,看着来催他回去的下属,点了点头,“她说的什么话,你都不要相信,小七。”
    握着话机的手有些紧,她说的很轻松,“她没有什么事可值得我相信的。”
    柳成寄的眼睛有些暗淡,似乎是一刹那间失去光芒,将手机关机,再度走入会议室。
    手里拿着电话机,小七有些失神,总是觉得有一点不对劲,又是找不出在哪里,就仅仅一种感觉,叫她有种不得安生的预感。
    她把手机的电池给按回去,打开机一看,里头没有未接来电,也没有新短信的提示,没由来地让她大大地松口气,那种感觉叫她想起作贼这种行当,她做了贼,自个儿生下儿子,到是从来见过他第二次,现在就是生怕得到他的消息,就算是半点也足以叫她不知道如何好了。
    幸亏没有。
    她还会为自己的这个想法感到羞愧,甚至是无地自容,想想伍红旗怎么对她,又想想自己是怎么做的,两相一对比,她简直就是个渣。
    可——
    她实在是没有办法接受在那样的情况里生下的儿子——
    黑色的眼睛,染着几分迷茫,她找不到出路,前面都是一堵堵坚实的墙壁,她怎么也闯不过去,撞得全身都是伤,也许她的伤,永远都好不了。
    不管怎么着,这饭还是得吃的,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她把手机收起来,放入手提包里,打算去楼下吃个饭。
    ☆、051你给的我还不起
    说是楼下,其实离楼下有点路,得走到小区外头。
    就是个普通门面的小馆子,里头挤满了人,正是晚饭时间,人多也是自然的事。
    小七一个人的时候就以简单为主,随便吃点,填饱肚子就成,要求真没有太高,像老韩叔那样子为她准备一桌,那种被宠着的生活,已经离她太远。
    她叫了两个菜,一个水煮鱼,另一个就是泡椒牛蛙,端到她面前时,那大大的碗里,汤面最上头都浮着红艳艳的辣椒油,叫她的胃口一下子上来。
    白饭自己盛,她一边吃一边流汗,觉得生活最美好都不过如此。
    但是——
    她忽然间停下筷子,抬头看着站在她桌边的小男孩,那小男孩唇红齿白,长得很好,叫人一看就喜欢的那种,偏就是绷着一张小脸,叫人觉得有些遗憾。
    “你是我妈吗?”
    小七一点准备都没有,愣愣地看着这个小男孩,心脏都差点儿停止跳动,像个傻瓜似的,没能反应过来。
    这家小馆子,地方不大,就是说话的声稍微重一点,这里的人都能听到,小男孩那一句话,到是叫吃饭的人都转过头看向小七,带着个好奇。
    “这小孩是怎么了?哪里还有问是不是妈妈的?是不是,不是就不是,怎么还有问的?”有人到是出声了,那声音可是带着几分调侃的意味,“哪里还有这样问的?难不成没见过?……”
    听听,这话说的,叫小七全听入耳里,瞪向那个说话的人,那人到是还识相,悻悻然地住手了。听到这样的话,她的心跟被针扎过一样疼,这哪里是她自己乐意的,她压根儿不想有这么大的儿子。
    可她也不知道怎么了,面对着这与叶秉泽相似的面孔,甚至是绷着小脸都像极叶秉泽的神情,她真是有种不知道如何自处的感觉。
    叶东城瞅着她,看着她的脸,很固执,一直站在那里,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你是我妈吗?”他还是问,声音清清脆脆,很好听。
    小七再给问了一次,都想找个地洞把自个给埋了,“要不要吃饭?”
    她问的很笨拙,试图把他的问题给掠过去,不想正面回答。
    别看叶东城还小,他不会叫她简单的就给糊弄过去,回头叫外头的郇乃锐先走,他坐在她的对面,两手举在小七的面前,“妈,给我盛饭。”
    小家伙从善如流,乌溜溜的眼睛瞅着她,不叫她躲开视线。
    小七是看见郇乃锐那家伙离开,也怪她自己没注意,甚至是压根儿没想到郇乃锐这个凶残的东西,还会带着这个、这个她、她的儿子守株待她这个兔,心里头那是新仇旧恨都一起来,把郇乃锐骂个狗血喷头。
    她叫服务员再拿套餐具上来,给小家伙盛了半碗饭,放到他的手里,动作极为小心翼翼,生怕出一点儿错,“有没有什么想吃的,这个可能不太适合你吃……”
    每一句话,她都说的很小心,尽量挤出自认为亲切的笑容。
    “我喜欢吃。”东城摇摇头,打断她的话,自己动手从红艳艳的辣椒油层里夹出一块鱼肉来,那给片的极薄的鱼肉片上头还挂着鲜艳的辣椒油,他似乎是迟疑了一下,然后很快地往嘴里塞。
    小七看着他,仔细地看着他,看着他的小脸皱成一团,赶紧去拿了瓶矿泉水,倒在一次性杯子里,递到小东城的面前,他的小脸已经胀得通红,那是给辣刺激的。“喝点水,你会好点。”
    她的动作都带着殷勤,过分的殷勤,甚至是怕自己会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到位。
    东城觉得嘴巴里、肚子里都跟火一样烧灼了,又不想在她面前弄的自己很弱,还是固执地推开她的手,没接下她的提议,他摇摇头,“我不要,我就这么吃。“
    小七没跟孩子相处过,也不知道怎么才能制止他的决定,看着他像是吃毒药一样吃着东西,她心里很复杂,更多的是尴尬,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能是叫来服务员,把两个菜撤下去,再换了两个清淡的菜。
    这一顿饭,是小七吃的最纠结的一次饭,明明这对面坐着是她在这世上最亲密的人,她却是不知道表达自己的心情,看着他,想夹菜到他的碗里,又觉得这个动作太冒失,又缩回来。
    到是东城像个小大人似的,把碗举到她的面前,仰着下巴指着那道鱼香茄子,“妈,我要吃那个。”
    鱼香茄子就摆在他的面前,小手儿一动就能夹到,小七却是激动万分,都几乎把满盘子的菜都夹到他的碗里,又觉得自己这个举动比较失态,怕叫他反感,讪讪地吃着自己的饭。
    饭吃好了。
    小七结账,心里头那叫五味杂陈,都说不好自己想做什么。
    但是有些话,必须得说。
    坐在小区的长椅里,一人一边,没有坐的很近,两个人中间还隔着一个位子,看上去不太像是母子,反而是说是陌生人更恰当些。
    天色越来越暗,白玉兰灯亮了,将小区照的一片荧白,还有些暑意,凉风习习,叫那暑意不敢太放肆。
    “你得回去了,我打电话叫郇乃锐来接你。”小七终于开口了,一直是迟疑着怎么说才好,一说出口,她又觉得自己是个混账东西。
    东城站起来,站在她的面前,几乎与她坐着的高度持平,当然,她没有坐直,弯着腰。
    “我要跟着你。”东城的嗓音清清脆脆,显得很好听。
    可他的话叫她为难,这事儿她做不得主,她的手抹过自个儿的鼻头,可以对任何人都惺惺作态,对他,她是做不出来,低头看着他的小脸,仿佛要将这张小脸记在心里一辈子,即使那张小脸在说着要求时,还是绷得紧紧的。
    “我不能,东城,我不能。”她轻轻地说,动了动嘴唇,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世界上最恶心的母亲,生下来不能养他也就罢了,面对着他的要求还得拒绝,她曾经恨透了张廖爱,却如今她自己却要成为那样的角色,“叶少会担心你的。”
    她说着话,心里发苦,苦意仿佛就在她的舌尖,叫她每动一下嘴,就觉得苦涩难耐。
    “他不要我了——”东城突然间推她的手,大声地冲她嚷嚷。
    她愣了,下意识地问道:“怎么可能?”
    是呀,她这是下意识地反问,是怎么可能的,叶老爷子对东城很好,这是她从伍建设那里得来的消息,她是个自私的人,听到他好,也就没有别的什么想法了。
    “怎么不可能,他不要我了,不成吗?你也不要我了吗?”东城盯着她,乌溜溜的眼睛里充满了被质疑的愤怒,“你不要我吗,你一生下我,就不要我了,对不对?”
    面对任何人,她都可以回答,很绝对的回答,是的,就是那样子,就面对着他,她的话跟鱼刺一样梗在喉咙底,硬是说不出来,事情做的很容易,嘴上说出来却是那么难,“没、没有,我没、我没有……”
    她试着否认,话就是说不出来,打从心底里抗拒她想掩饰的努力。
    “你们都是坏蛋——”
    小家伙哭了,他从小就没有妈妈,见了妈妈,还知道妈妈不要他。
    她是坏蛋,是个天底下最坏的人,她以为叶秉泽能给他最好的,而她不能,跟着叶秉泽,总比跟着她好,再说了,她对孩子没、没有感情——
    没有感情——
    她是这么对自己的说的,一直都是,从来不愿意改变想法,当成陌生人来于她更容易一些,可是他着她的面前,问她一句“你是我妈吗”,她的心都揪成一团了。
    想象的更容易些,面对的时候更残酷。
    她没有哄东城,没有哄,她不会哄,一点都不会,掏出手机直接拨个电话给郇乃锐,看着大哭的儿子,说的话到是没有停止,“郇乃锐,把人带走吧。”
    电话才讲完,东城却是不哭了,眼睛瞪着她,倔强地瞪着她。
    “你这女人,心真狠。”郇乃锐来的很快,是因为离的不远,看着他家叶少的儿子快哭成个泪人样都没叫这个女人心软一点,“东城过来我这里,跟郇叔叔回去。”
    小七没有反驳,什么话也不说,转过头,不看叶东城一眼,就像那是与她无关的人。
    叶东城默默地走向郇乃锐,从她身边走过。
    背着他们,小七站得很直,脸落在yīn影里,叫人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郇乃锐牵着东城的小手,牵着他走出小区,车子就停在外面,他早就是做好准备接这位回去,女人的心狠起来,男人都是比不上的。
    “是柳大书记呀,回来的挺早呀。”
    迎面开进来的是柳成寄的车子,全黑,很低调。
    郇乃锐一向是个眼尖的,哪里还能认不出来,跟着打招呼了,也不管他做的那些事,很让人家柳书记生厌。
    柳成寄下车,看着背对着他们的小七,目光略略地掠过被郇乃锐牵着手的小男孩,那小男孩他还有点印象,是叶秉泽的儿子——
    他抬眼望向小七,忽然间明白了一件事儿,是他一直忽略的事,快步上前,把前面的人搂住怀里,“小七,别哭了,别哭——”
    是的,小七在哭,她背对着光亮,脸隐在暗处,泪早已经湿了她一脸,沿着她的下巴,滑落她的颈间,她不出声的哭,哭的无助。
    作者有话要说:我叫东城伤心了,我是个坏蛋!
    ☆、052你给的我还不起
    小七被她搂住,那手早已经去抹自己的眼泪,努力地装作没事人般,“我没有哭,真没有哭,你别乱说。”
    就她那个样子,荧白的灯亮下,小脸上的泪痛都没抹干净,眼里的湿意还在,话到是说的倔强,愣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得了。”柳成寄最见不得她这样子,明明是在哭,还她说她自己没,在他的面前还得装个什么样子,他拉着她的手臂,拽着她往外走,去追郇乃锐,“想要的,就得自己抓住,你不知道这个道理吗?”
    她哪里有他的力气大,就算是想停下来,也敌不过他的力气,被他拽着往前追。
    “这都怎么了?”郇乃锐让东城坐在后头,他自个儿则是到前面去,听见后头的脚步声,那动作有意识地放慢一点儿,回头似乎是讶异地瞅着被柳成寄拽着跑的小七,“哟,你们这是要散步?”
    他这是水仙不开花,在那里装大头蒜。
    柳成寄瞥他一眼,拦在郇乃锐的面前,“跟叶秉泽说一声,东城还是跟着小七吧,总不能叫人家母子分开的,是吧?”
    小七站在那里,满脸羞愧,叫柳成寄的举动给弄的无动自容,那颗心到是突然间坚硬起来,打开后面的车门,将上半身微微探入车里,把手递给里头的儿子,“东城,你愿意跟我走吗?”
    她问的很小心,泪意还没干,眼睛到是瞅着他,一瞬不瞬地瞅着他,生怕从他的小嘴里吐出不愿意的选择来。
    但是——
    东城却是冲着她扑过来,双手勾住她的脖子,双腿更是圈住她的的腰,跟个无毛熊一样挂在她的身上,“妈,我要跟着你——”
    她的心软了,软的跟海边的滩涂泥一样,把自己深深地陷在那里,再也出不来,她抱着他,尽管有些吃力,还是没有打算放开,都没看郇乃锐一眼,抱着东城就走。
    “这样不合适吧?”郇乃锐叫柳成寄给挡住,到是不能上前,嘴皮子到是没叫人拦住,他还能说话,双臂环抱在xiōng前,“柳大书记,这样不太合适吧,你叫我怎么回去跟叶少说?”
    柳成寄笑的很温和,“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让东城过来,不是叶秉泽自己的意思吗?”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看着小七抱着人进去,手指动了动鼻梁间架着的眼镜,“难道说是我理解错了?”
    郇乃锐觉得这年头想混个靠谱的领导还真是难事,身若柳絮随风飘哪,真是件叫人伤心的事呢,他看着远去的东城,也算是完成任务了,这么一天,就光在这里了,“柳大书记,你想的可真是实在,那我走了呀,你就别送了。”
    他这会是真上车,叫司机开车。
    柳成寄大概从来没有想过小七会有儿子,这叫他接受起来有点难度,可看着小七努力掩饰着伤心的样子,忍不住做回傻事,他是真傻,要是他是个理智,就准得像他爸那位柳部长要求张廖爱一样要求小七了。
    跟了他,那就得把前尘往事都做个了断,他想这么说,到底是他与小七的情份,即使是这么多年,中间空着这么多年,又夹杂着小七把他当成个冤大头甩弄一回的事,他还是觉得这个话真是说不出口。
    看着被小七抱住的小男孩,他不是一两次见过东城了,那是叶老爷子的心头好,就是叶秉泽大抵对他的事也做不得主,如今他到是叫小七抱来了,那后果,他不是没想过,叶老爷子要是来要人,准得说出个来龙去脉,他等着呢。
    他点了根烟,烟瘾很轻,可以说是没有,他一贯是很能控制自己,鲜少抽烟,这时候,却是忍不住抽烟,样子有些沉默。
    五岁的小男孩,能给他与小七的生活带来什么?
    他不知道。
    他坐在客厅里,看着小七笨拙地哄着东城,一点都看不出像是有个五岁大孩子的母亲,多年不见,再见后,他的小七已经成了母亲,曾经以为小七的孩子就只会是他们两个人的孩子,现在——
    他不敢这么想了。
    东城很听话,或许是小七的临时反悔,叫他很高兴,不管小七说什么,他都听着,那张小小的脸,不再那么绷着,那神情却是与叶秉泽如出一辙。
    叶秉泽,玩的这一手?
    柳大书记乐了,对着小七瞅过来的视线,自个儿掐了烟头,当着孩子,抽烟确实不好,他摇摇头,走入浴室里打算刷个牙,洗个脸的,“东城是不是困了,早点睡吧?”
    小七低头看着东城,抱了一会,她的双臂都有些酸,这种活儿,还是头次做,叫她有点不太适应,双膝更是让东城坐的有些承受不住,她到是没有露出半点难色来,脸凑近他的小脸,与他的脸贴在一起。
    “妈,我困了,想睡觉。”
    东城这么说,目光却是看着柳成寄的背影,小小的脸,带着几分叫人心疼的懂事。
    她心里很不是滋味,听着儿子这样的话,即使她与儿子真正相处只有今天,待得郇乃锐要带他走时,她甚至觉得有什么资格指责张廖爱,不愧是母女,这做的事都是一样的。
    点头,她送他去客房,那客房,她是看过的,定期有人整理,是可以睡的。
    “妈,你说明天我醒来还能见到你吗?”
    她轻轻地将薄薄的毯子盖在他小小的身上,手摸过他的脸,听着东城问她的话,那话一下子就戳中她的软肋,想哭,她没哭,她克制着自己,不肯哭出来,怕吓着儿子。
    “能的,明天还能见到。”她说的很笃定,用力地挤出笑脸,“明天带你去游乐园好吗?”
    东城点点头,很用力地点点头,在她的脸上亲了一下,又躺回去,“妈,晚安。”
    “嗯,晚安。”
    她这么说,回答的很清脆,起身离开客房。
    一出去,她就落入柳成寄的怀里,那怀抱很紧,紧的叫她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地伸手勾住他的脖子,不肯放开一下,一下也不肯。
    “我是不是很坏很坏?”她压低了声音,那声音里带着几分颤意,“我曾经很恨张廖爱,现在我成了她一样的人,这有多讽刺,你知道吗?”
    这算是头一回,柳成寄觉得是头一回,自从她回到他的身边后,这是头一回小七放下心防了,在他的怀里,那种声音能叫他发疯,不是为了他,是为了另一个男人的孩子。
    他的手臂下意识地又缩紧一些,搂着她回卧室,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侧身躺着,与她面对面,亲吻着她的脸,那张叫他刻在骨头里的脸,“小七,你说我们的孩子是不是也会东城这么懂事?”
    她一滞,也顾不得自己在伤心,总归是把所有的情绪都收起来,双手试图推开他,想与他保持着一点距离,眼神里甚至带着几分防备,甚至是逃避他的亲吻,不带□成分的亲吻,那是带着安慰的亲吻。
    “小七,你怎么了,我问的不对吗?”
    他不让她逃走,双腿更是过分地跨过她的双腿,将她整个人都控制在怀里,带着几分笑意,像是很惬意。
    这笑容,她觉得冷,不是一般的冷,是从骨子里渗出来的冷意,叫她忍不住一个哆嗦,甚至是想要努力挣扎,摆脱他的束缚,但是她没有,她从来都是很识相的人,所以没动。
    “东城只能在这里待几天。”
    她是这么说的,不是问他的意思,是她的决定。
    他的手指深入她的发间,眼神微深,眼镜还在鼻梁间没有要拿下来的意思,闻言,手里的动作一滞,正色地瞅着她,提议道,“你可以把他留下来。”
    “叶——”她说出一个字时,不由下意识地收住话,索性改换个说法,“他说东城是国庆长假,叫我陪着东城几天。”
    这个话,她还记着,以为自己忘记了,其实还牢牢地记着。
    看着她在自己面前很是顾忌的样子,柳成寄不喜欢,亲吻着她光洁的额头,“那么你是什么意思?”他问,问的很认真,一手摘下眼镜,直接地面对她眼神的退避。
    “明天我带他去游乐园玩。”她没有直面回答,试图将话题扯开。
    “不对。”他摇摇头,眼神带着一丝怜悯,像是跟着一个抢到题却是回答失败的选手,很是遗憾,“小七做人不是这样做的,你得面对,逃避不是办法,你得选择,是我还是他,你就得选择。”
    他说的很轻,眼里全是笑意,像是在跟她说件无伤大雅的事般。
    可是,她不敢这认为,他是最认真不过,在清楚地跟她说明一件事,他护着她,也是有底线的,这个底线,她明白,“是你跟东城还是你跟叶秉泽?”
    她问,脸上的表情已经冷了,眼里的湿意还未干,眼神倔强。
    “叶秉泽?”他吐出这个名字,摇摇头,“这不是你可以选的,他容不得你来选,他要的,就会自己来,我是问你,你想怎么办,是我们的孩子,还是东城?”
    他们的孩子,那是他们的未来,他问的很清楚,是他们的未来,孩子是未来的美妙赠品,是他们未来生活中的花朵,但不是全部。
    前提是她怎么选。
    存稿箱君不知道给不给力,我是交待给存稿箱君了,希望这个万能受能给力
    ☆、053你给的我还不起
    选择从来就是两难的事。
    理智这么个东西告诉小七,得抓住柳成寄,怎么说也得抱住人家大腿的,才有她的好,心里到是有个迟疑的,她有点纠结,这能不纠结嘛,再没有感情,也总是她的儿子,要是从来没有见过儿子,许是她就果断地放弃了。
    叶秉泽就是个混账东西,她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反正是这一出叫她弄不清到底是怎么了,当然,叶秉泽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从来都是没兴趣知道,可他掐着她的弱点。
    打蛇打七寸,她算是明白了。
    “东城是国庆假期。”她这么说,说的很含蓄。
    柳成寄摇摇头,不满意这种敷衍,“过了国庆假期还有元旦还有寒假,你怎么办?”他不乐意在她面前掩饰自己的想法,没必要,就是想得到她的态度,一个坚定的态度。
    她给问的像是给逼入死胡同里,还是不得不交出自个儿的答案给他,她学着他的动作,亲吻着他的额头,“很抱歉——”
    话很清楚,她没有大舌头,更不是嘴里含着东西在说话,说的很清楚,长耳朵的人都能听得出来她在说什么。
    抱歉?
    柳成寄半眯着眼,眼里的锐光更深,盯着她的小脸,冷凝着个表情,对她说出拒绝的话,他到笑了,似乎是很享受这个结果,指腹抹过她的唇瓣,力道有点重,叫那唇瓣瞬间变了颜色,成个苍白样子,待得手指移开,那唇瓣又是乖乖地回到微艳的颜色。
    “我要听的从来就是不是抱歉。”他说,是贴着她的耳垂说话,手臂圈着她,“我这人从来不接受抱歉的话。”
    他看着温和,骨子里却是最为强势,明明是叫她选,可是给的路子真是只有那么一条,不管与谁同比,她选的永远都得是他。
    给她选择,就是要她的态度。
    可惜——
    小七叫他失望了。
    柳成寄的鼻尖轻触着她的,样子是再亲昵不过,“你真我失望,小七,”他说着,将她的头发往后拨了拨,“你怎么就这么对我,是不是我对你太好了?”
    他笑着问,满脸的笑意。
    她到是没有过多的惊讶,很淡然地听下他的话,“我一直在叫人失望,这些年也不是头一回了。”话是这么说着,她的双手试图推开他,想从床的另一侧下去。
    柳成寄却是不放,这到嘴的人,怎么能就这么走了呢,他才不乐意,紧紧地箍着她,就是不叫她动弹,不叫她挣扎,她一动,他就贴着她,隔着个薄薄的衣料,贴的没有一丝距离。
    “你可以叫任何人失望,但不能叫我失望——”这样强势的话,也只有他说的出来,说的是理直气壮,他满意于她识相的不再挣扎,甚至是给予奖励般地亲吻着她的唇角。
    得了——
    她居然心情大好,眉眼儿都笑得弯弯的,也不躲避他的亲吻,任由他的亲吻落在她自己的唇角,一下一下的碰触,叫她没奈何。
    “性子真是一点儿都没变。”她下了个结论,双手移上来捧住他的脸,比起年少时她记得烂熟般的脸,现在的他更是成熟,做事更为老道,眨眨眼睛,冲着他还是颇为俏皮地问道,“我现在叫你失望了,那你想怎么样?”
    她问,很大胆地问,豁出去了。
    那笑脸,叫柳成寄还真是又是喜欢又是恼怒的,喜欢的是她的直白,恼怒的是她的态度,一种吃定他的态度,虽然她吃定了他,他还是不太乐意叫她这么早就知道了,所以他yīn着一张脸。
    yīn着脸,眼里全是暗色的锐光,近在咫尺的脸,他都就连她睫毛的细微颤动都能看得一清二楚,薄唇轻开,牙齿轻磕着她的脸颊,“别一副豁出来的样子,我的小七,别试图惹恼我,这样对你一点好处也没有——”
    那牙齿,磕的不疼,到是有点痒,她下意识地想躲开脸,到是叫他用手捧着脸,下半身更是让他的双腿给捆绑住般,她半点没有自主权,更是贴着他的身子,他身体的亢奋度,叫她害怕。
    她不敢挣扎,从叶秉泽那里学到的教训是越挣扎,男人的兽/性越会表现的厉害,她受惯了折磨,挣扎什么的还是不想做了,那种感觉叫她很无力。
    “我没有惹恼你。”她的小心思给戳破了,还是硬着嘴儿否认,蜷缩在他怀里,她像只爱撒娇的猫儿,两手还把玩着他衬衫最上头的扣子,弄来弄去,就是不想解开的样子。
    他瞅着她,任由她的手指跟个妖精似地扣子间乱弄,都由着她,由着她的性子,惟有这一点不能改变,“你得给我保证,这是叶秉泽的儿子,与你无关。”
    她手指的动作一滞,几乎是立即的,手指还是调皮地动起来,像刚才那般,理所当然地说出一个事实,“本来就是叶秉泽的儿子,是他的儿子,与我有什么关系吗,还是你听说过这是我儿子的事吗?”
    谁都知道叶秉泽有个儿子,谁都不知道这儿子的母亲是谁,这是真的事。
    柳成寄看着她,到是笑了,“小丫头片子,讲话到是很厉害,想将我一军是不?”她的话不是很满意,至少叫他觉得有点可以接受,不急,真的不急,就是想逼她一逼,别让叫她xiōng有成竹,没有一点压力。
    “没有,我哪里敢。”
    她连忙笑着否认。
    “嗯?你还说不是?嗯?是不是?”他作势挠她痒痒,挠就挠吧,那手可是不安分的,跟个蛇信子一样,游走她的身体,“快说,是不是?是不是?”
    她不说,整个人缩的厉害,叫他弄的整个人都笑得没力气,弓的跟个煮熟的虾子一般,想说话,嘴一张,又是笑,笑的厉害,话都几乎说不出来。
    两个人闹着,跟个孩子般,仿佛是所有的烦恼都不存在般,闹累了就一起睡着了,这好像是最温馨的画面,卧室里仿佛是夫妻,另一个房间则睡着儿子。
    小七很早就起来,早饭不是她做的,这个房子,她从住进来那天开始就没有动过厨房,于她来说那更像是一种摆设,但柳成寄确实使用着厨房,他这个不太乐意工人来,极为注重,就是叫柳家老宅里的工人定期来打扫,仅此而已。
    他做的早饭,还是不错的样子,至少看上去能叫人的胃口不错。
    白粥配着样轻淡的小菜,再简单不过的早餐是从柳大书记的手里做出来,确实能抬高一点价值,小七坐在他的对面,身边还坐着东城,三个人,谁也没说话,一起吃饭。
    “东城不喜欢?”
    柳成寄看着小男孩碗里的粥一直没少,认真地看着他,眼里全是笑意,仿佛是在鼓励他回答,眼镜又重回他的鼻梁间,把所有的侵略性都遮挡在里头。
    东城侧头看了眼望着他的小七,然后摇摇头,筷子拨弄着粥,却是没吃下去,眉眼间带着倔强。
    “看来是东城不喜欢我的手艺。”身为今儿个大厨的柳成寄做了个结论,眉毛上扬,似乎是有点自嘲,“等会叫你妈带你去吃好的,怎么样?”
    东城摇摇头,快速地扒起粥来,喝的很快,小半碗的粥一下子就喝完了,连小菜都不夹,表情到是叫人看着想笑,小小的脸都快要皱在一块了,跟个皱巴巴的橘子皮一样。
    他瞪着柳成寄,小小的脸很不高兴,“你煮的很难吃。”
    柳成寄觉得这个小孩子跟叶秉泽一样叫人不高兴,把他的兴致一下子扫没了,他瞅着一脸尴尬的小七,隔着镜片冲她挤挤眼睛,那样子,是在说他受伤害了。
    “噗——”小七真不是故意的,她是真没忍住,笑声就从嘴里露出来,看着柳成寄那脸色,她索性低下头,装作很认真地填饱着肚子,不是难吃,是东城不喜欢。
    “你煮的很好吃——”
    她狠狠地喝下粥,试着安慰他受伤的自尊心。
    结果,她的话惹来大小男人的一致鄙视。
    一个认为是敷衍,一个认为是她没附和话。
    她表示说话得谨慎,这个是真的。
    柳成寄先走,他的上班时间摆在那里,今天得去办公室,行程早就是安排好的,一天的时间都是排的满满的,就算是中午他跟她一起吃饭,也得从行事历挤时间。
    安居性工程出现重大工程问题,调查组已经成立,可安居工程也不能停下来,这事关本市老城区所有拆迁户的房子问题,得有公司接手,把安居性工程完成。
    “董利民还算是识时务的,也晓得拿出钱来,柳书记,不如由他继续把工程做下去?”
    柳成寄到办公室没一会儿,就有人过来,还是市委常委郑由平,约莫是四十出头,总是满脸的笑意,显的很平易近人,“这安居性工程是李副省长的面子,总不好把他的面子给下了吧?”
    柳成寄的所有锐光都藏在镜片后面,在由省委发过来的文件上写下“已阅”,并签下自己的名字,吩咐着身边的市委秘书长刘海,叫他把文件下传到各党委办公室后才抬起头看着刘海,“这事儿,还是由市委讨论了再说吧,现在最要紧的是善后,工程的事,自有市政府牵头,我想我总不好出面干涉,你说是吧?”
    他的话说的滴水不漏,眼里全是笑意,看着郑由平。
    “也是,陈市长正在积极处理,我想我们市委也得支持陈市长的工作,四海建设可是本市的纳税大户,要是这四海建设倒了,少了多少工作岗位,真希望陈市长别做的太过头了。”郑由头那话说的是担心,很担心。
    柳成寄不置可否,“可别这么说,陈市长也是市委常委,他代表着市政府,也代表着市委,他一向是个极有分寸的人,会晓得怎么做的……”
    “柳书记,时间到了,车子已经准备好了。”
    他的话才说到这里,就叫已经回转过来的刘海打断了。
    郑由平一个人还留在办公室里,看着柳成寄的办公桌,上面摆放着党旗与国旗,他眼神yīn暗,往着那办公桌后面过去,坐在里面,似乎是xiōng有成竹,“这位子迟早是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唔,我来了,早上刚起来码的,五点就起来了,好困,我还是先睡一会,再去上班吧,。这章还是交给存稿箱君的,希望我都能做到每天十二点更新……好像比较难,我愿意努力!再说一次,表霸王我,请看我一脸的血,那是给霸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