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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一地“贱”情(高干)

    第十一“贱”
    陆洋公司员工的联谊终于准备好了,想想马上就要到手的奖金,我想不跟打了**血似的都不行。不过在场的还有比我更亢奋的,那就是被找来做主持的叶惟夏。
    “难怪那么多人不好找工作,原来工作都叫熟人做了。”我故意带着点儿嘲讽的味道站在陆洋和容芯两个人身边嘀咕。
    这两口子心倒宽,呵呵地笑起来。
    “惟夏不是正在电视台做主持人吗,有资源何必浪费。”
    说起这个主持人,我好奇地问容芯,“那是分配的工作吗?”也太好了吧!听说电视台的食堂是所有单位里最好的!
    “不是,是帮忙的。许昊在电视台工作,他说之前的那个主持人生病住院了,需要一个临时的,就把没事做的惟夏拉去了。”
    “没事做?他没分配工作?都中校了,应该给个工作吧。”
    容芯对此很无奈,耸肩道,“分配了,他不要。”
    “咝——”我跟牙疼一样撇起嘴皱起眉,纳闷地自言自语,“他这人怎么越来越叫人摸不透。”
    一听这话,容芯坏笑着问我,“你想摸他啊?”
    容芯,当年叶惟夏以及全校男生心中的女神啊!竟然跟我玩这种带颜色的小逗趣!难道做了人妻的女人,尺度都很大吗?我为划清已婚与未婚的界限,故意朝另一边站了过去,这下跟容芯分开了,却撞到了她老公的身上。
    “心动不如行动,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合着他们两口子是叶惟夏的忠犬!真佩服这厮,什么都不好,就是人缘好。就在我做好准备聆听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歌颂叶惟夏时,会场门口出现了一位姗姗来迟的灰姑娘。
    “这不是我找来的会员,是你们公司的职员?”我转头去问陆洋,陆洋却看向了容芯,容芯倒是正在担忧地看着我,把我看得一头雾水。
    “她不是来联谊的,是来找惟夏的。小塔,你要注意了,红颜知己是祸害。”
    我嘴上嘟囔,跟我没半毛钱关系,却真没忍住地多看了那女人几眼。个子比我高,头发比我长,模样长得比我甜……心情怎么这么烦躁呢!
    台上的叶惟夏也发现门口的人了,赶紧长话短说,把自己的任务结束掉,心急如焚地跑向了他的红颜知己,两个人有说有笑好不快活。我身边的两口子心有灵犀地凑近我观察我的微表情,见不到我紧张就罢不休,于是我配合地皱了个眉,撇了个嘴,准备离开去干正经事,又被叶惟夏给叫住了。
    见那个女人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然后他就朝我走了过来,“婷婷想请你吃饭。”
    无缘无故干嘛要请我吃饭?我朝那个叫婷婷的看过去,她一脸的微笑冲我招了招手,于是我也礼貌地回了个笑脸,然后十分严肃地对叶惟夏说,“不去,我约了人。”
    这话才出口,付筱的短信就发来了,说家里有事没法跟我一起吃饭了。我真心怀疑,她是不是和叶惟夏他们商量好的?
    见状,叶惟夏笑得那叫一个得意。联谊结束后,生拉硬拽把我给拉去了。
    饭桌上,我自己坐一边,他们两个人坐另一边,说是请我吃饭,倒不如说是请我来做电灯泡。瞧他们俩那亲密无间的样儿,跟一对儿新婚小夫妻似的!
    “你回来也不给我说一声,我去接机啊。”
    “接什么机,你不是在主持吗,难道你放下工作去接我啊,我可担当不起,叶大少!”
    “你一下飞机就来找我了?”
    “我还说谎不成?”
    “没见你拎着行李呢。”
    拿着筷子在盘子里扒拉花生米的我终于忍受不了,放下筷子要起身找个借口先走,严婷婷看出了我的心思,赶紧将话题丢到我身上。
    “小塔,这里的饭还合你胃口吧?”
    我是有礼貌的新时代女青年,于是露出八颗牙笑着回答,“很合胃口。”
    话音还未落,叶惟夏就爆笑出声,“看出来了!你牙上!有菜叶!”
    以为他是故意整我,本不想理会,可看到严婷婷那一副想笑又不好意思的模样,我知道我是真出糗了。不过这一点点的糗事就能让我脸红脖子粗,挖个洞给自己钻吗?我耿直脖子一脸“你们有所不知”的神秘表情说道,“你们误会了,这是前天沾上的。”
    叶惟夏听了这话,脸色像刚吃了馊水似的,几近嫌弃地冲我摆手,“快去洗手间弄掉吧。”
    你叫我弄我就弄?我凭什么听你的?凭什么给你找自在啊!原想就这么一直带着菜叶,可被路过的服务生不怀好意地瞄了一眼后,我决定还是不跟他较劲了。不过就是不能让叶惟夏好受,我当着他面剔牙!恶心死他!
    严婷婷见我俩杠上了,赶紧站出来圆场,扯话题说,“惟夏这人其实有点闷骚,喜欢一个人吧,不一定在面上表现得多么温柔体贴,但在自己心里可是千万个在乎。不然当初也不会为了跟某人有联系,找我……”
    她说前面那句的时候,我在专心剔牙,等后面这句我想好好听了,可叶惟夏突然蹦出来捣乱了,剥了个虾子也不管人家爱不爱吃就往人家嘴里塞,塞完还大声质问,“我怎么不温柔体贴了?”
    严婷婷被他深情凝视得说不出话来,我是连说都懒得说。
    叶惟夏啊叶惟夏,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想当年你逼着我给你剥虾吃,如今你上赶着给人家剥。剥吧剥吧不是罪,我只希望你下次别再守着我的面儿了,我心灵稚嫩受不了这种矫情戏码!
    ***
    受某人的严重毒害,我得了见到大虾浑身发冷的怪病,辜负了食堂大师傅的一番心血。
    “今天怎么不要虾子了?”付筱好奇,说着还要把她餐盘里面的虾匀给我一只。
    “别!”我及时挡住,然后给她讲述了我昨天的悲惨遭遇。“你说寒不寒碜?”
    “寒碜!”她嘴上这么说,小眼神儿里却透着一股子嘲讽,好像在说,“你瞧你那吃不到葡萄就说酸的没出息样儿!”
    见我怀疑她,她赶紧正襟危坐表现出“我永远站在你这边”的模样骂道,“他真是个贱骨头!咱以后别理他了,理他有损咱的知性形象!而且这种有红颜知己的男人最危险了,姐妹儿我的经验之谈!其实这男人和女人之间的友情说白了就是暧昧,当有刺激性的事件发生后,这种暧昧马上就会变成爱情!你要是跟叶惟夏重归于好,那个女的一受刺激,发现自己是爱叶惟夏的,回头来追他,他再一时转不过筋跟着她跑了……”
    “停停停!说着说着说到南山上了。谁会跟叶惟夏重归于好啊,我是那种吃回头草的人吗?”挺起xiōng脯我一脸清高。
    付筱连声附和,“对,咱现在有考古队了,谁还考虑他!”
    说起左暮,我都忘了把相亲失败的事告诉付筱了。正要开口呢,她滔滔不绝讲起她爸妈的事情了。
    “我那一对冤家爹妈啊,是真能折腾,复婚就复婚吧,还要重新办婚礼!多大的人了,又不是头婚,简直就是铺张浪费外加献丑……亲戚朋友都知道他们之间的那点事儿,真好意思!”
    瞧她愁得那样,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劝了。不过劝人技术不佳,逗人笑我还是蛮在行。“付筱,你说到时候我还随份子不?”
    “瞧你那抠门儿样!”笑骂着打了我下,她一脸慷慨大方,“随什么随,留着随我的份子!”
    我们俩正眉开眼笑叽叽喳喳的时候,付筱爸妈婚姻战中的炮灰,我们的领导小姐赵影蕙走进了食堂。她眼真毒,抬眼皮就看到我和付筱了,不过她却是朝着我走过来的。
    离近了我嗅到她身上那股子浓香水味,心说,因为太伤心,所以喷香水的时候心不在焉,多喷了一遍吗?要熏死人啊。
    “钱小塔,吃完饭来我办公室一趟。”
    “哦。”估计是说陆洋公司的联谊案子,瞬间我感觉奖金已经在不远处冲我挥手了。
    待赵影蕙离开,付筱撒娇耍赖地倚在我身上黏糊道,“塔塔,拿了奖金请我吃巴西烤肉吧!”
    打个激灵,我把她推开,“没出息!光巴西烤肉就够了?起码得再请你份儿西安凉皮儿!”
    饭后,我准时敲响了办公室的门,但进去之后,我那女人的敏锐第六感在空气中察觉到一丝丝不祥的征兆。因为平时赵影蕙就对我不是太友好,所以我还真没办法在她的表情上读到半点信息,不过当她开口后,我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了。果然,奖金飞了。
    “钱小塔,你的工作是怎么做的?对方公司的职员真的都了解了吗?你知不知道今天上午有参见联谊的女会员向我投诉,说对方公司一名男职员对她性骚扰!”
    性骚扰?这事儿大了!可是也不能只听信女会员的一面之词吧。
    “赵经理,这件事情我会查明白的。据我在会场的观察,每一位男嘉宾都挺本分的。”
    “在公众场合,你会展现出自己不雅的一面吗?”
    “我知道,有问题的人不会在额头上写着自己有问题。可是这件事情确实不应该听信女会员的一面之词,不是吗?对方公司的老板很重视这一次联谊活动,他也不会找些不靠谱的职员来……”
    不等我把话说完,赵影蕙便冷笑着我问,“你的意思是,你相信你的朋友喽?”
    这话直指我是个靠朋友关系才拿到这个案子的无能之辈,对于她的偏见,我也忍无可忍,“相信自己的会员没有问题,但不信任对方公司的话,最开始为什么要合作呢?是经理的判断力紊乱,还是公司见钱眼开?”
    “钱小塔,嘴皮子好使没用,解决掉这件事情才是有能力。”虽然表面上她不温不火,眼神里却闪着令人轻易便可察觉的怒意。“事情解决不好的话,公司的声誉损失你来赔偿。”
    原本应该拿奖金的事,现在变成了要扣奖金的事,我是要多窝火有多窝火。本命年都过了,怎么还这么倒霉!不过,比我倒霉的人大有人在,比如在我不爽时出现的叶惟夏。
    “别逼我说好狗不挡道。”
    把我堵在小区门口的叶惟夏一头雾水,“怎么了,吃火药了?”
    “我吃什么跟你没关系,你该干嘛干嘛去。”绕过他我便朝小区大门里走,不过没几步就又被人拉住了。
    他脸上的表情确实是发自内心的关心,可我怎么看都觉得碍眼。
    “你很闲吗?想找人陪你玩,就去找严婷婷。我没空!”趁他微微一怔的时候,我挣脱了他的手,与此同时,距离我们俩不到五米的便利店里,严婷婷走了出来。
    钱小塔,自作多情了吧,人家本来就是跟严婷婷一起玩的,只不过是想看牙卡菜叶子的戏码,所以顺带捎上你而已。老实回家吧,当电灯泡没钱赚!第十二“贱”
    投诉被男职员性骚扰的女会员真的很奇怪,当我千里迢迢去找她做了解的时候,她又百般推辞不跟我讲,实在不得不让我怀疑事情的真相。她不说,我就去找男职员。到了男职员那里,我终于明白了这件事的始末。
    原来两个人之前交往过,后来因为男方家里不同意,男方提出了分手。虽然挺同情这女会员的,可她不能因为要报复前男友就给我们公司找麻烦不是?于是我又找到了女会员,希望她能出面澄清一下这件事,可人家觉得那么做会让自己很没面子,死活不肯。我是好话说尽也没能改变她做缩头乌龟的信念。
    既然这件事闹得也不算大,干脆就这么息事宁人吧,奖金飞了就飞了,大不了下次再争取。其实我能这么大度,很大方面是因为我也做过这种报复男朋友的事,对那种憋了一口气必须发泄出来的感觉深有体会。之所以会记恨,还是因为真心喜欢过吧。
    相比这次的男职员,叶惟夏当年的遭遇更悲催一些,而且还因为我的报复受了伤。当然,我说的是身体上的伤,可不是心伤。对于一直喜欢容芯的他,我的劈腿怎么会伤到心呢。
    那会儿我劈腿才被同学发现,消息传到了叶惟夏的耳朵里,于是在男人的尊严驱使下他气势汹汹找到我问个清楚。年少气盛,自尊心强,就算不喜欢的东西被人拿走了,也会气得眉毛都歪掉。
    将我从班里拉到学校很少有人去的小后院,他粗暴地一把将我推倒墙壁上,这厮真的特用力,后来我撸起袖子看碰到墙的那条胳膊时,皮肤上都有淤青了。
    “他们传的是真的?”问这话的时候,他的语气特不爽,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就跟全世界都欠了他钱似的。
    而当时一心想着打击报复的我竟然挺直了腰板特光荣地点头了,还故意刺激他说,“我是喜欢上别人了,很喜欢,咱俩算了吧。”
    听了我这话,叶惟夏什么都没说,却伸手一拳朝我挥了过来,我胆子也特大,躲都没躲,就眨巴了一下眼。现在想想,万一当时他不是真准备打墙,而是真打我,我要怎么承受这一拳的力量啊!乌眼儿青的钱小塔,想想后背都发凉。
    这种偶像剧里才有的情节上演过后,我们就一刀两断各走各路了。大仇得报的那一段时间,我是真开心,天天做梦都会笑醒,可没过多久,当我再见到叶惟夏的时候,不知怎么的,我的心里莫名其妙地冒出了一丝丝的不快乐。那种感觉形容不清楚,反正就是心里有点儿堵。
    “一碗拉面。”不再回忆自己那轰轰烈烈不沾边不靠谱的青春年少,我拐进了一家牛肉面店。奖金没了,饭还是要吃的。
    服务员大姐对我只要一碗面有意见,“姑娘不再要碟拍黄瓜?”
    都说我奖金飞了,还想剥削我!眯眼一笑,我神神叨叨地对她说,“黄瓜不是用来拍的。”
    “那用来干啥的?”
    “您猜!”我正逗着人玩呢,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喂,您好。”
    “你好,我是严婷婷。”
    没想到她会给我打电话,我特受宠若惊,嘴都结巴了。“呃,诶,找我有什么事?”
    严婷婷想跟我见个面,问我在不在公司,我说我在某商场旁边的牛肉面店,她惊喜地说自己住的旅馆就在附近,于是让我先吃着,自己马上就赶来。
    我有那么不懂事,真自己吃着,叫人家来了干看着吗?于是又点了一碗面,还要了一叠海带丝和拍黄瓜。
    服务员大姐对我这一回的消费比较满意,笑嘻嘻地说,“姑娘,快告诉我啊,黄瓜不拍还能做啥使?”
    这可不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了,是三分钟啊!大姐,别逗我了成吗?
    找个座位等人等面,人和面像商量好似的一起来了。我心说,这姑娘命好,赶饭点儿的命。
    “帮我点的?”严婷婷对我的体贴很感激,眉开眼笑的样子就跟对着叶惟夏时一样。
    “有话一会儿说,先吃吧,不然就面就坨了。”话罢,动筷。
    我承认我对严婷婷从一开始就不怎么喜欢,不过她吃饭的样子倒是挺合我眼的,跟我和付筱属于一类,不做作,怎么吃最爽就怎么吃。要说这吃面,那当然就要大口大口的,要是一根根地嘬,那还不如让我去死!所以从小到大,我都是同龄人中吃面最快的,可没想到今天遇上对手了。当严婷婷把一碗面吃干抹净的时候,我筷子上还夹着一坨呢。
    “好久没吃牛肉面了,真好吃!”
    我将最后一口消灭,问她,“你工作的城市没有卖牛肉面的吗?”
    那天吃饭听到说,她是坐飞机回来的,于是潜意识中,我就把她当成在外地工作回来休假的了。可没想到人家是从外国飞回来的,而且不是休假,是回来长期发展的。
    “当时我去留学,我爸我妈非得跟着去,俩人习惯了国外的生活就直接定居了,国内的房子都卖了,所以我回来只能先住旅馆。”
    “原来是这样。”我脑子也够笨的,既然是跟叶惟夏关系好的,怎么可能是普通小户人家?
    “不要说我了。”严婷婷笑着结束上一个话题,却一脸认真地开始了下面的话题。“你跟惟夏怎么样了?”
    对于不熟的人询问我的感情问题,我个人十分介意,但碍于面子却不好黑脸,也只能敷衍地回答几句。“以前是一个学校的,现在算是朋友吧。”
    “算是朋友……”她露出质疑的表情,“那天你的反应可不是对普通朋友的反应呀。其实这次回国,我还以为会看到你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没想到惟夏那么笨,还没有挽回到你。”
    这话说得我挺不舒服,**皮疙瘩都起来了。
    无视我的怪异脸色,严婷婷继续说,“他是真的想要和你重新在一起的,他真的很在乎你。”
    “在乎我?”我感觉严婷婷知道一些我所不知道的事情,难道是叶惟夏转业回来的原因吗?
    满怀希望听她说下去,她却没有讲出我想听的事,不过她所说的也着实将我震惊了。
    “你上大学的时候有一个笔友吧,叫邵恩。”
    “你怎么知道?”
    “这个名字是我取得,写信的人是惟夏。”
    我是真不信,因为我认识叶惟夏的字。“他的字,我认识。”
    严婷婷知道我不会相信,所以无奈地叹口气耐心解释道,“信里的内容确实是他写的,不过你收到的是我抄过一遍的。你们两个人的通信真的好麻烦,他写了信先邮寄给我,然后我再抄一份邮寄给你,你的回信发到我的学校,我还要再转邮到叶惟夏的部队。”
    当初收封信要很久,我还以为是这种交流方式太古典了,没想到竟是这个原因。
    高中毕业后的暑假里,我曾经很无聊的走着去过他家,因为那大院儿不是谁都能进的,我只是在门口的一个小吃店里坐了一会儿。那一会儿没白坐,我看到他了,他带着容芯和其他朋友从大院儿里出来,有说有笑,然后越走越远。等彻底看不大他们的影子了,我也离开了那家小吃店。在回家的路上,那个被我找来报复叶惟夏的男生给我打电话,我没等他先开口,就提出了分手。大家在一起的时间也不长,也没发生过身心悸动的大事儿,他答应了,我们和平分手了。
    我一直以为那个暑假之后,我就从混乱的青春里脱身而出了,没想到在大学里,叶惟夏竟然设计了这么一出,又把刚上岸的我重新拖回了水里。
    记得收到第一封信的时候,我真没打算回,可又好奇,这个叫“邵恩”的人是怎么知道学校里有我这一号人的,于是好奇害死猫,我给他回了一封言简意赅的回信,就五个字,“我们认识吗?”
    过了好久,我一直没有收到回信,就在我以为当初那封是发错的信时,第二封信被勤劳的邮递员叔叔送来了。不知道为什么,我拿到信后竟然心情不错,不过可气的是回信里压根就没回答我的问题。后来我又无聊地问了几次,他还是没回答。渐渐地,我也不问了,权当信的另一头是个垃圾桶,每一回都把自己对不爽的人和事的吐槽写给“邵恩”,他也不嫌我烦,跟我一起吐槽之余,也会跟我说一些他的生活状况,说得并不具体,但可以了解到他以前很散漫,后来慢慢变得像个真正的男人了。
    写了很久的信后,我们两个熟络了,不过他挺奇怪,我建议有时间聊个电话的时候,他却拒绝了,说笔友就要做得纯粹,只能用笔交流。当时我还乱想,以为他是聋哑人士。原来他是怕我听出来他的声音。
    严婷婷见我一直不说话,大概猜到我在回想以前的事情,脸上流出轻快的笑容对我说,“你大三的时候说需要一本限量图书,国内却很难找到,可没两个月的时间,他就给邮寄过去了,他说是自己家里收藏的,现在用不着了,送给你,其实那是他花尽了心思找朋友在国外淘来的。小塔,我跟惟夏是发小,说实话,我见过他对好几个女孩子好过,但没有一个像对你一样用心。”
    这顿饭把我吃撑了,不光胃胀,心更胀,胀得都有点酸痛。多长时间,心没有体会过这种满满当当的感觉了。
    “钱小塔,我刚才说的是真的,我想重新追你,好好跟你谈个恋爱。”
    之前在餐厅里叶惟夏跟我说过的话在耳边无休止的回放,此时此刻听起来格外真挚。
    他是真的喜欢我吗?心动摇了,饱满的心动摇起来那叫一个气势磅礴。
    晚上回到家,对着鱼缸里那六只百无聊赖游来游去的热带鱼,我那没出息的心颠簸得更厉害了。
    “钱,小,塔。叶,惟,夏。”
    矫情兮兮地自言自语着,我后躺仰进沙发里,把乱丢的是手机给坐上了,坏倒是没坏,拨了个电话出去。
    “你好。”
    那边接通很快,我都没来得及挂断,只要跟他聊几句了,一看屏幕显示,是左暮。
    干笑两声,我像个大熟人一样问他,“知道我是谁不?”
    本以为左暮会猜不出,可令我意外的是,他耳朵真尖!只是笑话说的有点冷。
    “知道,黑驴蹄子嘛。”
    我是黑驴蹄子,那他就是白嫩嫩的猪蹄子!
    “找我什么事?想问我借一把洛阳铲?”
    “还找你借两根奇长的手指呢!”我想说自己是无意间用屁股给他打过去的电话,可怎么说显得自己太白痴了,尤其是说给一个有文化有知识有内涵的帅哥听。反正打都打来了,那就没话找话说点什么吧。只是说着说着,我就日思夜想地说起了叶惟夏的事。
    “你说我朋友要跟她前男友重归于好吗?”
    “为什么不?”他不嫌我烦,耐心帮我分析,条理清晰得像教师的备课书,而且头头是道。只是这人不懂“揣着明白装糊涂”的可贵,非要在最后拆穿我,“你前男友挺不错的,抓牢一点,别被你的女会员撬了墙角。”
    “别自作聪明了,说是我朋友的事就是我朋友的事!”我死鸭子嘴硬,但该谢还是要谢的。“我会把你的话讲给她听的,他们俩要是真的好了,我让她给你介绍个好姑娘,陪你一起去盗墓,不是,是去考古!”
    “好,那就麻烦你的朋友了。”
    孺子可教,这么快就学会装糊涂了。第十三“贱”
    也许我这辈子就佩服才貌双全的人,所以左暮的建议我很受用,趁周末,怀着一腔热情的我约了叶惟夏见面,想说我们两个重新交往试试的事情。可我一个人在约会地点等了一刻钟都没等到他的出现。正要电话给他的时候,他先一步给我拨了过来。
    电话那头还算安静,偶尔有一两个人说话,我问他在哪里,他说在医院。
    “怎么了?不会那么狗血吧,你来的路上出车祸。”
    “你当演电视剧呢啊。”他笑了几声后道歉,“对不起,因为婷婷不舒服,我送她来医院,放你鸽子了。”
    听到这个理由,我心里有点莫名其妙地失落,但我也不是那种醋劲大不懂事的女人,毕竟世上的事情都分个缓急轻重,我们俩的事情下次再说也不迟。其实说是不迟,可这种事就是借着一股冲动劲儿做的,若是热情冷却了,还真是无从开口了。
    “那个,她怎么了?”
    “肠胃不舒服,自找的。有时候不吃饭,有时候就吃很多,身体本来也不是很好,生活不规律伤到胃了。”
    我有点心虚,心想,难不成是那碗牛肉面引起的?“我过去看看她吧。”
    叶惟夏听我这么说,明显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行啊,你不是找我有事吗,看完她我们再去说事儿。”
    “嗯。”挂断电话,我买了些水果去了医院。严婷婷见我来了也挺高兴,不过她挺有眼力劲,没说几句话就把我和叶惟夏赶走了,好像知道我今天有重要的是事情要跟他说似的。
    出了医院,我跟叶惟夏并排走在大街上,热情冷却的我是真开不了口。
    “太阳送西边出来,你今天约我出来是要说什么事的?”
    “呃,”我有点儿结巴,始终开不了口,我随便扯了一件事出来,“上回陆洋公司的联谊案子,谢谢你啊。”
    他见我就是为了说这个,一脸的失望,“就这事儿啊,你真没劲。”
    “对,我没劲。”
    突然停下脚步,叶惟夏把自己当成名侦探柯南一样上下打量我,看得我直发毛。“钱小塔,你今天很不对劲儿。”
    眼真毒!挺直腰板,我昂首挺xiōng,“哪里不对劲儿了?”
    “对我的态度,好像没那么尖锐了。”
    难道是我距离他太近了,所以我的情绪他能感觉到?赶紧往一边挪了两步跟他拉开距离,我敷衍他说,“我是饿了,没力气跟你较劲。”
    他笑了,眼神中带着一丝宠溺,对我说,“走,吃饭去,你想吃什么,爷给你买什么!”
    “还爷呢!二爷吧!”
    “二爷怎么了,给你做的话,我可以考虑啊。”
    丢他个大白眼儿,我扭头朝路边一个装潢不错的饭馆走去,在他看不到的角度,我没出息地露出了浅浅的微笑。只是在进店后,微笑瞬间在我脸上消失了。
    “他们……”
    叶惟夏朝我死盯的地方望过去,见我看得是一对情侣模样的家伙,语气酸溜溜地问,“前男友?”
    回头又白了他一眼,“哪来的那么多前男友!”
    这回他开心了,“那是谁啊?”
    “我朋友的男朋友。”
    “那你瞎Cāo什么心。”
    “那个女的是我朋友的男朋友的前度!”付筱之前给我看过那女人的照片,我百分百确定,就是她。
    “你的意思是那男的劈腿了?”
    提到劈腿两个字,特别是叶惟夏提起这俩字,我就心虚得厉害。站在我跟前,他也感觉到了那份不自在,赶紧跳进我的战壕,加入我的抗战联盟。“事情到底怎么回事儿,还不清楚呢,一会儿我去给你问问,咱先找个便于观察的位置点餐。”
    同意他的说法,我们在角落的位置坐了下来,我的目光依旧盯在那俩人身上不转移,开口问叶惟夏,“你怎么去问?”
    他一脸得意,“这你就别管了。”
    瞧他那臭屁样,我终于舍得转移视线,再一次大方地丢他个白眼儿。
    这时,付筱的男朋友朱尘起身离开,好像是去洗手间了。叶惟夏马上也站起身,冲我一笑朝朱尘的前度走了过去。
    我们两桌距离不近,饭馆又正式人多的时候,环境嘈杂,我只能看到他走到那个前度面前笑着开口了,却听不到他都说了些什么。等他凯旋归来,我心急地拉住他胳膊问,“怎么样?”
    叶惟夏面露无奈神色,回答我说,“被你猜准了,她说她是跟男朋友一起来的。”
    无耻!朱尘都跟付筱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竟然又跟这该死的前度好上了!心里着急上火,手上也没轻没重,我忘了自己还抓着叶惟夏的胳膊,于是用力一拧,他立马哀嚎起来。
    “要杀人啊!本想让你多抓我一会儿,谁知道突然拧上了!故意的吧!”
    看他疼得眉头都皱起来了,我挺不好意思,不过嘴上还是没放过他,“这叫偷**不成蚀把米,下次注意!”
    “你这么警惕,还能有下次?”
    “如果你现在冲过去把他揍一顿,那下次就可以有!”我伸手指向从洗手间回来的朱尘,为了给付筱出口气,不惜对叶惟夏使出色诱招数。只是就抓抓手这点小肉丝,完全诱惑不到大胃口的饕餮。
    “不去。”他无情地拒绝了。
    “叶惟夏,你怎么……你当兵练得格斗都是白练的啊!”
    甭管我多急,他就是不去。“现在要是揍了他,你朋友的恋爱可就真黄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我一下子冷静下来。他说的没错,我应该顾虑到付筱的感受。感情这事不是揍一顿就能解决的问题。
    抬眼看向对面的这个家伙,我不吝啬地赏给他一道称赞的目光。真是令人刮目相看,成熟多了。
    ***
    回公司上班,我见到付筱的时候,心里那叫一个憋屈,想要告诉她我周末看到的事情,却又不好开口,而且她正在准备自己爸妈复婚的婚礼,忙得晕头转向,我真心不想再给她添乱。跟叶惟夏商量后,我决定付爸爸付妈妈婚礼过后再告诉她那件事,不过之前还是要给她打针预防针。
    “亲爱的,你忙完公司的事再忙家里的事情,还有功夫陪你男朋友吗?”
    “他又不是小孩,没我陪还能哭吗?对了,经我强烈反对,我爸和我妈终于妥协不找婚庆公司了,但他们还是想要个司仪撑撑场面,你帮我找个不要钱的吧!”
    “你是说叶惟夏?”
    付筱笑得那叫一个灿烂,上前给我个熊抱,“知我者小塔也!”
    其实她就算不邀请叶惟夏,我也打算带着他一起去参加付筱她爸妈的婚礼,因为他现在是我的战友,我们俩要替付筱防着那个没良心的朱尘。
    “没问题,一定给你办妥。”
    听我这话,她笑得不怀好意,“你们俩的事是不是也办妥了?”
    “妥个P。”中间夹着一个红颜知己,真是各种别扭啊。
    “效率小天后,加把劲儿,争取年后摆脱单身!”
    马上就过年了,过完年回来,三个月的期限就要到了,能不能续成合约就看叶惟夏的了。回想三个月期限才开始的时候,我连考虑都没考虑他,如今的人选却只锁定在了他的身上。这是叫做孽,还是叫缘分呢?
    今冬的第一场雪终于飘落了,给付筱爸妈的复婚婚礼增添了浓重的浪漫气氛,倒是给前来参加婚礼的宾客添了点乱,交通不太方便。
    “朱尘,一会儿你带我妈出场吧,我姥爷都过世好久了。”
    “成,没问题,有事就找我,你别太Cāo心了。累坏了我心疼。”
    我跟叶惟夏就站在朱尘旁边,听到他那一句“累坏了我心疼”,我俩不约而同做了一个想吐的假动作。付筱回头找我们,见我们脸色发绿,问是怎么了,叶惟夏反应快,随便找个理由应付过去。
    “也有事吩咐我?”
    “先谢谢你们帮忙。”付筱跟叶惟夏不熟,所以表现得很客气,“一会儿叫爸妈的环节就省了吧,我姥姥嫌丢人,还是不肯来,爷爷奶奶年纪大,这个天出门不方便,也不来了。”
    “知道了。”待付筱离开,不厚道的家伙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还特体贴地回头嘱咐我,“想笑就笑吧,别憋着了。”
    “没你这么没心没肺。”看见朱尘我就来气,哪里笑得出来。
    时间到了,婚礼正式开始,我站在台前看着“未来女婿”带“丈母娘”出场,偷叹了口气。活了这么多,才发现自己的情商这么低,想不出一个可以帮付筱的好主意。
    就在我强烈自责的这一刻,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
    “不能结!”
    要说这付筱爸妈的婚礼,唯一有权利跑出来捣乱就是我们的领导小姐赵影蕙,可怜喊停的姑娘却不是她,竟是朱尘的前度。
    “朱尘,你不能结婚!”
    这话一出,我明白了!合着朱尘这渣男的前度是个二姑娘!连今天的婚礼是谁的都没闹清,就跑来搅合了!
    台上的叶惟夏赶紧冲我使个眼色,我拿出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到了那个二前度跟前,连拉带拽将她请出了会场。
    “姑娘,睡醒了吗?今天不是朱尘和付筱的婚礼!”
    一脸的错愕,她哑口无言,只剩下傻愣。第十四“贱”
    荒唐的婚礼发生了更荒唐的事,这个冬天是真够闹心的。
    晚上的答谢宴,人不多,叶惟夏因为有事,婚礼一结束便离开了,剩下的这些就都是付筱的朋友,所以她让她爸妈先回家歇着去了,自己来招待。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累了一天的他们陆陆续续都撤了,包间里面就只剩下我们姐妹俩了。憋了一天的她终于不再忍着,把满腹的不满委屈都倒了出来。
    我挺内疚的,因为我知道朱尘劈腿却没告诉她。“筱儿,对不起。其实我前两天在外面看到他们两个了……”
    付筱听了我这话并没有特别大的反应,她给自己倒了杯啤酒,三两口灌下说,“其实我知道的更早。上个月那女人给朱尘发短信,我看到了,后来朱尘又背着我接听了好几回电话,我一猜就是两个人又勾搭上了。本来我是想找他吵一架来着,可是想想,我越闹他就会离我越远,离她更近,所以我就装作不知道,加倍对他温柔体贴,可是真想不到朱尘的心这么野,几条绳套都套不回来。”说着说着,她突然笑起来,把我吓了一跳,“不过,朱尘到底忘不了那个女人的什么好?二不啦叽的,来抢婚都不先打听打听是谁的婚礼!”
    我说过我劝人不在行,逗人还可以,可现在连逗人都没精神了,只能在旁边给她倒酒。亲爱的敞开了喝,醉了我背你回去。
    “行了,别给我倒了,喝醉了谁跟你聊天?”付筱的AQ比我想象中高很多,这个时候还有心思关心我的事,“刚才去厕所,我看到叶惟夏打电话,好像是给他那个红颜知己打的。你们两个要是真在一块了,一定要看紧点儿。”
    话都说这份儿上了,我也不再装不在乎了,给自己倒杯酒,我把对严婷婷的畏惧一股脑说了出来。“叶惟夏对她特别了解,就跟了解自己一样详细,还很信任她,连信都可以让她看,感觉他们两个就是彼此透明的,完全没有秘密。红颜知己真的挺可怕。”
    “前度一样可怕!”付筱举杯跟我一碰,豪爽道,“今晚咱也不醉不归了!”
    ***
    舍命陪君子的后果就是,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家的。一觉醒来的时候,我家里除了我自己和付筱,还有个男人。
    “左暮?”
    付筱被我一嚷也醒了,揉搓着眼睛嘟囔,“什么左目啊,还右眼呢!大早上的怎么这么吵!”
    见我们俩都醒了,左暮将自己的东西都收拾好便起身准备离开。“你的钥匙在桌上,早餐在锅里,还有一个小时就该上班了,你们赶紧洗漱吧。”
    “等等!”我拦住他不让他走,“你怎么会在这儿?”
    也许是我昨天喝的酒还没消化干净,张嘴有比较重的味道,左暮条件反射地向后退了一步,才回答我的问题。“你昨晚打电话给我说你们喝醉了回不了家,让我去酒店接你们,然后在车上把你家的地址和钥匙给了我。”
    好像有点印象。“可你怎么现在才要走?”
    “你们两个醉得像滩烂泥,万一晚上出了事故,爬都爬不去安全出口,所以我留下来了。”
    看他眼里一点虚假都没有,我算是放心了。虽然我对左暮的印象不错,觉得他沉稳可靠,但大家毕竟是不同性别,套用他的话,万一晚上出了事故,我和付筱找谁说理去?
    “那个,谢谢你啊,改天请你吃饭!”
    可能昨晚真麻烦到他了,所以他完全没有跟我客气,一口就答应了,“不过要过一段时间,我中午的飞机,要去工作了。”
    人家中午要赶飞机,晚上还照顾了我们两个醉汉一宿!这顿饭看来不光要请,还要请好的贵的!心疼钱,却又不能找付筱一起负担,我拧把大腿一咬牙,争取在左暮回来前挣笔奖金吧!
    送走左暮,我和付筱抓紧洗漱换衣服,简单吃了两口早餐后急急忙忙赶赴公交车站。坐在车上,付筱的肚子又饿了。“没想到啊,世界上竟然有左暮这样完美的男人,内外兼修不说,做饭还好吃!要不是时间紧,我就把那一锅粥都喝了!”
    “确实不错。”
    “你说人还是粥?”
    我实事求是,“都不错!”
    听我说这话,她却挑起眉毛一脸不满,“亲爱的,你可不能这么不厚道,一边左暮一边叶惟夏,脚踩两只船,小心船翻淹死你!”
    “对了,之前没来得及给你说,我跟左暮相亲没成功,我们只是朋友。昨天晚上给他打电话,我估计也是打错了。”
    付筱狐疑,但还没来得及问话,手机铃便嚷了起来。这丫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把铃声换成《最炫民族风》了,那叫一个带劲儿,她再不接听,全车人都要跟着音乐扭起来了!
    “喂,妈啊,嗯,嗯,嗯,好,我知道了。”
    这通电话虽然简单,但一看她的脸色就知道不是好事。果然,付妈妈让付筱跟朱尘分手,她爸也表态了,绝对不认那种让他们老两口蒙羞的未来女婿。付筱给我说过,她交男朋友,一定要父母同意,不然是不会在一起的,这样做是为了防御婚后老丈人和丈母娘同女婿相处不和谐,少生事端。所以,这一回她是失恋定了。
    到了公司,没想到朱尘不请自来,竟在门口等着付筱。两个人理所应当地拉扯了一下,我要向前帮忙教训那个渣男,付筱却摆手让我先进去了。
    电梯口,目睹付筱与朱尘拉扯的赵影蕙见我走过来,开口问,“付筱怎么样了?”
    “你这是关心下属还是关心朋友?”
    她微怔,猜想我知道了她们之间的事情,抿了下唇道,“朋友。”
    不知道为什么,在她嘴里说出朋友这俩字,我觉得特可笑。“一个伤害过她的朋友想帮她教训一个伤害了她的男人,最令付筱解气的办法就是,你们两个抱一起厮打,最后弄个两败俱伤。”
    大概是对当年做的事情心存愧疚,赵影蕙闭口不言。
    没错,她是心存愧疚,却不止是为当年所做的事!令我完全没有想到的是,赵影蕙竟然认识朱尘的前度!而且前度抢错婚也是赵影蕙设计的!
    中午吃饭,付筱的胃口不好吃的很少,我们俩抽屉里的零食也见底了,于是我一个人去超市补货。就在超市里,我隔着用洗衣粉堆成的一个二米高的金字塔,听见了两个女人的恶心对话。赵钢炮啊赵钢炮,难怪你长得不高,原来个头都叫坏心眼子给坠住了!我说你上午怎么问“付筱怎么样了?”原来你什么都知道!我说你怎么不去抢婚,原来你派了二护法去!
    “你不会是故意的吧,竟把那女人父母的复婚婚礼说成朱尘和那女人的婚礼,让我去丢人现眼!”
    “是又怎么样?不重要吧,你现在已经得到你想要的人了。”
    “你也用我打乱了她爸的婚礼!”
    “既然是双赢的事情,那你还来找我做什么?”
    “双赢?差一点吧,她爸还是跟她妈复婚了,你还是变回单身了!”
    这么一出狗咬狗的好戏码,真是可与不可求,不给她们添点儿乱,我真不好意思做付筱的好姐妹!
    拿我自己当沙包,我狠狠砸向洗衣粉金字塔,轰然一声,两个贱女人便被洗衣粉给淹没了。趁超市防损员还没赶来,我便逃之夭夭,但还没逃出超市,就听到广播里面有人在形容我的着装了。守着监控器的大爷们也太尽职了!活了这么多年,我终于要被扭送警察局了!
    就在我悲伤绝望之时,我的眼前出现了两位圣人,他们一起朝着我这过街老鼠伸出了援手。
    披了叶惟夏的衣服,我在他和许昊的护送下顺利逃出了超市。
    “刚才那是抽什么风,把自己当保龄球?”
    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叶惟夏讲了一遍,他虽然不是很赞同我的冲动,脸上却也露出了对我做人很义气的赞赏。许昊更是夸张,一脸崇拜,问我要不要跟他结拜。
    “不过我要做哥哥,这样惟夏就成我妹夫了,爽!”
    爽你妹!我白他一眼,俨然一副和他是高中同班同学很耻辱的嘴脸。
    “赵影蕙这个女人真是恶心!我从来没见过这种为了自己的利益一二再去伤害别人的贱人!而且她要做坏人就彻底做透好了,就别再装出一副顾虑别人的样子的!她矛盾不矛盾啊,活得累不累啊!”想起下午还得回去上班,我就发愁,要见到赵钢炮不说,还要面对付筱,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她,在超市里发生的一切。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养出来的习惯,我一想不到事情的解决方法就去依赖别人,重点对象有两个,一个叶惟夏,一个左暮。
    当我只是望向他,口还未开的时候,叶惟夏已经领会了我的意思。“她们还有来往吗,除了工作?”
    我摇头。
    “那就别说了,反正都不来往,防不防的也没必要。”
    也是,而且付筱已经够闹心了,就别给她添乱了。“好。”
    走在一边仔细观察着我和叶惟夏,许昊好像发现了什么惊天的大秘密,一个人躲起来偷笑。我想,他是在惊讶我跟叶惟夏的关系变化吧。第十五“贱”
    终于挨到放年假了,年前的忙碌和变故在这个时候被喜悦的心情一冲而尽。
    除夕前一天,我把自己租的房子打扫干净,把热带鱼的水换了,然后带着几件衣服回家了。虽然爸妈家离我租的房子只有公交车一个小时的路程,但我已经好几个月都没回去一回了。
    还没进屋,我就听见我爸那个便携多媒体小音响嗷嗷地唱着《最炫民族风》,没想到这首神曲在攻占了付筱的手机后,又把我的家给攻占了。
    “老钱,小点声儿,在楼道里就听见‘你是我天边最美的云彩’啦!”
    我爹从里屋往外探头,见我回来了,眉开眼笑地关掉小音箱便走了出来,瞧我手上拎了几个袋子,调侃我说,“给我和你妈买的巴黎时装?”
    巴黎时装没有,连山寨绿军装都没有。我心里那叫一个愧疚,过年了都没给爸妈买点东西,其实我自己也没买新衣服。
    “儿臣不孝,父王母后不要怪罪——”虽然没有礼物,但礼金还是有的。我把一整年存下来的工资和奖金给了从厨房里出来的老妈,相比礼物,我这实在的妈妈更喜欢拿到人民币。
    “以后也别乱买东西,给钱就行。”她这话说得就跟只认钱没亲情似的,不过我知道,我妈把我给她的所有钱都给我存起来了,就连我爸都不知道存到了哪个银行里。
    说起这事,我爸就委屈,“整天防我跟防贼似的,生怕我拿着你们娘俩的钱去投资!”当年他因为投资失败,将巨额的彩票奖金打了水漂,确实给我妈脆弱的心灵造成了巨大的yīn影,所以从那时起,我爸手里就别想拿钱,除非是帮我妈下楼打酱油。
    我把自己的东西放回房间,然后换了一身舒服的家居服去厨房洗了个手,要帮我妈炸东西,可她一脸的嫌弃将我赶出厨房。“你别给我添乱了!”
    “妈,你也太傲娇了,心疼我,怕我被热油烫到,你就直说呗,咱们是母女,有啥不好意思的,还非得装作嫌我碍事!”
    “谁装的啊,我就是嫌你碍事!”
    如果这时候有乌鸦飞进我家,一定只在我脑袋上面转悠。
    “嫌我更好,我什么都不干,一边吃去!”捏了一块炸藕合,我津津有味地吃着坐去客厅看电视。
    我正举着遥控器挨个搜索好节目,我爸递了份报纸给我,“看看人家小伙子多有出息,长得还好看!”
    我以为我爸说的是某颗新新升起的新星,没想到报纸上印着的竟然是左暮的头像!此时此刻我终于明白了,我特佩服才貌双全的人,是从我爸这里遗传的。
    “这要是我儿子,那该多好啊!”
    瞧他那一脸憧憬,我酸溜溜地说,“要是您儿子,那就不可能才貌双全了!”
    “哎,你这什么意思?”
    我呲牙一笑,低头起来。
    原来上回左暮说有工作就是去挖这个古墓了,报纸上说挖掘还在进行,也就是他过年都办法回家。真可怜。
    同情心一泛滥,我给他发了一条短信过去。“亲,你上报纸了,报纸的印刷本来就不是太好,你要是再不注意保养,那就更丑了!天干风冷的,给自己买瓶大宝啊!”
    一分钟不到,左暮的回复到了,人家语句简洁道:“我用LA MER。”
    我的大宝瞬间自动爆炸。果然每个漂亮的人背后都有一张被狠狠剥削的银行卡!真舍得!
    ***
    除夕晚上,春晚到了尾声的时候,屋外的鞭炮声已经谁都拦不住,就连手机铃都被淹没其中了。准备睡觉前,我把手机拿来看了看,竟然有七八通未接电话,而且都是在十二点到十二点五分打来的,还都是一个人。叶惟夏。
    我爸我妈已经关灯睡觉了,我也不好给他打回去,只好发了条信息过去拜年。可谁知道他竟然又给我打过来了,总不能挂断不接吧,于是我缩进被窝接通了电话。
    “刚才做什么坏事呢,都腾不出手接电话。”这话说得酸溜溜的,让人又好气又好笑的。
    我压低了声音回答他,“没听见,外面放鞭炮的太多了。”
    “那你换个手机铃,具有穿透力的,一般声音压不住的。”
    “最炫民族风?”
    叶惟夏笑了,“不错。”
    “我才不想被人误会我的手机是山寨的!它那造型本来就够模棱两可了。”
    “哦。”他微顿一下,语气变得温柔起来,“这几天挺好的吧?”
    “回家过年当然……”我这“好”字还没说出来,叶惟夏竟然就匆忙把电话挂断了!怎么回事儿,耍我玩呢?
    当我初六回到自己租的房子后,我才从许昊那里得知,叶惟夏的妈妈除夕晚上心脏病犯了,进医院了。
    这种情况当年上高中的时候也发生过,我记得是初春时节,天气变幻莫测的,一会冷一会热,很多老人都是这种天气里离开的。
    那天叶惟夏知道自己的妈妈在路上昏倒被送去医院后,课都没上完就跑去了医院,我那时候已经跟协助我报仇的男朋友认识了,但并没有确定任何关系,所以还只是叶惟夏的女朋友,所以我没上晚自习,买了点水果去医院找他。
    那个病房里来探望的人不少,很多穿军装的叔叔,却没有一个模样跟叶惟夏相似的。当所有人都离开后,我问叶惟夏,你爸爸呢?
    他只是眉头深锁,简单地说了一个字,“忙。”
    那一天我见识了叱咤风云的叶惟夏也有担心害怕的脆弱面,一个总是像王者一样存在的男生脆弱起来竟然那么令人怜悯。说实话,我当时真的心软,产生了放弃报复的念头。
    我们两个人在病房外坐了很久,期间他妈妈醒过两次,他进去陪她,我就一个人坐在外面。我听到她妈妈的声音虚弱地跟他说,“一会儿保姆来了,你就回家吧,我没事了。”
    也许是因为母亲病了,叶惟夏变得很听话,什么都顺着她,等到他们家的保姆拎着保温桶赶来,他便从病房里走出来,拉着我离开了。
    路上他一直拉着我的手,就好像我真的是他真心喜欢的女朋友一样。可当我见到他微笑着接听容芯打来的问候电话时,一阵夜风吹醒了我。他一直握着我的手,不过是因为夜风太凉,想要取暖而已。
    我软掉的心又一寸一寸坚硬了回来,如钢铁一般。
    一个礼拜后,叶惟夏的妈妈出院了,我也同外校的那个男朋友确定了关系。第二天,我劈腿的消息就传遍了学校。
    有电话打来,是付筱。她说想趁着假期没结束,约叶惟夏出来吃个饭,上回婚礼的事情还没好好谢谢他,要我传个话。我答应了,给叶惟夏又打了个电话,他欣然接受,然后我又问了问他妈妈的情况,他说已经没事了。
    ***
    冬天是容易发胖的季节,而过年就是胖到极致的那个点。我和付筱一个礼拜都长了好几斤肉,看脸都能看出来,可唯独有人偏偏在这个时候清瘦了,实在有违社会主义人道主义!
    “叶惟夏是过年去了,还是忆苦思甜去了?”在叶惟夏出去接电话的时候,付筱终于忍不住义愤填膺地问我了。
    “他家里出了点事。”
    没有了爱情滋润的付筱又回到了“何以解忧唯有三八”的状态,“他爸爸出事呢?”
    “盼点儿好成不成?”
    她鄙视我,“你还不是他家媳妇呢,就先想着他家了啊!有异性没人性!”
    “不是!”我带着一点心虚解释说,“我的意思是,你们现在也算朋友了吧,他这人对朋友不错,你要是以后有事找他帮忙,他这个高干子弟也能出把力不是?他爹要是有事了,你上哪找高干子弟的朋友?”
    “这也是!”
    我们俩正叽叽喳喳,包厢门开了,叶惟夏回来了,还带了一位熟人。
    “我朋友许昊,刚才打电话知道我就在附近,所以想过来蹭个饭。”
    仔细一瞧许昊,人长得挺精神的,虽然不如叶惟夏五官精致,可比起朱尘那个渣男可是帅气了不止一两倍。职业病犯了,我望着许昊的两只眼闪闪发光起来。
    许昊被我看得发毛,站都不会站了,“怎么了?怕我吃得多吗?那这顿我来付。”
    “不是。”我突然露出了“我们老同学谁跟谁”的亲切笑容道,“只要吃着开心,这顿我掏钱都行!”
    “不用了,已经交过了。”叶惟夏在我旁边坐下,端起茶杯润了润嗓子。
    付筱很不好意思,正想开口呢,叶惟夏又抢先了。“许昊刚才给我说,他们电视台正在一批群众演员,报酬还不错,也挺有意思的,你们有兴趣过去玩玩吗?”
    我猜他是读懂了我刚才的目光,于是马上配合道,“有兴趣!”话罢,朝付筱望了过去。
    此时的她可比我亢奋,俩眼亮得跟探照灯似的,“能见到什么明星?”
    许昊随便一举例,她马上就点头如捣蒜了。
    我回头跟叶惟夏相视一笑,他像做了多伟大的事情一样,小声在我耳边自豪地问,“有什么奖励?”
    正巧服务员来上菜了,一锅**汤摆在我面前,我从里面夹了个**腿塞他嘴里,发音极其标准地卖弄英文道,“GOOD BO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