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回遗书愧述一溪水对酒闲谈百姓愿

作品:《孽缘深怨录

    第一章
    上楼碰到不少局里的同事,相互打着招呼。办公室一年轻女职员与他同屋,是西安交通大学信息专业的。他搞预测研究时,全国还没设这专业。寒喧几句后便打开电脑,在SOHU的邮箱里看到三弟发来的邮件。
    二哥:
    多时未通信因工作较忙,不知你近况如何?因工作关系与市里有些方面接触,识得父亲早年的朋友胥子健。90多高龄前不久亡故,临殁前托岳父转交父亲故前留的信。大哥言在茶楼的包间里,为的是容易控制情绪。一边看着父亲的信,听岳父转述胥老与父交往来的情况,生前在厂里遭受的非人待遇。长年缺乏营养还要不断的劳动,甚至很重的体力活。病了不能很好的治疗,六十岁那年病死的。父亲抗战时遭过枪伤未根治,又没得到很好的保护,可想能够撑持多久。目前死于何时何病,尸骨何处厂方均回避答复。想他遭受的折磨,拖着孱弱的身体干笨重的劳动。病了躺床上无药医治,靠同屋的人打点饭来延喘生命。看遗言不难想象,当时都泣不成声,犹如剜心的痛。岳父也老泪纵横一度昏厥。给你写信关在办公室里,也是泪流满面,夜深了你弟媳打电话来催回,但无法平静的回去。苍天哪,父亲的一生在苦难与折磨中度过,到死时也含冤不冥。信中还惦记我们的命运,谆谆嘱咐,痛子莫如父。想那些年难知父亲的苦楚,真是惭愧。此时的悲伤为时已晚,唯有痛责悔恨。听父亲的悲述:
    吾儿:
    为父即将近甲,却已冥幻之感,有曰: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为父今生,坎坷磨难。撇家已久,音讯失传;未尽父职,愧责永欠;磨砚颤毫,片纸致歉;告之儿晓,以慰父愿。细语详词,漫述倪端;氏族源长,可溯古远;祖为汉相,绵延几千;耀及清河;官累移黔,迁徙填蜀,宗嗣浩全;广袤椋桐,田产数万;子孙堕秽;鸦片作乱;家道中落,爷爷谋南;曾入黄埔,同学相煎;痛心即首,弃戎归廛;惨淡营商,躬耕桑田;父幼天颖,求学锦官;迫于饥饱,夜文笔赚;报刊连载,蕉窗玉燕;富淑慧紫,爱穷睿桀;情坚挚着,立反封建;讽喻当局,惊扰恶权;避危出急,藏匿辽原;倭虜烽起,北平暂安;
    笔耕不已,译书失传;避居沪上,萧墙祸窜;贵人相救,免受狱灾;又辗河壤,多名校园;芦沟硝烟,从军征战;浦口受袭,xiōng伤如剜;归故疗治,痊愈隐残;施教巴里;红缘姻牵;赤子报国,投身化专;经风世下,产品日艰;悉数资财,血本无还;战事虽平,重开掣牵;强合所私,无一余遣;如囚囹圄,冤案错算;恐及家室,违意绝断;夤罄孤独,唯思媳囡;长韵低吟,吐丝春蚕;秦晋始启,相濡敬鸾;欢声新巢,呱地娇岚;母勤行医,父主师轩;兴室有旺,峋峙丁添;米油忒贵,先顾儿餐;跟至崚崎,又降峪峦;泱泱孺群,幼卒长娈;尝薪力竭,哺rǔ弱冠;含辛茹苦,维命渡年;殷盼雏苗,茁壮聪健;气候不适,忧离死怨;近在咫尺,难晤容颜;置若炼役,昼寝无闲;欲事本业,禁似坑贤;偷闲悄笔,毕成究研;香精制法,撰著草卷;卿卿切切,悼妻柔恋;诗咏曲赋,哀怜弱孱;迟迟钟鸣,耿耿星天;人活百岁,岂能留连;食嚥淡菜,苟且喘延;逝者兼程,病裹疾缠;旧疮并发,阎庭索俺;望儿谅父,涙横遗言;未尽育抚,难谆亲舔;为父痛哉,数悲集感;疼彻骨肉,肓肢熬煎;家历水火,妻罹癌顽;满腹经纶,空对月叹;父枉凡旅,犹如壳乾;先祖愧对,戚众羞赧;父秉性鲠,气傲寡鲜;滞呆时务,涩碍委婉;深嘱裔孙,修吾缺陷;
    简言示儿,牢记心田:父母之德,昊天极缘;血浓于水,手足相连;大智若愚,内方外园;心济位义,爱憎亦然;含辛茹苦,博击向前;创业艰辛,守成亦难;踏平坎坷,谨慎为谦;父位低贱,世态凉炎;吾身去矣,置之荒源;上苍显灵,招魂升寰;毋忘家祭,世代相传。
    父书只聊慰籍之意,别无他求。此遗言暂不与你们相知,唯恐时局不济有被曲解。也顾虑尔等见此妄生他念,已嘱托父之好友胥子健先生妥为保存。如他有生之年能见开明之治,可转交至儿手。如不然则在他百年后交其好友代管,伺情而定。
    父玄同
    XXXX年XX月XX日
    回想兄弟走过的半生路程,不尽的辛酸和苦难。父母均遭病魔夺去生命,可谓人生的命运难测。不知先辈作了什么孽,要如此的还债。只庆幸兄弟顽强的奋斗,得以各自有所发展。坚信上天会给公正的赐予,让后代在父母的保佑下幸福的生活。
    黄心峙未完已泪盈满眶,因女同事在强忍着,极度的悲伤低着头。
    “黄处长不舒服吗?”不知何时被她发现了。
    “啊,”赶快用手揉了揉眼睛,抬起头来“只是感到有些疲倦。”昨晚未睡好此时确有点不支。
    “回去休息吧,也没有啥事。”
    电话响起“是锺老师,知道了,黄处长,找你的。”等他拿起听筒后,放下串连机的这边。
    “啥事,呼之延,这小子多年未见,好我马上回去。”放下电话对她说“有个稿子局长急着要,我已审阅过。你再看文辞有无错漏,就给局长送去。”
    “黄处长我这就看,你走吧。”
    交待后将信打印出来,走出大厦的门口。望着小道一连串溜过的自行车,大道上飞驰的大车与轿车。感到时光在瞬间消失,韶华真是难驻。当年离开忻州时曾雄心勃勃,可几十年来:桃花红,吹开吹落,一任东风(忆秦娥、贺铸)。